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随时敏捷”本义再探

2014-08-15 00:48薛世昌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语意感受力杜甫

薛世昌

(天水师范学院 文史学院,甘肃 天水 741001)

杜甫曾在他的《进〈雕赋〉表》里如此自述:“倘使执先祖之故事,拔泥涂之久辱,则臣之述作,虽不能鼓吹六经,先鸣数子,至于沉郁顿挫,随时敏捷,扬雄、枚皋之徒,庶可跂及也。”[1]2172杜甫这里夫子自道其最为得意且自信的写作特色,分明说出了“沉郁顿挫,随时敏捷”八个字,可是,前人在言及杜甫的诗歌艺术时,却仅对“沉郁顿挫”关注有加,进行了大量求微索隐的阐释与发挥,而对“随时敏捷”四字,却鲜有述及少有言说,形成了因“抑扬顿挫”之突出显亮而导致的对“随时敏捷”的选择性遮蔽。

直到1982年,学者王双启发表《“沉郁顿挫”辨析》一文。刘明华说他“附带也是首次涉及到了杜甫《进〈雕赋〉表》中‘随时敏捷’的问题”。[2]王双启在他的文章中认为:杜甫的“沉郁顿挫”和“随时敏捷”是一种语言的“并举”,[3]“是把他当时已经写成的作品大致归纳成了平列的两类”,[3]“‘随时敏捷’,当是指他那些即兴应对的作品”,[3]“杜甫以‘沉郁顿挫’与‘随时敏捷’并列对举,他着重讲的,当是学力与才情两个方面,前者是说,他有的作品沉着凝重,可以显示出自己的学力;后者是说,他有的作品飘逸轻快,可以显示出自己的才情。”[3]王双启甚至联想到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认为现实主义近于“沉郁顿挫”,浪漫主义近于“随时敏捷”,杜甫的诗歌风格前期是浪漫主义,后期是现实主义。[3]

也直到五年后,刘明华先生才发表《“随时敏捷”试解》一文,对王双启的看法进行了正面“商榷”的回应。刘明华首先认为:以“沉郁顿挫”与“随时敏捷”而对应“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是不对的;其次认为杜甫的“沉郁顿挫、随时敏捷”并不是杜甫“把他当时已经写成的作品大致归纳成了平列的两类(沉郁顿挫类和随时敏捷类)”。[2]他当然还表达了自己对杜甫“随时敏捷”的“试解”。虽然他们的争鸣后来再无响应,不了了之,但他们对杜甫“随时敏捷”的不同理解毕竟表明:杜甫的“随时敏捷”,是一个向来被忽视了的需要继续讨论的话题。

那么,杜甫的“随时敏捷”其语意究为何指呢?

要理解杜甫的“随时敏捷”四字究竟所指何意,第一需要从“随时敏捷”这四个字的具体字意与语意能指入手;第二需要从“随时敏捷”与“沉郁顿挫”的结构关系所体现的语意所指入手;第三还需要从对“沉郁顿挫”四字的正确理解入手——既然它们是血肉相连的一个语意整体。

一、“随时敏捷”四字的具体字意与语意能指

“随”,所指应为“随顺”,即“顺其自然”(自然生成而不是牵强附会暴力撮合)及“随物宛转”(《文心雕龙·物色》)。天下善随者,莫过于水,于是“随”字也应该包含“灵活而变动不居”的意思。“随”也并不意味着被动的“从”与“等”,该出手时就出手,“随”字还内蕴着主动出击、直面而不回避、积极反应等含义。

“时”,所指应为“当下的现实生活”。白居易《与元九书》云:“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其“时”与其“事”互文,指“时事”,也指“当下的现实生活”。虽然杜甫没有明确地提出过为时事而作的文学主张,但是,由于他所谓的“随时敏捷”之“时”,指的也是“时事”与“时代”以及“当下的现实生活”,所以,杜甫的“随时敏捷”其实是白居易“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先声。《周易·彖》:“随时之义大矣哉”,“随时”一词,同时还有“随地”的意思。陶开虞《说杜》曰:“子美随地皆诗,往往见志。”[1]2338随时随地皆可诗,皆有诗,则一般容易出现感受的缺失与情感的浅薄,于是陶先生特别强调:“杜诗(虽然)随地皆诗,(然而却)往往见志。”

“敏”,许慎《说文》:“敏者,疾也。”而“疾”,也就是“快”。“疾”,从“矢”,段玉裁《说文解字注》释为:“矢能伤人。矢之去甚速,故从矢会意。”所以,“疾”字既可表示“伤病”,也可表示“快速”。

“捷”,也就是“迅疾”的意思,故“敏捷”大体也就是“快疾”。

所以,从字面上讲,“随时敏捷”的基本语意就是:迅速而灵活地对生活做出直接的反应——“即兴”!而杜甫的“随时敏捷”,也就是迅速而灵活地面对现实生活进行诗歌创作,就是诗歌才思的迅疾与诗歌题想的随顺——“随物宛转”。其基本内涵就是《文心雕龙·神思》所谓的“思之速”——迅疾而不迟钝!一言以蔽之,就是“快”,就是下笔成文的速度之快。

杜甫之所以要特意地呈说自己下笔成文的速度之快,是因为中国古代文人向以“快”为其才华水平的一个重要标志。枚皋作赋,受诏即成,人们一直奉他为快手,杜甫也一直视他为偶像。在杜甫的同代诗人中,李白的“快”,也让杜甫深为敬佩。杜甫写给李白的《不见》诗就说到了李白的诗歌身手之敏捷:“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其中的“敏捷诗千首”,无疑是对李白诗才的羡慕与激赏,自然也是对自己诗歌理想的借机描述。杜甫一生的诗歌创作,也确实多有“率尔遣兴”的“随时敏捷”之作而表现出才情的敏捷与富赡。直到老年,他还说自己“老去诗篇浑漫与”(《遣闷戏呈路十九曹长》),“浑漫与”,也就是“随时敏捷”而才情不减的意思。

但把杜甫的“随时敏捷”仅仅理解为“快”是不够的。

二、“随时敏捷”与“沉郁顿挫”的结构关系及其语意所指

所有的语意都是具体语境中的语意。对杜甫“随时敏捷”脱离语境的独立考察,只能认知杜甫“随时敏捷”的基本意义,要全面正确地理解杜甫的“随时敏捷”,还应该结合其表述的具体语境,即联系“随时敏捷”与“沉郁顿挫”的结构关系。

杜甫在《进〈雕赋〉表》中以古贤自况时,并举扬雄和枚皋,其实就是要自诩自己的兼人之才:扬雄写文章,用心良苦,精思苦虑,有沉郁之文,好深湛之思,然而却失之于“慢”;而枚皋文章敏疾,戎马之间,飞书驰檄,立马可成,但是失之于粗疏——“时有累句”。[4]谁能兼取二人之所长而舍弃二人之所短呢?杜甫自谓:臣“庶可跂及也”!显然,在杜甫的《进〈雕赋〉表》中,“沉郁顿挫”和“随时敏捷”、“杨雄”和“枚皋”,这两组四样,是“并列对举”的,也是互文见意的,所以,第一,“随时敏捷”无疑不是作为“沉郁顿挫”的对立面而提出的,第二,“随时敏捷”也不仅仅是“作为‘沉郁顿挫’的补充”[2]而提出的。也就是说,在杜甫的《进〈雕赋〉表》中,“沉郁顿挫”和“随时敏捷”,二者不是“或”的关系,而是“既”的关系:既沉郁顿挫同时又随时敏捷,既随时敏捷同时又沉郁顿挫。这也正是杜甫的自我期许:在沉稳而“慢工出细活”即内容的沉郁与章法的顿挫方面,自己堪与杨雄齐肩;在唱和酬答,即兴吟咏,出口成章、下笔千言的敏捷表现方面,自己能与枚皋比高。

杜甫之所以要通过“沉郁顿挫,随时敏捷”八个字表白自己的“兼人之才”,基于杜甫对文学艺术深刻的理解。刘歆《西京杂记》载:“枚皋文章敏疾,长卿制作淹迟,皆尽一时之誉。而长卿首尾温丽,枚皋时有累句,故知疾行无善迹矣。扬子云曰:‘军旅之际,戎马之间,飞书驰檄,用枚皋。廊庙之下,朝廷之中,高文典册,用相如。’”[4]杜甫深知:敏捷而快,固然是一个优秀的写作者的才华标志,但是,一个写作的能手,同时却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指标——沉稳而慢。同时,杜甫也认识到:一个优秀的写作者,固然需要才思敏捷,但只有敏捷却是不够的,敏捷之外,还需要敏锐!“敏捷”一词,只有“敏于感受”之义,而“敏锐”一词,则多出了“锐于感受”之义。敏于感受,指感受力的出动速度;锐于感受,指感受力的进入深度——唯锐利之物方能进入事物深入事物。所以,“敏于感受”与“锐于感受”,合而言之,就是“敏锐”。也就是说,所谓艺术才思的“敏捷”,还不是艺术才思的最高境界,“敏锐”,才是艺术才思的至境。这一境界要求一个优秀的艺术家必须具备以下艺术资质:准确的目及外物能力、迅速的由外向内的摄取能力以及疾捷的内在心灵的加工组合能力。其艺术体现,第一是快捷而不迟钝,第二是深刻而不肤浅。“感怀以深锐为贵。”[5]所以,仅仅是才思敏捷者,并不是大诗人;感怀深锐者,方为大诗人,因为只有深锐的感怀,才堪称“沉郁”。“诗人天生敏感,能迅速与他的对象世界发生一种相生相克而又相互交融的共感关系,天人交感(物我交融、情景交融)极易在诗人身上体现出来。诗人是文明的原始人(归真返朴),他仿佛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又是最成熟、最现代的文明人,他看问题往往有预见性,因而诗人往往就是预言家。”[6]这样的诗人,就是感受力敏锐的诗人。英国诗人华滋华斯也说:诗人“比一般人具有更敏锐的感受性,具有更多的热忱和温情,他更了解人的本性,而且有着更开阔的灵魂。”[7]其实,感受力敏锐的诗人何止具有空间性的“开阔”的灵魂,感受力敏锐的诗人同时还具有时间性的“深远”的灵魂。由于他们“独与天地精神往来”,[8]所以他们对世界人生的感受之敏锐,常常让他们的感受具有时代的先驱性与超越性。

而杜甫就是这样的伟大诗人,他“天生敏感”,他“具有更敏锐的感受性”,他也“具有更多的热忱和温情”,他“了解人的本性”,他具有“更开阔的灵魂”和“更深远的灵魂”……一句话,杜甫无疑具有对于生活“敏”且“锐”的感受力,杜甫也无疑具有对于生活“敏”且“锐”的表现力——在杜甫写作《进〈雕赋〉表》的时候,杜甫至少已认识到了“敏”和“锐”对于一个志在高远的写作者不可或缺的意义:写作当求内容的沉郁深刻而有份量,但不能思迟而才滞;写作亦当求倚马可待的敏捷之速度,但却不可流于肤浅而粗疏,必要的时候,自可“精思傅会,十年乃成”(《后汉书·张衡传》)!也就是说,对于“敏”与“锐”,不可偏执其任何一端。用杜甫自己的话说,就是“沉郁顿挫,(而又)随时敏捷。”

三、从“沉郁顿挫”的正解理解“随时敏捷”的真义

“要理解‘随时敏捷’,先要理解‘沉郁顿挫’。”[2]通过上面对“随时敏捷”与“沉郁顿挫”之关系的论述,我们对“沉郁顿挫”的理解似乎有了新的角度。

如上所述,才思敏捷而同时不使之流于肤浅,需要对其形成某种制约。对敏捷才思的最好制约——也是最好的配合——渊博的学力之外,就是“深厚的动情力”!它们的组合,是所谓“才情”的真义。

深厚的动情力,指一个人对人生与命运细微奇妙且深刻强烈的情绪冲动或情感愿望。换言之,深厚的动情力,指的是一个人所表达的情感是从深厚的根基中来的,是从一定的因缘中出现的,是有缘有故的而不是无缘无故的。当一个人释放了被监禁的情感,当此强烈的情感激动了他的灵魂,当他不自觉地利用眼前的形象最简单的比喻手法来表现他们内心的东西,则这种“内心的东西”,由于源自他们的生命深处,往往也就是一个人内心的真情实感。在红尘滚滚的俗世,在人心遮蔽情感深埋的浊世,一个人内心的真情实感,唯有深厚的动情力,才能将其深深唤出并且缓缓道出。于是,所谓深厚的动情力,就是一种对于敏捷的感受力之自然而然的约束。这一约束,往往表现为艺术家艺术创作时两个基本的等待:第一,等待高峰体验的来临。在这一等待的过程中,那些浮云飞絮般的陈词滥调及肤浅感受,就会经心而过。第二,等待高峰体验的过去。在这一等待的过程中,艺术家的内心世界会慢慢地尘埃落定;一块火红的铁,会于粹火中冷却;心灵的大潮会暂时退去,心灵深处,会风烟俱静。然而真正的艺术家绝不惧怕这种消退与静息,因为真正的艺术家,固然拥有敏感于火焰的能力,更拥有还原火焰的能力——也就是重新抵达高峰的能力。能够重新抵达的高峰,才是真正有价值的高峰!从生命的深处涌现的情感,才是真正有价值的情感!

这样的“高峰”,这样的“情感”,其实就是杜甫所谓的“沉郁顿挫”。

什么是“沉郁顿挫”?古往今来,真是众说纷纭,但解释得最为具体而清晰者,是清代桐城派古文家姚莹:“古人文章妙处,全是沉郁顿挫四字。沉者,如物落水,必须到底,方著痛痒,此沉之妙也。否则,仍是一浮字。郁者,如物蟠结胸中,展转索遏,不能宣畅;又如忧深念切而进退维艰,左右窒碍,塞阸不通,已是无可如何,又不能自己。于是一言数转,一意数回,此郁之妙也。否则,仍是一率字。顿者,如物流行无滞,极其爽快,忽然停住不行,使人心神驰向,如望如疑,如有丧失,如有怨慕,此顿之妙也。否则,仍是一直字。挫者,如锯解木,虽是一来一往,而齿凿巉巉,数百森列,每一往来,其数百齿必一一历过,是一来,凡数百来,一往,凡数百往也。又如歌者,一字故曼其声,高下低徊,抑扬百转,此挫之妙也。否则,仍是一平字。文章能祛其浮、率、平、直之病,而有沉郁顿挫之妙,然后可以不朽。”[9]简言之,他认为“沉郁顿挫”就是“浮、率、直、平”的对立面,就是不浮、不率、不直、不平,就是去浮、去率、去平、去直。而如何才能做到这一切呢?那就是:体验之丰富、感受之敏锐、动情之深厚、想象之高远、巅峰之抵达、表达之宛转!

仅以杜甫的陇右诗为例。杜甫在陇右凡三个多月,可是杜甫却在这短短的一百多天里写下了一百多首诗歌,几乎每天都能写出诗歌——杜甫的才思,确乎是敏捷,但是杜甫的陇右诗,同时却也堪称“沉郁”。聂大受说:“‘沉郁顿挫’是杜诗的基本风格,这种诗风在安史之乱以后开始形成,而在作品中集中、突出地体现,则是在寓秦时期。仕途的失意,理想的破灭,生活的困顿,使诗人心中充满了哀怨和苦闷。来到秦州以后,诗人得以比较平静地审视自己的经历,总结对人生社会的体验,诗作由关注他人转向展示自我。此时的杜甫,思想感情显得真切深沉,对人生的感悟也更丰富深入。秦州诗中,结构的错综回旋、曲折往复变得明显,格调的起伏穿插、节奏的抑扬交错也都增强,拗句和虚字的活用使诗意更为宛转曲折,《秦州杂诗二十首》、《佳人》、《捣衣》等诸多诗篇都集中地显示了这种变化。”[10]

而离开了杜甫到达陇右之后生活体验之丰富,离开了杜甫寓秦时期艺术感受之异常敏锐,离开了杜甫痛定思痛之后动情之深厚,离开了杜甫面对陇右奇山异水时想象之高远,离开了杜甫向来就秉持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语言观念,这一切又从何而来呢?所以,所谓“随时敏捷”,就是杜甫“抵达巅峰之迅速”——而不仅仅是“抵达之迅速”!

四、结 语

虽然杜甫的诗歌是才高手快随时而敏捷的,但是杜甫的诗歌在随时而敏捷的同时,却也紧贴着自己的生命,即杜甫的诗歌创作是与自己的人生血肉相连的。这种保持着生活与生命之原生泥土与原有气场的写作,使得杜甫的诗歌既随时敏捷,也不至于虚浮而空洞,所以,杜甫的诗歌是“沉郁顿挫”与“随时敏捷”二者缺一不可的诗歌,不能分而述之,只宜合而观之。只强调杜甫的“沉郁顿挫”之写作艰难,而不看到杜甫的“随时敏捷”之才华智慧,这对杜甫既不公正也不确当。金圣叹以杜诗而为六才子书之一,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1]仇兆鳌.杜诗详注[M].北京:中华书局,1979.

[2]刘明华.“随时敏捷”试解[J].杜甫研究学刊,1987,(2).

[3]王双启.“沉郁顿挫”辨析[J].草堂(原《杜甫研究学刊》),1982:(2).

[4] 刘歆,撰.葛洪,辑.向新阳,刘克任,校注.西京杂记校注:文章迟速[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155.

[5]高准.试论诗的评判标准[J].诗刊.2001:(2):54.

[6]钱志富.诗歌写作十二条[M]∥中外诗歌共享的诗歌理论研究.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18-19.

[7]华兹华斯.抒情歌谣集一八〇〇年版序言[M]∥伍蠡甫,主编.西方文论选:下卷.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11-1.

[8] 庄子·天下[M]∥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下卷[M].北京:中华书局,1983:884.

[9]姚莹.康 纪行(卷十三):文贵沉郁顿挫[M]∥四库未收书辑刊:第5辑第14册.北京:北京出版社,2001:319-320.

[10]聂大受.从秦州诗看杜甫诗歌创作的转变[J].杜甫研究学刊,2002,(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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