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贫困地区乡村民间信仰及其对村民生活影响研究

2014-04-29 20:38张波刘漫丽赖韦文向安强
安徽农业科学 2014年12期
关键词:人际关系

张波 刘漫丽 赖韦文 向安强

摘要利用人类学田野调查手段,通过无结构访谈及参与式深度观察,综合社会学相关理论,以河南省周口市太康县小刘庄行政村为研究对象,围绕民间信仰与村民生活的相互影响之主题,阐述中原贫困地区乡村村民的民间信仰及信仰仪式的变迁,以及变迁过程中村民在生产、生活、人际关系和思维方式等方面的变化。分析民间信仰对村民人际关系和生活方式的影响。认为乡村民间信仰是一种维护农村生活秩序不可或缺的重要文化。

关键词村民信仰;村民生活;人际关系;中原贫困地区;小刘庄

中图分类号S-05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517-6611(2014)12-03768-04

作者简介张波(1973- ),男,广东信宜人,讲师,硕士,从事农业生态与三农问题研究。*通讯作者,教授,硕士生导师,从事农村社会学、科技史方面的研究。

在现代化和工业化进程中,乡村民间信仰仪式及其对村民的影响都在发生明显变化。然而关于乡村民间信仰仪式及其对村民影响的变化并没有形成系统的研究,尤其是对北方贫困地区乡村村民信仰的研究则显得相对薄弱。研究中原贫困地区乡村村民的民间信仰,分析其民间信仰的变迁与发展趋势,有助于了解不同生活环境下,信仰对村民生活方式、思维方式、人际关系的影响。笔者利用人类学田野调查手段,通过无结构访谈及参与式深度观察,综合社会学相关理论,围绕民间信仰与村民生活的相互影响之主题,阐述中原贫困地区乡村村民的民间信仰及信仰仪式的变迁,以及变迁过程中村民在生产、生活、人际关系和思维方式等方面的变化,分析民间信仰对村民人际关系和生活方式的影响。

1研究对象与概念界定

选取第二作者生活20多年的家乡——河南省周口市太康县小刘庄行政村为研究对象。该村位于河南省东南部,经济发展相对比较落后,约有村民103 户,总居住人口约400人,主要种植小麦、玉米、大豆等农作物,人均年收入不足2 000元。乡村管理有失规范,乡村民居也无规划,零零落落,楼房甚少。村西有两座庙宇,近年有过修整,是村民祭拜的主要场所。

“民间信仰”的定义,大致有3种观点:第1种认为民间信仰不是宗教,而是一种信仰形态。这种说法强调民间信仰的自发性和民俗性,否定其宗教的本质属性[1]。第2种认为民间信仰本质上是宗教称之为“普化宗教”[2]。第3种认为对民间信仰的界定不必太精确,相反模糊一点还更有利于研究的进行[3]。笔者认为民间信仰在本质上是具有宗教性质的,但不完全属于严格意义上的宗教信仰。苗月霞认为我国乡村民间信仰可分为2种类型,一是外来宗教例如佛教、天主教、基督教等在乡村的传播,从而形成的正统宗教系统;二是我国传统的儒、道等乡村信仰的延续,包括鬼神和祖先崇拜的民间信仰系统[4]。该文所指的村民信仰为第2种类型,即鬼神和祖先崇拜的民间信仰系统,它包括普通民众的神灵信仰,以及与此相关的仪式活动,它没有明确的教义、戒律以及组织系统。

村民信仰是农村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村民的精神寄托,影响着村民的思维方式、生产实践、为人处事方式等等。概括而言,研究对象的村民信仰主要具有以下特征:①从意识形态上讲,它是非官方的文化,是村民自发组织和发展的一种地方性民间文化。②从文化形态上讲,它重在实践、没有具体的文字形式的规章制度并以地方的语言形式传承[5]。③从支持对象上来说,它的信仰者中以村中的老年人及中年妇女占绝大部分,男性信仰者较少,并且少有的男性信仰者中90%的人年龄都在50岁以上。

2小刘庄的村民信仰仪式及变迁

变迁与消逝是人类学中最常见的2个概念,任何事物都存在于这2种范畴之中,民间信仰仪式也不例外。通过对小刘庄村民间信仰活动的调查,笔者发现民间信仰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处于守旧与变迁的徘徊之中。村民信仰的主要对象是神、祖先和鬼,这些信仰仪式有一个共同的祭拜特点,就是烧香和磕头,与村里信奉基督教的仪式——诵经唱歌有明显区别,村里称前者为烧香的,后者为信主的。前者的信仰活动主要包括庙祭、家祭、墓祭、岁时节庆、人生礼仪和象征等。在村西有2座庙,是庙祭的主要场所,村民一般在初一、十五去庙里进行烧香和活动。家祭相对简单,大多数村民家里供奉有各种神位,如观音、财神、灶神等。信仰基督教的仪式主要有周期性的聚会,即团契,场所或是在某位信徒的家里或是在教堂。村民信仰仪式的变迁不仅与村民的生活方式在不断改变有关,也与村民的文化程度以及对科学的认知程度相关。非常明显的是,在农村地区,信奉神或是基督教的村民绝大部分是中老年女性和老年男性,普遍具有学历低的特点。

2.1祭天仪式及变迁老天爷是村里信奉者最多的神,除基督教徒不信奉外,其余村民几乎过年时都会有祭拜仪式。虔诚的信仰者在每月初一、十五都会上香、磕头,但仪式比10多年前明显简化。过年时的拜天仪式最为隆重,一般是在堂屋的正中间放上一个香炉,没有香炉的则用类似香炉的器皿代替,为能固定香,器皿里一般放有玉米、小麦或草木灰。香炉的后面放有枣圆(一种过年时才有的面食,用面粉做出的花拼凑成一个圆,花上安放红枣,非常好看),正对香炉的桌子上摆满贡品,有水果、猪肉、馒头、炸好的鱼,还要再摆上一副筷子,这样老天爷才能享受贡品。给神的贡品数量和摆放也很有讲究,神三鬼四,给神献水果或馒头时,要3个放一堆,因为村民认为三是陽数,而四是阴数。摆好贡品后,就要放炮、点蜡烛、焚香、烧纸钱、磕头。蜡烛一般要用红色的,放在桌子的两端,用蜡烛把分好的香点燃,据说香燃的越旺,老天爷就越高兴,就越喜欢主人家的贡品,就会满足主人的愿望。为神烧纸钱也要遵守神三鬼四的原则,3张叠在一起,称一份。一份一份的烧给老天爷,磕头也是3个、3个的磕,磕头前,主人一般先向老天爷许下自己的愿望,祈求老天爷保佑。祈求的内容多为保佑家里出门在外的人健康平安、生财有道,祈求家里风调雨顺、来年有个好收成。过年时祭拜老天爷的仪式在虔诚的信仰者那里一直保存到现在,但也有部分村民的过年祭拜仪式也很简单,只焚香、不烧纸和磕头,这些村民往往只有过年时才会在家里简单办个祭拜仪式,而平时不会到村庙里进行拜神的村民活动。该文第二作者的大娘(伯妻)是一位非常虔诚的信仰者,现在担任着什么神的一个职位,传说能够与神进行沟通,村民大都深信不疑。以前,大娘经常与村里的那些同道信仰者出入庙里,每年都会到各个地方参加庙会,到各个地方烧香。但近10年来她已经很少去外地拜神,去庙里烧香的次数也很少了,并且在家拜神的次数也减少了很多,只有一些比较重要的节日才会参加拜神仪式。

2.2灶神祭拜仪式及变迁灶神在村里是一个重要的神灵,平时不祭拜,只有在年腊月二十三和大年初一的时候才有祭拜仪式。它的供位在每户灶台的上方,一般在墙上贴有灶王爷和灶王奶奶的神像,据说在年腊月二十三,他们会向玉帝奏报各家及家人的功过是非,因此每逢腊月二十三人们都供奉祭灶糖(一种黄色的像石膏一样硬的黏牙的糖,用菜刀切成小块)以封住灶王爷的嘴,使其上天后不能多言。但近年来,对灶神的供奉虽没有消失,但祭拜的时候,很少有人家买祭灶糖来献给灶神,也买不到这样的糖了,大部分人不奉灶糖,或直接以平时吃的糖果来祭拜,或是买芝麻棒糖(一种白色黏黏的沾满芝麻的长柱空心糖)来代替。

2.3丧葬仪式及变迁村民家中老人去世后,首先要举行一个名为“摔盆”(瓦盆的底部凿有很多洞,据说洞凿的越大越好,这样去世的老人就会少喝一点洗脚水)的仪式。这种仪式的过程是:老人的儿子抱着老人的纸牌位领着奔丧的亲人到村里的庙前,然后烧香、磕头、放鞭炮。此外,还会在对堂屋的门口外,设一个灵堂一样的棚子,放有房屋型的纸扎,这些纸扎是去世的人在阴间的房子,房子前设有纸牌位,供亲人行礼、祭拜。埋葬的时候,还会在坟前进行丧葬的招魂仪式,然后由孝子先填土,进行埋葬。現在的丧葬仪式有所简化,由于禁止土葬,在家中设灵堂的仪式已经取消,但为去世者烧纸扎(企求他们在阴间能够住的舒服,过得安稳)这样的仪式仍然存在。

2.4清明祭祖仪式及变迁清明时节,村民们都会举行祭祖扫墓仪式。到清明时,每家每户都会折柳枝,并在家中所有的门两边插上柳枝,以表示对家中去世者的思念。并要到自家祖坟上插一个大大的柳枝(意为夏天快要来了,要为死去的先人遮凉),还要为祖先们添坟、烧纸、烧元宝(意在保证他们在阴间有钱花)。民间传说如果去世先人们若在阴间过得不好,便会想念阳间的家,会经常回来的。近年来,清明祭祖仪式简化了很多,它是村民信仰仪式简化最为明显的。

2.5叫魂仪式及变迁叫魂在村里是最经常发生的事情。经常被叫魂的是一些小孩,因为村民们认为儿童的眼睛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往往容易受到惊吓。受到惊吓的小孩会大哭不止,晚上睡觉不踏实,有的甚至会无缘无故的发烧,吃药打针都不管用。村里人称 “丢了魂”,此时就会请专人来“叫魂儿”,专人就是村里叫魂很灵验的烧香人。小刘庄村里公认的叫魂最灵验的就是前文提及的该文第二作者大娘(伯妻),她不仅能把丢了的魂叫回来,还能“看出”小孩是哪个地方被什么东西给吓着的,往往被认为说得很准。叫魂仪式有2种,一种是在晴天,只需在地上画一个十字,小孩子站在或是蹲在十字上,叫魂的人双手合十,眯眼,嘴里喊着“***(孩子姓名)的魂儿来吧”,一边伸手向有太阳的地方抓,代表招魂儿,然后把手放在孩子的额头上,如此重复几次,最后说“来了,来了”,仪式就此结束。另一种是在阴天(村里人认为这种天气情况下叫魂儿的效果不如晴天,但孩子的病不能耽误),叫魂儿的人就会在自家堂屋的四方大桌上焚上香,点上蜡烛,嘴里念上两句祈祷的话语,接下来就开始叫魂儿了。招魂儿的方向不再是手向天空抓魂儿,而是双手像捧水一样,捧蜡烛的火焰,嘴里念着“***(孩子姓名)魂儿来吧”,一边把手放在孩子的额头上,如此重复几次,就完成了叫魂儿的仪式。据说有些孩子通过一次叫魂儿就真的好了,晚上不再哭闹,睡觉也踏实了,也不发烧了。但有的孩子叫了几次魂儿也不见好转。尽管如此,村里的人还是普遍十分相信招魂儿这种说法。招魂儿的仪式少有收费的,大部分都免费。近年来这种招魂仪式仍在乡村保留着,但由于村里烧香的人数减少,对鬼神虔诚信仰的人数也在减少,认为叫魂儿灵验的人数也就就随之减少了,导致招魂师人数锐减,周边几个村里的人甚至会跑到小刘庄找大娘去叫魂儿。

3村民信仰与村民生活

村民在鬼神崇拜、祖先崇拜中所展示的仪式活动显示,人们对它们的信仰更多地是出自于自身的心理需求,人们通过某种仪式祈求消灾祛病、风调雨顺等。正如费孝通先生曾经指出的那样:“我们对鬼神也很实际,供奉他们为的是风调雨顺,为的是免灾避祸。我们的祭祀很有点像请客、疏通、贿赂。我们的祈祷是许愿、哀乞。鬼神在我们是权力,不是理想;是财源,不是公道。”[6]但是这种信仰的功利性,对村民之间的相处、人际关系处理以及村民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安徽农业科学2014年3.1村民信仰与村民的思维方式村民对神的坚定信仰,促使他们必须遵循一些准侧,例如不能骂人、不能害人、不能偷东西等等,否则神灵就不会保佑他们,他们许下的愿也不能实现。这些行为和思想的约束很大的促进了村民间的和谐相处,同时这种信仰也是他们精神的一种寄托。但对于具有不同信仰的村民来说,这反而是一种人际交往的阻碍。

3.1.1 村民信仰的心理慰藉思维。村民信仰的功能方面,体现最为突出的就是心理慰藉功能。在社会生活中,人们总是要有精神寄托、心灵慰藉和心态的平衡,人人都向往和平幸福。但现实却是人们往往遭遇无妄之灾,在古代人们对生老病死以及超自然现象无法解释,因此衍生出了“万物有灵”。并延传至今,人们对自然万物、神鬼的祭拜产生了心理依赖,认为它们是万能的,因此当遇到自身所无法控制的突发事件时便会求助于神灵,不管祈求是否有效,它们从精神上安慰了人们,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安定情绪、安定社会的作用,成为了一种安全阀[7]。前文提到,当村民在进行信仰仪式时,人们处于精神专一状态,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愿望,就会在一个特定的场合下主动投入去信。仪式的神秘性加深了人们信的氛围,以致在这一过程中产生出一种心理效应的回收,感到确实是接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力量。这其实是信仰主体对自我能力的肯定,它不仅仅为人们解脱自我开了方便之门,也为自己找到了一种回归的方式,用一种膜拜至诚的手段,把自身的愿望融入到信仰仪式中,从而达到一种心理满足[8]。

3.1.2村民信仰的功利性思维。不论是对神的信仰还是对基督宗教的信仰,大多数信仰者都带着较强的功利性。这些信仰者是否信仰宗教以及信仰何种宗教,常常基于祛病去灾、求财得子等需求[9]。在小刘庄的信徒中,不少人都是在自己或家人患病的情况下开始信教的,其信教动机非常明显,主要是想通过信奉神明而达到祛病的目的。该文第二作者的奶奶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早年,由于其爷爷哮喘病发作,其奶奶便开始了自己间断已久的民间信仰;另外该文第二作者的母亲也是在其父亲经常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开始间断已久的神的信仰。村里无论是信仰鬼神或是信仰基督教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在他们信教之前,一般都有长期求医的经历,在求医无果后才将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于神明。此外,也有一些信徒是因为家里突遭变故或生活艰难无助,逐渐产生迷茫的心态,最终求助于宗教。也许与较强的功利性有关,不少信徒的信仰对象经常会发生变化。比如,有前佛教信徒在受到某件事情触动后,又改信基督宗教或其他宗教了;也有先前信奉基督教后改信佛教的。这些信徒并不一定也不需要对教会宗旨有着深刻理解,很多人对要信奉的宗教基本教义都不甚了解,便在邻居或朋友的劝说下加入该教了。

民间信仰的功利性特征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有需要,神就可以被创造出来[10]。正是在這样的过程中,一些仪式在不断地简化,一些神被逐渐祛除,比如送子观音,在医学不发达的时候,求观音送子是村民心里最灵验的方式,但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求观音送子这种方式逐渐成为一种辅助手段。另外如今在小刘庄村里,最受欢迎的神灵往往不是那些处于谱系顶层的神仙,而是与民众生活、生产息息相关的,或者是那些据说十分灵验的神。当村民认为某一神灵帮助自己实现愿望时,会不惜花费重金为其塑金身、请戏班。这也是村里每年的重要活动之一,请戏班唱戏是现在最常见的感谢神灵的方式,村民称之为还愿。

3.2村民信仰与人际关系民间信仰有利于增强人们的认同感和凝聚力,实现社会的安定统一[11]。在乡村社会的人际关系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从夜不闭户到大门紧锁,被盗事件不断发生,这虽与社会发展和社会治安有着紧密联系,但村民信仰对人与人之间信任的影响也是值得注意及研究的。前文曾论述,在每年的祭庙或红白喜事中,村民都会祭拜祖先,通过对共同祖先的供奉,重申他们血缘上的联系。

3.2.1村民信仰与人际信任。许多研究者均认为我国社会中的人际信任是一种差序格局的模式。王佳和司徒剑萍曾将人际信任具体区分为亲缘信任、熟人信任和外人信任,指出信任水平从亲缘、熟人到外人依次降低,并且宗教信仰对不同的人际信任类型具有显著的影响作用[12]。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在研究中国传统社会时提出了著名的“差序格局”概念来代表我国的人际关系格局。他认为,中国乡土社会以宗法群体为本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以亲属关系为主轴的网络关系,是一种差序格局。在差序格局下,每个人都以自己为中心结成网络。这就像把一块石头扔到湖水里,以这个石头(个人)为中心点,在四周形成一圈一圈的波纹,波纹的远近可以标示社会关系的亲疏。整个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制度安排和权力运作,都是以这样的一种社会关系模式为基础[13]。

农村人际信任也是延续着“差序格局”展开的。村民对亲人和熟人的信任程度普遍比较高,主要体现在婚姻方面和钱财的转借方面,与村民是否有神或基督教的信仰无关,但对外人或是陌生人的信任程度方面,两者却表现出了显著的差异。有宗教信仰的村民更容易相信外人或是陌生人。近代社会学的奠基人马克斯·韦伯在《道教与儒教》一书中,也对传统中国社会的人际关系格局做了精辟的论断。他认为传统的中国宗教——儒教和道教的伦理原则使得个人只信赖自己的血缘关系,只在自己的血缘团体中发展,而西方的基督新教则强调一种教内的信任与诚实,重视人与人之间的分享,这些都有助于打断氏族的纽带,建立起一种优越的信仰共同体[12,14]。

此外,宗教参与行为越频繁的教徒倾向于具有更高的信任水平。可能是更频繁的宗教活动帮助个人更深刻地理解其宗教信仰以及更广泛的宗教价值观,从而减轻了只坚持教义对信任所造成肤浅负面影响。另外,认为宗教信仰越重要的人越能超越狭隘教义的束缚而具有高水平的信任,宗教活动参与频率越高的人,与家人、亲戚和朋友或者是陌生人的交往互动也越多,有利于增进互相了解,提高信任[12]。

3.2.2村民信仰与村民关系。村民之间的关系相对简单,没有更多的利益关系,主要是血缘关系为主。在村子里亲人关系中的夫妻关系、婆媳关系受宗教信仰的影响变化十分大。正如杨庆堃在研究中所提到的,传统的中国宗教,如佛教、道教、儒教,都强调个人的修行;相反,基督教则更强调教徒之间的“分享”,强调每周固定的礼拜、聚会,特别是基督教的团契,“团契”一词在《圣经》中为“相交”的意思,即相互交往和建立关系,旨在上帝与人之间的相交和基督徒之间相交的亲密关系。通过基督教徒稳定的聚会,通过讲经、交流体会、团队活动,彼此间通过相互了解,达到感情的升华也增强了人的包容心[15]。相对于信奉鬼神的村民来说,信奉基督教的村民在村里的人缘更好,激烈的家庭矛盾发生次数也更少,另外非常明显的就是夫妻间、婆媳间的冲突相对也减少了很多。

4结语

综前论述,民间信仰是根植于老百姓当中的宗教信仰及其宗教的行为表现[16]。在我国农村经济体制深刻变革、社会结构深刻变动、利益格局深刻调整、思想观念深刻变化的形势下,在各种思想文化相互交织、相互激荡的复杂背景下,我国农村最容易出现所谓的“不确定性”与“风险性”,诸如生产生活的不确定性、信仰价值体系不确定性、社会道德标准的模糊性等等。面对转型期的各种“不确定性”与“风险性”,很多农民感到精神迷茫、无所适从并充满着恐惧与焦虑,而对稳定性的追求使得社会行为的主体对规范和意义系统表现出一种努力予以捍卫的惯性。然而,有些事件和经历却不容易在现存的意义系统之内得到解释,因此,这些事件既威胁到现存的意义系统的普适性,也威胁到其稳定性。当人们无法通过现实生活中的信仰系统和制度化组织系统、文化系统、生产生活系统对自己的世界观和生产生活意义进行建构并以此来理解周围世界的时候,人们往往通过宗教获取解释。宗教之中的神灵被认为是正义和公正的化身,能够为信徒带来幸福和美好,消除现实生活的不确定性与风险性[17]。所以乡村民间信仰是一种维护农村生活秩序不可或缺的重要文化。但农村信仰最终要形成什么样的文化格局,需要更多的探索。

参考文献

[1] 辞海[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9:5120;1999年彩图珍藏本4543.

[2] 李亦园.文化的图像(下卷)[M].台北:台北允晨文化实业股份有限公司,1992.

[3] 路遥,迪木拉提,姜生,等.民间信仰与中国社会研究的若干学术视角[J].山东社会科学,2006(5):20-31.

[4] 苗月霞.乡村民间宗教与村民自治:一项社会资本研究[J].浙江社会科学,2006(6):99-104.

[5] 王铭铭.中国民间宗教:国外人类学研究综述[J].世界宗教研究,1996(2):125-134.

[6] 费孝通.美国和美国人[M].上海:三联书店,1985.

[7] 蔡少卿.中国民间信仰的特点与社会功能——以关帝、观音和妈祖为例[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4):32-35.

[8] 王淑娟,李朝旭.迷信的信息加工机制和心理安慰功能[J].赣南师范学院学报,2005(2):41-45.

[9] 邱国良.农村宗教信仰的特征与趋势——以中部J省佛教与基督宗教为例[J].中国宗教,2011(7):62-63.

[10] 王燕琴.民间信仰对中国宗教发展的影响[J].宗教学研究,2006(3):215-218.

[11] 王存奎,孙先伟.民俗信仰与社会控制[J].民俗研究,2008(4):5-15.

[12] 王佳,司徒剑萍.当代中国社会的宗教信仰和人际信任[J].世界宗教文化, 2010(4):78-85.

[13] 费考通.乡土中国[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14] 马克思·韦伯.道教与儒教[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15] 杨庆堃.中国社会中的宗教[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16] 金泽.能否和谐发展:民间信仰面临的挑战与选择[J].福建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6(1):38-42.

猜你喜欢
人际关系
以“工作坊模式”为武器,提升高校学生心理素质水平
情商与销售业绩关系的探讨
从心理咨询师的视角解读大学生人际关系问题
通过体育教学活动培养学生耐挫力的策略研究
小学数学教学中学生积极性缺失对策研究
英国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中社会的失衡及其人性的扭曲
微信对大学生人际关系的影响探析
微信红包传播中的用户心理分析
贵州省大学生手机成瘾状况调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