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成分实词

徐晓星

摘 要：在组合中，部分“量词”、部分“方位名词”同相关方面之间存在一定关系，但不能作任何句法成分，它们应该视为特殊的实詞。现代汉语实词与虚词的划分标准应该随之调整：可以成为“关系组合”一方的词为实词，不能成为“关系组合”一方的词为虚词。实词可以分为成分实词与非成分实词两类。因为明显相似，介词应该划入非成分实词范围。非成分实词只能同相关方面分别合成数量短语、方位短语、介词短语，不能直接出现于句子。

关键词：实词；虚词；量词；方位词；介词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4）10-0193-03

一般论著认为，从语法功能角度给词分类，首先，根据能否充当句法成分，可以把词分为实词和虚词。能够单独充当句法成分的词是实词，不能单独充当句法成分的是虚词。但在具体认定中却存在一些矛盾现象，于是出现了特殊“实词”与特殊“虚词”。

一、特殊“实词”

部分“量词”与部分“方位名词”不能作任何句法成分，它们是“实词”中的特殊成员。

（一）部分“量词”

量词进入组合的能力不强。它们表示计量单位，一定可以出现于表示数目的词语之后，双方直接合成“数+量”组合，不能进入这一组合的词不应视为量词。“数+量”组合总是整体作句法成分，主要是定语、状语、补语，其中量词自身不是任何一种成分。

有些单音节量词可以出现于“这”“那”“各”“这些”“那些”“某些”“几”“多少”“哪些”等指示代词疑问代词之后，构成“代+量”组合。“代+量”组合也是整体作一个句法成分，如主语、宾语、定语等，其中的量词自身不是任何一种成分。

量词也可以出现于“多”“很多”“好多”等其他一些词语之后，构成“其他词语+量”组合。这一组合整体充当宾语、定语、补语等成分，其中的量词本身不是任何成分。

在“数+量”“代+量”“其他词语+量”等组合中，量词自己都不是句法成分。

不过，并非所有量词在任何组合中都不能作句法成分。

有时，量词可以直接出现于名词性词语前面，作定语。

如果“数+量”组合中的量词为名量词，“数+量”组合作宾语中心语的定语，数词为“一”，量词为单音节，那么，“一”可以不出现。例如：

找一个人→找个人 唱一支歌→唱支歌

在这种组合中，量词直接作定语。这是有“一”参与的定语的省略形式。

有时，量词可以直接出现于动词性词语后面，作补语。

如果“数+量”组合中的量词为动量词，“数+量”组合作补语，数词为“一”，量词为单音节，量词后面出现宾语，“一”也可以不出现。例如：

去一趟山区→去趟山区 洗一次澡→洗次澡

在这种组合中，量词直接作补语。这是有“一”参与的补语的省略形式。

“一”可否省略，又同节律有关。

一般说来，多音节动词与单音节量词之间的“一”不可以省去，单音节动词与单音节量词之间的“一”可以省去。例如，可以说：

买进一批设备

演唱一段京剧

可以说：

买批设备 进批设备

演段京剧 唱段京剧

不可以说：

买进批设备

演唱段京剧

由此可见，“一”可否省去，明显同几个搭配对象的音节数量有关。

有时，借助于重叠形式，量词可以作多种成分。

部分量词可以重叠。例如：

个个 件件 回回 阵阵

这一类量词在形体的长度上受到严格限制，一定是单音节词。

但部分单音节量词不能重叠，例如“名”“位”“匹”“吨”。

量词的重叠形式可以作几种重要成分。例如：

个个勇往直前（“个个”作主语。）

白云朵朵（“朵朵”作谓语。）

响起阵阵掌声（“阵阵”作定语。）

回回扑空（“回回”作状语。）

量词的重叠不同于其他词类的重叠。动词的重叠，例如“尝尝”“看看”同“数目”无关，只尝1个与尝5个，都是“尝尝”，只看一次与看了多次，都是“看看”，这个“尝”同于那个“尝”，这个“看”同于那个“看”。形容词的重叠，例如“蓝蓝”“大大”，同样与“数目”无关，它们只涉及到一个“蓝”，一个“大”。量词重叠则不然，其中有“数目”概念，“件件”“颗颗”中不同的“件”与“颗”，这个指甲，那个指乙，分别指称不同的对象。

有些量词可以借助于“形容词+量词”形式作中心语。例如：

大块 大张 整块 整只 整根 满船

在这种位置上，量词具有中心语性质。如果前面出现数目词语，应该视这种组合整体为量词。例如：

一大块石头 两整张白纸

两个组合的“量词”是“大块”与“整张”。

“形容词+量词”组合具有一般量词的主要特点，例如前面可以出现数目词语。它也失去了一般量词的某些功能，例如前面的“一”不能省略，“一大块石头”不同于“大块石头”；不能借重叠形式表示“每一”一类意义；前面不能出现“这”“那”等代词。它还增加了一些常见于名词的语法功能，例如后面可以出现“的”，可以不借助于某些形式直接作定语，直接作状语。这种组合还有一些特殊之处，例如在具体组合中，“形容词+量词”中的“形容词”多不可以去掉。这种组合融入更大组合的能力要更强一些。例如：

大块比小块好

“大块”为主语，“块”为主语中心语，“小块”为介词短语的直接构成部分。

买大块不买小块

“大块”与“小块”都是宾语，两个“块”均为宾语中心语。

大块翡翠 大块的翡翠

“大块”直接作定语，后面可以出现“的”，也可以不出现。

大块吃肉 大块地吃肉

“大块”直接作状语，后面可以出现“地”，也可以不出现。

大块的

“大块”为“的”字短语的直接构成部分。

大块大块的云朵

“大块”重复出现。

部分量词或是自由充当句法成分，或是借助于某些条件充当句法成分，应该视为一般实词。

与可以作句法成分的量词不同，另外一些量词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充当句法成分。例如“公斤”：“买一公斤糖”中的“一”不能略去，“公斤”无法直接作定语、状语；不能重叠，无法在“白云朵朵”类组合中作句法成分；前面不能出现定语，无法像“大块”一样作多种成分。

这部分“量词”包括所有的多音节量词。例如：厘米、平方米、立方米。包括部分度量衡量词。例如：丈、尺、寸、米、里。包括钱币单位量词。例如：元、角、分。包括部分其他量词。例如：口（一口人）、轮（一轮明月）、钩（一钩弯月）、叶（一叶扁舟）。

如果把这部分永远不能充当句法成分的量词纳入一般实词范围，难免会同“能够单独充当句法成分的词是实词”的理论发生无法调和的冲突。它们可以单独成为一个类别，叫作“非成分量词”。

（二）部分“方位名词”

根据语法功能，通常所说的“方位名词”可以分为3类。

第一类，可以作一般句法成分的“方位名词”。部分“方位名词”有较强的充当句法成分的能力，可以充当某些一般句法成分。例如：西边、北边、上面、左面、里头、外头。它们可以作主语。例如：西边是稻田；外头有学生。可以作宾语。例如：稻田在西边；学生看着外头。可以作定语。例如：西边的云彩；北边的学校；上面的桌子；左面的农田；里头的教室；外头的大山。可以作中心语。例如：云彩的西边；学校的北边；桌子的上面；农田的左面；教室的里头；大山的外头。后面为“边”“面”“头”的“方位名词”属于这一类。

词类是词的语法分类，分类依据只能是语法特征。词的次类也应该是语法分类，分类依据同样应该是语法特征。这种“方位名词”的语法特征同于一般名词，应该纳入一般名词范围。

第二类。可以作句法成分也可以成为方位短语直接构成部分的“方位名词”。部分“方位名词”可以作句法成分，也可以成为方位短语的直接构成部分。

前面为“以”“之”的个别词，组合能力相对较强。例如：以前是我幼稚；不要忘了以前；以前的草坪；以前没说过；以上的意见；以下的问题；之前的事；之后的打算。它们分别充任主语、宾语、定语、状语等成分。

一些单音节“方位名词”可以前后对应，作句法成分。例如：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前有大河，后有追兵。“上”“下”“前”“后”都是主语。

部分单音节“方位名词”偶可作宾语。例如：手心向上；窗子朝南；脸向里。“上”“南”“里”都是宾语。

这些可以作句法成分的“方位名词”还有一个特殊功用，即作为方位短语的直接构成部分。

一些短语由两个部分直接合成，其间不出现虚词，也不能加上虚词，后面部分为表示方向位置的词。例如：会后；门前；院子里；重压下；毕业之前。这种组合为方位短语。

因为具有一定特殊性，可以作句法成分也可以成为方位短语直接构成部分的“方位名词”应该视为名词的次类，仍称作“方位名词”。

第三类。不能作句法成分的“方位名词”。部分“方位名词”不能作任何句法成分。例如：中、间、旁。它们是单音节词。

之上、之下、之中、之东、之西、之南、之北、之间、之外、之内、以东、以西、以南、以北、以外、以内、开外等等，这种双音节词的前面一个语素多为“以”“之”。

上下、前后、左右、内外等，这种词由两个意义本来相反的单纯“方位名词”以语素身分合成。

如果严格根据语法特征进行认定，不能作句法成分的“方位名词”无法纳入名词范围，因为它们无法作任何一种句法成分，不具备名词的基本特征。

不能作句法成分的“方位名词”也有独特之处，它们只能出现于别的词语后面，双方共同合成方位短语。例如：两山间有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内蒙古高原是在黄河以北；清明前后，种瓜种豆等，它们应该单独成为一个类别，可以称作“方位词”。

二、特殊虚词

因为不能作任何句法成分，介词通常与连词、助词、语气词一起列入虚词。实际上，在组合能力方面，介词同其他几类虚词存在本质性差异。

在组合中，其他几类虚词都只能起辅助作用，而与或前或后的词语之间不存在任何结构关系。例如：

理论与实践，连词“与”同名词“理论”“实践”之间均无任何结构关系，它的功能是明确位于前后的两个词语之间存在并列关系。

高兴地说，助詞“地”同形容词“高兴”、动词“说”之间均无任何结构关系，它的功能是明确位于前后的两个词语之间存在状中关系。

书了，笔了，一样都不少。语气词“了”同名词“书”“笔”之间均无任何结构关系，它的功用在于表达陈述语气。

而在以介词为直接构成部分的组合中，双方之间一定存在介宾关系。

连词、助词、语气词几类虚词，同组合中的其他部分之间一定不存在结构关系，介词同组合中的相关方面之间一定存在结构关系，这一差别关乎本质方面。因此，它们应该有不同的归属。

三、现代汉语实词与虚词划分标准的调整

“公斤”一类“非成分量词”与“间”一类“方位词”，尽管属于差别明显的两个类别，却在多个方面存在相似之处。

它们都只能作为直接构成部分之一进入组合。例如：三公斤、崇山峻岭间，它们分别为数量短语和方位短语的直接构成部分。它们都可以进入“关系组合”，同组合中的相关方面之间存在一定关系，或为数量关系，或为处所与方位一类关系。它们都不能作句法成分。因为数量短语、方位短语都只能整体作成分，作为其局部的“量词”“方位词”自身都同句法成分无关。

这样看来，“非成分量词”与“方位词”之间又存在着明显的相似之处，它们应该视为特殊类别的实词。同一般实词相比，其特殊之处在于不能作句法成分。

因为特殊实词的客观存在，现代汉语实词与虚词的划分标准应该予以调整：可以成为“关系组合”一方的词为实词，不能成为“关系组合”一方的词为虚词。

这样，同为实词，在语法功能方面，却可以存在着明显不同：一类可以作句法成分，另外一类不能作句法成分。据此，实词可以分为两个类别：成分实词、非成分实词。

介词同非成分实词明显相似：可以进入组合，与相关方面之间存在结构关系，不能作句法成分。因此，介词应该划入非成分实词范围。非成分实词可以包括“非成分量词”“方位词”以及介词。

非成分实词只能同相关方面分别合成数量短语、方位短语、介词短语，专门用于短语，不能直接出现于句子。

参考文献：

〔1〕邢福义.汉语语法学.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

〔2〕张斌.现代汉语描写语法.商务印书馆，2010.

〔3〕张谊生.现代汉语.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 240.

（责任编辑 王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