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嬗变与出版伦理型发展路径研究

2014-08-30 19:49潘利梅赵保全
出版广角 2014年15期
关键词:出版阅读伦理

潘利梅 赵保全

[摘要]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阅读载体以及阅读方式都发生了明显变化,推动着纸质阅读向数字阅读、深阅读向浅阅读、功利性阅读向消遣性阅读转变。根据阅读与出版内在的相互依存关系,从伦理文化角度研究阅读的变化对出版发展的影响,探究如何顺应阅读之变做好出版工作,多出优秀之作、精品之作满足人们的精神生活需求,在推动大阅读、大出版之中实现出版人的文化使命。

[关键词]阅读;出版;伦理;发展

[作者简介]潘利梅,赵保全,中国矿业大学出版社。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专项任务项目“大学精神培育凝练研究”,编号:12JDSZ2027;江苏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大学精神视域下的道德教育创新研究”,编号:2013SJD880121。

一、数字媒介场域下的阅读之变

数字阅读已经成为社会潮流和时代趋势,引发了阅读载体、阅读方式以及阅读宗旨的连锁式变化。阅读的载体正由纸质向电子介质和数字终端转变,非线性阅读正在取代线性阅读;阅读的方式也从传统固定阅读转向移动阅读、屏幕阅读,阅读的交互性取代以往的单向阅读;阅读的追求呈现多元化,已由专门的知识学习和工作需求转向精神愉悦和文化消费需求,微阅读、瞥阅读等碎片化阅读成为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尤其是阅读方式和阅读内容的多元化,强劲地改变着人们的传统阅读习惯,推动“图书阅读时代”向“大阅读”时代演进。特别要指出,数字阅读之变与出版产业息息相关。中国出版科学研究院近年调研结果显示,出版市场出现了两极分化现象,纸质图书、报纸和期刊销售不断下跌,电子书、手机报、数字期刊等发展快速。具体而言,阅读变化呈现以下四大趋势:

1. 阅读对象和阅读方式趋向数字化

出版产业是对人类知识和文明的传承、复制和创新。数字技术的发展不仅充实和丰富了出版内容,更是推动出版载体、内容和形态变革的重要动力,表现为“内容的数字化、生产模式和运作流程的数字化、传播载体的数字化和阅读消费、学习形态的数字化”[1]。加之数字出版具有成本低、方便快捷、容量大等突出特点,推动了从出版内容生产、出版管理过程到产品形态的数字化进程。出版产业的变革引发了阅读形态的变化,从“书香阅读”转向“数字阅读”,数字产品形态不断丰富。可以说,伴随着出版的实体介质转向虚拟介质,文字作为文化传播强势符号的地位逐渐丧失。但是也有人认为,受阅读终端和电子版式格式的限制,数字阅读与传统阅读习惯相比,缺少了一种书香味道和人性温情。

2. 碎片化、休闲性的浅阅读流行

研究者认为,传统阅读以深阅读为特征,在精神愉悦和审美享受方面具有优越性。而浅阅读的兴起,则是由于社会生活节奏加快、知识获取方式共同作用于精神生活需求,从而引起阅读心理、阅读方式的嬗变。不容忽视的是,浅阅读的跳跃性、即时性、泛化性带来一系列问题,既有“获取的信息不完整性、碎片性、浅显性”等不足[2],不利于整体上获取知识和深化思维的系统性,也对完善出版生产体系产生了深刻影响。突出表现为“数字化出版的内容产品不足,一直是困扰数字化出版发展的核心问题”[3],即在传统出版资源转化为数字产品、适合数字技术终端方面存在困难。

3. 消费文化加剧了阅读的功利化色彩

数字时代,读者的阅读兴趣和阅读内容已被现代社会视觉文化的符号特征所预设。由于阅读内容的同质化、阅读方式的趋同性,不仅缺乏内在的思想深刻性,而且在客观上忽视了读者的个性化需求,原本纸质图书时代宣扬的阅读主体的主动性,被数字技术所控制和压制,阅读主体的个性化特征也随之消解。尤其是部分出版企业为了经济效益,过度强调“消费者至上”意识,甚至把文化产业作为文化工业来看待,刻意迎合大众偏好和欲望,生产了一些水平低下、趣味低级的出版物,对社会文化和伦理秩序产生巨大的负面作用。“高雅文化在市场中遭受的阅读冷遇、通俗消遣文化在市场策略中掀起的消费狂潮以及纸质媒介占有大众的劣势、电子媒介凸显的优势,直接导致传统阅读在当下消费文化语境中的缺场。”[4]同时,在消费文化指引、网络快速传播的覆盖下,传统的出版產业结构开始裂变,呈现出由内部的编校发行出版一体化向技术商、出版商、数据商的横向一体化趋势转变。当下,与发达国家相比,无论是阅读的数量还是阅读的质量,我国的全民阅读都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关键在于,网络时代出版内容的同质性,获取方式的可替代性,造成了读者的阅读分流,加剧了实体书店的生存状态恶化。与此同时,在文化与商业的博弈中,出版文化消费变成娱乐消费和文化享乐,出版业内部的恶性竞争无形之中消解了出版的公益性质以及对文化的内在推动力。

4. 商业运作模式对阅读的操控

深阅读向浅阅读的转变,体现了阅读背后的经济干预模式,或者是商业对出版作用方式的变化。自出版社完成转企改制后,以经济或商业的方式来引导阅读、传递知识、传播文化,成了出版企业重要的运行模式。市场经济奉行以经济杠杆调节出版方式的商业逻辑,使得纯粹阅读和无功利阅读面临巨大的冲击。无论是出版人为了企业的生存发展而谋求正当收益的行为,还是读者因自身利益而进行的选择性阅读,都进一步刺激和促进阅读的碎片化和功利化状态。与此相适应,部分提供阅读内容或出版服务的媒介也推进了内部运行体制的变革。究竟是阅读改变了媒介和出版行为,还是出版行业的变革促进了阅读的变化?在当前阅读嬗变的致因中,究竟是数字技术的发展还是社会生活的变化引发了系列问题?面对这些复杂的问题,不仅要考虑作为读者个体和社会文化精神生活的契合关系,还要深入考虑数字技术和出版变革对阅读行为内在的影响作用。

二、阅读与出版本质关系的伦理审视

阅读的变化必然影响着出版方式。出版目的在于为读者提供阅读内容,当读者不再阅读出版物的时候,出版传承文明的使命自然难以完成;当出版物寻找不到合适读者,也就难以实现出版的内在价值。所以,阅读和出版的关系密不可分。阅读和出版的结合点在哪里?是文化,还是基于文化的伦理?这个伦理场域,既有出版和社会发展、文化发展的关系,也有出版内部价值链的变化,包括读者、作者和出版者关系的变化。具体来说,要借助研究阅读关系来考察出版理念、出版行为和出版文化追求的变化。

阅读变化引发的出版变化,反映着当下出版发展模式的伦理追求和价值导向。阅读和出版的变化,使得原本读者、编辑、作者以及出版、阅读和文化之间,由传承文明和丰富人性的伦理追求来维系的稳定关系发生了异变,既面临着底线伦理和崇高美德的冲突,也面临着技术应用和满足个体需求的冲击。特别是纸质出版和数字出版因依赖的技术方式和工作流程不同,背后蕴涵的伦理追求各异,意味着以出版为媒介的交往方式发生了变化,导致在处理上述两种出版行为时的道德原则不同。简单而言,出版伦理的变革态势,由美德伦理向责任伦理转变,教育伦理向商业伦理转变,文化伦理向生活伦理转变。尤其是大学出版伦理,集教育伦理、商业伦理和文化伦理于一体,集中体现为三种关系,即出版人的编辑责任、出版企业的文化责任、读者和编辑的互动关系。履行编辑责任,就是要出版高质量的作品,实现内容为王;履行文化责任,就是要发挥出版物对提升文化生活质量的作用,提高整体国民的阅读素质和欣赏能力,以高品格的企业文化伦理来承担所担负的出版文化责任。

出版伦理问题,即出版行为的是与非、善与恶,已经超越了职业道德所涵盖的内容,体现了出版人的价值理性和文化追求,需要放至社会发展大环境以及日常生活的变动中进一步考察伦理和文化、阅读和出版等关系。具体而言,阅读和出版之变,对促进和推动出版伦理的转向产生着深刻的影响。

1. 阅读和出版所依赖的基础,即知识的生产和表现形态发生了变化

知识的存在形式,知识更新和发展频率之快,使得阅读演化成选择、甄别知识和信息的过程,阅读的有效性变得相对困难。受个体知识素养所限,个人把握和运用自然科学知识、社会知识的能力不同,国民阅读的兴趣自然呈分散型。加之基于信息获取的便利性,数字阅读和网络阅读占据明显优势,成为当下流行的阅读方式。

2. 阅读变化趋势与社会生活和价值导向密切相关

当下,在中国向现代化迈进的过程中,生活节奏的加快,造成了时间的碎片化,改变了人们以往悠闲生活的心态,功利性的阅读和消遣性心理日益膨胀。传统的道德伦理面对现代性的冲击,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场域,致使调节出版与阅读、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的普适性理念缺位。市场经济的趋利性更是放大了消费欲望,驱使着人们从深阅读向浅阅读转变,大众出版因此获得了快速发展的机遇。出版实践中遇到的问题迫切呼唤重新构建以伦理精神为指导的商业出版行为。

3. 科技变革对阅读和出版的影响

数字科技对出版内容载体及其表现方式造成的深刻影响,进一步加大了主动阅读和被動阅读的差别。“传统纸质出版物通过章节设置、页码标注等方式规定阅读顺序”,而电子出版物则是“以非线性的网状结构,以节点为单位的组织信息,以连接方式表达其特定内容的信息网络”[5]。因出版媒介的作用方式不同,读者的主动性存在明显的差异化。从纸质传媒来说,读者可以自主选择阅读的进程,通过个体感悟和精神交流进行互动;而数字阅读的主动性在于能够随时阅读,读者、作者和编辑的互动更为灵活和广泛。由此而言,数字出版技术以及阅读方式的变化,通过对传统出版流程的变革,将知识、人与社会联系得更为紧密。

4. 出版和阅读是伦理共同体

我们要认识到,出版伦理是科技伦理、文化伦理和教育伦理的结合体,也是商业伦理与组织伦理的共同体。在当下出版产业化的快速进程中,出现了出版“产业派”与“文化派”的争论,“产业派”的价值在于推动行业大发展,“文化派”的价值在于制衡“产业派”的行业失范与价值异化[6]。这不仅是对出版业性质认识的深化,更是对当下出版伦理深层次的反思。那么,就伦理关系而言,阅读是产业行为还是精神需求活动?是消费文化还是传承文化?究竟是阅读方式改变了销售渠道,还是销售的变化改变了阅读方式?总之,抓住了阅读,就是抓住了读者,就是掌握了出版发展的命脉。因此,出版的转型关键在于根据阅读的变化和读者的需求,对纸质出版和数字出版方式进行创新完善,根据阅读的内容和目标的不同,选择适合的阅读方式,达到最佳阅读效果。

三、顺应阅读之变推动出版伦理型发展

出版伦理和伦理出版是一体两面,出版活动遵循一定的出版文化和价值规则,又必须用这些规则指导出版实践。出版要服从读者的阅读要求,服务于阅读转型。数字出版存在的问题,引发了阅读方面的困难,而数字出版的发展需要解决阅读难题来寻找对策。这里有两个问题值得关注:传统阅读的延伸以及数字阅读和传统阅读的融合发展问题。解决这两个问题,需要以出版伦理为指导,做好数字时代出版行为。因此,重新认识出版的物质载体与精神内涵、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两重性,将精神生活需求和出版发展需求相结合,通过创新出版伦理和出版文化来引领出版行业发展。“文化既是出版的内容,也是出版的灵魂。坚守出版的文化精神,是出版的本质要求,也是出版人的历史使命。”[7]即如何坚守崇高的文化精神,恪守应有的文化品格,实现出版记录历史、传承文明、发展文化的特殊使命。具体来说,要重点采取以下三方面的措施。

1. 坚持内容为王,出好书,出精品

这是坚守出版伦理的基本前提,在出版活动中实现对真、善、美的追求。真是能够反映内容之真实、科学之真实、知识之真实。善是出版行为的价值导向符合人本原则,能够对社会发展起到良好引导作用,满足各个群体和各种类型的需求。在知识传播呈现多元化、出版方式的稀缺性大大降低的情况下,必须突出思想的深刻和魅力,以深刻的思想来造就出版品牌,张扬出版的真、善、美。

一是发挥传统出版内容为王的优势,选择合适的内容进行数字加工。数字出版在本质上还是内容为核心的产业,这恰恰是传统出版的价值所在,也是传统出版不可被替代的根本所在[8]。出版努力的方向,应该是满足有效性,为好书找到最合适的读者,让最合适的读者找到最好的书。因此,需要考虑读者的层次性和多样性,出版类型多样的图书,实现“百花齐放”。发挥社会出版社、大学出版社、教育出版社的业务特长,既要出版能够满足大众需求的畅销图书,又要出版处于科学研究前沿的学术专著和富有人文底蕴的人文图书,根据读者的不同情况发展按需出版和个性出版,实现对精神需求、知识需求和文化需求的满足与服务。二是发挥数字平台的作用,利用大数据做好出版工作。2014年,业界高度重视阅读的个性化要求,积极利用互联网社交工具和App应用技术,把读者阅读需求、内容资源、策划生产、销售发行联结起来,通过挖掘、分析大数据,第一时间掌握阅读市场的最新动向,抓住读者的真实个性化需求。比如,运用新的技术敏锐捕捉用户端的需求变化,做到精准策划和精准营销。利用大数据技术对已有的知识存量进行再加工、再选用,提升存量资源的附加值[8]。最终,通过数字技术实现个性化内容和订制化服务,推动传统出版向数字出版的融合转型。

2. 发展出版社会责任制度

出版伦理把抽象的“道德”理性和“精神”追求伦理实体化,因此,推行社会责任制则成为衡量出版单位伦理水平的重要指标。出版作为公益事业,需要承担社会责任,既要考虑出版物的质量,也要考虑阅读和接受的程度,以及对社会的影响。目前阅读存在的主要问题,一是由于个体知识储备以及地域经济条件的限制,农村居民特别是边远山区居民处于几乎没好书可读的境地,在如何利用现代技术进行阅读方面存在困难。二是对新生阅读群体把握不到位。面对上述情况,出版单位要切实承担起社会责任,尤其是在一些长线出版项目,或者偏僻冷门但关系文化传承的重点书籍出版上,要舍得投入人力、物力打造精品,促进产品结构的优化,实现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双赢。同时,出版行业一定程度上政治约束的弱化,在带来社会功能增强的同时,也带来了导向的偏差和与主流价值体系的游离[9]。考虑到市场本身追逐经济利益的因素,出版主管部门要对重大出版项目主动进行引导,通过国家出版基金等经济手段给予支持,真正实现以市场经济方式为手段,以文化追求为核心,以满足人民文化需求为本质的出版伦理精神。

3. 构建多元和谐出版生态

竞争只是资源配置的一种方式。当下,以价格大战为主题的出版恶性竞争,延缓了出版业转型升级的进程。从实现阅读的根本目的而言,出版业应该为更多的人提供质量更高、类型更丰富、数量更充足的出版作品。所以,整合和汇聚出版力量,建构一个从传统出版到数字出版,从大众出版到个性出版,从专业出版到共性出版的生态,实现从国内向国际出版的跨越,是下一步努力的方向。推动功利性阅读向非功利性阅读转变,科学处理商业化运作方式与出版文化本质的关系,对出版的内容和质量提出了更高要求。特别是针对中外重要的文化经典文献进行选题策划,或者进行加工编辑,使得读者从阅读经典中深化思考,提升精神追求;从时代和社会发展的重大现实问题出发,根据时代命题要求组织和出版重点、难点选题的出版物,为推进社会文化文明水平做出新的贡献。就深度閱读而言,要推动专业出版或者学术出版,尤其是要发挥部分大学出版社和高水平大学以及科研机构的作用,推动出版走向国际化。

[1]李鲆. 关于数字出版的一切,你可能全错了[N]. 中国出版传媒商报,2014-02-11.

[2]王飞. 从浅阅读到瞥阅读——新媒体语境下阅读方式嬗变及解读[J]. 编辑之友,2014(1):32-34.

[3]南长森,毛瑞芳. 阅读方式嬗变对公共信息生产的影响——以新媒体阅读对受众思维影响为视角[J]. 出版发行研究,2012(12):63-66.

[4]万书辉. 阅读转型及其文化心理透视[J]. 贵州社会科学,2006(2):76-78.

[5]李冰. 阅读趋势呈现四个变化[J]. 杂志工作通讯,2007(9):14-15.

[6]张国功. 出版“产业派”与“文化派”话语隐性对话的理性解读[J]. 出版发行研究,2014(1):13-16.

[7]柳斌杰. 坚守文化精神 力推精品佳作[N]. 中国新闻出版报,2012-07-16.

[8] 宋永刚. 大数据时代加快出版业转型升级的思考[J]. 中国编辑,2013(9):13-16.

[9]江作苏. 公信力寓于履责尽责之中——社会需求我国出版单位实施社会责任报告制度[J]. 出版发行研究,2014 (1):68-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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