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我不是我，你不是你

张潇

摘 要：2014年上映的《窃听风云3》关注困扰香港的丁屋条例。作为殖民时期遗留下来的政策，新界居民无地有权的状态滋生了各种社会问题。在地产霸权侵袭下，香港主体性呈现出错综复杂的变化。

关键词：地产霸权；丁屋条例；后殖民社会；香港主体性

[中图分类号]： I23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35-0-01

97香港回归后，殖民政府遗留下来的地产霸权成为香港新的身份象征，也是其不能真正成为香港主体性的原因所在。艺术反映现实，《窃听风云3》时间跨幅长，从人物分析中可以管窥现实中香港主体性的变迁。

老一代：凝聚与分裂

丁屋条例可以算是新界从香港殖民时期遗留下来的特有产物，规定年满18岁，父系源自1890年代新界认可乡村居民的男性香港原居民，每人一生可申请一次于认可范围内建造一座最高3层，每层面积不超过700平方呎的丁屋，无需向政府缴付地价1。1997年主权回归后新界人也继续享有的这项权益，但由于香港经济高速发展和高地价政策2，新界出生的男丁往往只有丁权而无丁屋。土地在香港是稀缺资源，往往会吸引大地产商和政府进行利益寻租。

影片中涛叔本身代表的是对旧有秩序的维持者。年轻的时候作为“小村长”，遇到地产商来收地，为了保护村民利益与他们斗争到底，为此牺牲妻子性命。涛叔现如今的威望正是当初造就，在与村民反抗欺凌过程中形成了新界人特有的身份认同。朗天曾说：“在种种重大事件中活过来，挺过来的香港人，对事件作出主动或半主动的诠释、理解和行动回应，由他们的回应体现出来的集体特质，便构成了香港主体性的一部分。”3也就是说，香港人的主体性源自于共同经历的重大事件，他们在当中表现出的精神特质成为集体所信奉的观念，并扎根于自己以后的行动当中。

主体性形成不是一成不变的，作为对事件参与的回应，自然会在社会动荡与发展中注入新的特点。影片开头，涛叔与黄磊饰演的大陆富商万山密谋倒卖丁权、土地，作为一个大家族族长，为了地皮不惜违背原有宗族宗旨，在金钱的诱惑下主体性特征已被金钱观念所取代。面对旧有的新界传统，涛叔代表了过去和现在双重困惑：一方面尽力维护自身身份认定和传统，另一方面又无法抗衡全球化资本的诱惑而逐渐丧失主体认同。

新一代：变化中的主体性

如果说，涛叔身上还体现着对旧有主体性的维护与现实利益之间斗争的掙扎，那么在新界下一代人代表，陆金强与外姓人罗永就几兄弟身上则体现出对香港原有主体性的无意识消除。于他们而言，新界等同赚取资本。

影片中新生男丁去宗祠登记名字，点灯，摆酒席，这种形式化的传承之下原有主体性内涵已经发生变化。对新一代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道德制约，甚至连法律都变得脆弱，连生命都可以拿出来交换土地，更没有什么不可交换。

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因为对土地使用意见不同，作为陆永远最好的兄弟罗永就被买凶杀人；陆永泉与兄弟妻子偷情被暴力打死；陆金强则是因为没有分到股份与提拔自己的涛叔翻脸。内部之间看似团结，其实早就波涛暗涌，九叔说“自己人就滚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原本横行乡里的地产商现在换成了自己人。这种对新界人强烈的主体认同感在陆金强等人身上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与时代经济发展相协调的“新主体”。小时候一起玩耍片段像是一种叹息，昨日的兄弟，今日的仇人；昔日的恋人，今日的债主。在一天天各为其财中，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吗？

他者：主体性的边缘与融合

所谓“他者”，是非我族类的一切外人。看似边缘化的他者，影片中陆永远的遗孀月华，黑客阿祖，外姓人罗永就，涛叔独女永瑜以及她的丈夫——大陆富商万山，却构成最后各方较量的力量。彭丽君说过“只有自己没有他者，主体的概念便不能成立”4，这些他者在与代表原来势力的对抗中，也就是经历共同事件，蕴含了新香港主体性的诞生。

“地是用来种东西的，不是卖来卖去的”作为陆永远的遗孀，月华固守清贫也不卖地，在地产资本霸权下显得可贵又可悲。时代在变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脆弱且不堪一击。新界因为拥有“丁权”而昭示着在抵抗地产商扩张过程中形成的主体意识，但同时也在逐渐边缘化。正如各位主要人物的死亡象征以前重男轻女，传男不传女，外姓人等“非我族类”狭义身份认同的消灭，阿祖——作为非新界人能够买娇婶绿化地生活，意味着香港主体性意识的淡化，正与外部世界逐渐融合。影片中没有明确表明以月华和阿祖为代表的固守土地主体性思想还能抵御地产霸权多久，但最起码表明了对新香港主体性重塑的希望。

注释：

[1]资料来自“新界小型屋宇政策”，维基百科，（http：//zh.wikipedia.org/wiki/新界小型屋宇政策）。

[2]潘慧娴，《地产霸权》，（香港：天窗出版社有限公司，信報財經新聞有限公司，2010），73。

[3]朗天，《香港有我——主体性与香港电影》，（香港：文化工房，2013），15。

[4] 彭丽君，《黄昏未晚：后九七香港电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9），39。

参考文献：

[1]朗天，《香港有我——主体性与香港电影》，（香港：文化工房，2013），10-23。

[2]彭丽君，《黄昏未晚：后九七香港电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9）， 39。

[3]潘慧娴，《地产霸权》，（香港：天窗出版社有限公司，信報財經新聞有限公司， 2010），2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