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鹏 杨雨佳
【摘要】陕北黄土地的艺术形象塑造从一开始就具有象征意义,这一形象是一种糅合了现实历史元素和纪实性的艺术创造,它的核心元素就是中国革命运动,因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它所承载和表达的宏大热烈的政治品格。绘画作品中的黄土山梁沟壑、劳动人民、劳动场景等都隐含有深刻的政治倾向,无不是宣扬激昂的民族革命精神,或鼓舞士气。
【关键词】陕北黄土地 艺术形象 精神表达
【中图分类号】J2 【文献标识码】A
曾几何时,苍凉的陕北黄土地成为画家写生和艺术创作的基地,陕北的一切都成为他们获取艺术灵感的源泉。画家们以一种浪漫的情怀和主流文化的意念创造了一个响彻大江南北的“陕北”与“陕北人”的形象范式。陕北的黄土地、陕北的民俗、陕北人民以及陕北人民的生活都被赋予了深刻的内涵和积极的精神意义。陕北黄土地的艺术形象塑造从一开始就具有象征意义,这一形象是一种糅合了现实历史元素和纪实性的艺术创造,它的核心元素就是中国革命运动,因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它所承载和表达的宏大热烈的政治品格。绘画作品中的黄土山梁沟壑、劳动人民、劳动场景等都隐含有深刻的政治倾向,无不是宣扬激昂的民族革命精神,或鼓舞士气。
黄土地以其质朴、雄浑、苍凉的自然美形成了黄土地的“精神基质”,以民风的质朴和劳动人民的热情以及民俗文化的古老、独特,形成了黄土地特殊的整体文化“意象”,而它们与表现中国的革命精神意象和人民艰苦奋斗建设家园情怀的特殊使命完美结合起来,形成了独特的陕北黄土地的形象范式和情感表达寄托,成为中国绘画创作历史的典范。至此,承载红色革命精神和老黄牛精神,反映阳刚豪放、雄浑大气、勃勃向上的理想现实主义绘画风格轰轰烈烈地登上了历史舞台。
绘画趣味与社会政治的互动关系,也就是陕北黄土地成为革命摇篮这一特殊的历史际遇为陕北黄土地提供了广阔的历史展现舞台和铸造了崇高的形象地位。在革命时期乃至新中国成立初期,它象征着国家正气和中华民族的脊梁,展现出民族沸腾的热情和奔腾的热血。以它为背景的绘画作品在革命的现实主义和革命的浪漫主义相结合、思想和题材先行,形式和内容相一致的艺术创作思想指导下,形成了中国的经典革命圣地图式以及质朴的人民形象典型。诚然,以黄土地作为绘画表现的对象不是偶然的,一方面,中国革命发展历史境遇选择陕北,使得陕北成为红色摇篮而具有特殊的地位,成为绘画表现的对象;另一方面,黄土地的“物性”和品质所承载的表现能力正好与其作为革命精神的媒介所需要表达的独特性相一致,也就是它的地理风貌和人文质地的纯粹性正好匹配于革命精神的标准,从而成为画家关注的对象。从这一点上讲,陕北黄土地确实具有独一无二的地位。
陕北黄土地地理“物性”是表现革命精神绘画的最佳载体
某种角度上说,在黄土地生活的人们的处境同革命时期革命志士的处境是十分一致的。二者的生存环境有相当的同质部分,因此也筑成了他们共同的人格品质—在恶劣的环境中艰苦生活,却意志坚定、斗志昂扬、积极乐观。革命志士在荒凉的、漫无边际的黄土沟沟壑中感受到的不是绝望,反而涌现无尽的激昂情绪和博大胸怀,亦有无穷的抗争力量。这些品质共同筑成了黄土地的精神内涵,而这一内涵正是画家们要表现的。这种特殊的表现主题是国家特殊的历史时空境遇需要赋予的—国家抗战特殊时期为意识统一所进行的思想建设和精神动员。
抗战时期,国体的凝聚、国魂的召唤、国格的塑造成为美术创作的时代最强音,在大多数人看来,人们需要的美术作品要有力的情绪,有铁的精神,有慷慨悲呛的奋发音调,有冲锋陷阵的战斗声势,只有这样才能叙述民族过去光荣史迹以激发民族上进的志气,来描写国家当前的艰难情状以激发民族的革命情绪。因而,革命需要成为当时绘画表达的唯一思想资源。
这种创作的精神归宿不再是儒家哲学和道家理念本质的,而是对实现民族集体事业的礼赞—国家危难时刻的革命活动和精神的颂扬。这一时期的绘画作品也确实承载起这一历史使命,从图像上完成了中华民族革命精神的构建,为塑造国民坚固的向心力和强大的战斗力起到了积极作用。如画家石鲁的作品《转战陕北》就是典型。它描绘的西北的大山大水,塑造了一个大气磅礴的空间,把观众带到了一个具体的历史情境之中。在画面上,毛泽东立于陕北高原,凭高远视,指挥若定,虽不见千军万马,但似千军万马隐藏于大山大壑间。近景山体巍峨雄壮,用了纪念碑式的构图方式,再加上笔墨凝练厚重,给人以高迈伟大之感,充分塑造出毛泽东高韬远略的伟人形象,亦显现出伟大的中国气魄。在新时期的绘画作品中,陕北黄土地的苍凉、空阔、雄浑都被转化为人格化了的苍劲刚毅、气魄雄健、豪放洒脱、积极乐观的民族精神品质,发挥出强大的正能量,让观者强烈感受到一个处于苦难中的民族所具有的不可估量的生存能量。
陕北黄土地人民品质是表现新中国群众精神绘画的最好代表
新中国建立后,轰轰烈烈的建设运动又将陕北黄土地推向作为绘画对象的高峰。新政权是人民当家作主的,也是为人民服务的,艺术亦然。人民需要表现人民和人民生活以及新时代人民精神风貌的艺术。在这种历史社会背景下,传统文人画、宫廷画等题材受到社会的批判而被萎缩,而描写广大群众劳动、丰收、国家建设的题材却成为主流,也产生了诸如画“白菜”的齐白石,画陕北农民的刘文西等人民艺术家。这一时期的人民大众在生活上是比较艰苦的,但是在精神上却是积极乐观、干劲十足、满怀希望的。不论是在农家庭院里,广阔的田野里,还是在繁忙的工厂地,到处都焕发着新中国社会特有的“精神气质”,处处呈现着热烈的气氛、喜悦的心情,以及激烈劳动场面和累累硕果。这一切都让画家十分感动和震撼,他们纷纷投入到表现这类题材的创作活动中。而基于这一使命,陕北黄土地亦显露出它的特殊性来,成为画家们表现的对象。
陕北劳动人民纯朴、勤劳、热情、乐观的品质正是新中国全体劳动人民在建设新家园这一时刻所体现出的品质,陕北劳动人民的精神风貌成为全国劳动人民精神风貌的写照和代表,加之陕北在革命过程中的地位以及中国人民对陕北的特殊情感,使得它再次出现在表现新中国新建设和社会风貌绘画舞台的前沿。当时傅抱石、黎雄才、钱松、李可染等知名画家都曾来陕北黄土地体验生活和创作以黄土地为主题的绘画,留下了一批经典的画作。而以黄土地为创作对象最为典型画家则是刘文西。刘文西从陕北的黄土地中发现了自己的绘画创作内容,并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归宿。他在这片热土中挖掘到了的极其丰富的人民生活、生产素材,获取了绵绵不断的艺术创作灵感。他的《祖孙四代》、《沟里人》、《黄土情》、《虎娃》以及《毛主席与牧羊人》等表现黄土地和黄土地上的生灵的作品,奠定了他一生的创作道路和艺术成就,且将宣扬黄土地精神的“运动”推向高峰。
刘文西无疑是秉承毛泽东《讲话》精神且最忠实的践行者,在他的旗帜影响下,70~80年代中国的西部出现了一支活跃在黄土地的山山水水和沟沟壑壑的画家群体—黄土画派。他们以黄土文化为背景,以黄土为基地,以黄土地以及黄土地上生活的劳动者为艺术对象,以现实主义的艺术手法表现、赞美、讴歌这块黄土地以及生活在这块黄土地上的生灵。黄土画派的画家们踏着前人的足迹,延续以积极的现实主义色彩和革命浪漫主义诗情,表现中华民族艰苦卓绝、救亡图存的史实以及人民和领袖同甘共苦、战胜苦难创造的历史奇迹的作品之余,更多地利用手中之笔为黄土地的崛起和黄土地中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黄土地丰厚的人文风情而挥洒激情。这种绘就黄土地,歌颂勤劳质朴的劳动人民以及灿烂民族历史文化绘画主题,更加充分显示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民族文化精神和不屈不挠的民族文化意志,大大扩展了传统黄土地精神的内涵和外延,也极大地丰富了表现黄土地精神的绘画题材和意象。在一思潮下,绘画作品更多关注于时代,题材更多地来源于人民日常生活,并呈现出最为积极、感人、鼓舞人心的一面,也由此诞生了杨晓阳、王有政、王胜利等新生代画家以及《黄河的歌》、《悄悄话》、《延安新市场》等优秀绘画作品,这些画家和作品成为增补中国艺术史极为重要的内容。
陕北黄土地题材绘画的艺术特色
“陕北黄土地”和“陕北人民”绘画范式的艺术创造,使得黄土地成为中国绘画中一个永恒的艺术图腾,它不仅深深影响了20世纪后的一批批画家,而且也深刻地影响中国绘画的艺术表现形式和审美走向。对山川和人民的表现体现出符合政治的需要,绘画作品做到政治与艺术的统一,内容与形式的统一。画家们以深刻的主题思想和崇高的志趣,提炼出概括性的艺术形象,使语言艺术与题材达到完美结合。从一般山水和人物向特定山水和人物,即“革命圣地山水”和“劳动大众”转移,表现出一种与革命圣地相吻合的庄严、崇高的鲜明风格和反映国家新的主人—人民大众的坚强、纯朴、乐观、勤劳的高贵品质。画家的笔墨游离于浪漫与真实之间,以宏大的空间、热烈的色彩、粗狂的笔触和象征性的人物形象等元素塑造出极具视觉冲击力和艺术感染力的绘画作品。这种特定意境以及新时代内容使得绘画形式实现了视觉语言、文化结构、审美趣味与时代题材的有机融合,成了中华民族精神的载体和象征,成了一个民族永远抹不去的文化写意符号以及绘画史上璀璨的明珠。
(作者单位:陕西省榆林市榆林学院艺术学院;本文系2012年榆林市科技局产学研合作项目成果之一)
责编/王坤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