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文学翻译的再创造

2014-09-25 23:30李莹倩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4年9期
关键词:原文译者译文

[摘 要] 翻译作为一门跨文化的活动,千百年来在不同的文化之间架起了交流的桥梁,文学翻译更是作为翻译实务的主要对象而存在。而文学翻译的再创造更是翻译界经典和热门的话题。本文试透过各位翻译大家对这一话题的讨论,得出文学翻译再创造需要遵循的原则。

[关键词] 文学翻译;再创造

翻译作为一门学科,既古老又年轻。说它古老,是因为翻译活动历史悠久。“高塔巴别未建成,人间从此需象胥”。翻译活动几乎与人类文明、交流一同诞生。说它年輕,是因为翻译作为一门独立学科被承认和重视,还是20世纪后的故事。那么,到底什么是翻译?许钧老师给翻译所下的定义是:“翻译是以符号转换为手段,意义再生为任务的一项跨文化的交际活动。”

翻译,其根本的任务便是意义再生。翻译作为一项跨文化的交流活动,其在语言转换的过程中试图传达的,是某种与语言紧密结合在一起,且又想从中解放出来的东西,这种“东西”是翻译活动旨在传达的一切,我们把它简单概括为“意义”。那么如何完成意义的再现呢?传统观念认为,翻译是在意义不变情况下的一种语言符号的转换。但是索绪尔却认为,意义来自于差别。由此,我们知道,翻译不是简单的转换语言的机械行为,逐字翻译从根本上来说行不通。翻译是译者充满创造性的活动。这一点提出了译者创造性叛逆的必然性和可能性,在最根本的意义上证明了译者在译文中不可能不存在,译者不是隐形或透明的,而是具有主体意识的个体。正如金圣华所说:“译者在早期虽有“舌人”之称,但不能毫无主见,缺乏判断。因此,翻译的过程就是得与失的量度,过与不足的平衡。译者必须凭藉自己的学养、经验,在取舍中作出选择。”在理论上讲,承认创造性叛逆的价值,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是承认译者的创造性,这也是对译者主体意识的一种肯定。对译者自觉的主体创造的肯定,尤其体现在文学翻译中。

关于文学翻译的概念,译界有很多的概括。林语堂称文学翻译是艺术;李健吾认为原作是表现,译作是再现;余光中说文学翻译是有限的创作;张泽乾说:“好的文学翻译不是原作的翻版,而是原作的再生。它赋予原作以新的面貌,新的活力,新的生命,使其以新的形式与姿态面对新的文化与读者。这五个新字:新的面貌,新的活力,新的生命,新的形式与姿态,新的文化与读者诠释了翻译的再创造性。”

例如:Il y a certainement du divin dans une puce. 一只虱子也有神明。

译文:一虱之微,亦有神明。(傅雷译)

在这里“之微”以译者傅雷加上的,表现了一种对比,更好的体现了原句所要表达的哲理。

这样的改变不仅出现在法译汉中,汉译法亦然。一个突出的例子是关于《红楼梦》中“痴”意的理解。

满纸荒唐言,

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

谁解其中味?

Des paroles absurdes d閎ordent sur le papier,

Un poign閑 de larmes damertumes.

Tous disent que lauteur est imb 閏ile.

Qui comprend le vrai go?t dedans ?

许慎的《说文》中“痴”的本意应指生理上的低智或疯癫。但在曹雪芹开篇绝句中:“都云作者痴”,道出了作者写书时的千愁万绪的滋味。如果此处我们只对“痴”作出寻常解释,就不能概括出作者的心意。周汝昌在《红楼梦与中华文化》中专门论述了这一“痴”意:“荒唐与辛酸,本来是极不协调的矛盾者,如今在作者身上竟然构成了难分的伴侣,这本身便是一大痴事。而作者对此痴事,又是不计利害,不顾一切地耽溺执着,这更是痴上加痴,是痴绝之人所做的至痴之事。痴,不是别的,乃是俗常世情的对立面。”

通过周汝昌的分析,我们知道,这里的“痴”应该是“俗常世情的对立面”,而译文因无法找到合适的法语来表达“荒唐”与“辛酸”交织的复杂情感,所以选择imb閏ile一词侧重体现作者面对世人不解仍执迷不悟的呆傻。

但是, imb閏ile仅是“痴”的组成部分,都无法完全体现“俗常世情的对立面”。因此,我认为,翻译的再创造不仅基于译者对原作原文甚至对原作者的个人经历,所处时代背景的理解,还基于外语用词习惯和外国人的思维方式。

傅雷在《高老头》重译本序中说“以效果而论,翻译应当像临画一样,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像英、法,英、德那样接近的语言,尚且有许多难以互译的地方;中西方文字的扦格远过于此,要求传神达意,自非死抓字典,按照原文句法拼凑堆砌所能济事。”因此我们说,文学语言不仅具有语义信息传达功能,而且具有审美价值的创造功能。

在《文学翻译的理论与实践:翻译对话录》中,许钧就翻译的再创造与罗新璋、施康强、袁筱一三位译者展开了讨论。

许均说在他看来,翻译实践中的再创造似有两种不同的认识,一种是“主观性”的创造,即主动的创造,另一种是译家必须“不得已而为之”,变通创造。面对这个话题,罗新璋表示自己没有想过在创造的问题,他只是尽力把文章翻译好。于是许钧提出疑问:什么是好?罗新璋说:好的翻译就是尽量把体会到的翻译出来,如:type primitif一词,表示最初的原型,如果这样翻译读者不会明白作者想到表达的具体意思,于是翻译成始作俑者。罗新璋认为在翻译中,不是创造不创造的问题,主要是把意思说清楚,说够,说到位。但是也存在“过”与“不及”的问题。

许钧认为翻译中的创造必定还有两种情况,他说:“我想翻译中的创造必定还是有两种情况。这就好像绘画。绘画可以取材于现实中的真实,也可以取材于想象中的真实。而即便是现实中的真实,是否能体现这个真实,用什么样的手段来体现,也是个问题。打个比方来说,如果是一朵花,你完全可以把它容纳于画纸之上,同等的大小,同样的形状和颜色,但如果是一片花海,绵延几公里,便首先会有个如何把这片花海置于画纸之上的问题需要解决。这时会产生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表现:翻译的复杂性也就在这里吧。或者还不仅限于此,如同我们刚才所提及的,主观的创造仍然存在于翻译之中。波德莱尔是我们举了又举的例子,他译爱伦·坡,不合意时的添加或删减处处可见。这还可以算是文学翻译吗?”面对许钧提出的疑问,施康强认为不可随意添加更改原文的内容,罗新璋更表示只能在理解原文的基础上添加各别虚词,并且可以将在原味中体会到的言外之意加入翻译之中。同时施康强表示翻译中的创造主要表现在句法上,词意要尽量忠实,而句法可以做调整。针对施康强的观点,许钧说无论是词还是句上,调整都有限度。翻译中必定有一个“矩”存在,让译者感到某种束缚,从而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袁筱一与施康强对“矩”这一观念的提出都表示赞同,同时施康强表达了自己对“矩”的看法,他说:我想这个矩,一是不能脱离原作,二是原文是文学作品,翻成了中文,也必须是一部文学作品。

在这里,便产生了关于文学翻译再创造的“度”的讨论。让我们回到之前张泽乾就何为好的文学翻译所说的那段话:好的文学翻译不是原作的翻版,而是原作的再生。它赋予原作以新的面貌、新的活力、新的生命,使其以新的形式与姿态面对新的文化与读者。

因此,我们说好的文学翻译是原作的再生,这一个“再?”字限定了创造,它告诉我们任何创造都不可能是凭空的,它应该是一个继承与创新的过程。

在许钧《论文学翻译再创造的度》一文中指出:“文学翻译的再创造与文学创作是有差别的。文学翻译的再创造在很大程度上是甲乙双方无法做到对应的情况下为传达近似的效果而采取的非对应的手段。它不同于自由创作,不是用自己的构思写作,也不是完全随意的改写,其目的极为明确:原作的内容与艺术效果及风格不得歪曲。”

因此,我们说文学翻译要求译文忠实于原作并且具有同样的艺术感染力,换句话说,就是译者应该在力争将原作的内容与形式最大限度忠实地翻译出来方面进行创作,并努力使译文成为基本上与原作相同的艺术品。正如许钧所说:“翻译与原作虽然不可能同一,但应该同源”。无论怎么样的翻译主张,都应该重视原文,不然翻译就成了无源之本,“再创造”如果忽视“再现原作”这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根本算不上上乘的翻译。

参考文献:

[1]Richards,I.A. Towords a Theory of Translating in Arthur F.Wright(ed). Studies in Chinese Thought. 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53。

[2]许钧《论文学翻译再创造的度》[J]. 载《外语研究》1989年第4期,第1-8页。

[3]《文学翻译的理论与实践:翻译对话录》[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年。

[4]金圣华《认识翻译真面目》[M].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2002年。

[5]许钧《法汉翻译教程》[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年。

[6]周汝昌《红楼梦与中华文化》[M].北京:中華书局,2009年。

作者简介:李莹倩(1986—),女,四川成都人,四川外国语大学2012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法语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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