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国辉,王天刚,李 兵,冯 雯
(1. 泸州医学院附属中医医院, 四川 泸州 646000;2.泸州医学院2012级硕士研究生, 四川 泸州 646000;3.泸州医学院2013级硕士研究生,四川 泸州 646000)
张景岳对“中风之痰”的认识*
肖国辉1,王天刚2,李 兵3,冯 雯3
(1. 泸州医学院附属中医医院, 四川 泸州 646000;2.泸州医学院2012级硕士研究生, 四川 泸州 646000;3.泸州医学院2013级硕士研究生,四川 泸州 646000)
张景岳是明代著名医家,以擅温补、恶攻伐而闻名于世,其精于医理,勤于实践,对“中风病”及“痰病”均有诸多创见,为后世学习和研究该病提供了宝贵的资料。本文以《景岳全书》[1]为依据,从“中风之痰”入手,浅述其对“中风之痰”病因病机、诊治方法及注意事项等方面的观点和看法,以期为临床的诊疗工作提供帮助。
张景岳、中风之痰、中风病、痰症/中医病机
“半身不遂,大率多痰”,自丹溪首提中风从痰论治的理论以来[2],“痰致中风”学说便逐渐为人们所熟知和接受,且对其不断发展和完善,治痰之法亦逐渐成为治疗中风病的重要方法之一。张景岳作为明代杰出的医学家,其对中风病及痰病的诊治方面均有较多而深刻的创见,影响了后世医家对“中风病”及“痰病”的学习和研究[3-4]。“痰病”是对“痰”停聚于体内,并造成一系列错综复杂病理变化的统称,其指代和影响面均较广,临床中的常见病、疑难病及急危重症均可见其作祟的身影。“痰”作为“中风病”不可忽视的一种病理产物和致病因子,其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然而细查文献发现,后世医家虽有大量关于“中风病”及“痰病”的研究和论述,却鲜有医家对这两者的交集之处——“中风之痰”有深入研究。笔者仔细研读之余,颇受启发,现将所得,与同道分享。
治病求本,识证审因。景岳在继承和总结前人对“中风病”病因、病机研究成果,及结合自身多年的临床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了“中风非风”、“元气虚损”的观点。其在《景岳全书·非风》中指出:“非风一证,即时人所谓中风证也。此证多见卒倒,卒倒多由昏愦。本皆内伤积损颓败而然,原非外感风寒所致。”[1]231并云:“凡非风证未有不因表里俱虚而病者也。”[1]237他认为人于中年之后“天癸绝”而“肾气衰”,或因于劳伤、或元气虚衰,以致冲任气脱,元气衰败进而导致疾病的发生。“中风之痰”作为中风病的重要病理产物之一,其根源亦与元气的虚损密切相关。
他认为:“中风之痰,本非外感,悉由脾肾虚败所致。”[1]695并指出:“夫痰即水也,其本在肾,其标在脾。”[1]234脾为土脏,处中焦而主湿;肾为水脏,位属下焦而摄水。元气虚损之时,脾、肾功能得不到正常发挥,则水、湿停滞,聚而为痰;元气强盛,脾、肾诸脏各司其职,则水湿痰饮无以为患,故“强壮之人,任其多饮多食,则随食随化,未见其为痰也”[1]234;一旦“元气虚损”,脾、肾制湿、制水之力减弱,则痰湿内生,泛而为患。故“痰”之根源在于“元气虚损”、痰湿内生。
中医认为“痰”不仅是病理产物,亦是致病之因。“痰”随气升降,环转周身,或停于经脉、或滞于脏腑、或蒙闭清窍、或扰动心神,既可影响气血运行和代谢,亦可扰乱神志,故“痰”致病广泛、复杂,其治疗之法为历代医家所重视。景岳认为“痰必因病而生,非病之因痰而致也”[1]692,他指出“痰”只是疾病之“标”,而非疾病之“本”,治疗“中风之痰”须从“元气”入手。元气作为人体最根本和最重要的气,其充盛与脾、肾功能最为相关。脾、肾之属,一乃先天之本,生命之本源,藏先天之精而化生元气,以推动和调节各脏腑、经络、官窍等组织的生理活动;一为后天之本,化运水谷精微而输育全身,补充和培育先天之精,以充实耗损之元气。正如景岳所述:“故人之自生至老,凡先天之有不足者,但得后天培养之力,则补天之功,亦可居其强半。”[1]399此二者既相互资生又相互促进,与“元气”的盛衰联系最为密切。先天和后天之属无论何者出现异常,均可对“元气”产生较大影响;相较而言,“元气”的虚损,则可从脾、肾着手,改善“元气”的虚损状态,使之发挥正常的推动和调节作用。“所以治痰者不能尽,而所尽者惟元气也”[1]234,“中风之痰”乃元气虚损、脾肾失调所产生的病理产物,故“宜调补”而慎攻伐,崇尚“温脾强肾”、补益“元气”的求本之术,而反对医家“但知百计攻痰”的治标之法。
然道法无常,景岳在强调补益之余,亦肯定了攻邪之法在“中风之痰”治疗中的重大意义。他指出病者元气在无伤的情况下,若痰邪“偶有壅滞,而或见微痰之不清”,尚可运用攻痰之药“如滚痰丸、清气化痰丸、搜风顺气丸之类”[1]234,来获得良好疗效。在元气损伤之时,如若病情危急,亦可运用攻痰之法,他指出:“若果痰涎壅盛,填塞胸膈,汤液俱不能入,则不得不先开其痰,以通药食之道。”[1]235急则治标,缓则求本,一旦“咽喉气通”紧急情况缓解,则又宜治本为主,而“不可尽攻其痰”。其治“痰”之法主次分明,急缓相宜,实为医家学习的典范。
景岳认为“痰”虽可以导致或加重病情,但“痰”不会凭空存在,而“必有所以致之者”,只要及时清除致痰之因,则“痰”邪则会随之而散。人体津液归化正常,痰生乏源,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中风病”发病的可能性,亦可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中风病”患者的痛苦,促进中风患者的康复。“元气虚损”乃“中风之痰”的致病之本,故治疗之大法宜“温脾强肾”、“益气复元”,以绝生痰之源。然一味强调扶正的作用,而忽视邪气的存在亦片面。元气的虚损不仅与人体自身体质、年龄等一些先天因素有关,同时亦与后天病邪侵袭伤正有密切联系。正气亏虚而急补不宜,邪气亢盛实当速除,邪气不除则正气无以安,正气不复则痰邪则无以尽,故“中风之痰”的治疗宜在补虚的大法之下,积极祛除致痰之病邪,使其次主分明,辨证而治之。他提出:“若气不甚虚,而或寒或湿生痰者,宜六安煎、二陈汤主之。因火为痰者,宜清膈饮及竹沥、童便;火甚者,抽薪饮主之。脾虚兼呕而多痰者,六君子汤,或五味异功散。阴气不足,多痰兼燥而咳者,金水六君煎。阴虚水泛为痰者,六味丸、八味丸酌而用之,或为汤亦妙。脾肾虚寒,不能运化而为痰者,不必兼治痰气,只宜温补根本。若中气虚者,理中汤或温胃饮;阴不足者,理阴煎之类最佳。”[1]235“元气虚损、脾肾虚败”虽是“中风之痰”的病因,但外邪的致痰或加重痰邪致病的作用也不可忽视,在正气不能速补或正气亏虚不甚而邪气为主时,其对外邪的诊治则亦是重要的治痰之法。辨诸邪之因而祛之,则邪祛正安,才能真正做到既祛“痰”之因,又治“痰”之本,真正做到知“致之”之理,而去痰之根也。
景岳治痰喜崇温补,而反对盲攻,这是人们所熟知和重视的一面。而其喜用吐法的一面却鲜有人提及和重视。他认为“开痰之法,惟吐为捷”[1]235。若痰邪极盛而闭塞人体气机,影响药食摄入时,则需运用攻吐之法,急开郁闭之气机。或以峻药,或用探吐,峻攻壅盛之痰,使被阻塞之气道畅达,为后续的治疗做准备。然吐法毕竟为攻邪之法,必有伤正之嫌。其在推崇吐法之时,在对攻吐之剂的运用上甚是重视和考究,他指出旧之吐法常运用“独圣散、茶调散、稀涎散之属”[1]235,其药性峻利,易过度损及人体元气,需慎用。而提倡运用“新方之吐法为妥,或用牛黄丸、抱龙丸之类”[1]235。同时他还强调运用吐法需中病即止,以防伤正过度,反复告诫医者“但使咽喉气通,能进汤饮即止”[1]235,以免损及元气,加重病情。
痰邪既有邪气盛极的一面,亦有正气虚损的一面,故观察痰势,不仅可指导临床的选方用药,亦可在一定程度上推知患者的预后。景岳指出若患者出现“痰涎壅极,吞吐不能,呃逆不止,腹胀之极,色青黑者”、“痰气盛极而不能吐者”或“死证已具,而痰声漉漉于喉间者”实乃大危之候,预后极差[1]235。反之,若患者元气尚可,运用汤药或探吐之法能及时排除壅滞之痰邪,畅达人体气机,则预后尚可。
景岳作为一代医学大家,在总结前人认识的基础上,对“中风之痰”的病因、病机及治法等均作了较为深刻而系统的论述,这不仅使中医对中风病及痰症有了更全面而深入的认识,亦使中医对“中风之痰”的治疗有了更好的疗效。其“元气虚损”、“脾肾虚衰”等思想,更为中风病和痰症的研究和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如清代名医王清任,在其“虚致中”理论的影响下创制了补阳还五汤,用以治疗中风病的半身不遂[5]。吾师陈绍宏教授在其“元气虚损”思想的影响下,提出了“中风核心病机论”[6],并使之运用于临床,亦取得了良好的临床疗效[7]。
[1]张介宾.景岳全书·上册[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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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郭建文,刘明洁,何迎春. 张景岳辨治中风病学术思想浅识[J]. 中国中医急症,2003,12(2):159.
[4]柳亚平,潘桂娟.《景岳全书》痰证诊治研讨[J]. 中华中医药杂志,2007,22(07):427-429.
[5]茅晓. 王清任“气虚致中”学说及其临床应用[J]. 山西中医,2002,18(1):38-39.
[6]郭建文,张晓云,兰万成,等. 陈绍宏教授“中风核心病机论”[J]. 天津中医药,2006,23(1):7-9.
[7]陈绍宏,张晓云,李小刚,等.中风醒脑口服液治疗急性脑出血的随机、双盲、安慰剂平行对照的临床研究[C].//2012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急救医学专业委员会学术会议论文集.广州,2012:1-12.
(编辑 张大明)
1001-6910(2015)07-0003-03 ·学术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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