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与鲍德里亚:ご由唐烦龇⒌牧街掷砺鄯治雎呒

2014-04-29 09:57张美君
北方论丛 2014年3期
关键词:消费社会鲍德里亚理论逻辑

张美君

[摘要]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批判理论是否承袭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分析框架,这是鲍德里亚思想研究中的一个节点。虽然马克思与鲍德里亚都以商品为切入点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但二者面对“庞大的商品”时的思考却是不同的。马克思思考的是“庞大的商品”是如何产生的,其答案是资本的无限逐利推动无限生产,而无限生产需要无限消费才能实现剩余价值。鲍德里亚思考的是人为何需要如此多的商品,他的解答是社会区分的原则推动了人对商品的无限需求,无限的需求推动着无限的消费。鲍德里亚的分析不依政治经济学的框架,也没有继承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

[关键词]马克思;鲍德里亚;理论逻辑;消费社会

[中图分类号]F0-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3541(2014)03-0121-05

让·鲍德里亚是当今时代极富争议的思想家之一,他对当今消费社会的异化现象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鲍德里亚在分析消费社会的异化现象时是不是承袭了马克思的分析逻辑,这是鲍德里亚思想研究中争论最为激烈的一个问题。有学者认为,鲍德里亚对消费社会的分析存在双重逻辑,也有学者认为:“在早期的《物体系》和《消费社会》这两个文本中,鲍德里亚的理论支撑点其实并不是马克思主义,而是由列斐伏尔展现给他的远古社会中未被功用性价值逻辑污染的象征性本真存在,马克思历史现象学批判逻辑的在场反倒显得敷衍而牵强。”[1]学界之所以对鲍德里亚的思想发展是否存在一个马克思主义阶段这一问题非常重视,是因为鲍德里亚对消费社会做了深刻而精彩的分析。然而,马克思在其文本中着墨更多的是生产而非消费。这一对比隐含着一个关乎马克思主义发展命运的问题,即在当今消费作用凸显的时代,马克思的理论是否还具有解释力。因此,分析鲍德里亚《消费社会》中消费社会批判理论的建构逻辑显得尤为必要。从理论逻辑的视角对比分析马克思和鲍德里亚的理论,可以更加准确地把握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批判理论,也可以彰显马克思思想的当代价值。

一、商品与人的关系:鲍德里亚与马克思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的共同切入点

鲍德里亚关于消费社会有着精彩而深刻的分析,马克思没有对消费社会做出过多明确的论述。然而,二者对本主义社会的分析却有着相同的切入点,即都是从商品这种特殊的物开始,都看到了商品与人的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引发了他们的思考。

鲍德里亚《消费社会》一书的开篇写道:“今天,在我们的周围,存在着一种由不断增长的物,服务和物质财富构成的惊人的消费和丰盛现象。它构成了人类自然环境中的一种根本变化。恰当地说,富裕的人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受到人的包围,而是受到物的包围。”[2](p.1)“物”这个词是鲍德里亚在其著作《物体系》中使用的重要概念,而《物体系》是由英语词组“The object system”翻译而来,直译是“客体系统”,国内也有学者这样使用①。笔者以为,“客体系统”这个翻译更准确地反映了“物”的本质,“物”特指由人创造出来的,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和人经常打交道,与人发生关系的物品,在资本主义社会主要是指商品。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描述了在资本主义社会一切物品都可以成为商品,甚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鲍德里亚极为痛恨这种“物”,因为“物既非动物也非植物,但是它给人一种大量繁衍与热带丛林的感觉。这种由人而产生的动植物,像可恶的科幻小说中的场景一样,反过来包围人,围困人。”[2](p.2)他要尽快如实地把这种现象描述出来,以提醒人们这个世界的主体是人而不是物,这就是他写《消费社会》这本书的切入点和着眼点。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章第一段提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的财富,表现为‘庞大的商品堆积,单个的商品表现为这种财富的元素形式。因此,我们的研究就从分析商品开始。商品首先是一个外界的对象,一个靠自己的属性来满足人的某种需要的物。”[3] (p.1)马克思对商品的分析“不在于物怎样来满足人的需要,是作为生活资料即消费品来直接满足,还是作为生产资料来间接满足”[3](pp.1-2),而是他发现了商品中蕴含着一种关系,人类的劳动产品之所以能够通过交换成为商品,只是因为在这个物中、在这个产品中,结合着两个人或两个原始公社之间的关系,即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关系。在没有交换的社会里,对同一个产品而言,生产者和消费者是同一个人,因此,劳动产品中没有人与人之间关系。但产品成为商品后,生产者和消费者不再是同一个人,于是就出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劳动产品以商品形式出现,却掩盖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商品形式在人们面前把人们本身劳动的社会性质反映成劳动产品本身的物的性质,反映成这些物的天然的社会属性,从而把生产者同总劳动的社会关系反映成存在于生产者之外的物与物之间的社会关系。”[3](p.89)马克思正是通过分析商品,揭示其蕴含的社会关系,进一步揭示了一个贯穿经济学的事实:经济学研究的不是物,而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归根结底是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些关系总是同物结合着,并且作为物出现。恩格斯曾盛赞马克思的这个发现:“马克思第一次揭示出这种联系对于整个经济学的意义,从而使最难的问题变得如此简单明了,甚至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现在也能理解了。”[4](p.604)正是对这个关系的揭露,马克思开始了他的政治经济学分析,分析了“庞大商品堆积”的奥秘在于资本的逐利性,而资本追逐的利润是由雇佣劳动阶级创造的却被资本所有者无偿占有。这样,就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剥削的秘密,为无产阶级的解放提供了理论武器。

二、从社会区分逻辑走向符号的虚无世界:《消费社会》的理论逻辑

尽管鲍德里亚与马克思在批判资本主义社会时有相同的切入点,但二者面对着“庞大的商品”时,引发了不同的思考。马克思思考的是“庞大的商品”是如何产生的,他的解答是资本无限逐利推动的无限生产。鲍德里亚面对“庞大的商品”时,思考的却是人为何需要如此多的商品,他的解答是社会区分的原则推动了人对商品的无限需求。

(一)社会区分逻辑的提出

鲍德里亚首先批判了一种为主流经济学所认可的理想主义观点,即增长就是丰盛,丰盛就是民主,民主就是平等,平等就是幸福,幸福就是需求得到了满足。反证则是,人们只有需求得到了满足才是幸福,而要需求得到满足就要消费,要消费就要增长。增长可以解决社会发展中的一切问题。然而,社会经济发展的事实却是,贫穷并没有消除,幸福也没有随着经济的增长而相应增长。面对这一事实,理性主义者却还是坚持,新的贫穷依然要通过经济增长来解决。当然,贫穷依然存在,不平等依然存在。鲍德里亚认为,理性主义者陷入了一条死胡同,其理论无法解释当下的社会。他主张换一种逻辑,认为“要走出理想主义者对功能失调这种灰暗色彩的发现之死胡同的唯一办法,就是要承认这里采用的是一种系统的逻辑。这也是超越有关丰盛与贫乏的那种错误或然判断的唯一方法。”[2](p.32)

鲍德里亚提出,社会是一种结构体,贫穷、富裕与不平等都是这种社会结构体不可缺少的构件,这与社会的经济总量无关,与数字无关。不论是哪种社会,“不管它生产的财富与可支配的财富量是多少,都既确立在结构性过剩也确立在结构性匮乏的基础之上。”[2](p.32)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社会结构呢,这种社会结构体为何不因为经济总量的增加而有所改变呢?他认为,这种社会结构是一种阶级特权和权力的结构,它有自身的运作逻辑即社会区分逻辑。各阶级为了区分自身的阶级身份和地位,需要使用符号显示自身的差别、地位,这就是社会的区分逻辑。社会的区分逻辑把每一个人都卷进了社会结构体,因为区分总是要同时建立起整个差别次序。于是,它便成为整个社会的行为,而且不可避免地超越个体。

(二)社会区分逻辑主导下的需求无限性

在不同的时代,人们使用不同的符号区分社会阶级身份。在当今,这种区分的任务就落在了物的上面,人们需要物作为一种社会阶级区分的符号。物之所以有这种功能,是因为“物品在其客观功能领域以及其外延领域之中是占有不可替代地位的,然而在内涵领域里,它便只有符号价值,就变成可以多多少少被随心所欲地替换了”[2](p.58)。物品可以与某种明确的需求或功能失去了联系。确切地说,这是因为它们对应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可以是社会逻辑,也可以是欲望逻辑——那些逻辑把它们当成了既无意识且变幻莫定的含义范畴。人对物的需求受到社会区分逻辑的控制,人的需求就是根据一种符号和差别的社会客观的要求来进行重新组织的,人的需求转变为社会的需求。

需求是鲍德里亚进行消费社会理论分析第一个重要概念。关于消费,鲍德里亚有非常明确的界定和说明。其一,需求是一种社会体系。需求不是个人的需求,而是社会的需求体系。需求并不与相关的物有关,不是一个一个地产生的,是作为消费力量,作为更大的生产力范围里总体的支配性而出现的。其二,需求具有等级。需求的一系列等级,与物和财富的等级一样,根据一种绝对的原则,一种保持距离和符号区分的社会等级的必要性,在社会上首先是有选择性的:需求和满足会向下渗透。贯穿整个消费天地的,是这种“自上而下”的具有区别性材料的更新规律,而不是反方向的收入的提高。其三,需求的增长快于物质的增长。由社会区分和地位要求所激活的需求和向往,在物质增长的社会里,其上升的速度总是比可使用的财富和客观机会快。作为社会存在,人的“需求”是没有限制的。物的量的吸收是有限的,消化系统是有限的,但物的文化系统则是不确定的。

(三)无限需求追求中的消费活动

鲍德里亚在对需求进行分析时提到了消费的特性:“消费不是一种‘和谐的个人满足的功能,而是称做一种无限的社会活动,是积极的差异消费,而明显的符号总是既积极又消极——这使得它始终要参照其他符号,使得消费者始终不满足。”[2](p.42)

鲍德里亚认为,消费是当代特有的概念。人们对物品的使用不是消费。封建时代贵族的奢侈不是消费,甚至凡勃伦提出的“炫耀性消费”也不是消费,因为消费“不再是对物品功能的使用、拥有等,也不再是个体或团体名望声誉的简单功能,而是沟通和交换的系统,是被持续发送、接收并重新创造的符号编码,是一种语言。”[3](p.77)

现代的消费并非一种享受的功能,而是一种生产的功能;也并非一种个体功能,而是即时且全面的集体功能。作为社会逻辑,消费建立在否认享受的基础上,人们可以自娱自乐,一旦人们进行消费,那就绝不是孤立的行为了。人们就进入了一个全面的编码价值生产交换系统中,在那里,所有的消费者都不由自主地互相牵连。也许,个体消费者以为在消费活动中是自由的、自主的,但鲍德里亚指出:“这种“孤立”只是消费者的幻觉,而这一幻觉受到所有关于消费的意识形态话语的精心维护”[2](p.60) 。

在消费意识形态话语的维护下,消费者、当代公民没有意识到社会的隐性控制,反而主动参与到隐性控制中,这就是当今消费意识形态的杀手锏:不是强制,而是诱导。实际上,当代人越来越少地将自己的生命用于劳动中的生产,而是越来越多地用于对自身需求及福利进行生产和持续的革新。如果有人不按照消费的逻辑消费,“他就有陷入安于现状并与社会不相适应的危险。”[2](p.62)

最后,鲍德里亚总结道:“消费是一种主动的集体行为,是一种约束、一种道德、一种制度。它完全是一种价值体系,具备这个概念所必需的集团一体化及社会控制功能。”[2](p.63)

(四)驯化消费的社会

消费社会是进行消费培训、进行面向消费的社会驯化的社会——也就是与新型生产力的出现以及一种生产力高度发达的经济体系的垄断性调整相适应的一种新的特定社会化模式。

在这个社会模式中,信用扮演着培训工具的角色。信用表面上是一种额外奖励,是通向丰盛的捷径,具有“摆脱了储蓄等老旧桎梏”的享乐主义品性,但实际上信用是对几代消费者进行的面向强制储蓄和经济计算的社会经济系统驯化,否则他们在生存中就可能避开需求的规划而成为无法开发的消费力。信用是榨取储蓄并调节需求的一种训练程式——正如有偿劳动是榨取劳动力并增加生产力的一种理性程式一样。

这种面向消费的驯化可能是19世纪工业劳动大训化在20世纪的对等和延伸。19世纪发生在生产领域中的那个生产力合理化进程在20世纪的消费领域中得到完成。工业体系已经对大众进行了社会化并使他们成为生产力,这一体系可能还会走得更远,直到实现自我完善,并对大众进行社会化(也就是说控制),使他们成为消费力。在这一体系中再没有了战前那些可以自由决定进行消费与否的小储户或无序消费者的位置。

在这个驯化的社会里,“消费大众”是制造出来的,消费者没有自己的意识,也没有自己的组织,就像19世纪初的工人那样。虽然人们提出“消费者是上帝”,那也只是为了把消费者高高捧起,不要在社会舞台上表演。面对这种现象,鲍德里亚发出悲叹:“人民,就这样受到了诅咒,成为了无组织的劳动者。公众和公众观点,就这样受到了诅咒,成为了仅仅满足于消费的消费者。”[2](p.69)

(五)全面异化的消费社会

鲍德里亚选取了五个最不该成为商品的物却成为了商品,这些商品牢牢地控制着人的思想,导致主体的消失,客体控制了一切。

第一,文化成为了商品,成为了当代社会的符码制造者和传播者。文化的这种改变,使那种建立在真伪基础之上的意义和诠释的传统逻辑遭到了彻底颠覆。文化不再探求真伪,文化不再追寻人生的意义,文化产品只是话语的叙述,它的叙述“是超越真和伪的,正如时尚是超越丑和美的,正如当代物品就其符号功能而言是超越有用与无用的一样。”[2](p.118)

第二,人的身体也成了商品。“在消费的全套装备中,有一种比其他一切都更美丽、更珍贵、更光彩夺目的物品——它比负载了全部内涵的汽车还要负载了更沉重的内涵。这便是身体。”[2](p.120)鲍德里亚认为,这是人的主体性之彻底丧失的重要标志。人的思想与个体自身的身体均未能逃脱符号编码的控制,或者可以说,人只去关注自己身体,而没有时间和精力关注人的精神,在这一心理和意识形态功能中它彻底取代了灵魂。

第三,自由时间内的不自由消费。当今社会,人们拥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但自由时间并不意味着自由地耗费时间,在自由时间内人不是在休闲,而是对非生产性时间的一种消费。这种时间在经济上是非生产性的,但却是一种价值生产时间——区分的价值、身份地位的价值、名誉的价值。事实上,时间在这里并不“自由”,它在这里被花费,而不是被纯粹地浪费,因为这对社会性个体来说是生产身份地位的时刻。没有人需要休闲,但是,大家都被要求证明他们不受生产性劳动的约束。

第四,人际关系成为创造价值的消费品。虽然当今社会提出自由流动、提倡友好交往,但社会距离及社会关系紧张却成为这个社会挥之不去病症。为满足人们对关切、真诚和热情的需要,“个性化服务”出现了。这种“个性化”服务侵入了当今社会的人际交流网络,因为它是一种对关切、真诚和热情的持续性消费。这种“个性化服务”正在以物质财富生产方式即普遍化工业模式进行生产。鲍德里亚对此表示了担忧:“很难想象人们像生产物质产品一样生产(人际的、社会的、政治的)关系,及一旦它以同样的方式被生产出来后,它会等同于某种消费物品。然而这就是真相,我们只是站在一个很长过程的起点上。”[2](p.171)

第五,暴力与疲劳也可以用来消费。鲍德里亚认为,丰盛社会并非一个理想社会,只是一种新型的约束机制。但是这种约束是未明确提出的、无意识的、不可读的,于是,就出现了“无对象暴力”和“无理由疲劳”现象。为解决“无对象暴力”问题,社会在两个层面上发挥作用:一方面,它试图用不断增多的关切要求如角色、功能、无数的集体服务来消化这种忧虑;另一方面,把这种暴力回收成商品、成为可消费的财富、或成为区分的文化符号。关于“无理由”疲劳问题。鲍德里亚认为,“这是被剥夺了一切的个体所能支配的唯一东西。”[2](p.184)正如暴力可以用来颂扬安全,可以重新变成驯服的工具,疲劳和神经症也同样可以成为区分的一种文化特征。所以,疲劳和满足的一切仪式都优先在受过教育和享受特权的人身上发挥作用。

(六)没有出路的异化社会

在对社会的全面异化现象作出描述后,鲍德里亚表达了他对这个社会的悲观:异化无法超越,一切超越异化的理想解决办法都被无情击碎。一切都没有了,只剩下符号,“在消费的普遍化过程中,再也没有灵魂、影子、复制品、镜像。再也没有存在之矛盾,也没有存在和表象的或然判断。只有符号的发送和接送,而个体的存在在符号的这种组合和计算之中被取消了。”[2](p.197)个体消失在符号消费中,鲍德里亚曾感叹“不再有人了”。所以,他认为,不会再有人来打碎这个万恶的世界,打碎这个世界的只能靠剧烈的突发事件和意外的分化瓦解。

三、解决问题与描述问题: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论逻辑

马克思和鲍德里亚都看到了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商品奴役人的现象,但是引发他们看到并分析这种现象的原因却不一样,也就是说二者的理论建构在起点上就不一样。马克思并非经济学科班出身,大学时代他感兴趣的也不是经济学,即使后来他也无意要成为一个经济学家,那么马克思他为何会写出《资本论》这样的巨著呢?马克思写作《资本论》的目的,就是向全世界无产阶级提供反对资本主义剥削制度、争取自身解放的思想武器。恩格斯在《民主周报》上发表的《资本论》书评,高度评价了《资本论》对工人运动的伟大贡献。他写道:“自从世界上有资本家和工人以来,没有一本书像我们面前这本书那样,对于工人具有如此重要的意义。”[5](p.79)正如恩格斯在《资本论》第一卷《英文版序言》中所说:“《资本论》在大陆上常常被称为‘工人阶级的圣经。”[3](p.34)早在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恩格斯已经分析了无产阶级的社会地位和历史使命。但仅仅一般地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阶级利益上的对立是不够的,还应该从理论上予以充分的深入的论证。列宁指出:“只有马克思的经济理论,才阐明了无产阶级在整个资本主义制度中的真正地位。”[6](p.71)作为马克思经济理论结晶的《资本论》,从研究资本主义经济的细胞——商品开始,通过揭示商品中蕴含的关系,剖析了资本主义生产的本质,从而论述了这个社会的内部结构和作用机制,第一次科学地说明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这两个阶级得以存在和发生对立的经济基础,从而正确地阐明了无产阶级受剥削受压迫的地位和遭受贫困失业的命运,指出了无产阶级解放的道路和所肩负的历史使命。《资本论》是马克思对前已提出的关于无产阶级社会地位和历史使命原理的最严密最深刻的科学论证。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分析带有鲜明的阶级立场和现实针对性,这是马克思进行理论建构的宗旨,也是马克思的思想区别于其他思想的根本特性。反观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批判理论,则看不出他在为谁建构理论。鲍德里亚对商品的关注始于其第一本著作《物体系》,上文已提到,这里的“物”指的是与主体相对的客体。在随后的《消费社会》一书中,鲍德里亚开始关注人与物之间的关系,准确地说是消费主体与消费客体之间的关系。他这里的人泛指一切人,人与人之间没有区别,只是与他的客体相对应的主体。在他的理论里,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抽象的主体与客体的关系。他对改变资本主义社会持悲观态度,因为在他看来,主体都被异化为客体,而客体则异化为主体了,他感叹“不再有人了”。既然没有了人,没有了人的斗争,那么,他也只能“期待着剧烈的突发事件和意外的分化瓦解”[2](p203),来打碎这个全面异化的社会。

马克思理论建构的目的是要为无产阶级的社会地位和历史使命做最严密最深刻的科学论证,而最严密最深刻的科学论证只能建立在规律的意义上。马克思的伟大之处在于他发现了规律,不仅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而且发现了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它所产生的资产阶级社会的特殊的运动规律。掌握规律对认识事物的内部联系和发展趋势是十分重要的。马克思指出:“最勤劳的工人阶层的饥饿痛苦和富人建立在资本主义积累基础上的粗野的或高雅的奢侈浪费之间的内在联系,只有当人们认识了经济规律时才能揭露出来。”[3](p757)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主要是从经济学规律,而不是从什么意识的、思维的、政治的或者狭义的社会学规律来进行的。这样,马克思对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和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论证才具有“铁的必然性”的意义。另外,马克思之所以能够发现并运用规律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生、发展和消亡,以及资本主义社会中资产者与无产者之间的关系,是因为马克思使用了唯物辩证法。唯物辩证法博大精深,对正确认识问题和解决问题至关重要。掌握了唯物辩证法,可以帮助人们认识到事物之间联系的客观性与多样性,从而去发现事物之间固有的联系,并建立新的具体的联系。掌握了唯物辩证法,还可以帮助人们认识到,一切事物都处在永不停息的运动、变化和发展的过程中,整个世界就是一个无限变化和永恒发展着的物质世界,从而能够明确事物所处的历史阶段和地位,并积极创造条件促进新事物的成长。鲍德里亚也发现了一个能起到规律作用的理论支撑点,即社会区分逻辑,可是他的社会区分逻辑是没有历史变化的,是个静止的社会结构关系,“不管是哪种社会,不管它生产的财富与可支配的财富量是多少”[2](p.32),都不会改变这个社会结构的构件。这种社会结构是一种阶级特权和权力的结构,尽管鲍德里亚承认社会存在阶级和特权,但是,因为他的分析抽去了社会中的具体的人,他并没有进一步分析阶级和特权,他也因此不能揭示出主导符号生产与消费的具体是什么阶级和什么样的特权。他的理论认为符号是社会区分逻辑生产的,而社会区分逻辑又是恒定的,难怪鲍德里亚找不到打碎符号消费的路径。

由此可见,鲍德里亚没有继承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其思想发展中不存在一个马克思主义的阶段,鲍德里亚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虽然鲍德里亚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但其消费社会批判理论仍然具有重大意义。正如著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批判家道格拉斯·凯尔纳所说:“他早期对消费社会及其客体系统的研究,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围绕着消费商品的消费、展示以及使用而组织起来的社会秩序中的日常生活提供了新的视角。他关于符号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将符号学的视角与新马克思主义的视角融合在一起,从而为消费的权力以及这种权力如何在围绕着客体、需求以及消费来组织当代社会的过程中起至关重要的作用提供了重要的见解。”[8](p.1)其实,除新视角和重要见解外,鲍德里亚还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即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到物质财富极大丰富阶段的动力机制问题。鲍德里亚等发达国家的学者对此感到茫然,因为他们没有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社会发展的动力和目标是什么?人的生命活动的意义是什么?问题依然存在。鲍德里亚发出了挑战,相信中国学者一定会给出自己的解答。

[参考文献]

[1]张一兵.青年鲍德里亚:从后马克思到反马克思主义[J].现代哲学,2007,(2).

[2][法]让·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

[3]资本论:第1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7][美]道格拉斯·凯尔纳.波德里亚——一个批判性读本[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

(作者系天津社会科学院助理研究员,天津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冒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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