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干预对贫困地区农村学生健康及学业表现的影响评估*

蔡颖萍

(湖州师范学院农村发展研究院,浙江湖州 313000)

营养干预对贫困地区农村学生健康及学业表现的影响评估*

蔡颖萍

(湖州师范学院农村发展研究院,浙江湖州 313000)

利用对西部地区青海省和宁夏回族自治区的75所小学的随机控制实验数据,运用计量经济学分析方法研究发现,营养干预对降低学生贫血率,提高学习成绩有正面影响。而在不同干预手段中,为学生免费提供富含多种微量元素的维生素片对提高学生的学业表现有较为显著的正面影响。

贫血;营养干预;影响评估

一、引 言

缺铁性贫血是一个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因为贫血会影响到人的身心健康发展,会影响到人的行为和工作表现(E.M.DeMaeyer,1989)。贫血在发展中国家尤为普遍,世界卫生组织(WHO)估计世界范围内约20亿人患有贫血,约50%的贫血是由于缺铁造成的(WHO,UNICEF,2001)。在大部分发展中国家,缺铁性贫血大约导致40%～60%的人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M.G.Venkatesh Mannar,2009)。

虽然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人均收入水平不断增加,但是有研究表明我国农村还有相当一部分儿童存在不同程度的缺铁性贫血。例如,陕西省某农村中学初一学生的贫血率达40%(薛婧等,2007),贵州的一项研究也发现贫血率高达50%～60%(Chen etal.,2005)。在中国的农村地区,缺铁性贫血仍然是公共卫生的一个威胁,尤其对于中国西部的学龄前儿童和学龄儿童。如何解决贫困地区农村小学生的贫血问题?什么样的营养干预方式更经济有效?本文利用随机控制实验的方法,对西部农村贫困地区小学生进行较大规模的营养干预,对比不同干预方式对学生健康及学业表现的影响,对营养干预效果进行科学评估,以期为政府决策部门实施营养计划,促进农村学龄儿童身心健康成长提出科学、可操作的政策建议。

二、资料与方法

(一)调研方法

数据来源:调查样本采用分层随机抽样产生。首先根据每个省内每个县人均收入从高到低排名,分别从每个省内人均收入排名最低的30个县内随机抽取5个县,两省份共抽取10个县作为样本县。由于青海省70%的人口都居住在青海省东部,以从事农业为主,所以抽样时特别考虑选取东部县市。根据当地政府部门提供的农村小学学校名单,从中随机抽取75所学校,需要是完全小学和寄宿制学校。

调查内容:调查分为基线调查和评估调查,时间分别在2009年的10月份和2010年的6月份。两次调查内容基本一致,主要涉及学生个人、学生所在学校和学生家庭三方面。学生问卷包括学生个人基本信息、饮食摄入情况等;学校问卷包括学校整体情况,校长、老师个人信息及他们对贫血知识的掌握程度等;家长问卷包括家庭经济状况,父母基本信息及他们对贫血知识的掌握程度等。

除了问卷调查内容外,有两个主要变量的测量:一是学生血红蛋白的测定,采取学生指血,用瑞典进口的Hemocue Hb 201+型号血红蛋白分析仪和测试片,采用叠氮高铁血红蛋白法检测血红蛋白含量,由专业人员进行操作;二是学生学业表现的测量,采用标准化数学测试,测试题目来源于国际数学和科学评测趋势题库(TIMSS,The Trends in International Mathematics and Science Study)。

(二)实验设计方法

通过基线调查的信息,将75所学校随机分为四种干预类型:第一类是信息干预组(T1),15所学校,调研组为这组学校校长提供贫血与营养知识方面的信息培训;第二类是信息、补助干预组(T2),15所学校,在提供与第一类学校相同信息培训的基础上,对这类学校提供经济补助,补助对象为学校的四、五年级学生,补助标准为每个学生每天1.5元,按150天计算,这个补助只允许用在关于改善学生营养方面的花费,由校长或学校负责人自行在预算范围内制定营养改善方案;第三类是信息、补助、激励干预组(T3),15所学校,在提供与第二类学校相同的信息培训与经济补助外,对这类学校校长进行额外的个人激励,激励标准为样本学生中每减少一个贫血学生奖励校长150元;第四类是控制组(C),30所学校,这类学校不做任何形式的营养干预。

控制组样本学生占样本总数的50%左右,三个实验组学生数相当。表1列出了各个实验组与控制组的关键变量数值,除了住宿生比例有一定差异之外,其他变量数值无较大差异。

表1 不同干预方式下的学生特征分布情况

以学生平均血红蛋白值(Hb)和贫血率(Hb＜120g/L定义为贫血)这两个关键变量进行实验组与控制组,以及各个实验组之间的平衡分析,从T检验的T值和P值可以看出,各组之间的两个关键变量值都没有显著差异(表2)。

表2 各个干预方式之间关键变量差异的t检验值(括号内为P值)

(三)统计分析方法

1.基本描述分析

除去评估调查中没有追踪到的样本学生,具有两期数据的样本数为7870名,其中男生占样本总数的52.4%,住宿生占样本总数的31.8%,汉族学生占样本总数的34.9%;从中随机抽取部分学生参加血红蛋白水平检测,具有两期数据的样本数为3713名,其中男生占51.6%,住宿生占32.4%,汉族学生占35.1%。

表3列出了总样本及分组的学生血红蛋白平均值,贫血率、标准化数学考试成绩平均分(评估时期),以及三者在评估与基线两个时期的差值。表3的描述分析显示,实验组学生的血红蛋白值提高的幅度,贫血率下降的幅度都高于控制组学生,特别是信息、补助(T2)干预组,学生血红蛋白值平均上升7.0g/L,贫血率下降19.6%,高于控制组变化的5.5个百分点。控制组学生的贫血率下降可能是由于一些原因导致的,比如收入的总体增长或者自然的季节因素,因为基线调查是在天气偏冷的初冬季节,而评估调查是在天气偏暖的初夏季节。同时从表3中可以看出,实验组学生标准化数学考试成绩的变化幅度同样高于控制组。

表3 血红蛋白水平、贫血率、标准化数学考试成绩评估调查值及其与基线调查差值(分组)

2.多元回归分析

(1)变量描述

根据以往研究及本文以上的描述分析,将学生血红蛋白值和标准化数学成绩的两期差值作为被解释变量,不同干预方式作为解释变量,并控制学生个人基本特征,学生家庭基本特征以及地区变量进行多元回归分析。

回归分析中,为了能够统一比较样本个体数学成绩,需要将原始考试分数标准化,将每个年级个体的数学成绩减去该年级的平均成绩,然后再除以该年级数学成绩的标准差,得到了每个个体标准化以后的数学成绩,即标准化数学成绩。

(2)模型设定

利用倍差法即Difference- in-Difference(DID)估计方程。为了提高估计效率,控制基线调查时实验组与控制组样本学生存在的可观测的差异,我们用以下一系列多元回归模型,最基本的模型为:

在模型(3)的基础上,模型(4)控制了学生个人特征studentijk,模型(5)控制了学生个人特征studentijk和家庭特征famliyijk。学生个人特征包括两个变量:学生年龄和性别。年龄是2009年时学生周岁数,性别是虚拟变量,取值1时表示男生。家庭变量包括母亲特征和家庭经济状况,母亲特征包括母亲教育水平、母亲是否在家、以及母亲是否完全务农三个虚拟变量,家庭经济状况用家庭房屋估计价值表示。

三、多元回归分析结果

在控制了学生个人特征,家庭特征以及地区虚变量的情况下,多元回归结果表明营养干预对提高学生的血红蛋白值有显著的正面影响(表4)。补助干预与激励干预的影响要大于信息干预的影响,这可能与我国农村小学经费预算有严格的范围规定有关,校长即使知道如何改善学生的营养状况,也没有额外的预算与足够的经费来实施一些营养改善计划。补助干预与激励干预的效果相似,这可能与实施营养改善计划的时候校长更关注的是经费如何使用,而更少的关注自己是否能得到奖励有关,也可能与奖励数额没有达到足够的吸引力有关。三种干预方式都对住宿生有正面影响,但影响不显著,因为校长在制定营养改善计划的时候多数会依赖食堂,这样住宿生的受益面会较大一些。

表4 多元回归分析结果:营养干预对学生血血红蛋白值的影响

表4(续)

表5是营养干预对学生标准化数学成绩的影响。回归结果可以看出营养干预对学生标准化数学成绩的影响是正面的,但信息干预与激励干预的结果都不显著,而补助干预对学生标准化数学成绩的影响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营养干预对学生学业表现方面的影响可能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在较短的5个月时间内还不能很好的看出其效果。

表5 多元回归分析结果:营养干预对学生标准化数学成绩的影响

然而一些研究表明,维生素干预对学生学业表现有正面的影响(Luo etal.,2005),因此把补助干预组(T2)的样本学生单独进行分析。由于营养改善计划是由校长在实验经费预算下具体安排实施的,购买什么为学生改善营养是由校长或学校负责人决定的。在补助干预组的学校,76.7%的学生享受到了每天服用维生素的营养计划,23.3%的学生没有。设置维生素干预虚拟变量,表6的回归结果显示,给学生发放维生素片对学生标准化数学成绩的提高有显著的正面影响。

表6 多元回归分析结果:维生素对学生标准化数学成绩的影响

四、结 论

调查结果显示,贫血普遍存在于我国贫困农村地区的学龄儿童中,以Hb＜120g/L诊断为贫血的标准,青海和宁夏贫困地区农村小学生贫血患病率达到34.9%,成为西北地区农村小学教育阶段不容忽视的健康问题。

营养干预对改善我国西北贫困农村地区小学生的贫血状况有很好的作用,但是效果各有不同。首先,对校长进行营养和贫血知识的信息干预对学生血红蛋白值的提高有正面影响,其影响效果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对学生学习成绩的提高同样也有正面影响,但影响效果不显著。其次,在信息干预的基础上为学校提供一定经费补助的干预效果最好,对提高学生的血红蛋白值和学习成绩都有显著的正面影响。而在这个基础上对校长提供额外的激励机制效果并不显著。最后,在分析给学校经费补助后,学校实施不同的营养改善计划中发现,向学生提供富含多种微量元素的维生素片对学生贫血状况的改善与学习成绩的提高有显著的正面影响,而且操作方便,经济可行。然而除了本文中提到的营养干预方式,是否还有更经济有效的方式能更好的改善学生贫血状况和营养水平,更好的提高学生学习成绩,以及怎样更好的实施补助政策,怎样把补助政策与激励政策更好的结合起来,这些都是有待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1]E M De Maeyer.Preventing and controlling iron deficiency anaemia through primary health care:a guide for health administrators and programme managers[R].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1989.

[2]United Nations Children’s Fund,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United Nations University.Iron deficiency anemia:assessment,prevention,and control.A guide for programme managers[R].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2001.

[3]M G Venkatesh Mannar.Achievements,challenges,and promising new approaches in vitamin and mineral deficiency control[J].Nutrition Reviews,2009(5).

[4]薛婧,王振林,张键等.陕西某农村初中学生贫血与智力状况调查[J].现代预防医学,2007(9).

[5]Chen J,Zhao X,Zhang X,etal.Studies on the effectiveness of NaFeEDTA-fortified soy sauce in controlling iron deficiency:a population-based intervention trial[R].Food and Nutrition Bulletin,2005.

[6]Renfu Luo,Yaojiang Shi,Linxiu Zhang.Nutrition and Educational Performance in Rural China's Elementary Schools: Results of a Randomized Control Trial in Shaanxi Province[J].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Cultural Change,2012(4).

The Impact Evaluation of the Nutrition Interventions on Students’Health and Education Performance in Poor Areas

CAI Ying-ping
(School of Rural Development,Huzhou University,Huzhou 313000,China)

Based on the randomly contolled experimental data of 75 rural primary schools in Qinghai Province and Ningxia Hui Autonomous Region and by making use of an analytical research method in econometrics,we find that nutritional interventions have positive impact on improving academic performance and the health status of rural pupils.Among the different interventions,providing the vitamin tablets for rural pupils in poor areas has very positive impact on improving the academic performance.

anemia;nutrition interventions;impact evaluation

R151.4+1

:A

:1009-1734(2014)05-0009-06

[责任编辑杨 敏]

2014-04-10

蔡颖萍,博士,讲师,从事发展经济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