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苏赫巴鲁《漠南神笔—古拉兰萨传》的诗性语言

2014-04-29 00:44蔡继莲
青年文学家 2014年32期
关键词:简约隐喻音乐

蔡继莲

摘  要:本文通过例证,分析阐述了苏赫巴鲁《漠南神笔—古拉兰萨传》的诗性语言三个显著特征:一是以少胜多的简约美;声韵铿锵的音乐节奏;隐喻蕴藉的诗段美。进而分析达成这种效果的艺术手段和修辞手法。

关键词:简约;音乐;隐喻;诗段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32-0-02

语言学家索绪尔说:“一个民族的风俗习惯常会在它的语言中有所反映,另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构成民族的也正是语言。”读苏赫巴鲁的传记小说《漠南神笔—古拉兰萨传》,我们感受到不仅是作家以日月为轮,银河为辙的对民族杰出人物的书写气魄,更惊叹的是作者以灵慧之心和醒悟之笔构建的诗性语言的馨香之气,使小说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文史并辔,韵文比翼,从容有致,情酣意畅的艺术效果。这篇小说的诗性语言既有蒙古奶子味,又有诗经之芬芳,唤民族之魂,擎天风之旌,蔚然成一家之绝唱。

《漠南神笔·古拉兰萨传》起笔于“虎门不虎门已破,驿站传书马蹄碎”的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当时正是国内外阶级矛盾、社会矛盾、民族矛盾日趋尖锐时期,清廷政治逐渐腐败,官场中结党营私,互相倾轧。《漠南神笔·古拉兰萨传》就在这宏大的历史背景下,在历史与未来的交叉点上,以巨如铁柱,细似蜂针的笔法,为我们汹涌出了一曲激昂的爱国主义之歌,一曲高亢的民族团结之歌,一曲深沉的游牧精灵之歌,而这种宏大的主题,作者驾驭令人荡气回肠,一唱三叹的诗性语言,甚至干脆用诗来突显忠信府神笔们江南才子般的风采,堪称诗话小说。

诗性语言传达出的是一种独特的神韵。通过诗性的文字表达,诗化的意境展现,呈现出诗性效果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它以高度的具体性和精纯性突破了传统小说的语言限制,具有诗的纯粹性和审美性。这种诗性语言的运用,让人感受作者大抵宣泄出的都是从生命边缘震撼出的感悟和从灵魂深处溢出的喷泉,大抵折射出的都是带有浓郁的草原气息与五谷芬芳挥发出的绚丽光芒。

小说诗性语言特征具体体现为三点 :

一、精炼严整的简约美

怎样使小说的语言既忠实于作品的叙述性内容,又能暗示作品崇高和宏大的主题,同时又具有诗意的美感,这对于苏赫巴鲁是驾轻就熟的。他诗歌素养、诗人气质和丰厚的文学习得,使他信手拈来。无论是景物描写还是人物外貌塑造,作家最擅长这种“丰而不余一言,约而不失一辞”的语言运用手段,收到非比寻常的效果。

(一)景物场面描写的诗性化

“四月的白狼山,半山挂翠;四月的白狼水,满河流银。杏花刚落,正是桃花、梨花盛开的时候,山路满是花瓣,山谷流动花香”文辞流丽,精炼严整;“近处平川似毯,尽收眼底;朝南往,重峦如涌。万绿无际。日照阔野,紫霭缥缈;风吹海树,碧影森叠,真是山川壮美,景物天成。”……

作家调动一切手段,比喻、拟人、夸张、通感,盡量让那自然界的景物,活泛起来,质感起来,灵动起来,短小精悍,内容丰满,奔放中孕含飘逸,深沉里裸示芬芳。行文中既有蒙古奶皮味,又有汉唐笔墨香。诵之如行云流水、听之若翠鸟出谷。让读者徜徉于与语言原初诗性相似的审美状态之中

(二)人物肖像描写诗性化

王国维曾经把文学艺术分为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按照这个分类方法,《古拉兰萨传》应该属于有我之境的艺术,因为在这篇小说中从来没有隐瞒过主人公的情绪,他的主人公总是在倾诉,在喃喃低语,强烈的情绪在语言的流动中感染着的读者。这种带有强烈情绪的语言也构成了这篇小说的诗性。同时全书上上下下人物75人,但作者惜墨如金,妙笔传神,寥寥数语即能写活人物。

书中旺钦巴勒的肖像描写“剑眉下一对深陷的眼睛,若似喷火,看得出来是长期辛勤于军旅之际,契阔于矢石之间的武将,但威而不猛,庄而可亲”;描写莲花“眉藏三江之秀,眼含二泉水清,玉雕似的鼻梁,涂脂似的朱唇,一条长长的乌辫,真是白玉无瑕鲜花无垢”;描写龙梅“出言清明,声叩金石,乌云如漆,容颜若花”…… 这些描写或用比喻,或对偶,或夸张,使人物跃然纸上,摩的是一种气,气质之气、气场之气、浩然之气、豁达之气、谦谨之气,其穷变于声貌,独拔而伟丽,殊耐涵咏。

二、声韵铿锵的音乐美

运用语音手段取得宛如天籁的表达效果,进而获得声情婉约,抑扬悦耳的诗性美效果,这是苏赫巴鲁的惯常手法。具体表现为和谐的韵律和整齐用语,加之以语音的双声、叠音、叠韵、平仄、节奏的精心编织,使作品读之如声叩金石,环佩叮当,或古朴优美或精妙灵动,有画的意境、诗的韵味和歌的直觉。

例如:“古拉兰萨这首模拟诗,有句平平淡淡,有句叠叠重重;有句真真实实,有句朦朦胧胧,有借原韵,有模其形,有保其意,有拟神工”;“脚步忽忽,车轮辘辘,行踪切切,马蹄达达”;洗炼处风光四射,饱含民族之地气;

再如:“蒙古族马是翅膀,歌是身影;莲花与桑布过上了欢欢乐乐、和和气气、恩恩爱爱、说说笑笑、弹弹唱唱、安安逸逸、舒舒服服的生活” 皆采叠词、叠字的手法,不仅有整齐的美感,且气势壮大;精通对偶、排比,比喻等多种修辞,比比皆是。“辽远明快的蒙古乐,继续与月光一起幽然流淌;芳香四溢的奶子酒,仍然与筵歌一起荡气回肠;三韵贯鼎的蒙古诗,在此与汉诗唐韵敢于媲美;漠南蒙古的忠信府,如此与中原勾兑文化琼浆”元气淋漓,韵律和谐;“圣泉的水,佛前的灯,合成你的天性;母的血体,父的精体,合成你的姿容。命运的马,强权的弓,会把你射向何方?”突显民族文化特色,简约工整,一气呵成,明朗晓畅,脍炙人口。

同时大量蒙文格律诗、民歌、歌谣的引入,使小说语言具有新鲜的节奏感,闪耀口语的光芒:“穷家生女怕似花,是花怕花粪上插。流水落花多薄命,吟花葬花运不佳。”“虎门不虎了,广州不广了;黄河不黄了,长城不长了” ……这种口语即为读者津津乐道而又耳熟能详。

三、隐喻含蓄的诗段美

这部小说以两幕悲剧、六曲咏叹为结构的长篇巨制,有忠信府的兴衰遭际,也有蒙古诗人的爱情悲剧。情到深处,作者必将饱蘸深情泣血之笔去抒情,这时大段的诗性排比段落便是首选。在章节之间以大量的铺排列锦的诗段进行过渡,产生情感轰鸣的震撼力,这时的诗歌段落就自然成为作者、文本与读者生命体验相互激发融合的精神结晶,其生成以后,便呈现为读者精神世界中的审美心理图式,让人领略史诗般浩荡的风韵。

例如:当古拉兰萨历尽千辛万苦寻找莲花的棺材,得知却被大水冲走,那种绝望无助,作家便使用这样的诗段描写“人生是一次旅途,一次跋涉、一次探险、一次远征。旅途时,有悲欢离合,也有黑夜黎明;跋涉时有高山大河,也有泥沼陷阱;探險时,有妖魔鬼怪,也有虎豹狼虫……”这段文字唤民族之魂,感衰败之慨,也将感情化为浓于血浆的诗行,以慷慨之骨筑成文字圣殿……

同时这种大段文字由于作者大量使用隐喻和转喻,使表达的思想感情不是荡漾在字面,而是蕴藏在字里行间,表现出含蓄蕴藉,绵长悠远的审美特征。例如在写古拉兰萨与恋人莲花分手时的无奈:“两头毛驴向北走,三匹大马往南行。南牵着北,北拽着南,越牵越长,越拽越紧,此时无声胜有声;心拉着肝,肝扯着心,越拉越近……”读者阅读时,会打破汉字的空间切分性,把这两个意象回环想象,冲击它们各自的原本独立意义,使二者意义相互交织,心肝剥离的形象与恋人难舍难分莫能分辨,语言的朦胧诗意跃然纸上,而这份朦胧正体现了人类模糊的原初诗性思维,使读者亲身经历生离死别般的感受。

总之,诗性语言正如海德格尔所说“回响着大地无声的召唤,显耀着大地对成熟谷物的宁静馈赠”。《漠南神笔—古拉兰萨传》中的诗人古拉兰萨有着汹涌的爱国豪情、反帝反封建的圣火以及柔情似水般的情爱缱绻,作家把民族地域的芬芳和草原牧歌的醇香从空洞概念的幽谷中挖掘出来,用诗一样的情怀和语言,成功塑造了这位民族文化的精英,收到了诗剧般的效果。

参考文献:

[1]胡明杨主编.西方语言学名著选读[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 43

[2]索绪尔著.普通语言学教程[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43

[3]海德格尔.荷而德林诗的阐释[M].孙周兴译.商务印书馆,2002

[4]周文杰.浅析诗性语言的特点[J].中国校外教育,2010,(10)

[5]朱德熙.语法讲义[M].商务印书馆,1982

猜你喜欢
简约隐喻音乐
成长是主动选择并负责:《摆渡人》中的隐喻给我们的启示
《活的隐喻》
冰山理论视角下的《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解读
浅析服装中“少即是多”原则的应用
浅论提高小学语文课堂教学的有效性策略
注重简约化给数学课堂减负的探讨
音乐
对《象的失踪》中隐喻的解读
德里达论隐喻与摹拟
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