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学生上课睡觉是不是一种放纵

于天贞

【摘 要】从人性化管理理论、效益最大化理论、实用主义理论以及功利主义原则的视角进行分析，允许学生上课睡觉不是对学生的放纵，而是人性化管理的手段；不是侵犯学生的受教育权，而是实现课堂效益最大化的实用性选择。根据约翰·阿特金森的行为激励公式B=f（P，E），“瞌睡送枕头”式的课堂管理方式要同时具备“善”的个性和适当的环境才能实施和推行。

【关键词】课堂睡觉 人性化 功利主义 实用主义 激励

《 跟踪孔令学 》是一部以师生关系为题材的电影，影片最后，孔老师在教室里一边朗诵一边漫步，慢慢地走向一个熟睡的同学，然后脱下上衣，慢慢地给他盖上……全班同学都赞许地笑了，班级氛围瞬间变得和谐融洽。

现在的师生关系比较微妙，有的是一团和气，也有的一触即发，孔老师最后的做法对我们的教学和师生关系的处理有很大的启发。但是也引起了我们的深思：“孔老师的做法是对孩子的纵容吗？是否侵犯了学生的受教育权？是否是对教育的犯罪？如果以上问题都是否定的答案，那么孔老师的做法在别的教室能否取得同样的效果？在什么环境下能取得同样的效果？是否可作为典型案例加以推广？”

一、不是纵容，而是人性化管理

人性化管理是指尊重人的主体地位和个性差异，关心人丰富多样的个体需求，激发人的主动性、积极性、创造性，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一种具有人文关怀的管理方式。本杰明·西博姆·朗特里、奥利佛·谢尔登、亨利·斯特吉斯·丹尼森等早期探索人性化管理的先驱都强调管理中人的因素，人际关系学说的创始人梅奥从霍桑试验的结果中发现，人的思想和行动更多的是由感情而不是逻辑来引导的，从而提出了“社会人”这一论点。教学不是纯理性的机械活动，学生也不是知识的容器，它是由感性诱导理性的一项情感和价值高度涉入的活动。所以从情感下手引导行为是最高明的激励手段，就像孔老师为学生披衣的行为，就是在走感情路线，从内心深处激发学生的“善”，释放学生的内驱力，从而达到主动学习和自主学习的境界。

谈到人性化管理，曾飞的M理论认为人具有遗传而来的本性，例如惰性、趋利避害等，本性难移，但是可以顺其自然，引导利用。犯困（尤其春困）是身体运行过程中经常出现的一个不可避免的现象，是自然规律；所以上课睡觉也是不可杜绝的本性，只能顺其自然加以引导。[1] 这让我想起了大禹治水的故事，一味地“堵”不能解决问题，应该尊重自然规律，变“堵”为“导”。目前，很多教师脑中充斥着“不许”“严禁”“限期改正”等字眼，对学生上课睡觉现象的本能反应也是“不许”。“堵”的教育方法有很多弊端：第一，只能解决表面问题，隐藏了问题的本质，往往只能堵住学生的嘴，而不能堵住学生的心。第二，“堵”会使学生产生逆反心理，并“愈演愈烈”。孔老师的“披衣行为”是在尊重学生的立场上，从“心”出发，在深刻把握学生心理规律的基础上而做出的标本兼治的措施。

何国栋认为，情感管理是人性化管理的基石，消极的情绪会把企业带向死亡地带。[2] 所以，班级氛围和人际关系在班级管理中发挥着极大作用，例如孔老师的“披衣行为”赢得了班级学生的一致好评，加深了师生情感，融洽了班级气氛，调动了学生学习的积极性。谭英华提出人性的“发展人假设”，认为人有自我装备、自我修复和自我组织的能力，管理者要信任员工，为员工创造出一种能够满足人性的、善的需要的组织环境。[3] 用于教学管理中，就是要相信学生有自我装备、自我修复和自我组织的能力，教师不必事事都替学生决策，例如在“上课睡觉”这个问题上，教师可以根据具体情况把是否及时“醒来”的决策权还给学生，相信学生在课后有“补追知识”的意识和能力。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孔老师的“披衣行为”不是对学生的放纵，而是对学生的尊重，是在深刻把握学生心理、教学规律、生理规律的基础上而实施的一种“欲擒故纵”的人性化管理手段。

二、不是侵犯受教育权，而是教育效益最大化

在学生时代，我们都有过亲身感受，由于某种原因，课堂上精力不足，昏昏欲睡，如果一直坚持不睡，有可能整节课都会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度过，学习效率极低，几乎没有收获。试想，如果允许学生小憩10分钟，那么在余下的35分钟的课堂里，学生就能以饱满的精神高效率地学习。从教学结果来看，与其昏昏欲睡，徒增痛苦，不如小憩一会。这也是功利主义的主张，约翰·密尔认为“最大幸福主义，主张行为的正当是与它增进幸福的倾向为比例……”从睡觉者本人来说，牺牲小时间换取高效率，是明智的选择。从整个班级来说，孔老师的“披衣行为”换得了全班学生的认可，改善了班级氛围，促进了学生学习的积极性，符合边沁的“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的公式。从这个视角来说，于人于己，允许学生上课睡觉都可能产生积极的影响。

从实用主义视角分析，孔老师“披衣行为”也有其合理性和积极意义。实用主义创始人皮尔士的实用主义基本原则可用他的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为了正确理解我们的理念，我们必须看他们的结果”。“在皮尔士看来，概念也好，句子、命题或假设也好，它们的意义只是在它们所能产生的实际结果或效果。如果它们不能产生实际结果或效果，那么它们就没有意义。”[4] 具体到上课睡觉这件事，适当小憩能产生更好学习的结果或者效果，是有意义的，是实用的。

从效益管理的视角分析，孔老师“披衣行为”能达到效益最大化。效益是管理的根本目的，管理就是对效益的不断追求，课堂管理同样追求效益。什么是效益呢？周三多等人认为，效益是有效产出与投入之间的一种比例关系，即效益=有效产出/投入。[5] 假设一堂课时间为45分钟，在精力充沛的情况下，每分钟的收获为1，在昏昏沉沉状态下，45分钟的收获接近零，即效益接近于零；在小憩10分钟的状态下，還有35分钟的收获，即效益约为78%。从效益角度来看，后者显然优于前者，即允许学生睡觉有达到效益最大化的可能性。

综上所述，允许学生上课睡觉，不是侵犯学生的受教育权，而是促进教育效益最大化，所以并不是所有的上课睡觉都是有百害而无一益的。

三、“瞌睡送枕头”，因地制宜因人而异

约翰·阿特金森是美国的行为学家，他提出了一个激励公式：B=f（P，E），其中B代表行为，f代表函数关系，P代表个性，E代表环境。这个公式的意思是：个人的行为取决于他的个性和环境。由此可知，“瞌睡送枕头”的课堂管理方式要达到预期效果，必须具备两个要素：第一，“善”的个性，即有进取心和自觉性；第二，适当的环境，即协作、团结、互助、和谐、有凝聚力、有班级文化、有共同目标的环境氛围。这两个要素是实施“瞌睡送枕头”课堂管理方式的前提条件，即具备前提条件，有可能达到预期效果，不具备前提条件，不可能达到预期效果。所以“瞌睡送枕头”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

1．个性分析

上课睡觉的学生依据个性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种类型：A．自觉、自主、有上进心、渴望学习，偶尔因精力不足在课堂睡觉；B．消极、不主动、缺乏上进心、厌学、混学、破罐子破摔，经常在课堂睡觉；C．居于AB之间，来回徘徊。

对于A类型的学生，教师充当闹钟就行了，在10分钟左右的时间过后，及时将其叫醒；对于B类型的学生，允许其在课堂上睡觉与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课堂睡觉只是其心理疾病的表象罢了。教师应重点关注B类型的学生，联合心理咨询师，双管齐下，治愈其心理疾病。对于C类型的学生，教师就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基于学生个性方面的分析，教师“瞌睡送枕头”的课堂管理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尝试。

第一，尊重人的本性，顺其自然加以引导。尊重学生的优点，同时尊重学生的缺点，尽量避免“不许”“严禁”“限期改正”等字眼，变“堵”为“导”。

第二，以情治教，注重情感管理。师生之间应互相包容，互相理解，两只紧握的拳头碰在一起，彼此感觉不到对方的温暖，彼此敞开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就能感觉到彼此的温暖。作为教师，首先要敞开自己的心扉，包容学生的缺点。其次要善于观察学生的情感变化，善于满足学生差异化的发展需求，并给予人性化的呵护。

第三，塑造行为，利用习惯进行管理。美国心理学巨匠威廉·詹姆士说：“播下一个行动，收获一种习惯；播下一种习惯，收获一种性格；播下一种性格，收获一种命运。”习惯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上课睡觉不是一种好习惯，对于那些上课睡觉的“惯犯”，教师应引导其走上“正道”，帮助其养成良好的习惯。

2．环境分析

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受客观环境的制约，因此营造良好的环境，能够促进学生更健康地成长。但是，协作、团结、互助、和谐、有凝聚力、有班级文化、有共同目标的班级氛围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它需要班主任、课程教师和班级成员的共同努力。班级氛围的形成，大致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第一，从学生的情感、需要、发展的角度出发，用爱心创造出能够满足人性的、善的组织环境。例如关注学生的生活习惯，了解学生的内心活动，教育学生处理好同学之间的关系，包括以下内容：提倡助人为乐、心中有他人、正视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培养学生的幽默感、要有团队意识和合作精神等。

第二，处理好师生关系，以人格魅力感化学生。教师要提高自身素养和人格魅力，让学生喜欢自己；教师应通过自己的言行树立威信；教师要培养民主作风；教师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学生，公平对待全体学生。

第三，心灵相通，共享式的管理。教师或者班主任要做到三点，一是用心与学生进行交流和沟通，二是形成共同的价值观，三是构建共同愿景并为之努力奋斗。

综上所述，“瞌睡送枕头”式的课堂管理方式只有同时具备“善”的个性和适当的环境才可以在别的教室取得同样的效果，才可以适度地加以推广。

四、结语

允许学生上课睡觉不是对学生的纵容，而是人性化管理的手段；不是侵犯学生的受教育权，而是教育效益的最大化的实用性选择；不是对教育的犯罪，而是对学生的负责。在困意既定的情况下，允许有进取心和自觉性的学生小憩一会，无疑会提高学习效率和课堂效益。但是从生理学上来说，趴在课桌上睡觉，姿势不正确，不利于學生的健康发育，所以教师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地决定是阻止学生睡觉，还是为学生“披衣”。

（作者单位：华东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上海，200062）

参考文献：

［1］曾飞．M理论：人性化管理哲学［M］．海口：中华出版社，2005.

［2］何国栋．以人为本与现代企业管理［M］．上海：文汇出版社，2005.

［3］谭英华．人性化管理［M］．大连：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

［4］张汝伦．现代西方哲学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5］周三多，陈传明，鲁明泓．管理学——原理与方法：第五版［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