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小学生性教育现状的研究

沃文芝*，程 静

(成都工业学院 四川性社会学与性教育研究中心，成都 611730)

四川省小学生性教育现状的研究

沃文芝*，程 静

(成都工业学院 四川性社会学与性教育研究中心，成都 611730)

为了解四川省小学性教育现状，对10所小学校调研，发现目前小学生性生理知识落后于生理发育水平、自我保护意识不足、获取性知识渠道不畅、性别角色趋于传统刻板印象，儿童对家庭性教育的需求突出。

四川省;小学生;性教育;现状

性教育的主要目的是帮助孩子开辟有关性的积极视野;使他们认识及适应成长过程中的性生理、性心理变化及社会角色;为孩子提供一个开放的询问、探究自我及所处环境的平台和机会;让孩子接纳自我、建立自信，尊重爱护他人;帮助孩子对性别的理解;建立健康、负责的符合社会伦理道德规范的性态度［1］。性教育是人生观、价值观的教育，因此，结合小学生的年龄和认知水平的特点，性教育应当包含性知识、性心理、性规范、性安全、爱与责任和性别平等等内容。

1 文献综述及研究目的

当前学术界对小学性教育的研究主要有:1)争论小学生是否应开展性教育以及开展什么样的教育。方刚［2］将国内的性教育模式总结为3种:一种是被大多数家长所信奉守贞教育，目标是要让青少年不发生性行为;第二种是安全性教育，目标是让青少年性安全;第三种是整合型性教育，把性教育视作人生教育的一部分，是目前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比较推崇的一种性教育模式。2)从思想政治或伦理道德的角度阐述性教育的意义和必要性3)近年来社会热点问题诸如未成年人遭受性侵害引发的性教育问题讨论。4)开展各类实证调查。尽管已有大量的研究，但小学性教育仍属于研究领域中的空白:一是缺少理论指导的系统的、科学的性教育现状的实证调查;二是缺乏社会性别视角。

本文把性教育定位为人生教育的一部分，通过实证调查做描述研究，全面系统地了解四川省小学生性教育现状，并在问卷设计和报告分析中均纳入了性别意识。

2 研究对象及方法

在四川地区中心城市、非中心城市、少数民族地区选择了成都市人北实验小学、成都市行知小学校等10所小学，抽样选出423个样本实施问卷调查，收回有效问卷399例，有效率为94.32%。问卷内容涵盖了小学生个人基本信息、父母基本信息、性知识、青春期生理变化及自我保护意识、性知识来源、性别角色及性别认同等。通过STATA软件对数据进行了统计分析。

3 数据分析

3.1 性知识和性知识的来源

3.1.1 认识身体和生命的由来

调查结果显示，小学生能正确识别性知识的能力很有限，能准确回答出一些生理常识的比例低，“不知道”的比例高。在各类问题中，只有“在妈妈体内靠什么来获取营养长大”和“关于小宝宝是怎么来的，哪个说法是正确的”答对率较高，其中“宝宝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大部分学生选择了“在妈妈肚子里开个口拿出来”。有10%的9～11岁女孩已来月经，3%的男孩已有遗精。然而多数小学生，包括9～11岁的高年级小学生却缺乏对青春期发育基本知识的了解，对人体生殖器官的知识了解更少，仅20%的小学生知道正常情况下胎儿从阴道分娩;低于10% 的小学生知道胎儿在母亲子宫内发育;仅有约30%知道精子和卵子的形状;仅10% 知道精子的生成器官。

3.1.2 艾滋病知识

艾滋病之所以会引起人们的误解，一是它的传播途径之一为性行为传播;二是目前尚无根治的方法;三是近来年感染人群不断扩大，传染速度快。艾滋病知识的教育迫在眉睫，需要教育小学生掌握以下几方面知识:一是艾滋病的传播途径，以便做到正确地预防;二是认识到艾滋病并非是远离我们的疾病，每个人都生活在有艾滋病的环境中，都无法置身事外;三是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能正确对待艾滋病患者。如表1所示，能准确回答艾滋病通过什么方式检测出来以及是否可以治愈等问题的学生比例较低，可见当前小学生缺少艾滋病知识的教育。

表1 回答有关艾滋病问题的情况

3.1.3 获取性知识的渠道

如表2所示，获取知识比例最高的是“怎么保护自己”、“如何与同伴相处”和“宝宝从哪里来”。在家庭中，父母很少会针对性地、系统性地、科学地开展性教育，父母最关心的大多是孩子的生命安全，因而“怎么保护自己”的比例也最高。怎么保护自己既包括预防性侵害也包含预防其他人身伤害，尽管比例高但并不意味着父母对此开展了完善的教育。大体上是面对孩子的好奇和疑问做敷衍式的回答，比如大多数孩子都会问“我从哪里来”，面对子女的好奇和疑惑，很少有父母能科学而坦然地教育子女。值得一提的是，选项“男孩在行为举止、穿着、性格等方面应该怎样或不应该怎样”和“女孩在行为举止、穿着、性格等方面应该怎样或不应该怎样”尽管看似比例较低，但2个选项合并的比例则超过50%。在传统教育中，父母、老师很少意识到性别角色属于性道德教育的范畴，但他们身体力行、潜移默化、有意无意地将传统性别角色传递给下一代。其他知识如“避孕、人工流产知识”、“性骚扰/性侵犯”等，大多数家长会认为为时过早或完全没有必要，学校也会因内容过于刺激神经而略掉。总之，学校的性教育并不系统和完善，家庭性道德教育欠缺。

表2 回答性知识来源的情况

如表3所示，小学生最主要的性知识来源是母亲、父亲、老师还有电视广播，这与学生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人和事有关。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是孩子每天都接触并依赖的人，孩子在幼年阶段对母亲的依赖性更强。老师在学生心目中则是知识的化身、权威的典范，如果遇到问题也最信任老师并愿意向老师寻求帮助。目前电视广播节目内容丰富，也是非常容易接触到的。如表3所示，性知识的获取渠道与日常生活接触到的事物呈现一定的关联性。来源于母亲、父亲、老师、同伴朋友、家里其他人、医生护士的百分比与孩子的人际关系强弱呈正相关。接触的媒体中，电视、书籍、网络、社区宣传也与孩子接触的频率呈正相关。小学生受年龄和学业限制，接触书籍的频率高于网络，而看电视的频率高于书籍，这也符合小学生的生活规律。因此，对小学生的性教育应从他们最容易接触到的人和事入手。

3.2 性安全保护意识

小学生，尤其是低年级的小学生尚未具备基本的性生理知识和识别危险行为的能力。小学生回答“邻居叔叔摸你的乳房或下身”“你和哥哥玩游戏，他故意当着你的面摸他自己的‘小鸡鸡’”“邻居哥哥要你一起看色情图片或录像”“爸爸的同事叔叔要你抚摸他的下身”“遇见一个人突然脱下或解开裤子，向你展示下身”“在公共汽车上，有人故意摸你的身体”“有人偷看你洗澡或换贴身衣服”等问题，基本上能选择“不好”。如表4所示，在回答“男孩和女孩隐私部位是否随便让别人触摸或看”时，有少数学生存在性别意识上的偏差。这提醒我们，不能忽略对男孩的性安全教育。

表4 回答“隐私部位是否可以随便让别人触摸或看”的情况

有2%～16%的小学生遭受过身体接触性的性侵犯，其中:9.44%的小学生被要求触摸他人的身体隐私部位;5.3%的小学生被他人触摸或观看隐私部位;4.66%的小学生遭受过对生殖器官造成创伤的性侵犯。在应对的办法中，比例最高的是“告诉父母、老师、警察等自己信任的人”，半数的小学生选择“拒绝/反抗、赶快跑开、大声呼叫或告诉信任的人”，仍有约半数的小学生在遭遇性侵犯事件的当时或以后，不会告诉家长等信任的人。另一方面，假如父母、老师、警察不能很好地处理这类事件，甚至怀疑孩子胡说八道，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针对孩子的自我保护性教育不仅要教育孩子如何识别危险行为，遇到了危险行为该如何处理，也要教育孩子身边的监护人和教育者如何帮助孩子解决问题，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3.3 性别角色与性别认同

3.3.1 性别角色

社会性别是人们所认识到的基于男女生理差别之上存在的社会性别差异和社会性差异［3］，即社会文化形成的对男女两性差异的理解，以及在社会文化中形成的属于男性或女性的群体特征和行为方式，表现为社会对男女在婚姻、文化、教育、经济、政治等领域所扮演的角色的固定期待。卢勤、苏彦捷等认为:“自立的、坚守自己信念的、独立的、武断的、个性强的、有力的、分析能力强的、有领导能力的、爱冒险的、果断的、有立场的、进取的、有竞争心的、有雄心的”等14个性格特征共同构成男性化特征;“有感情的、受人赞赏的、忠诚的、有同情心的、对他人的需要敏感的、善解人意的、怜悯他人的、乐于抚慰受伤害情感的、热情的、文雅的、爱小孩的、温柔的”等12个性别特征共同构成女性化特征［3］。

有77.47%的男生和64.62%的女生认可坚强是男生专有的性别特质，只有14.71%的男生和23.08%的女生认可坚强是女生的性别特质。男女学生基本都认可善良、细心和文雅等是女性特有的性格特征，粗心、“有幽默感”和粗暴等被女性认为是男生特有的性格特征，正如男生认为“爱小孩”是女生特有的性格特征一样。还有些性格特征如勤快、聪明被认为是男生和女生都应该具备的性格特征。

玩具具有明显的性别特征。如洋娃娃、玩具手枪具有非常强的性别特征。女生选择洋娃娃的比例高达80%，而男生很低;玩具手枪只有男生选。

3.3.2 性别认同

性别认同(Gender Identity)是一个人对生理特征上属于男或女的认知和接受程度，包括理解性别的稳定性和生物学基础，理解男女生理上的差别。有些儿童对自身性别的认识、言语行为与自己的生理性别相反，被称为性别认同障碍(disorder of gender identity，又称性别认同或性识别障碍)。一般而言，强烈的性别认同障碍比较少见，调查发现4.41%的男生和1.54%的女生不喜欢自己的性别，2.94%的男生和3.08%的女生在回答“如果可以自己选择，你愿意做男孩还是女孩”时选择了异性。

3.3.3 性别观念

将“家里的大事应由男性说了算”“妈妈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家庭、照看好孩子”“爸爸最重要的任务是在外面赚钱，工作出色”“与男孩相比，女孩更应该从小学习做家务”“男孩应该比女孩接受更高的教育”“父母共同承担抚养孩子和做家务的责任”“男性能做的工作女性也能做”“女性也可以当男性的领导”等8个问题作为原始变量，每个变量的选项“同意”“不同意”“不知道”分别赋予“1”“2”“3”的分值。为考察新变量的信度和效度，对8个问题做了alpha检验，结果显示各因素方向一致，构成内部一致性信度，各因素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在0.672 0～0.723 3之间，整个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是0.728 6，表明该问卷具有较高的同质性信度;item-rest相关系数低于item-test相关系数，说明删除该变量后的组内相关系数低于加上该变量后的组内相关系数，所以该问题具有意义。新变量分值越高，表示越反对传统性别角色，分值越低越倾向于传统性别角色。

表5 小学生性别观念性别分类均值表

如表5所示，两性之间的性别观念分值男生低于女生，即男生较女生支持传统社会性别观念。为了进一步证实两性的性别观念均值确实存在差异，做了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在显著度要求相对粗略的情况下(略大于社会研究通用的0.05)，Prob＞chi2=0.825，表示两性之间确实存在性别观念上的差异。

传统性别角色是存在等级差异的，男性社会地位高于女性，男性气质等级也高于女性气质，相对而言，男性会更倾向于维护男性传统性别角色，女性则反对有性别歧视的传统角色。小学生的性别角色意识尚在形成时期，一方面深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形成与自身性别相符合的性别意识;另一方面，两性的性别观念差异也在小学生身上有所体现。因此，在小学生的性别角色教育，应当更加注意对男生有针对性地教育。

4 讨论

4.1 性生理知识落后于生理发育水平

从调查结果来看，小学生对性生理知识以及性病的了解程度很低。性教育应当包含性生理知识、性安全意识的培养、爱与责任的教育等方面的内容，最终是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教育。其中性生理知识是基础和前提，否则便不能树立正确的人生观、道德观。因此学校应增加专职性教育工作者数量，提高性教育工作者自身水平。

4.2 获取性知识渠道不畅

从家庭、学校和社区三方面考察，性教育存在目标不明确、方法不科学、教育不系统、内容不准确、渠道不畅通等问题。教育内容主要集中于如何自我保护、如何与同伴相处、宝宝的生长发育、男孩女孩应有的行为举止等，而较敏感的话题诸如男孩女孩的性器官、月经/遗精、青春期发育、性侵犯等方面较少涉及。因此，性教育的内容应紧紧围绕着教育目标，摒除性的禁忌。

4.3 自我保护意识不足

在回答“邻居哥哥要你一起看色情图片或录像”等几个问题时，小学生基本上都能认识到“不好”。但往往找不到正确的应对办法。现行体制中缺少小学生性安全意识的教育。性教育应当针对小学生的成长特点，提出有针对性、简单可操作、易理解的内容和方式，借鉴英国的“小学生守则”的教育方式贯穿学生的学习始终。

4.4 性别角色与性别认同

性教育应当具备社会性别理念，提倡性别平等，包括尊重异性选择，不使用暴力;要讲性别气质的多样性，鼓励学生接纳甚至颠覆传统性别气质;讲性人权和性别多元，尊重和接纳性别认同多元和性少数人群。

4.5 家庭性教育的重要性

从小学生的性知识来源看，日常生活中较为亲密的人对其性知识影响最大。3类社会关系(亲子关系、师生关系和同伴关系)的质量对青少年不良行为的冲动性的影响显著，但亲子关系质量的影响最为突出［5］。生活在家庭功能(主要是情感功能、教育功能等)正常环境中的青少年，性道德价值观更积极健康［6］。亲子关系对小学生性观念的影响同样在3类社会关系中最为显著;性观念通常更倾向于在相对更安全、更私人化的关系和气氛(如家庭)中交流，当其内隐性的其他情感得以宣泄表达时，可以调节来自社会的性道德败坏的负面影响。因此，性教育应从他们的日常生活的规律着手，而家庭性教育的作用也应当进一步强化。

［1］程静，王进鑫.小学学科渗透性健康教育教案集:第一集［M］.成都: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08.

［2］黄盈盈，潘绥铭，主编，走向性福:第四届中国性研究国际研讨会论文集(上)［C］.台湾:百骏文化出版社，2013:40-60.

［3］王进鑫，沃文芝，程静.社会因素对青少年性道德价值观的影响［J］.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12，31(5):81-86.

［4］卢勤，苏彦捷.对Bem性别角色量表的考察与修订［J］.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03，17(8):550-554.

［5］芦咏莉，董奇，邹泓.社会榜样、社会关系质量与青少年社会观念和社会行为关系的研究［J］.心理发展与教育，1998(1):1-6.

［6］沃文芝.社会变迁视角下家庭对青少年性价值观的影响［J］.中国性科学，2013，22(5):71-73.

Research on the Sex Education for Pupils in Primary Schools in Sichuan Province

WO Wenzhi*，CHENG Jing
(Sichuan Research center of Sexual Sociology and Sexuality Education，Chengdu Technological University，Chengdu 611730，China)

In this study，10 primary schools in Sichuan province were probed on the basis of empirical investigation.The research revealed that the elementary knowledge of sexual physiology lagged behind the physiological development，they were shortage of awareness of self protection，and lack of accessing to sexual knowledge，traditional gender role was stiffness.Demand for family education for primary school pupils was obvious.

Sichuan province;pupil;sex education;current status

G621

A

2095-5383(2014)02-0085-04

10.13542/j.cnki.51-1747/tn.2014.02.027

2014-02-30

全国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中小学性道德教育可行性研究与实践探索”(DEA080183);四川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四川性社会学与性教育研究中心课题“中国本土化的男性气质研究”(XXJYB1320)

沃文芝(1984-)，女(达斡尔族)，内蒙古呼伦贝尔人，助教，硕士，研究方向:性社会学，通信作者邮箱:wowenzhi@qq.com。

程静(1977-)，女(汉族)，重庆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性教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