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芳
[摘要]传统小说通常以“过去—现在—将来”的物理时间为叙事模式来艺术地展现客观世界。“物理时间”的特征表现为“线性的,排列均匀的且不可逆转的”。进入20世纪以来,现代的文学与此前五百年的传统彻底决裂,作为小说背景要素之一的“时间”概念也逐步摆脱了其“线性的、排列均匀的且不可逆转的”内涵束缚,逐步由背景化的坐标功能前景化为“心理时间”甚至成为小说要表达的主题。时间模式的变革有其深刻的哲学渊源和影响深远的艺术价值,通过对“心理时间”等非“物理时间”在纵深方面的发掘和应用,西方经典现代主义小说作品以其无可比拟的丰富内涵实现了对传统小说叙事模式的超越。
[关键词]物理时间; 心理时间; 叙事模式; 超越
[中图分类号]I05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4917(2014)04008505
小说叙述模式是小说美学研究的重要领域,西方20世纪文论对叙事方式的研究尤其重视,其间出现的各种形式主义文论,特别是叙事学,将小说的叙事模式作为主要研究对象。而叙事学所涉及的传统叙事模式如“顺叙”“倒叙”“插叙”以及“横断面”“纵断面”等都无一例外的和客观时间模式紧密相关。而客观时间模式无论怎样变形都始终遵循“过去—现在—将来”的发展轨迹。可以说,传统的时间观念对传统小说的叙事方式起到了决定性的影响。然而,哲学家亨利·柏格森却对传统的时间观念提出了质疑。在其最重要的哲学著作《创造进化论》中柏格森把时间分成两种,即“物理时间”和“心理时间”。他认为,传统的时间观念是对时间和生命本质的歪曲,因为生命的本质即“心理时间”是一条绵延不绝、不断变化的“流”,其中的各种状态不断渗透,过去、现在、未来相互交融,互相影响,没有明确的界限。而“物理时间”或“客观时间”则把体现生命活力和本质的“心理时间”用刻度和数字分割肢解成“线性的、排列均匀且不可逆转的”机械状态。柏格森的“心理时间”概念在普鲁斯特、伍尔夫以及乔伊斯等现代主义小说大家的作品中得到充分的应用和展现。本文拟就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和伍尔夫的《达洛卫夫人》为蓝本,探索“心理时间”等非“物理时间”在20世纪西方经典现代主义小说中的应用以及由此引发的小说时间模式的变革。
一、时间的形象及其在传统小说中的模式
时间,在唯物主义看来,是运动着的物质的存在形式,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客观存在的。现实生活中,时间是人类用以描述物质运动过程或事件发生过程的一个参数,是不受外界影响的周期变化规律。时间的特征便是其一维性和它的一去不复返性。时间的不可逆转是人类的永恒悲剧,尽管人类毕生都在与时间抗争,最终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匆匆过客,连一代圣人面对滔滔江水都不禁发出“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叹惋。因此,就其形象而言,时间可描述为“线性的,排列均匀的,不可逆转的”。
在大多数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中,时间作为小说的背景要素之一,其表现形式为线性延续、排列均匀的横向坐标,与之相应的空间场景、故事情节乃至人物成长轨迹则是沿着这个时间之轴匀速向前演进的各色曲线。如果小说以某个人物或者某个事件的活动发展为线索叙事,评论家称这种叙事文学的特征为小说的“历时性”,即以“过去—现在—将来”的物理时间为叙事模式在小说中艺术地展现客观世界。这种模式经几千年的积淀已成为传统小说的叙事模式。以19世纪欧洲的批判现实主义小说为例,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以及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都是以主人公从少年到成年的时间轨迹为线,描绘了当时的人生百态以及主人公成长的心路历程,给读者以现实主义的真实感受。列夫·托尔斯泰的宏篇巨著《战争与和平》是一部史诗性的历史小说,作者以1812年俄国反对拿破仑入侵的卫国战争为中心,1805年至1820年的时间为轴,展开了一幅史诗般的巨幅画卷。画中囊括了近千个人物,无数的场景,俄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写尽了战争与和平、历史与现实中的世间百态,在世界文学史上,是长篇小说的顶峰之作。其中,这段特殊的历史时期则是画卷展开的重要依托,是小说不可缺失的背景要素。
二、时间模式在西方20世纪现代主义小说中的革命性变化
进入20世纪以来,西方文学发展逐步出现分野,一条是不断发展的现实主义文学,另一条则是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的发展脉络。所谓“现代主义”(Modernism)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时间概念,文学史家和批评家们很少从时间上界定现代主义文学,而更看重这个概念蕴涵的思想观念。英国现代主义批评家布雷德伯里(Bradbury)和麦克法兰(MacFarlane)在《现代主义的名称及实质》(The Name and Nature of Modernism)一书中借用“地震学”的概念,把文化“革命”引发的震动分做三个震级,他们认为20世纪的新文学和艺术属于最大的震级,足以引起“灾难性”的变化。这种现代性的核心内涵就是彻底反叛传统的标新立异。英国批评家赫伯特·里德(Herbert Read)在20世纪30年代谈论当代文学艺术时也指出,现代的文学艺术与此前五百年的传统彻底决裂,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在这次“史无前例”的文化震动中,作为小说背景要素之一的“时间”概念也逐步摆脱了其“线性的,排列均匀的,不可逆转的”内涵束缚,逐步由“背景化”的坐标功能“前景化”为“心理时间”或“主观时间”等非“物理时间”,甚至成为小说所要表达的主题。
三、《追忆似水年华》的创作使命——寻找逝去的时间
马赛尔·普鲁斯特是法国当代重要作家,其代表作《追忆似水年华》对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产生过重大影响。法国当代著名作家兼评论家安德烈·莫罗亚在为该小说作序时曾这样评价道:“对于1900年到1950年这一历史时期而言,没有比《追忆似水年华》更值得纪念的长篇小说杰作了”。[1]1在别的作家满足于开发众所周知的“矿脉”时,普鲁斯特却发现了新的“矿藏”。像与他同时代的几位哲学家一样,在其作品中,普鲁斯特重新把人的精神安置在天地的中心,从而实现了一场“逆向的哥白尼式革命”。[1]1
普鲁斯特曾这样定义《追忆似水年华》的主题:“假如假以天年,允许我完成自己的作品,我必定给它打上时间的印记:时间这个概念今天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迫我接受它。我要在作品里描写人们在时间中占有的地位比他们在空间中占有的微不足道的位置要重要的多……”[1]4摧毁一切的“时间”让世间的一切都处于永恒的流逝、销蚀之中,普鲁斯特无日不为这个想法所困扰。在他看来,房屋、街衢、道路和岁月一样转瞬即逝。所谓“空间”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因为“我们徒然回到我们曾经喜爱的地方;我们绝不可能重睹它们,因为它们不是位于空间中,而是处在时间里,因为旧地重游的人不再是那个曾经以自己的热情装点那个地方的儿童或少年。”[1]4
既然“空间”并非牢不可破、永恒不变的,在普鲁斯特看来,“时间”也并非是一去不复返的。《追忆似水年华》中马塞尔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能在自己身上某处听到“小铃铛清脆的铁质铃声不时响起”,在他童年时代每次铃响总是宣告斯万来访。那必定是这个铃铛从未停止在他身上叮咚作响。因此过去的时间看上去好像完全消逝,其实不然,它正与我们自身融为一体。“过去”便是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的永恒的东西。如果我们能利用某些契机重新把握过去,便会“油然感到自己本是绝对存在的”。[1]5由此,《追忆似水年华》的使命便是追寻似乎已经失去,其实仍然在那里随时准备再生的时间。
四、柏格森的生命哲学对《追忆似水年华》时间主题及模式的直接影响
事实上,普鲁斯特的创作根源并非偶然,小说家及其作品深受柏格森生命哲学的影响。普鲁斯特与著名哲学家亨利·柏格森是亲戚,他在中学时代就研究过柏格森的哲学,以后又在巴黎大学听过这位哲学家的课,柏格森的哲学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以至于他力图将柏格森的理论应用到他的文学创作中去。柏格森在其最重要的哲学著作《创造进化论》中把时间分成两种,即“物理时间”和“心理时间”。并认为只有“心理时间”才能揭示生命的内在本质。柏格森认为,生命是一条川流不息,绵延不绝的“流”。柏格森说:“在那些棱角分明的结晶体、那个凝固的的表面底下,我发现了一股连续不断的流,我所见的任何一种流都不能同它相比。这是一系列的状态,其中每一个状态都预告着随之而来的状态,也都包含着已经过去的状态。事实上,只有当我跑到它们的后面,转过身来回顾它们的踪迹的时候,它们才形成不同的状态”。[2]167这种活动是心理的而非物质的,是时间的而非空间的。正是这种时间上的心理的“流”或“绵延”构成了宇宙和生命的本质。而“心理时间”则是用直觉去体验或以内省方式感悟到自我内在生命的流动。
因此,在柏格森的影响下,普鲁斯特将他的创作主题定为体现生命本质的“心理时间”或“纯粹时间”,区别于我们通常以数字衡量的“客观时间”或“物理时间”。“物理时间”的“不可逆性”在客观世界不可改变,但“在人类的某种经历中人们可以超越它(客观时间)——大多通过记忆,这样便可以使我们生活在纯粹时间(pure time)之中,而且,这样的一种生存状态实际上就等于生存在时间之外”。[3]58由此可见,只有通过“记忆”才能追回那已经失去的时间, 实现对“客观时间”的超越。柏格森曾这样阐释“记忆”的特殊意义,记忆的主要机能为唤起一切同现今直觉相仿的过去知觉,追想这些过去知觉的前件后件,因而提示给我们一个最有益的抉择。可是还不止如此,记忆既让我们在一次直觉中把握住重重叠叠绵延的刹那,更令我们自由于事物之流的运动之外,换言之,即自由于必然之律动之外。
普鲁斯特与柏格森有同样的观点,为充分发掘“记忆”赋予人的自由功能,普鲁斯特的全部创作旨在编织起一张密密麻麻的记忆大网,然后循着这张记忆的大网追寻那已经失去的时间,由此获得生命的真正自由。“因为记忆把过去不加变动地,像当初它尚且在进行的时候把它引入现在的时候,它所抹掉的恰恰正是那个时间的巨大维数,就是生命得以发展的巨大维数。”[4]334那么,追寻过去时间的“记忆”是如何被发掘出来的呢?安德烈·莫罗亚认为普鲁斯特的主要贡献在于“他教给人们某种回忆过去的方式”[1]5。这种方式不能有意为之,而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回忆”[1]5。
小说中,普鲁斯特往往通过当前的一种感觉与一项记忆之间的偶合来实现对逝水年华的追忆。对他来说,一杯茶、一块饼干、一座钟楼、一片散步的树林等等都可以在因缘巧合的情况下成为触发记忆宝库闸门的密码。这方面典型的例子便是小说第一部《在斯万家那边》中关于玛德莱娜点心的描写。时隔多年,当小说的叙述者再次辨认出这种形似海贝的饼干的味道,曾这样讲到,“即使人亡物毁,久远的往事了无痕迹,唯独气味和滋味虽说更脆弱却更有生命力……它们以几乎无从辨认的蛛丝马迹,坚强不屈地支撑起整座回忆的巨厦”。[1]47就这样,整个贡布雷小城便带着当年他曾在那里感受的全部色、声、香、味以及各种情绪感受从一块被茶水浸泡过的饼干上浮现出来。当前的感觉与重新涌现的记忆组成一对,在这一瞬间,时间被战胜了,因为过去的时间不再是“一去不复返”,属于过去的整整一块时间已被找回,已经变成属于现在的了。在这一点上,安德烈·莫罗亚认为,艺术家在这种时刻征服了永恒,而任何东西只有在其永恒面貌,即艺术的面貌下才能被真正领略、保存:这就是《追忆似水年华》的根本、深刻和创新的主题所在。[1]5
五、《达洛卫夫人》时间模式的多元化叙事功能
无独有偶,英国女小说家弗吉尼亚·伍尔夫也在其重要代表作品《达洛卫夫人》中把“时间”由背景化的坐标功能升华为能揭示小说深刻主题的多元化叙事功能。《达洛卫夫人》在20世纪英国意识流小说中占有重要地位,因为小说不仅采用了一种在当时颇具争议的意识流写作手法,而且使用了一种多元化的叙事手段来烘托小说要表达的主题。伍尔夫最初将这部小说的标题定为《时时刻刻》(The Hours), 显然是为了强调小说的主题所在。约翰·迈法姆(John Mepham)在他为《达洛卫夫人》做的注解中指出,时间是《达洛卫夫人》的重要主题之一,它有四种形式,即钟表时间、主观时间、历史时间和宇宙时间。[5]53-54
“钟表时间”即“客观时间”或“物理时间”,从“物理时间”上看,这部小说只记录了几个人物在一天当中的活动。这一天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的一个6月中旬的一天。这天人物的活动大约开始于上午10点钟,结束于次日凌晨3点多。以“物理时间”为横向坐标,小说以女主人公克拉丽莎·达洛卫和男主人公赛普蒂莫斯各自的活动线索为情节曲线勾画了一个看似简单的故事。上午,克拉丽莎出去卖花,然后回到家里准备晚会,下午彼得来访,傍晚时分晚会开始,克拉丽莎忙于与客人们周旋。小说的另一条线索是赛普蒂莫斯先去布雷德肖诊所,然后回到家里与妻子度过一段平静的时光,最后因不愿被医师霍尔姆斯送到疯人院而跳楼自杀。“物理时间”精准无情,以不时回荡的大本钟声为象征的“物理时间”总能提醒人们客观世界的存在和对逝去的时间的无奈。
然而,如果以“客观时间”为框架,以及在这一天中发生的“现实”为内容,我们对这部小说的理解只能停留在极为肤浅的“表层”之上。国内学者申富英认为,《达洛卫夫人》中对现在时间内几个小时的描述因作者对“现在”表层之下的“过去”的挖掘而变得深刻厚重起来。[6]50而这种对“过去”的挖掘则是通过“时间隧道”来实现的。在这一点上,伍尔夫本人在《作家日记中》对“时间隧道”做出了如下定义:“就《时时刻刻》(即《达洛卫夫人》最初的标题)及我的发现,我有许多话要说——我是如何在塑造的人物的深层挖掘美丽的隧道的:我认为这恰恰给了我想要的东西——人性、内涵、深度。我的想法是这些隧道应当相互连接并且在现在的瞬间通向阳光。”[7]60
因此,根据伍尔夫的定义,任何表层下面都有许多相互连接的隧道通往“过去”,人物过去的经历和记忆会通过这些“时间隧道”随时涌到“表层”,对现在和未来产生巨大影响。
尽管“客观时间”永远是“线性的、排列均匀,不可逆转的”,在“主观时间”“心理时间”抑或是“纯粹时间”中,这些定义均可以发生革命性的变化。首先,通过“时间隧道”,“过去”与“现在”在瞬间交织重合在一起,“时间”摆脱“线性的”控制,给人以立体多维的时空错觉。其次,通过重温过去,历史得以重现,在人物的主观世界里,时间不再是“不可逆转的”。再次,并非所有的记忆都可以通过“时间隧道”“排列均匀”地得以重温,只有那些对人物的内心产生重大意义的“过去”才能被选择出现在意识的“表层”。因此,尽管某个有意义的时刻在“客观时间”上与其它时刻的长度是一样的,在“主观时间”的范畴内通过无数次的“重现”得以无限延长。
与普鲁斯特在回忆中把握体现生命本质的“心理时间”不同,伍尔夫在她人物的“主观时间”中侧重“过去”对于现在及其未来的重大影响。在《达洛卫夫人》中,对达洛卫夫人和彼得而言,在布尔顿度过的那段时光具有非凡的意义。这段时光在达洛卫夫人的心理世界不断重现,促使她对“自己的天性、自己的婚姻、自己的爱情和友情以及整个的人生作出思考。”[6]55对于彼得而言,回顾这段时光,让他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挫败感,也使他的一生都蒙上了灰色的色调。对于赛普蒂默斯而言,艾文斯死亡的那一刻成为他心灵的牢笼,他只能在死亡的痛苦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段被无限延长了的“主观时间”。
在《达洛卫夫人》中,也穿插有“历史时间”的描写。小说中对于“历史时间”的描写采用的是直接和间接两种手法。小说中所发生的故事情节在人类“历史时间”序列中的明确位置是“一战”之后。那时人们普遍还未从战争的阴影和创伤中走出。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从艾文斯的死亡和由此引发的赛普蒂默斯变疯上明确体会到“历史时间”的残酷和冷漠。不仅如此,小说还通过对遍布伦敦大街小巷的纪念碑的描写间接地向读者暗示,“一战”不过是人类“历史时间”序列中的一个节点而已,像这种残酷的战争在人类历史长河中过去有,现在有,未来还会有。
小说还采用了一种诗意的象征手法来烘托小说家对“宇宙时间”的理解。尽管“线性的、排列均匀的”“钟表时间”在客观世界中“不可逆转”,在人类的主观世界中,具有重大意义的“过去”仍可以超越“钟表时间”的种种束缚,成为可以无限延伸的“心理时间”。此外,人类还可以在“历史时间”里建功立业,实现跨越生死,流芳百世。尽管如此,“从宇宙时间序列看,人类的一切印记终归要被宇宙的时光淹没,人类的历史也不过是宇宙时间内短短的一瞬。”[6]59这才是永恒的真理,同时也是小说传达给读者的更深层次上的主题。小说以象征手法表达了这一永恒主题,彼得听到的老妇人的歌声便是“宇宙时间”的象征和载体。
六、超越传统叙事模式的艺术价值
除《追忆似水年华》和《达洛卫夫人》以外,其它现代主义经典小说如《到灯塔去》《尤利西斯》和《喧哗与骚动》等作品中,除了少量过渡性文字以外,绝大部分内容是描写超越了“客观时间”控制的“主观世界”,例如感觉、知觉、幻觉、联想、梦境等等。这些意识形式承载着过去、现在、未来的生活图景,在客观世界的映衬下凸显出立体多维的主观世界,从而极大地丰富了作品的内涵。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之所以能在不到19个小时的活动中表现出史诗般的内容,正是他以“心理时间”代替客观时间作为小说叙事模式的结果。这种“超越”是质的变化而非量的积累,因为在柏格森看来,体现生命本质的“心理时间”每一瞬间都在创造,是绝对新的东西的连续性创造过程。
[参考文献]
[1]M.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上)》,李恒基等译,南京: 译林出版社2004年版。
[2]洪谦:《西方现代资产阶级哲学论著选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3年版。
[3]Morris Beja.Epiphany in the Modern Novel: Revelation as Art. London: Peter Owen, 1971.
[4]M.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徐和瑾、周国强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1年版。
[5]John Mepham,Virginia Woolf: Mrs Dalloway.Essex: Longman Group (UK)LTD,1986.
[6]申富英:《英美现代主义文学新视野》,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7]Virginia Woolf. A Writers Diary. Longdon: Hogargth Press, 1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