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 卢
(宁波城市职业技术学院 外国语学院,浙江 宁波 315000)
《了不起的盖茨比》这本书中反映了各种主题—性别、讽刺、爱情和美国梦等。在这些主题中,性别则被认为是最受争议的一个话题。《了不起的盖茨比》这本小说对男女形象的描写,打破了男性女性传统二元对立的模式,既塑造了尼克、盖茨比等一系列被女性化甚至具有同性恋倾向的男性形象(详见笔者前期发表的《论<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性别颠覆》一文)又描绘了乔丹和茉特尔具有男性特质的女性角色,从而彻底颠覆了人们对传统意义上男性和女性的看法。
在西方社会中一直存在着感性与理性、男性与女性、同性恋与异性恋、白种人和黑种人等二元对立。在男性与女性这组概念中,男性高高在上,既凌驾于女性之上又有绝对的支配权和统治权,而女性则是卑微的、低等的和受压迫歧视的。解构主义诣在打破这种传统的二元对立,认为这些二元对立项相互依赖,不能独立存在,且无论哪一方都没有优先权。解构主义的存在从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传统男尊女卑、男强女弱的传统,也动摇了“父权制”这一结构。《了不起的盖茨比》这本小说从解构二元对立角度出发,从一定程度上弱化了男性高大威严的形象,相反却让一些女性角色比如乔丹和茉特尔变得更加主动和强势,她们不但享有与男性相等的自由和权力,甚至还反之享有对男性的统治和支配权,这也体现了女性主义思想的崛起。男弱女强的这种对立模式挑战并质疑了传统性别规范与标准,抨击了传统西方社会为之推崇的男权主义思想。
小说中的乔丹·贝克无论是从外貌还是心理方面,都被塑造成一个具有男性特质的女性形象—傲慢、独立又争强好胜。这一角色的塑造颠覆了人们心中传统女性温顺、被动、多情的形象。首先,乔丹的男性特质体现在她的外貌上。菲兹杰拉德笔下的乔丹是个乳房较小、身材强壮、英俊挺拔又行动矫健的姑娘。小说主人公尼克还多次对乔丹的外貌进行描写,如她的皮肤由于长期的运动生涯晒成了棕色;她坚硬笔直的身体让任何晚礼服在她身上都能穿出运动服的味道5[51];尼克甚至还形象地描述她嘴唇上边出现像小胡子一样的一串汗珠5[59]。乔丹这一形象的描绘完全不同于温柔、妩媚、娇羞的传统女性形象,她男性化的外观削弱了其女性特征。
其次,乔丹的男性特质还体现在她的心理上。在尼克眼中无人能真正进入乔丹的内心世界,她玩世不恭、我行我素。甚至连汤姆也曾惊讶于她的独立,感叹道: “她是个好女孩,但是他们不应该让她这样在外面乱跑。”5[23]她野心勃勃、内心独立又具有超强的掌控欲,这一女性形象在当时传统社会中无疑显得格格不入。在第一章黛西的派对上,尼克第一眼看到她在沙发上保持平衡,表情冷漠且长时间保持不动。她的理智、冷静让尼克目瞪口呆、肃然起敬,甚至差点要开口道歉5[14]。由此可见,乔丹有着男性般超强的毅力和自制力。正如尼克写道,乔丹不能忍受自己处于不利地位,因此她总本能地回避聪明机警的男人。即便是在男女关系中,乔丹都想处于主导地位。对乔丹来说,爱情是非常肤浅的,她不想成为男人的玩偶和附属品。她让尼克打电话给她,然后巧妙地递进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乔丹让读者始终觉得在她与尼克的关系中,是她掌控着一切、进退自如。即便是最后与尼克分手,她宣称自己和别人已经订婚,以谎言来武装自己,维护自己高高在上的形象和内心的高傲和优越感。无论是在情感上或是在男女关系上, 乔丹从不冲动且很好地隐藏了自己内心所有的欲望。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乔丹是一个典型的具有男性特征的女性形象。她理智、独立、强势、好胜、情感内敛,颠覆了传统女性感该有的温柔、敏感、害羞、多情和对男性畏惧及服从的女性特质。
茉特尔·威尔逊是小说中另一个具有男性特质的女性形象。在父权制社会下,男性和女性有着明确的界线和分工。男人与生俱来就应是优越、强势且高高在上的,他们对女性有绝对的主导和支配权;女性相反则应是被镇压、剥削,供男性享乐并要服从甚至臣服于男人。然而小说中,茉特尔·威尔逊对丈夫的态度完全颠覆了传统观念中的男强女弱、男尊女卑的男女性别规范。茉特尔的主导地位既体现在夫妻两性关系方面又反映在她的精神层面上。
首先,在两性关系中,茉特尔显得更加直白而且具有侵略性。她总是瞧不起他的丈夫,并宣称“他除了生育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5[37]。另外,尼克还描写到“威尔逊先生总是一个精疲力竭的人”5[130],并称他为“他老婆的男人”5[130],凡事都随他老婆。这些描述恰恰暗示茉特尔超强的性欲导致威尔逊先生长期无精打采、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此外,茉特尔的男性特质还反映在她的精神层面上。对茉特尔来说,她的丈夫只是一个整日脸色苍白、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连舔她的鞋子都没资格5[37]。她瞧不起他并且宣称自己从未爱上过他。我们且看小说第二章中这一场景:
她慢慢地一笑,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她丈夫身边穿过,仿佛他只是个幽灵,走过来跟汤姆握手,两眼直盯着他。接着她用舌头润了润嘴唇,头也不回就低低地、粗声粗气地对她丈夫说:
“你怎么不拿两张椅子来,让人家坐下。”
“对,对。”威尔逊连忙答应,随即向小办公室走去,他的身影马上就跟墙壁的水泥色打成一片了。一层灰白色的尘土笼罩着他深色的衣服和浅色的头发,笼罩着前后左右的一切——除了她的妻子之外。她走到了汤姆身边。5[28]
从“大摇大摆“、“幽灵”、“头也不回“、“粗声粗气”、“连忙答应”等词我们不难发现,威尔逊先生颠覆了传统社会中男性应具有的高大、强势、好斗的形象。茉特尔从未尊重过威尔逊先生,在两人关系中她长期占据着主导地位使得威尔逊先生像个小女人般跟在她身后听命于她、服从于她。她无时无刻不向世人宣告自己的主权,即便是两人吵架,茉特尔也傲慢地喊道:“有本事把我扔下去狠狠打我,你这个肮脏的懦夫!”5[130]威尔逊先生的懦弱突显出茉特尔的强势,他男性形象的土崩瓦解则进一步升华了茉特尔的男性特质。
在父权社会中,性别是一个社会的产物,它是用来衡量男女特质的行为标准与规范。因此,在男性和女性之间往往存在一个明确的界线。与传统女性温柔、敏感、多情、被动的形象不同的是,本书中的女性角色尤其是乔丹和茉特尔身上被赋予了男性的气质:野心勃勃、积极主动、强势霸道。结合笔者前期发表的《论<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性别颠覆》一文中对被女性化的小说男性角色盖茨比和尼克的分析,本文从女性被赋予男性特质即女性主义思想的崛起这一角度出发进一步论证了小说中所体现的性别颠覆这一主题。因此,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从解构二元对立的角度出发,挑战并质疑了西方社会传统男强女弱、男尊女卑的男女性别规范,并抨击了父权制度下人们所推崇的男性英雄主义思想。
[1]钟卢.论《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性别颠覆[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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