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定风波》探析苏轼的复杂思想

2015-01-13 15:41何晓梅
都市家教·上半月 2014年12期
关键词:徐行定风波平生

何晓梅

苏东坡被贬黄州,准备在这里求田问舍度过余生。神宗二年三月一日,与家人、好友到郊外相看良田,途中遇雨,灵感顿生,回来后写下了这首巧妙绝伦的《定风波》。在这首词里,我们可以明显窥见苏大学士复杂的思想情感和旷达豪放的意境。

这首词,如果不做常规的上下片分析,重新整合一下,可以发现有这样的规律:开头两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奠定了全诗的基调外,剩余的部分可以看作是三个“七言——二言——七言”的结构,每一结构,体现了一种思想和精神。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野外出游,忽然遇雨,一般人都会慌张避雨,而词人却用平静的口气劝导,在风雨中漫步徐行,吟诗长啸,的确是一种不为环境所左右的自得境界。

第一,“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洒脱、放达的人生态度悠然而现。

手持拄杖,脚踏草鞋,远比官服车骑来得轻捷、自在,已是“拄杖芒鞋”的装束,还会害怕失去什么?不管怎么说,苏大学士还是从重重包围中突围出来了,骨子里还是一种不服输的豁达,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倔劲。“竹杖”“芒鞋”的平民生活有什么不好,也许他真正体会到了“无官一身轻”的惬意、轻松、自由。有如此好的心态,抱定了一身蓑衣,风雨人生的决心,还有什么可怕的?即使下雨又有什么关系?不妨吟吟小诗,吟诗有罪吗?不就是被小人钻了空子?不就是被投进了大牢?那有何妨,难道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成?吟诗是他的挚爱,是他一生的追求 。

“一簑烟雨任平生”此时在词人眼中呈现的,已不是自然界的这场变故,而是人生路途中的大风雨。苏轼一生坎坷,屡遭政治风雨,但正是这磨练了他顽强的意志,面对风雨,他从不惊恐,从不逃避,从不哀伤,泰然处之,潇洒从容,不屈不挠的精神不正是儒家思想的体现?

第二,“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斜阳夕照却相迎”,我们可以想象:到郊外相田的苏学士,在主人家饮了几杯酒,微醉,途中遇雨,气温陡降,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春风吹去了酒意,身上感到有点冷,用什么来御寒?正在思忖之际, 云散日出,一轮红日掛在西山头上,诗人是多么的欣慰!人生的晴与雨一如自然界的变化,反复无常,心有余悸的那场劫难刚刚过去,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现实?那当然该如自然界的变化一样风雨之后是艳阳吧!经此一劫,诗人成熟了许多,清醒了许多,明白了许多,不是亲人的相助,不是好友的求情,不是自己写给子由的“来生还做兄弟”的诗文被“眼线”送给皇帝,引起皇帝的怜悯之情,自己恐怕早就命丧黄泉,难道这不是“山头斜照却相迎”吗?这一切如命中注定一样,由诗引祸,又由诗救命,有因有果,因果相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又似苏轼的佛学思想。

第三,“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是道家思想。天气变化,要么是晴天,要么是雨天,也许是阴天,可能还有其他的,回首张望刚才下雨的地方,不可能什么都不是。其实,诗人回顾的是自己的官宦生活。“萧瑟处”指官场,宦海烟波,诡诈艰险,面对此种境况,诗人累了,疲惫了,他要休息,他要“归去”,归到田园,归到江湖。以清风明月做伴,诗书棋画怡情,像陶潜那样躬耕南亩,像屈子那样行吟江畔。跳出宦海,不问世事,不问政治,那么,也就无所谓晴天、雨天。

综观全词,“谁怕”体现了豪迈气概,“微冷”是对人生的醒悟,“归去”是另一种人生方式。最终,诗人没有因看破红尘而遁入空门,也没有因宦海险恶而归隐江湖,更没有因人心叵测而辞官不做,旷达、隐忍、自信是他的人生信条,后来一贬再贬,而且越贬越远,正如诗人在自题诗里写的那样“心如槁木之灰,身如不系之舟,问儒平生功绩,黄州惠州儋州”,尽管境遇如此之差,他还是同怀待之。

诗人从海南回来,未能回到故土,而客死异乡,让人扼腕叹息的同时不由折腰叹服:至今,唐宋八大家他是一家,文章四大家他也是一家,无为还是有为,成功还是失败,无人能解,但他复杂的儒释道思想,旷达洒脱的精神影响着世世代代的中国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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