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明代理学家胡居仁的“主敬说”

2014-04-29 18:22余冬林
青年文学家 2014年32期
关键词:明代理学

摘  要:胡居仁吸收了程颐、朱熹和吴与弼等理学家的思想,对“敬”的内涵进行了较为全面而深刻的开掘,把“敬”视作首尾一贯、内外一致、动静皆有的不可间断、怠惰的戒谨恐惧的修养功夫。并在此基础上了建立其独具特色的“主敬说”。更可贵的是,胡居仁终生坚持不懈地践履这种学说,并以“主敬”工夫闻名后世。

关键词:明代;胡居仁;主敬说;理学

作者简介:余冬林(1972-),男,汉族,湖北浠水人,博士,九江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文化史研究。此成果获得“九江学院科研创新团队支持计划”资助。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編号]:1002-2139(2014)-32--02

胡居仁(1434-1484),字叔心,江西余干(今余干县)人,是我国明代初期一位重要的理学家。青年时代有志于“圣贤之学”,从学于吴与弼,遂绝意科举仕进。“其学以主忠信为先,以求于心为要,操而勿失,莫大乎敬,因以敬名其斋。”[1](p4097)学者遂称之“敬斋先生”。他性行淳笃,居丧骨立,非杖不能起,三年不入寝门。与他人谈论,终日言不及利禄。胡居仁暗修自守,布衣终身。其为人严毅清苦,左绳右矩。每日必立课程,详书得失以自考,虽器物之微,亦区别精审。时人认为,醇儒薛瑄后粹然一出于正,仅为胡居仁一人而已。卒年五十一。万历十三年(公元1585年),从祀孔庙,又追谥“文敬”,可谓备极哀荣。

胡居仁的“主敬说”是对其师吴与弼相关思想的继承与发展。吴与弼的为学工夫与思想特质是“身体力验,只在走趋语默之间”,很少在本体论层面上作过多的学理探究。他最讲求的是省察克治方面的身心修养工夫。宋儒的存理灭欲主张究竟如何落实于己身?吴与弼认为,静时存养、动时省察离不开一个“敬”,“大抵圣贤授受,紧要惟在一敬字。人能衣冠整肃,言动端严,以礼自持,则此心自然收敛”[2](p555)。也就是说,通过主敬工夫激发吾心固有之善性,从而变化气质体验圣人之道。在吴与弼那里,心是纯虚灵明之实体,内蕴天理纯善之根性,主敬就是将这种根性显豁出来的手段。[3](p38)

胡居仁吸收了其师吴与弼的关于“敬”的思想。不过,他是以“心”“理”一体的宇宙观为基点来论述其“主敬说”的必要性。胡居仁认为,“理无形而具于心,心具是理而无迹”,“心与理本一,心虽虚,理则实。心中无他物,只有此理全具在内。所以为是心者,理也;所以具是理者,心也。故理是处心即安,心存此理即在”[4](p1)。也就是说,“心”“理”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如果心居其所,则天理自明;如果心失其所,则天理昏昧不明。因此,有必要主敬,以救心之“纷乱放逸惰慢”,此实为存心之要法。当然,主敬所存之心,乃是与天理一体之心。胡居仁深感“笃敬是孔门第一等工夫”,并终生勤而行之。

既然“主敬”在胡居仁的思想和人生中如此重要,那么这个“敬”在他看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敬是庄严畏谨之意。程子说主一,是直截在心地上做工夫” [4](p5),“圣学以敬为本者。敬可以去昏惰,正邪僻,除杂乱,立大本。圣贤功夫虽多,莫切要如敬字。敬有自畏慎底意思;敬有肃然自整顿底意思;敬有卓然精明底意思;敬有湛然纯一底意思,故圣学就此做根本。凡事都靠著此做去,存养省察皆由此。”[5](p9)可见,“敬”的涵义是极其丰富的,“敬”的功夫要从内心做起。主敬的目的是为了存心。人若能存心,使心不为外物所乱所蔽,使心须臾不放失,便是得到了圣学之旨修身之要了,所以说“圣学以敬为本”。所谓圣学,即“圣人之学”,视圣人为理想人格的化身和人生追求的最高目标。质言之,“敬”是圣贤工夫的根本。“敬”是一种戒慎恐惧、整齐严肃、湛然纯一的精神状态。胡居仁说:“人庄敬,体即立,大本即在;不然,则昏乱无本。”[5](p4) “敬则无己可克,是预先做了闲邪工夫。”[5](p9)做到了“敬”,就可以无己可克,去昏惰,正邪僻,除杂乱,立大本。一个人若要抵达圣人之境域,首先必须以敬为本,永不间断地做敬的工夫。

胡居仁还把“敬”具体区分为“静时存养之敬”和“动时省察之敬”。他说:“静为体,动为用,古人之学,多在于静乎?予曰:人之一心,动静无端,体用全备,不可偏废也。动而无静,则体不立;静而无动,则用不行,二者工夫,皆以敬为主乎!居处恭,俨若思,不愧屋漏,此静时存养之敬也;执事敬,事思敬,修己以静,此动时省察之敬也。若不主于敬,而专欲习静,未有不入空虚者。” [6](p48)

依胡居仁看来,敬是一个永不间断的动态过程,是不可以一蹴而就的。为什么?因为“理”是永恒存在,无一时息灭的,“心”“理”一体,故“心”亦是永存不息的。若要存此心,非时时刻刻主敬不可。他还对当时的一种观点进行了批评:“今人言心学者,便要说静时无心。居仁问之:设若无心,亦须有理。又应曰:静无而动有,彼信以为静时真无心与理矣。夫天命之性与生俱生,不可须臾离,故静而未有事接之时,则此心未动,此理未发。然此时此心寂然在内,此理全具于中。故戒慎恐惧以存养之,若真无心无理,又戒谨做甚,又存养个甚,必有物在内,故须主敬、须存养。”[5](p1)这种“静时无心”的说法显然会导致“敬”的一贯性和连续性的割裂。

敬与诚历来是儒家修养之要道。“敬”与“诚”两者常常连用,但意义相距甚远。大体而言,“诚”属于本体的范畴,“敬”属于工夫的范畴。胡居仁认为诚敬是统一的。他论诚、敬的关系时说:“持敬而无间断,则诚矣。故程子曰:未能诚者。由敬以入诚,诚敬虽是二事,其实一体。非敬无以入诚,非诚则敬有间断。敬是持守之法,实有是敬而无间断,即诚也。”又说:“程子曰: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诚哉是言也。若不诚敬,道理便把捉不住。”[5](p13)胡居仁在主持白鹿洞书院时续白鹿洞学规,特别列入“主诚敬以存其心”一条,作为朱熹《白鹿洞学规》的补充,足见其对诚敬工夫的重视。

胡居仁极佩服程朱。他认为,《四书》、《六经》广大浩博精密,后世无人体悟其微言大义,至程、朱方得圣学之旨,程、朱实开圣学门庭。胡居仁的“主敬说”,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程颐的“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和朱熹的“敬是常惺惺法”的阐扬。胡居仁亦力倡“主一”、“无适”、“惺惺不昧”之说。他认为,“主敬”就是使心专一,自作主宰,不为外物所惑所役。因此,他说:“主一无适,湛然纯一,是敬之无间断处;惺惺不昧,精明不乱,是敬之效验处。”[5](p11)又说:“大凡人心不可二用,用于一事则他事更不能入矣。事为之主尚无思虑纷扰之患,况主于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谓敬,主一之谓敬;所谓一,无适之谓一,且欲涵泳主一之义不一,则二三矣。”[6](p55)“圣贤之学,彻头彻尾,只是一敬字。致知不以敬,则昏惑纷扰,无以察义理之归;躬行不以敬,则怠惰放肆,无以致义理之实。”“敬是彻上彻下工夫,虽做到圣贤田地,也放下这敬不得。”“敬者一心之主宰,万事之本根。”[6](p56)主一守敬是存心养性的工夫,这工夫不分动静、先后、内外,要始终持之以恒不可懈怠。主一在于专一不二,守敬在于使心平静不乱。守敬要主一。主一不是无思无虑,而是使心不为物累,使心专一不放失。胡居仁说:“主一工夫可渐至纯亦不已。主敬只是要得此心专一。专一则内直中自有主,有主則事物之来便能照察断制。”“敬则心专一,专一则精明,故聪明生。敬则内直,内直则无私。”[5](p34)主一守敬,则使心专一,心专一则理明。心专一不是自然可得的,而是经过长期努力不断涵养,才可以逐渐达到的,所以要不断操存涵养此心。[7](p48)

综上所述,在胡居仁那里,“敬”是首尾一贯、内外一致、动静皆有的不可间断、怠惰的戒谨恐惧的修养功夫。他从“心”“理”一体的形而上的角度为其主敬说奠定理论根基。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仅吸收吴与弼、程颐和朱熹等关于“敬”思想构建其“主敬说”,而且坚持不懈地用生命去践履这种学说,从而以谨严的“主敬”工夫从祀孔庙闻名后世。

参考文献:

[1](清)张廷玉等:《明史》,中华书局1974年版。

[2](明)吴与弼:《康斋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3]张岂之:《中国思想学说史》(明清卷上),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4](明)胡居仁:《居业录》(卷一),中华书局1985年版。

[5](明)胡居仁:《居业录》卷二,中华书局1985年版。

[6](明)胡居仁:《胡文敬集》卷二《续白鹿洞学规》,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

[7]姜国柱:《胡居仁的理学思想探微》。《孔子研究》199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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