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玫瑰:从现代开放到后现代

2015-01-23 23:38汤辰祥
北方文学·下旬 2014年9期
关键词:情节角色话剧

汤辰祥

摘 要:田沁鑫导演了两部《红玫瑰与白玫瑰》。在角色和情节上,两部有所不同。“时尚版”取消了“明星版”的深度探求。

关键词:话剧;角色;情节

田沁鑫一共导演了两部《红玫瑰与白玫瑰》,一是08年的“明星版”,一是10年的“时尚版”。“时尚版”取消了“明星版”的一些深度探求,使自身更显平面化。这是两种“玫瑰”,从现代开放到后现代。

一、角色设置:人格分裂减少

在“明星版”中,“佟振保”、“王娇蕊”、“孟烟鹂”都安排了两位演员同时扮演。而在“时尚版”中,除了“佟振保”依旧沿用这个创意,王娇蕊和孟烟鹂都只由一位演员出演。明星版的叙述者通过透视佟振保的矛盾心理来展现其人格分裂。采用两个人物分饰一角,既能够将人物的内心世界感性地呈现出来,又造成两个人格之间的对话,富于戏剧性。

小说中的“孟烟鹂”真是“笼统的白”,完全是个“迟钝”的“笨女人”形象。她虽然也有愤怨的时候,如被丈夫斥骂时,但叙述者却说:

(她)脸上掠过她的婢妾的怨愤,随即又微笑,自己笑着,又看看笃保可笑了没有,怕他没听懂她丈夫说的笑话。[1]

这使她的怨愤也只是可笑。然而她也有激情,那就是和小裁缝私通。但小说却极少透视她的偷情被发现后的心理,只是从外部动作来写,并且借佟振保的一句话评论了她的感情:

哦?这么容易就断掉了吗?一点感情也没有──真是龌龊的![2]

舞台角色只能靠自我言行赋予自身意义。田沁鑫展现了孟烟鹂的人格分裂,将表面的“蠢笨”“顺从”与内心深处的那点儿“野”集合起来。

话剧中,两个“佟振保”与两个“王娇蕊”刚一见面,其中一对是有礼貌的握手,另一对则是拥抱在一起。田沁鑫使用人格分裂的形式,两种冲突以共时的形式表现出来,具有反讽的意味。但是两个“王娇蕊”在此之后突然就只剩下了一个“王娇蕊”(秦海璐饰)的独角戏。很长一段时间内,另一个“王娇蕊”总是隐没在舞台后部的黑暗中。当王娇蕊被佟振保“抛弃”时,喃喃自语地说:“原来我上当了。”另一个“王娇蕊”这时出现了,说:“你现在才想起我。你应该穿上盔甲,拿起长矛。”于是秦海璐演的“王娇蕊”穿着盔甲、拿起长矛,和另一位“王娇蕊”一同下场。小说中的王娇蕊并不像佟振保和孟烟鹂那样有明显的人格分裂,她对爱情始终是执着的、热烈的、天真的;直到佟振保“欺骗了”她,才使她的心灵走向成熟。这时候让另一个“佟振保”出场,其实是她的自卫心理的出场;她举着长矛退场的过程,也象征了她成熟的过程。

“孟烟鹂”和“王娇蕊”的人格分裂,在“时尚版”中都取消了。取消了人格分裂,也取消了情欲与理智之间的挣扎。孟岩黎只是通过大叫:“我堕落啦,我堕落啦”,就解决了自己的内心矛盾,与“小裁缝”发生了婚外情;王杰瑞在电话中通过“我接你”一句引诱佟振宝,佟振宝一下飞机,王杰瑞就与她发生了婚外情。如果我们从“明星版”中看到的情欲还多少与理智相分离,受到理智的压抑,那么这里就是直接的原欲喷射了,灵和肉无法区别。田沁鑫通过这样的戏剧设计,表現了她对在后现代语境之下人们“灵肉分离”/“灵肉一致”情况的思考。

二、情节安排:对原小说的结构改变或故事改变

“明星版”在情节安排上的最大特点是“时间错乱”。观众看到一条狭长的玻璃通道将舞台分成两个部分,左侧是佟振保的家,右侧是王士宏的家。观众通常会认为这两个部分处在同一时间之中。然而左侧空间在上演小裁缝与孟烟鹂的婚外情(在小说中位于后部),右侧演的却是王娇蕊与王士宏聊天,那时候佟振保还未与王娇蕊结识(位于小说前部)。两个佟振保出场,分别进入了这两个位于不同时间的空间中。舞台上因此出现了奇异的效果:在小说中原本是历时存在着的情节,在这里却以共时的形式在一开始就展现在观众眼前。导演只保留了处在因果链上的首尾两个事件,而取消了他们之间漫长的进程,将他们压缩于一个空间中。这一开头之后,基本是由佟振保按照时间顺序对自己的感情故事进行倒叙,但在叙述过程中却也经常出现预叙(进入舞台左侧,又看到即将发生的“婚外情”事件),或是倒叙中的倒叙(进入舞台右侧,又回顾一遍与王娇蕊初识的事件)。

由一部知名小说改编的话剧,倘若不对原著作较大的变化,阅读过原著的观众就会失去观赏的兴趣。这种对小说的改变,一种方法是设置与小说不同的中心矛盾,如曹禺的《家》,把中心矛盾从觉慧、鸣凤与高老太爷的矛盾,变成了觉新、瑞珏、梅表姐矛盾;一种就是改变原小说的情节结构,把故事变个法子说出来。田沁鑫的“回顾”和“提前”的手法,显然属于后一种。这种手法能够产生戏剧性,然而和通常局现在文本中的戏剧性不一样,在此戏剧性是“互文性”的,因为它产生于原文本与改编文本之间的距离和呼应。

这种结构上的戏剧性,在“时尚版”中几乎没有了。“时尚版”对于小说结构的改动极少,故事几乎就是按照顺时序说下来的,虽然也有倒叙的片段,如佟振宝先与王杰瑞打电话,然后再自己陈述打电话的原因,或是王杰瑞叙述自己与王世红的恋爱,然而这种倒叙只是整个故事中的一个小插曲,不像在“明星版”那样以总体框架存在着。我看到的是一个没有精心结构的、一目了然的故事。这种对精致结构的放弃,带有后现代色彩。

注释:

[1]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见《传奇》,上海书店,1985年版,68页。

[2]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见《传奇》,上海书店,1985年版,75页。

参考文献:

[1]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见《传奇》,上海书店,198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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