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时代网络民粹主义的传播机理及治理路径

2014-06-25 06:28顾晓英李林
上海党史与党建 2014年6期
关键词:治理路径微时代

顾晓英+李林

[摘 要]民粹主义是当前较具影响力的社会思潮之一。微时代为网络民粹主义的发生和传播提供了更加多元化的平台,“微媒体”降低了公众意见表达的门槛,“微用户”增强了“沉默的螺旋”作用,“微话语”综合了多媒体技术优势。针对微时代网络民粹主义的“双刃剑”效应,应善用微媒体,创建制度化参与监督的“微平台”,提升网络意见领袖的“微权威”,增强平衡话语对抗的“微力量”,全面推进互联网治理体制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关键词]微时代;网络民粹主义;传播机理;治理路径

[中图分类号] G2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928X(2014)06-0026-03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了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体现在方方面面,也覆盖到社会管理体制的创新和互联网管理领导体制的创新。准确把握近年来我国出现的网络民粹主义的内涵与动向,剖析其在微时代背景下的传播机理,有助于我们找寻应对网络民粹主义的治理路径。

一、民粹主义内涵和网络民粹主义的新动向

(一)民粹主义的内涵。最早可追溯到19世纪70年代的俄国,当时知识分子为解决国家前资本主义难题,试图与底层农民阶级联合起来推翻沙皇统治,否定资本主义充分发展的必要性,认为由村社可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由于宣传“到民间去”,这一群体被称为“民粹派组织”,其思想被称作民粹主义。从发生学的角度看,民粹主义并不是以人民为主体,而是意识到要以人民为归宿的少数人,其客体则是权威、精英阶层。民粹主义的概念极其复杂,也不具备一个核心的理论体系,政治学界尚未有统一的定义。总的来说,民粹主义思潮具有草根性、非理性和批判性。近年来,互联网成为我国民粹主义集中场域。兴起于21世纪互联网的网络民粹主义,是依托于互联网等现代技术,由社会转型和媒体变革所诱发的蔓延于网络舆论中的一种社会情绪心理反应。随着微博、微信等新媒体的兴起,人类进入一个全新的传播“微时代”。而微时代的全民化、实时的高效传播,不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也为社会思潮特别是网络民粹主义的传播拓展了舆论场所。

(二)网络民粹主义的新动向和新特点。网络民粹主义无体系、无纲领,比传统的民粹主义有着更大的影响力。因其依托于传播工具从而带有更大的不确定性和潜在危险性。一些人为了发泄对现实的不满,经常改变或创造舆论,并通过微博、微信、论坛等加以传播,其矛头直指专家、官员所代表的权威。微时代的全民、全时和全互动传播,网民利用“碎片化”时间,不仅可以及时获得信息,也可实时参与相关讨论,并能实时关注他人动态。网络空间中民粹主义思潮弥漫,源自长期积压的现实矛盾未能及时有效的纾解,即公众意见表达的“缺口”导致。近来的网络民粹主义在专业性很强的某些领域,以“人民”为最堂皇的旗帜,大规模“围剿”专业人士并迫使其噤声,并对政府倡导的政策、活动采取抵制和抗拒,体现出裹挟民意、要挟政府的本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公正重构改革话语,直面简政放权,亮出权力清单,着力解决利益固化,一系列“拍苍蝇,打老虎”反腐动作,有利于逐步缓和民粹主义的“仇官”“仇富”心理。

二、微时代网络民粹主义的传播机理

(一)“微媒体”降低了公众意见表达的门槛,拓展了民粹主义的新空间。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最新统计,截至2013年12月底,我国网民规模达6.18亿,新增网民中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高达73.3%,互联网普及率为45.8%,20-29岁年龄段网民的比例高达31.2%,且中国网民继续向低学历人群扩散。[1]相对而言,叛逆、另类意识较强的年轻用户的网络言论往往表现得更加情绪化、极端化。同样,低学历用户的非理性与盲从倾向也较为明显,使各种语言暴力与恶搞行为充斥网络。而且长时间上网的“铁杆用户”多来自社会底层的草根民众,大多有着根深蒂固的仇官、仇富倾向。传统民粹主义由于受空间、地域等客观条件的制约,社会大众难以在大范围内交换意见来强化自身认同,只能在底层社会中以点状分布。然而,微时代打破了这一状态,信息传播的自由性、快捷性和交互性,既降低了表达意愿的门槛,满足了年轻群体的心理需求,也使现实社会空间得以延伸,为点状分布的平民感受提供了交汇与整合的平台。

(二)“微用户”强化了“沉默的螺旋”,扩大了民粹主义传播的网民基础。1974年,德国传播学者诺埃尔·诺伊曼(Noelle-Neumann)在《传播学刊》一文中率先提出“沉默的螺旋”理论,即对于有争议的话题,人们在表达观点时,会观察自己周围的“意见气候”,若看到赞同的观点,且被广泛欢迎,就积极参与,也就越发大胆地发表和扩散;相反,则保持沉默。意见一方的沉默造成另一方的增势,如此循环往复,便形成一方的声音越来越强,另一方越来越沉默下去的螺旋发展过程。新媒体的开放使人们很容易注册成“微用户”,名人、官方和普通用户言论活跃的差异,反映出来自不同阶层和职业的群体不同的利益诉求。一方面,在网络参与体系突然扩展的时代,网民综合素养特别是网络政治和媒介素养还不能完全匹配新型网络媒体要求,网民难以做到全面、客观、公正地参与。另一方面,网民中的精英和权威人数较少,他们成为相对的“弱势群体”,所发言论可能即刻遭到民粹主义者的炮轰,从而引起网民的大规模围观,并通过网络形成共鸣。

(三)“微话语”综合了多媒体技术优势,提供了民粹主义新的传播方式。网络“微话语”不再是纯文本表达,而是由文字、代码、图像、视频等组成的多媒体符号,得益于网络的交互作用,具有动态传播的功能。受网络技术设计的制约,网络话语只能在有限屏幕内显现,如140字以内表达内心的快意恩仇的微博,其精炼且犀利的话语更易被受众所接纳和传播。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网络空间已成为反映和传播现实空间的一种新的、虚拟的社会存在方式,微媒介中的一个“微表情”,一段“微视频”等信源都传递着“现实的人”的内心感受。可见,网络“微话语”不是无中生有的编造,而是现实事件的加工表达与传播。与传统媒介相比,微时代多媒体话语更有利于民粹主义者传播自身的立场和观点,用多样化方式分布在网络世界的各个角落。针对网络热点事件,网民“稀奇古怪”的“微话语”更能推动网络舆论力量的聚焦,凸显现实社会的冲突和问题。视、听、评、转等超文本的话语沟通方式,大大扩散了网络民粹主义的影响力。

三、 微时代网络民粹主义的“双刃剑”效应

(一)底层民众平等参与通道的开放,有助于实现对精英权威的“微监督”。改革开放35年来,大众媒介的总水平随着经济文化的发展有了很大提高。但是,其公信力却不比以前。微时代新媒体的兴盛从本质上颠覆了这个传统。因其传播的匿名性,消解了参与者的身份等级效应;因其传播环境的开放性,参与者均有表露心声的机会;因其具有新媒体特有的去中心化,削弱了权威媒体的话语垄断权。与传统的机构监督相比,微时代的网络舆论监督对话语权和影响力具有更为强大的威慑力。网民的短短一句发言或转播,极有可能导致“改变”,或将一些贪腐官员的违纪违法行为彻底曝光。一定意义上表明,作为舆论能量的新意见阶层,正在形成一个有现实影响力的虚拟“压力集团”,对精英权威形成前所未有的“微监督”。

(二)弱势群体利益表达渠道的畅通,有利于形成反向情绪的“微释放”。社会转型期,也是社会利益关系大调整的过渡时期。被拆迁户、小商贩、农民工以及下岗职工、农民等“这些群体既没有相应的组织形式表达自己利益的要求,在传统媒体上也很难发出他们的声音”[2]。由于我国现有政治参与渠道还较为狭窄,利益受损方诉诸于网络也是无奈之举,而且网络民粹主义也多聚焦于社会主要矛盾。“那些受压抑的情绪是不会轻易自生自灭的,不让其通过集体的、带点非理性的方式表达出来,它就有可能变成其他形式的破坏社会稳定的行为。”[3]因此,反向情绪的“微释放”有利于引起政府和相关人士的关注,然而,超出“微释放”的以过激方式进行维权,以此体现其对自身境遇的高度关注显然并不合适。

(三)“二元对立”使官民对话成为不利于整个社会利益的“零和博弈”。新媒体的广泛推广和使用,恰为这个时代的每一位使用者提供了意见倾诉的公平机会,让多年的怨恨得以大肆宣泄,以互动的方式相互认同,并凭借人多势众,更加狂热和极端地表露着自己的认知和态度,有些甚至出现言语攻击的非理性、反精英倾向,营造一种狂欢的集体心理,进而达到“群体极化”效应,塑造了一种网络民粹主义绝对的二元对立。网络民主对话本身是一种协商讨论,而网络民粹主义具有极端的平民化倾向,希望通过压倒性的数量优势作出有利于自我的直接决策。这可能会“增加公民之间的对抗情绪。不可诉求的利益群体将争夺可能的决策权,因此,民主将陷入到一种此赢彼输的零和博弈中,这将不利于整个社会的和谐发展。”[4]

(四)“唯民是举”可能导致网络平台沦为“及时捞一把”的“公地悲剧”。“公地悲剧”现象警示我们,若一味提倡张扬个人情绪和意志,追求自我价值的最大化,网络也会像公共牧场一样沦为异己之物。民粹主义将所谓的“民众利益”作为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在网络的“意见自由市场”中,他们放下心理负担,并以言论民主为招牌,将对现实的不满,通过网络空间进行发泄、声讨,从而使整个网络世界弥漫着民粹式话语。另外,一些民粹主义者通过恶搞来批判权威、精英阶层,以迎合少数网友的低级趣味,若任其发展,必将导致社会低俗成风,最终导致非理性的声浪淹没虚拟空间。

三、微时代网络民粹主义的治理路径

(一)微时代善用微媒体,创建制度化参与监督的“微平台”。微时代既改变了人们的互动行为方式,也影响着民粹主义传播的舆论环境和社会心理环境。一是要抑制网络民粹主义的负面效应,解决现实生活中引发社会矛盾的问题。二是进一步开放互联网之外的公民参与场域,利用网络平台建立民众诉求渠道的长效机制,扩大网络参与,使平民大众的声音能够及时得以表达和回应。通过微媒体网络虚拟空间分流现实社会矛盾,为现实社会缓解压力,实现虚拟和现实的良性互动。三是当下的网络监督体系尚不完善,仍处于非制度化状态,为避免网络民粹主义极端情绪爆发,政府应将网络监督作为化解社会冲突的重要手段纳入到体制内监督体系,充分发挥其优势,鼓励平民阶层参与监督,健全网络举报和反馈机制,促进网络参与监督“微平台”的制度化建设。

(二)微时代强化网络管理队伍建设,提升意见领袖的“微权威”。为顺应网络时代的话语特征必须将网络民粹主义推崇的道德优先融合到网络道德建设当中,同时网络和媒体运营部门应重视网络空间“意见领袖”的权威作用,强化网络管理队伍的培养与建设,提高适应和运用新媒介的能力。一是重视网络信息把关人的权威建设,改变传统的管理观念和方法,树立全新的“意见领袖”形式。二是提高“意见领袖”的自身媒介素养,使其掌握最新的传播技术和传播技巧。三是精心设置有价值的网络议程,强化主流言论,通过多种信息反馈渠道,及时掌控网络民粹主义的思想动态,作好意见评估,避免非主流意见混淆视听。四是根据网络法规,规范信息传播,对煽动性、破坏性的网络言论进行更为严格的司法管制和技术管制,约束偏激言论的传播,并通过过滤和删除等方式消除不利于社会和谐的声音。

(三)重视微时代网民素养培育,增强平衡话语对抗的“微力量”。在当前蓬勃而兴的网络社会微时代,只有重视网民素养培育,真正落实依法管理,才能带来真正的网络自由。民粹主义者虽然比较偏激,不容异己声音的存在,但在公共事件被引爆之前,他们也是“沉默的大多数”。一方面,在我国,青少年占网民群体的大多数。他们中有的缺乏强烈的政治认同感和社会归属感,易在网络公共事件中产生非理性行为倾向,亟需通过理性、民主、法制等文化理念的树立,来提高其网络政治文化素养和媒介素养。另一方面,网民群体的文化自觉可以促进健康虚拟社会心态的培育,有助于其有节制的情绪宣泄,消解网络空间的极端化思想。社会公众网络参与素养的提高,必须以通俗化、大众化的方式宣传培育并结合网络活动进行实践操练,以促进网民群体将其内化为自己的素养。通过增强网民对虚实信息的判断力和甄别力,认识到盲从和极端化言行对社会及他人的危害,摒弃恶俗化、虚假性信息,汇聚平衡网民话语对抗的“微力量”,客观评判公共事件,积极商讨有关议题,有效达成基本共识。

参考文献:

[1]数据来源:中国互联网络中心(CNNIC)第3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

[2]卢斌.当代中国社会利益群体分析[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6.104.

[3]王四新.表达自由——原理与应用[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8.187.

[4]徐家良,万方.公民网络参与的政府创新分析——以湖南“献计献策”活动为例[J].中国行政管理,2008(4):70-74.

作者顾晓英系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李林系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院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姚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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