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
1
不知始于何时,人们以伊犁河为界,将北岸称作“河北”,南岸称作“河南”。仔细揣摩一下,觉得这其中既隐含着一种地理元素,又不乏一种话语中的调侃。
当然,我在这里所用的“河之南”无疑是指伊犁河南岸。这里是我一直都在关注的地域,不仅这里有充满诗意的粮仓“察布查尔”,有用锡伯语“沙颜哈达”来表达的白石峰,更是一个民族用西迁壮举凝聚的精神之域,那散落在伊河之南的八个牛录,就是中国屯垦戍边历史上镶嵌在南岸大地上的八颗明珠,闪烁着耀眼而永恒的光芒。
此时此刻,沿着313线过伊犁河大桥一路向南,我们的车不紧不慢,车窗外,沿途的风景与大地自然地相爱。满目的绿在道路两旁铺展开去,以水稻为主要粮食作物,一片一片方块形的碧绿浮在清清的水面上,水中自由游弋的鱼儿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它们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随着两月后稻子的成熟而面临不测,但此时此刻的无拘无束,足以让人产生活好生命每一刻的感慨。那时不时飞起的一只鸟儿,就像宁静画布上投入的一粒石子,宁静而灵动的意象助长碧绿的稻秧,瞬间又拔高了一个生命的骨节。
此行是受诗人阿苏之邀,奔赴一场有关诗歌的宴会。这是一场非官方的聚会,虽然阿苏是察布查尔县的作协主席,但他满身都透着淳朴和憨厚,更有一种从骨子里流淌而出的诗意。有这样的把诗歌当作宗教的纯粹的诗人提供的诗歌在场,这场有关诗歌的盛宴注定会少去那些场面上的客套。于是,与好友晓寅、刘闯以及伊犁河杂志的编辑小曾一起,欣然前往。
近几年,城市周边的宁静似乎不在了,只要出门,给人最不舒服的感觉就是环境的变化。那种局部好转,整体恶化的环境总会成为人们挂在嘴边的谈资和谴责。建筑工地在紧张施工,挖掘机在火热的开挖运动之中,尘土飞扬,那些渐成气候的企业排放的刺鼻气味让人无奈而纠结。人们在享受着繁华带来的种种便利的同时,也在感慨甚至诅咒当地原生态纯净的生活环境在渐行渐远。由于修路绕行,我们的车穿行在小巷之中,几次都走到路的尽头,又不得不倒回寻找新的出口。
在锡伯族历史博物馆西入口的马路两边停满了车辆。此时此刻,大门口的游客有的怀着一种虔诚和探寻正在进入,有人满脸喜悦,说笑着走出来坐进路边的车辆,绝尘而去。而就在大门的斜对面,一条以城墙来命名的巷道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巷道向着深处延伸,泥土色的民居,果树的枝叶漫过院墙,在正午的阳光下散发着古朴和幽深。在巷道口有一个水果摊,是那种临时用牛车支起的摊位,几个人围在那里,说说笑笑中,有人提着东西走了,又有人挤了上来。水果摊上堆成小山的本地油桃光滑而红润,就像一粒粒硕大的珠宝,在木质的牛车上静静地等待每一位有缘之人。卖油桃的小伙子在愉快地与客人交谈,一边做生意,一边还眼观六路。当他看见巷口一辆车的后左轮在起步时滑进沟里时,他大声喊开了:加油!加油!马上出去了。是的,司机一踩油门,小轿车轻轻松松就上到了高出马路的人行道上。而在这辆车的后面,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看看车尾的牌照,是一辆外地车,也没更多在意。随后才知道,这辆车上坐的就是今天我们要见的远方来的诗人,他们刚从博物馆出来,与我们在大门口擦肩而过。
2
阿苏来了。他已经为我们中午的聚会安排了最好的田园小院。博物馆附近的一个农家乐,我没有记住名字,只记得车顺着博物馆正在维修的北门一直往前走大概一公里处,车左拐进了一条乡村小道,坑洼道路的两边都是农田。一路上,乡村的气息浓郁,公路右边的农户正在路上摊晒新麦,褪去金黄外衣的新麦静静地接受着阳光的洗礼,让人心中感到踏实。乡村小道两边田野里的玉米正在扬花怀孕,那一串串青色的黄豆荚在叶间时隐时现。微风吹过,一些细碎的声响,隐秘而本真,那些青涩的气息令人恍然醒悟——今年的时序不知不觉就已过半。小道两边的芦苇高过车窗,叶片时不时擦着车窗闪过。这些有着细小锯齿的叶片如刀,加上车的行进速度,如果刮在脸上,会被割出红色的印痕,如果划到眼睛,痛苦可想而知。人们在戏谑和说笑间,越野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一处农家乐的门前。这个隐藏在农田深处的农家院落是我见过的一处绝对接地气的无可挑剔的最佳去处。穿屋而过的水渠流水潺潺,空中蜓蝶飞舞,草香和花香以及农作物混合的香味让人的心情瞬间得到放松。一只黑狗静静地躺在墙角,来人毫无恶意地想与它套套近乎,它也只是慵懒地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看来人,又枕着前腿睡去。听到动静,主房有人出来迎客。不巧的是,这家女主人告诉我们今天厨师和服务员都放假了,我们得另找就餐之地。怀着一种遗憾,恋恋不舍地在四周转了一圈,一同来的女士开始怀旧,以自己的童心抓住了停泊在草叶上的蜻蜓。笑声中,手一松,蜻蜓扇动透明的翅羽升空远去,又落在了远处的枝叶尖上。然后上车,在倒车过程中,斜刺里窜出的一只毛发竖起的土狗,它狂吠着向车窗扑来,好在铁链控制了它的行动半径。刚才睡着的那只黑狗也作为一种呼应,迅速跑过来,加入狂吠的行列,刚才的温顺一扫而空。这是不是一种预警,没有多想,但有惊无险。想一想,在城市,如今已难以体验到这种狗吠鸡鸣的场景了。生活就像磁石的两极,如笼的楼体外围,就会相遇南山和东篱,就会有菊花和蜜蜂。有时候,脱去带刺的外衣,就会相遇一些有信仰的人,比如这些行走在尘世,结伴相携的诗歌圣徒,他们童心不老。
这样一折腾,我们沿着来路返回,拐进了道路右边的一个叫贝伦的农家。田野深处的气温要比城市低大概两三度,虽然没有城市的那种燥热,但处于炎暑时节,田野散发的潮气让人浑身有一种不甚舒适的闷热。这个叫贝伦的农家与先前的一家相比,场面更大,设施也更加先进。小型停车场停满车辆,客人进进出出,有一种浓浓的烟火之气。红色的花卉摆满庭院两边的花架,架上的葡萄垂挂下来,珍珠般的葡萄是青涩的,苹果树上的苹果是青涩的,只能满足眼光的欲望,而不能饱口腹之欲。而这些苹果和葡萄,无疑是我在这里停留八九个小时时光中,时不时都会与之进行心灵对接,排解暑热的灵气之果。
3
我们落座不久,具有锡伯族特色的手撕茄子、锡伯大饼、花花菜、凉拌椒蒿、风味辣酱炒干豇豆等美食就摆上了餐桌。酒是锡伯人待客惯用的中度特。当两杯酒下肚,室内的空气开始升温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空调是一种摆设。而酒无疑是情绪的催化剂,在没有任何繁文缛节中,气氛就热闹起来了。锡伯族诗人阿苏不仅诗写得好,歌声也同样令人扼腕称道。对于唱歌,因为他的率直和纯真,我一直怀疑他是如何将那些锡伯族民歌、还有那些曾经流行的摇滚歌曲以一种气出丹田的吼的方式来穿透人心的。在座的一位锡伯族女士说,其实阿苏唱歌是怯场的,特别是面对观众或者麦克风就会紧张。但他只要喝酒就会获得歌唱的力量,在北京的录音棚,他就是喝了一些啤酒之后才得以顺利完成录音。endprint
今天酒桌上,自然也是以他的歌声叩开愉快的下午时光的大门。以前听他唱歌,也是在酒桌上,也许是由于太过于正规,并不知道他关于歌唱时光更多的轶闻旧事。今天这样的场合,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于是,我始终都在诗人阿苏与歌唱家阿苏之间转换。他唱早年费翔的歌,唱那个时代并不被这里淳朴的人们认可的摇滚,唱《来自北方的狼》,唱《回到拉萨》,以及本民族的锡伯族歌曲。
阿苏说他总是记不住自己作词的歌曲,唯有《怀念故乡》这一首异常清晰。这首歌我经常在网络上聆听,今天有幸听到从他心中涌出的对于故乡的真情表达。两种语言的歌声把我带到了一个精神的故乡:“我穿上单薄的衣裳/离开了亲爱的故乡/好像那离群的一匹骏马/走失在茫茫远方/母亲的田野歌啊/在我梦中吟唱/父亲的东布尔琴声/在我耳边弹响/欢快奔流的布哈水/还是那么甜吗/五月盛开的沙枣花/还是那么香吗/黑眼睛的姑娘啊/还是那么美吗/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多想能回你身旁。”
在250年前,如今居住在伊犁河南岸的锡伯人响应清政府的号召,带着稳边固疆的历史使命,完成了一次民族的大迁徙。从东北跋山涉水,历时一年零五个月来到伊犁河畔,在这里“屯垦戍边”。这是一个民族悲壮的迁徙史和保家卫国的悲壮史,而对于一个诗人来说,更是一个民族的心灵史。时间过去了250年,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永远值得世人敬仰的民族。他们的屯垦戍边的历史使命依然在延续,他们用坚强和隐忍在这里建设一方热土,他们以肉体和心灵构筑了一道心灵的城墙,传承和构建起了属于自己的文化支撑。在这里,因为长期的多民族混居,多元文化对锡伯文化的冲击和影响不可避免。伊犁河畔的锡伯人经历了战乱、外族入侵,虽然也有本地文化碰撞等因素,但他们仍然保持着使用本民族的语言,穿着本民族的服饰,还保留着本民族的风俗习惯。谁会想到,这样的一次西迁,在肩负起一件重大历史使命的同时,也为一个民族完好保存其文化精髓提供了机遇。有时候,地处偏远、相对封闭的自然环境,反而更容易保持相对独立的民族自尊,使他们在多元社会因素的冲击下,对自己的文化之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与热爱。在这里,他们信仰“喜利妈妈”,保持着古老的生命图腾。他们骨子里有着坚毅的血性和果敢,也有着生命的柔弱和柔情。他们热爱现实生活的故乡,又有着对于遥远故乡太多的依恋和惆怅。
诗人顾伟是本次聚会的主宾之一,同样是锡伯族诗人。他生活在伊犁以外,而他的心灵并没有离开,他对于这里的一切充满浓厚的感情,他抒写本民族的诗歌字字浸透着对于故乡的怀念。和阿苏一起接待我们的那位锡伯族女士,她的网名叫锡伯格格。自己能够称为格格,我猜测,她一定具备了锡伯族女人的全部生活美德,能歌善舞、擅长烙制锡伯大饼和制作锡伯族特色菜肴,而且温柔贤惠。在她给我们看了她一双女儿的照片后,我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她告诉我,阿苏等锡伯诗人写出的歌词,经过作曲家谱曲后,都是她首先在民间传唱。当我问她能否向我赠送几首她自己演唱的锡伯族歌曲的时候,她告诉我,目前还没有她的录音作品。看来,最美的歌声在民间,有时候民间流传的歌声比定型的版本更可靠。
诗和歌是一个诗人的一对飞翔的翅膀。诗是可以用来唱的,如果一首诗不能唱,那这首诗的生命力在一定程度上是令人怀疑的。今天的这场聚会,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轮流朗诵了阿苏、顾伟抒写自己本民族的诗歌。这场非官方的诗歌生活盛宴一直到黄昏夕阳西下。当妻子第四次打来电话问我是否醉酒的时候,窗外的夕阳染红了远处的白石峰。
大地如此宁静而美好!我没有醉酒,却被伊河之南的歌声陶醉:“美丽的姑娘在哪里/红红的太阳落下去/远方可有你的消息……缤纷的彩霞回不去/我愿跟随着你的足迹/伴随着你一路到天涯去……耶其娜,你在我心里,你是我心中最美的诗句”(《耶其娜》)。这是一首优美的锡伯族民歌。黄昏来临,在自己生活的故乡,那些远去的遥远的乡愁、远去的纯真的爱情开始涌起。宁静的夜空下,弯弯的月儿就像爱情的发酵剂,勾起了歌者无限地思念和惆怅,浪漫而忧郁的情绪尽在这首《耶其娜》的歌声中。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当我提出还想听阿苏原声的《萨满歌》的时候,他没有答应,是不是他的心中有一种难以承受之重,还是这首有着招魂效果的歌曲承载了太多而不能随便唱出?
我们的车奔驰在来路上,我突然明白,今天关于诗歌的生活已经为我召回了失落已久的灵魂,在伊河之南!
家养花卉
在《康熙字典》中,对于花的解释是:花,草木之葩也。卉,泛指草木。花和卉联为一个词,我虽不知产生于何时,但望词生义,无疑是那些令人喜欢的花草之精品了。伊宁人爱花,几乎家家户户都养花,院子里、阳台上、绿化带、公园,伊宁因此素有“花城”的美誉。
我家的房屋空间不大,可以称之为斗室。不大的空间里,养着18盆让人陶醉的花卉。每天起床和下班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环视这些花卉植物。如果出一趟不短不长的远门回来,走时那一朵初绽的花蕾已经绽开花朵,我会感到无比地惊喜。如果看到某盆花由于浇水不及时叶片耷拉下来时,我放下行李就会迫不及待地浇水。家养花卉,其实也多了一份牵挂。
家的房屋是东西朝向。东面的窗户一年四季上午都有阳光的照射,摆放着一大两小三盆花卉,其中经过艺术造型和定期修剪的榕树树冠长势缓慢,四季常绿,上面缀着的三个红色的小灯笼既是点缀,也暗含一种心理的隐喻。西面的窗户最大,摆着大大小小十盆花卉,这个窗户只有在夏天的下午6点左右才能享受3个多小时的阳光照射。因此,除了少数几盆不喜好阳光的花卉摆在室内,其余花卉几乎都能享受到阳光。
家养花卉既是为居室增添美的元素,又是生活的调节剂。每当我写作累了或者思路受阻的时候,我都会一一观赏这些花卉植物,给它们浇水施肥、松土,剪枝,清理黄叶,在此期间也许会为我打开思路,继续坐在电脑前完成写作,或者一无所获,纯粹就是一种放松而已。整理这些花卉在程序上说不上先进行哪一项,哪一项在最后,往往都是杂乱无章,想到啥就干啥,干完就算结束。这往往会让我想起某位散文大家写散文的心得,即有话说的时候就写,话说完了,散文也就此打住,谈不上有刻意的开头和结尾。养花和写散文竟然也有着相得益彰的调剂作用,这算不算是一种心得?endprint
其实,养好一盆花卉植物也不容易,从挑选购买到养的过程,稍有疏忽,花在这盆花上的工夫可能就会付诸东流。在花卉市场,老板很会察言观色,他们会根据顾客的喜好介绍自己的花卉,在花的生活习性上有时候也会打擦边球,比如你说家里阳光好,他们会随着你的眼神变化适时为你推荐花卉,即使不太喜欢阳光的花卉,他也会告诉你这些植物喜好阳光等生活习性。如果你家里阳光照射不太理想,你的眼光告诉他你喜欢众多花卉中的某一盆,本来这盆花卉喜好阳光,他们最终让你买下它,至于以后这盆花卉存活与否,那就得看养花人对于花的照料如何了。我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当这些花卉在阳台上蔫了或长势一直都没有起色的时候,再去网上查询,才发现当初购买花卉时老板的介绍并不是都靠得住。因此,家里每次买回两三盆花卉能够最终成活一盆也算不错。这是一种在顺应市场规律的前提下,花卉作为商品属性被钱币利用和绑架的必然结果。当然,这也为家里的花卉更新换代提供了条件,不至于对于自己当初喜欢的花卉被更换而太过难过。因为花卉养在家里时间长了会有感情,有时候会为一盆花的留弃纠结很长时间。如果某一盆花长势不好,或者总是不开花,那么,在获得新的花卉时,这盆花就会淘汰——人的喜新厌旧的本性使然。
因为喜新厌旧,家里每年都要淘汰一些花卉。当然,我也从小区人们扔在垃圾堆旁边的花卉中捡回了几株我喜欢的。说不上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扔掉自己已经不喜欢的,再捡回人家丢弃的,这算不算是一种对于花卉植物喜新厌旧情绪的循环?但是,我捡回的这些人们丢弃的花卉植物都是我心中喜欢的那种。自从它们进入家门,只要它们不是自然死亡,我都会长期保留这些花卉植物。它们似乎也很争气,总是给我的辛勤付出以回报,它们枝叶茂盛,花开鲜艳。比如一直摆在东窗的那盆虎刺花,不知当初人们为什么丢弃了它,那是一盆大概养了八年以上时间的花,枝干超过80公分。老实说,当时我并不十分喜欢这盆虎刺花,因为先前家里养了一盆带刺的仙人球,在我挂窗帘的时候,不小心碰着它被扎了,屁股上有好些血眼,让我几天都落座不爽。一朝被刺扎,很长时间都心有余悸,不再喜欢带刺的花卉。但是,这一次,我还是从这盆虎刺的枝干上折下一枝正在开花的小枝,家里刚好有一个空着的花盆,就将它摆放在东窗阳光照射充足的阳台上。看着娇小的它开着娇艳的花,我想到了“美人”这个词,不知是不是与我见过的某个美女有关,当即给它改名叫“戈壁美人”。如今想来,“戈壁美人”早年的生长环境和生活习性是完全配得上我当初给它的命名的。“戈壁美人”在家里已经养了四年了。她的花期长年不衰,一直没有间断过。它也从一枝单茎长成了多茎,株高已经超过40公分。而就在今年夏天,春天的花全部凋谢后,再没有出现花苞,它是不是开了几年花,累了?目前,“戈壁美人”在疯长枝叶,也许她在考验一个人的耐性,故意给我一种期待和念想。
捡来的花卉中比较中意的还有西窗的那盆金钱树。捡拾它的时候,是因为它的名字中有一个“钱”,在这个世俗盛世、物质唯上的时代,无论是谁,都难脱烟火之气。如果要生存和生活,都离不开钱,有时候,再高贵的头颅,面对钱也会气焰矮三分。捡回金钱树,就是希望我们家能有钱,有钱可以买洋房,买轿车,甚至还可以像某些达官贵人那样,入豪门,赴豪赌,拥有名媛,甚至还可自己裸身为官,家人全部移民,当然,这些仅仅是一种生活的调侃。这盆金钱树在我家的西窗,从三两片叶子开始生长,如今就像一朵散开的硕大的蘑菇,叶片丰满厚实,水灵而富有弹性,摸上去光滑细腻。每当给它松土、浇水时都格外用心,尽管我家捡回这盆花,家境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还有那盆捡回来的金枝玉叶,也长势喜人,最近打算给它造型,再缀上几朵红色的细花,就像一个母亲打扮自己的女儿,这盆金枝玉叶一定会很美!
一直对石榴花情有独钟,因为它火焰般的喇叭花朵,因为它到了秋天硕大的果实,以及裂开嘴大笑时,露出的抱成团的红钻般的石榴籽,既是现实生活中的诗意,又是新疆多民族团结向上的象征,更是红红火火美好生活的象征。在新疆,种植石榴历史悠久,是本土的特色水果植物。其花雌雄同株,雄花的基部较小,侧面成钝角三角形,花开后即脱落,不结果;雌花的基部有明显的膨大,结果。石榴性味甘、酸涩、温,具有杀虫、收敛、涩肠、止痢等功效。石榴果实营养丰富,比新疆本土水果苹果和梨的维生素C含量要高出一两倍。当然,这是指种植在果园里的大石榴。家中盆养的石榴,我尝过其石榴汁,涩味浓重而甜味不足——养在家里的石榴花本来就是为了观赏。因此,家中有两盆石榴花,第一盆是在斯大林街四巷购买的,买回来的时候,花开鲜艳,只要花土营养充分,四季都可开花,但从不结果。后来就还想买一盆既开花又结果的石榴,于是去了花卉市场,专门挑选枝干上挂着果实的购买。家里目前养的这两盆石榴长势并不很好,也许是因为我不适合养石榴,也许是缺少花土缺少肥料,按照网上的方式给它们上了肥料,还是不理想,只打花蕾,就是来不及开花花蕾就掉落,另一盆干脆就不开花。最近再买回两盆花的时候,就将它们放到了楼道里。几天后,他们又长出了一些小小的花蕾,眼看即将开花。于是,它们又回到了阳台。这,也许是石榴与我的一种缘分,缘未尽,不丢弃。就像春天在军垦路买回来的那一盆花根,当时卖花者介绍这种花四季开花,并有漂亮的图片为证。可是买回来,经过一个夏天,我发现它就是一棵扫帚草的草根,只是疯长叶茎。上网了解了它的生长习性:喜阳光,喜温暖,不耐寒,极耐炎热,耐盐碱,耐干旱,耐瘠薄。源于此,我留下了它,尽管它并不美丽,但朴素、平凡,就像我所需要的生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