杜玉明+王维+赵丽媛
摘要:介绍了蒙古族传统草原文化的内涵、特质和地位,分析了内蒙古草原地区环境可持续发展中存在的诸多难题,基于草原文化的视角提出了促进内蒙古草原地区可持续发展的措施:国家的大力扶持是前提,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是理念,以动态的眼光确定草原文化保护的对象,正确对待民族成员身上的民族性和现代性。
关键词:蒙古族;草原文化;环境可持续发展
中图分类号:X2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9944(2014)12-0180-03
1引言
草原是具有可更新机制的自然生态系统,由绿色植物种群与其他生物多样性成分以及复杂的非生物环境因素组成,是长期历史演化的产物,成为相对稳定的自然演替顶极。在逐水草而迁徙的游牧生活中,家畜放牧采食率比较均衡,对这一自组织系统的顶极状态不足以发生强烈的干扰。因此,系统的自我更新与自我调控机制不被突破,生态系统中的绿色植物种群和其他生物种群占据各自的生态位而得以繁衍,保持着和谐的群落自组织生态过程[1]。
2蒙古族传统草原文化:内涵、特质与
地位
2.1内涵
蒙古族传统草原文化是指世代生息在蒙古族草原地区的先民、部落、民族共同创造的一种与草原生态环境相适应的文化,这种文化包括蒙古族草原人们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以及与之相适应的风俗习惯、社会制度、思想观念、宗教信仰、文学艺术等,其中价值体系是其核心内容。从目前的文化定位特征来看,草原文化是具有浓厚地域特色和民族特征的一种复合性文化[2]。
2.2特质
2.2.1历史传承的悠久性
从远古开始,在中国北方辽阔的草原上就有人类的祖先繁衍生息,远在旧石器时代,人类的祖先就在这里留下原始生产和生活的足迹。这里大量丰富的考古遗存,是探索中国早期人类活动的最有价值的核心地区之一。最早的有呼和浩特市郊区大窑村南山的石器制造场,其年代可追溯到旧石器时代的早期。从旧石器晚期到新石器时代,这里相继产生多种开文明先河的文化成果;特别是游牧文明形成后,将草原文化推向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使草原文化成为具有历史统一性和连续性并充满活力和发展潜力的文化。
2.2.2区域分布的广阔性
作为地域文化,草原文化是在我国北方草原这一特定历史地理范围内形成和发展的文化,大致分布于包括从大兴安岭东麓到帕米尔高原以东,阿尔泰以南至昆仑山以北的广大区域,涉及内蒙古、山西、陕西、宁夏、甘肃、青海、新疆、四川、西藏等省区。在这一广大的区域范围内,内蒙古的草原地区占据重要空间。虽然不同民族在不同时期所创造的文化不尽相同,但都是以草原这一地理环境为载体,并以此为基础建立起内在的联系,形成具有复合特征的草原文化。草原既是一个历史地理概念,又是重要的文化地理概念。
2.2.3创造主体的多元性
蒙古族草原文化是蒙古族草原地区多民族共同创造的文化。由于这些民族分别活跃在不同历史时期,此起彼伏,使草原文化在不同历史时期呈现出不同的民族文化形态,诸如匈奴文化形态等。这是草原文化创造主体多元性的集中体现,也是草原文化区别于中原文化的重要标志之一。虽然草原文化的创造主体是多元的,但由于这些民族相互间具有很深的历史渊源和族际传承关系,因此这种连续性和统一性体现在草原文化发展的整个历史进程之中。
2.2.4构建形态的复合性
蒙古族草原文化不仅是地域文化与民族文化的统一,也是游牧文化与其他经济文化的统一,还是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统一。蒙古族草原文化在吸纳现代文明因素,走向现代化的历史过程中,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相互激荡、碰撞、冲突和吸纳的过程中形成新的统一,使草原文化成为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有机统一的整体。草原文化随之呈现出传统与现代、地域与民族相统一、多种经济类型并存的复合型文化形态。
2.3地位
蒙古族草原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中华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草原文化,主要分布在我国的北方地区,是中华各区域文化中分布最广的区域文化。历史上,在中原地区建立统一农业区政权的同时,北方草原上的匈奴、鲜卑、柔然、突厥、契丹、蒙古等游牧民族也相继建立了统一游牧区的政权。自战国时代到秦汉时期,匈奴族在北方草原崛起,建立了统一北方草原的强大政权。西晋以后,北方草原民族向中原内地迁移并建立政权,我国进入了“五胡十六国”时期。在东晋时期,鲜卑族逐渐壮大,入主中原,建立了北魏政权。五代之际,契丹族统一北方,建立了辽政权。此后女真人在北方崛起,推翻了辽、北宋政权,建立了金朝。在元、清两朝,蒙古族、满族不仅统一了北方草原地区,而且建立了包括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疆域空前广阔的统一政权,巩固了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在此期间,草原文化通过与中原文化长期碰撞、交流、吸收、融合,今天已经演变成为以内蒙古为主要集聚地、蒙古族文化为典型代表、历史悠久、特色鲜明、内涵丰富的文化体系。在文化类型上,这个以北方游牧文化为支撑的草原文化体系,与中部的农耕文化和南方山地游耕文化一起构成我国三大类型经济文化区。草原文化不断参与中华文化的构建与发展,积极地融入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体系之中,三大文化相互交融辉映,使中华文化成为一个多元一体、丰富耀眼的文化体系[3]。
3内蒙古草原地区的可持续发展:难点与
突破
3.1内蒙古草原地区可持续发展中存在的难题
3.1.1价值观念陈旧
农牧民传统的简单的生产活动方式对自然条件依赖性强,随着人口不断增长,对自然环境的压力越来越大。严酷的自然条件和落后生产方式不可能滋养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科学发展观,相反,获得尽可能多的物质财富是当地人的共同追求。改革开放后,在市场大潮冲击下,人们发财致富的愿望变得更加强烈。受落后生产方式的制约,致富活动演化为不计成本、不顾后果的掠夺性生产行为。对自然的过度索取,使生态环境无法自行恢复平衡,生产能力不断下降。现在内蒙古草原某地区居民已经明显感觉到牧草少了,自然灾害越来越频繁,干旱甚至威胁到人畜饮水安全。但人们共同的反应是不知如何面对。在缺乏有效引导的情况下,只是消极重复固有的生产生活方式,甚至加倍掠夺自然资源[4]。endprint
3.1.2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内在动力不足
可持续的经济发展应建立在利用可再生资源的基础上,生产规模控制在环境容量允许的范围内。可持续的牧业生产是以人工草料为主,棚圈化的集约饲养方式。例如,科右前旗在推广可持续生产方式时,首先在自然经济条件较好的地区扶持建设了一批有代表性的生产示范点,希望通过以点带面,将先进生产方式推广开来。然而,示范生产方式没有得到广大牧民的积极响应,究其原因在于新生产方式利润水平低,不能激起牧民的跟进热情。在市场经济中,利润是指导生产的指挥棒,经济利润低的生产方式自然得不到市场主体的认可和追随,这是可持续生产方式得不到推广的现实原因。仅仅靠政府自上而下的硬性推行,能够起到一定的示范作用,但缺乏内在跟进动力,不可能从根本上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
3.1.3技术经济水平落后
利润水平低限制了可持续生产方式的推广,要提高可持续生产方式的经济效益,科学技术是关键。如果有技术能够提高羊的产肉量、产毛量、肉质、毛质,并对羊血、羊骨、羊肠等其它附加产品综合加工利用,就可以大大增加经济收入;如果有牲畜良种培养和繁育,缩短羊的生长周期等技术,则可以降低成本。相应地,开发、利用新饲料资源和新添加剂,采用规模化饲养技术配以草场建设方面的改良草种、牧草增产技术和储藏技术,可以从总体上提升牧业经济效益,改变可持续生产方式面临的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不能兼顾的尴尬局面。然而,此类关键技术非常缺乏。草原地区缺少科技创新主体,缺乏科技创新所必需的专业人才、技术设备和有效的创新体制,自身不具备科技创新能力。外界对草原科技的关注不够,投入不足,也使牧业生产缺少必要的科技支持。
另外,可持续生产方式利润水平低与草原地区经济整体发展水平落后直接相关。内蒙古草原地区的经济结构以第一产业为主,第二、三产业相对落后,缺乏带动力强、关联度高的主导产业,牧业产品加工转化受到限制,经济增长只能来自牧业生产本身,经济增值能力必然低。有些地区工业生产落后,基本没有大企业,重复建设的小企业多与牧业相脱节,技术水平低,集中程度差,不能有效为牧业加工增值服务。第三产业发展滞后,产业以为数众多的小商小贩为代表,从事简单的餐饮、娱乐和商业服务,缺乏与经济素质提高直接相关的金融、交通、教育、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障等配套服务和基础设施。这反过来制约了相关大企业在当地落户或孵化生成有实力的当地企业。同时,第二、三产业落后,就业机会增加有限,人口脱离农牧业过程受阻,草原无法摆脱人口压力。要想改变这种状况,不能仅仅从牧业生产方式入手,须将当地经济发展作为一个整体,令各产业之间相互配合起来,才能实现现代牧业生产经济效益和草原地区整体经济素质的共同提高。
3.1.4牧业生产组织形式有待改进
为了保护草场,政府出台了草场承包政策,想通过明确产权的方式克服人们对草场的掠夺式经营。草场承包制不是保护草场的灵丹妙药。首先,承包制使每一个牧户成为单独的市场参与主体。从粗犷的游牧文明走过来的牧民,甚至对交换还不太熟悉,现在却要单独面对市场大潮的大起大落,不适感非常强烈。牧业生产没有有效的组织形式,缺乏必要的商品信息来源、生产技术指导,牧户被动地用小生产来应付市场,结果是生产在原有水平上简单重复,生活水平得不到改观。其次,平均分配的承包方式不能有效保护草原生态。平均分配的原则使每个牧户分到的牧场面积都比较小,不利于大规模的集约化经营。在承包草场前,牲畜承包到户已有一段时间,牧户中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贫富分化。比较贫困的无畜户或少畜户分到草场后,缺乏生产启动资金,无法有效加以利用。这部分草场多数被出租,少量闲置。被承包的草场,其租用者往往在承租期内采取掠夺式经营,对草场的破坏程度与未被承包时相比,几乎没有差别。闲置草场成为变相的公共草场,“公共地悲剧”在继续上演。仅靠市场竞争和草场承包,不能完成牧业经济向可持续生产方式的过渡。
3.2内蒙古草原地区可持续发展的路径
草原具有重要的生态意义,必须加以保护。草原地区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应该将草原生态功能放在首位,因为畜牧业同农业一样是弱质产业,不可能成为国家经济增长的支撑点。草原地区经济发展的最高目标应该定位于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前提条件下,能够自主满足当地人的生存发展需要。
3.2.1前提:国家的大力扶持
从草原生态环境的公益性和畜牧业的弱质性来看,在市场经济制度下,草原自身很难在市场机制的调节下自发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国家作为公众利益的代表,有必要从总体利益出发,对草原地区发展予以把握和扶持。国家扶持可以从直接经济扶持和政策科技扶持两方面着手,引导和加快草原地区的城市化进程和产业转换过程,改变草原现有的生产生活模式。通过有效的政策指导,可以在城市中迅速建设符合草原自然资源、人文资源和地域民俗特征的,经济增殖能力强的生态型产业,吸引草原人口进入城市。这样既解决了进入城市人口的生存发展问题,又有效转移草原人口,减轻人口对草原生态的压力,能够从根本上解决环境保护与经济增长之间的矛盾。同时,有效的政策还可以吸引发达地区有实力的生产组织、科研机构关注草原发展,为草原生态和经济建设提供实用的支持和帮助。所以,切实可行的引导性政策亦是促使草原发展走上可持续发展道路的有效措施之一[5~7]。
3.2.2理念: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在游牧生活中,草原和家畜是蒙古民族等许多古老民族生存繁荣发展的物质和文化源泉。大自然所提供的第一性生产力与游牧方式的第二性生产紧密结合是人类经营农业发展历史上的一次飞跃,因而也是草原民族文明发展的源泉。广阔无垠的草原景观,塑造了高亢豪爽的音乐艺术风格与民族性格。依托于大自然的生产与生活方式,培育了人间互相友爱、私有观念淡薄和崇尚自然的民族精神。蒙古族等民族的文化传统与民族学、蒙古学的不断发展,无不具有草原风情的烙印。蒙古民族等各民族的发展史中,书写了人类文明宝库中值得自豪的绚丽篇章。在游牧生活中,蒙古族人民热爱草原、爱护家畜、保护生命、维护环境的朴素感情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精神体现,是十分可贵的生态意识,是当今实施可持续发展模式的良好思想基础。蒙古族人民的游牧生活恰恰构筑了天(气候环境)、地(土壤营养库)、生(生物多样性)、人(人群社会)的复合生态系统,是历史条件下能量流动与物质循环高效和谐的优化组合。游移放牧的完整规范,可以保持草原自我更新的再生机制,维护生物多样性的演化,满足家畜的营养(能源)需要,保障人类的生存与进步。这是草原复合生态系统结构与功能协调有序的耦合效应。存在决定意识,这种优化系统组合必然成为生态观念的客观根据。所以在草原民族文化中,从意识形态、科学技术、伦理规范、民风习俗、宗教信仰等诸多方面都蕴含了鲜明的生态观点与环境思维[8~10]。endprint
3.2.3态度:正确对待民族成员身上的民族性和现代性
谈到民族文化保护的问题,专家学者们一直呼吁和强调的大都是对一些具有民族特色的建筑、服饰、风俗习惯等外在文化表征的保护,却似乎很少把关注点放在民族社会中的“人”身上。但毕竟,“人”才是文化的活的载体。随着现代教育的发展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草原民众特别是年轻一代大量进入城市,他们身上的“民族性”在不断减弱,“现代性”在逐渐加强。诚然,草原人民追求现代化的生活无可厚非,但是,较大比例的人,尤其是年轻人选择现代文化而将传统文化完全放弃,将使民族文化面临失去主体、失去继承人的危险。那些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传统技艺去保护的建筑、服饰、风俗等,如果缺失主体,将只能被置于博物馆中,失去生命力。所以,正确对待民族成员身上的“民族性”与“现代性”应当是实现民族文化保护的另一个核心问题,即怎样使民族成员具备应有的“现代性”,又不失“民族性”,使二者在民族成员个体身上不相冲突、和谐共存。只有使“民族性”在一代又一代人身上延续,才能确保民族文化机体永远有“新鲜血液”的注入,才能使民族文化持久焕发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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