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开宏,季浏,王坤
青少年运动员体育道德取向的预测:个体与情境
孙开宏1,季浏2,王坤3
目的:探讨个体(目标定向、能力知觉)和情境(动机气氛、同伴关系)变量对青少年运动员体育道德取向的预测效应。方法:采用问卷调查法对259名青少年运动员的目标定向、能力知觉、动机气氛、同伴关系和体育道德取向进行测量。结果:(1)任务定向与高水平体育道德相关,自我定向与低水平体育道德相关,能力知觉与高水平体育道德相关,体育运动中运动员目标定向存在3种类型(即高任务/低自我、中任务/中自我和高任务/高自我),不同类别复合目标定向型的体育道德取向存在显著的差异,高任务复合适宜自我目标定向与高水平的体育道德相关;(2)掌握气氛与高水平体育道德相关,成绩气氛与低水平体育道德相关,同伴接纳与低水平体育道德相关;(3)掌握气氛、成绩气氛和能力知觉对自我定向与体育道德之间的关系具有显著的调节效应,高掌握气氛、低成绩气氛和高能力知觉可以更加有效减轻自我定向对体育道德取向的消极影响。结论:个体和情境变量对青少年运动员的体育道德取向有显著独立和交互预测效应。
运动员;体育道德;目标定向;能力知觉;动机气氛;同伴关系
“运动塑造品质“这一观念一直是运动拥护者的坚定信念。许多研究证实[1-3],体育运动可通过建立和改善同伴地位、发展自我价值、展示道德行为和影响同伴接纳等方式来促进青少年儿童社会心理和道德的发展。然而,体育运动对道德的发展也会产生消极的影响,竞争会产生道德问题,减少亲社会行为,并可能支持反社会行为,常有媒体报道体育运动中攻击和欺诈等不道德行为。因此,有关体育运动对道德发展的影响还,有待进一步研究。目前,虽然存在许多界定体育道德的方法,但该概念本质反映的是对运动本身(如尊重规则、争取胜利)和参与者(如对自己、对手和裁判的尊重)的尊重。最近,VALLERAND等[4]开发了一个体育道德的操作性定义,包含完全承诺、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尊敬对手和消极趋向5个不同成分。
许多理论从不同角度对体育道德的这些成分进行了探讨,其中成就目标理论的贡献最为突出。NICHOLLS认为[5],特质性目标定向支配着成就信念并操纵成就情境中的行为,其中包括道德功能,目标定向是成就情境中个体采纳某种能力观的倾向。任务定向的个体倾向于利用自我参照的标准(如付出高努力,表现出改善)来定义成功和判断能力,掌握任务或改善自我是成功最重要的标准;而自我定向的个体往往利用规范参照的标准(如超越他人)定义成功和判断能力,获胜和战胜他人是成功最重要的标准。DUNN等[6]对冰球运动员的研究发现,高任务定向运动员表现出更加尊重社会规范、规则和裁判,而高自我定向运动员更加赞同故意伤害行为,表现出不太尊重规则和裁判的行为。LEMYRE等[7]对足球运动员的研究表明,高任务定向运动员在尊重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和对手方面具有较高的体育道德水平,而自我定向的运动员具有较低的体育道德水平。目前,有关目标定向与体育道德的研究还处于初步探索阶段,大多研究把2种目标定向型截然对立起来,没有考虑到两者之间的交互作用,仅仅单独讨论单一目标定向类型对认知、动机和行为等方面的影响,而没有认识到2种成就目标定向在实际情景中个体身上的复合体现。BIDDLE指出[8],单一目标定向和复合目标定向的研究结果存在不一致。TOD等[9]对橄榄球运动员的研究发现,对任务和自我定向具有更加均衡认可的运动员具有更加成熟的道德推理水平。BOIXADóS等[10]发现,低任务定向和高自我定向男性青年足球运动员对粗野动作的认可程度最高,而高任务和低自我定向运动员对粗野动作的认可程度最低。此外,能力知觉也是体育道德一个重要的预测因子。LEMYRE等[7]研究结果显示,高自我定向和低能力知觉的运动员对规则和裁判的尊重水平最低,并支持通过作弊等行为来达成目标,而低自我定向和高能力知觉的运动员对规则和裁判的尊重水平最高。
动机气氛也被认为是影响体育道德信念和行为的一个重要因素,动机气氛主要指成就情境中所强调的目标和传达的价值观[11]。当运动团队强调参与、个体改善和技能的掌握时,动机气氛会被知觉为掌握气氛;当运动团队强调以对抗和公开比较为基础的竞争时,动机气氛被知觉为成绩气氛。OMMUNDSEN等[12]发现,运动员掌握气氛知觉与更加反对攻击行为的团队规范、采用较高水平道德推理和对规则、裁判和规范更加尊重相关,成绩气氛知觉与更加亲攻击的团队规范、没有道德原则的行为以及对规则、裁判和规范较低尊重水平相关。MILLER等[13]发现,高掌握气氛知觉的运动员更认可符合体育道德的行为,高成绩气氛知觉的运动员不太认可符合体育道德的行为。DUDA[14]指出,未来研究应探讨情境目标与特质性目标对体育道德的交互效应。DWECK等[15]提出,情境特征可以改变或调节特质性目标的效应。FRY和NEWTON[16]对运动员动机气氛、目标定向和体育道德之间关系的研究也发现,与任务和自我定向相比,动机气氛对体育道德具有更强预测效应。
虽然有研究探讨了动机气氛知觉,但对运动中同伴关系如何影响体育道德发展的关注还不够。发展心理学研究表明[16-17],同伴关系与道德的发展相关,受同伴喜欢的孩子往往掌握更有效的社会技能,而不受同伴喜欢的孩子更容易采纳攻击行为。事实上,除某一特定运动情境所强调的成就相关目标和价值观之外,一个人在运动情境中感觉被同伴接纳的程度与其对运动及参与者的尊重程度相关。
总之,以往研究表明,个体(目标定向、能力知觉)以及情境(动机气氛、同伴关系)变量对体育道德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同时考虑这些因素可能有助于更加深入理解青少年运动员的体育道德变化。因此,本研究旨在考察个体变量(目标定向、能力知觉)和情境变量(动机气氛、同伴接纳)对体育道德的预测效应,从而为青少年运动员体育道德的培养提供理论依据。
1.1 被试
选取部分参加江苏第17届大学生运动会的运动员和体育运动学校运动训练专业学生为被试。其中,男运动员140名,女运动员119名;平均年龄14.85岁(SD=1.64);运动等级分别为三级及以下105名、二级80名和一级及以上74名;训练年限分别为5年以下108名、5~8年87名和8年以上64名;运动项目涉及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网球、田径和体操等。采用集中测试,当场回收的形式,共发放量表300份,回收273份,有效问卷259份,有效回收率86%。
1.2 研究工具
1.2.1 目标定向运动任务和自我定向问卷(The Task and Ego Orientation in Sport Questionnaire)由CHI和DUDA[18]编制,包含2个维度,共13个条目,分别是任务定向(7个条目)和自我定向(6个条目),采用Likert5点评分法。陈坚和姒刚彦[19]的检验结果显示,该量表具有较高的结构效度与内部一致性。本次测量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74和0.73。
1.2.2 能力知觉“与年龄相仿的其他运动员(同性别)相比,你觉得自已的运动能力/技能如何?”该条目采用Likert7点评分法。研究发现[20-21],使用该条目对能力知觉进行评定时,被试的能力知觉与相关理论结构之间的关系与预期的方向一致,表明该评定策略具有良好的效度。
1.2.3 动机气氛运动动机气氛知觉问卷-2(Perceived Motivational Climate in Sport Questionnaire-2)由NEWTON等[22]编制,包含2个维度,共33个条目,分别是掌握气氛(17个条目)和成绩气氛(16个条目),采用Likert5点评分法。此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本次测量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73和0.72。
1.2.4 同伴接纳青少年自我知觉剖面图(Self-Perception Profile for Adolescents)和儿童自我知觉剖面图(Self-Perception Profile for Children)的社会接纳分量表由HARTER[23-24]编制,共4个条目,儿童版和青少年版各选2个条目,条目的选择依据可读性且易于修改,适宜运动情境,采用Likert5点评分法,得分越高表示同伴接纳知觉程度越高,本次测量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9。
1.2.5 体育道德多维体育道德取向量表扩展版(The Extended Multidimensional Sportspersonship Orientation Scale,EMSOS)由VALLERAND等[4]编制。孙开宏等[25]在青少年运动员群体中对该量表进行了修订,修订后量表包含4个维度,共17个条目,分别为社会规范(5个条目)、规则裁判(4个条目)、尊敬对手(4个条目)和工具性攻击(4个条目),采用Likert5点评分法,本次测量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76、0.79、0.78和0.80。
2.1 相关性分析
相关分析显示,掌握气氛、任务定向、能力知觉均与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和尊敬对手呈显著正相关,与工具性攻击呈显著负相关;成绩气氛、自我定向均与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和尊敬对手呈显著负相关,与工具性攻击呈显著正相关;同伴接纳与社会规范和规则裁判呈显著正相关,与工具性攻击呈显著负相关(见表1)。
2.2 回归分析
为了探讨个体和情境变量对体育道德的预测效应,分别以目标定向、能力知觉和动机气氛、同伴接纳为预测变量,体育道德的4个维度为结果变量。采用层次回归分析(Enter法),主要分纳入控制变量、纳入个体变量、纳入情境变量和纳入交互项4步。为了避免多重共线性,根据AIKEN和WEST[26]的建议,对预测变量和调节变量均进行中心化处理。
表1 本研究各变量的相关性分析
以社会规范为结果变量的回归分析显示:第1步,控制变量年龄(β=-0.180,P<0.01)、性别(β=0.309,P<0.01)和运动年限(β=-0.281,P<0.01)有显著的主效应,可解释社会规范22.3%的方差;第2步,个体变量的主效应为社会规范额外增加了28.6%的解释方差(△R2=0.286,△F=48.811,P<0.01),任务定向(β= 0.179,P<0.01)和能力知觉(β=0.395,P<0.01)均显著正向预测社会规范,自我定向(β=-0.212,P<0.01)显著负向预测社会规范;第3步,情境变量的主效应为社会规范额外又增加了8.7%的解释方差(△R2=0.087,△F=17.892,P<0.01),掌握气氛(β=0.401,P<0.01)显著正向预测社会规范,成绩气氛(β=-0.119,P<0.01)显著负向预测社会规范,而同伴接纳(β=0.076,P>0.05)对社会规范没有显著的预测效应;第4步,预期交互项对社会规范的解释方差没有显著增加(△R2=0.009,△F=1.934,P>0.05),但自我定向×掌握气氛交互项(β=-0.640,P<0.05)与社会规范有显著相关性,表明掌握气氛对自我定向与社会规范之间的关系有显著调节作用(见表2)。
表2 社会规范的多阶层回归分析
为了更加清晰地揭示掌握气氛的调节效应,以中位数(掌握气氛为3.82,自我定向为3.33)为分界点,分别将掌握气氛和自我定向分为高低2组,采用多线线图分析掌握气氛对自我定向与社会规范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高自我定向运动员在获得较低掌握气氛知觉时,其尊重社会规范的水平最低,而在获得较高的掌握气氛知觉时,尊重社会规范水平虽然会受自我定向的影响,但程度却并不大,即具有高自我定向的运动员在感受到高掌握气氛时尊重社会规范的水平仍然较高(见图1)。
图1 掌握气氛对自我定向与社会规范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
以规则裁判为结果变量的回归分析显示:第1步,控制变量年龄(β=-0.205,P<0.01)、性别(β=0.230,P<0.01)和训练年限(β=-0.390,P<0.01)有显著的主效应,可解释规则裁判32.8%的方差;第2步,个体变量的主效应为规则裁判额外增加了17.1%的解释方差(△R2=0.171,△F=28.644,P<0.01),任务定向(β= 0.169,P<0.01)和能力知觉(β=0.300,P<0.01)显著正向预测规则裁判,自我定向(β=-0.132,P<0.01)显著负向预测规则裁判;第3步,情境变量的主效应为规则裁判额外又增加了12.5%的解释方差(△R2=0.125,△F=27.649,P<0.01),掌握气氛(β=0.493,P< 0.01)显著正向预测规则裁判,成绩气氛(β=-0.120,P<0.01)显著负向预测规则裁判,而同伴接纳(β=-0.019,P>0.05)对规则裁判没有显著的预测效应;第4步,预期交互项对规则裁判的解释方差没有显著增加(△R2=0.004,△F=0.989,P>0.05),自我定向×能力知觉(β=-0.171,P>0.05)、自我定向×掌握气氛(β=-0.081,P>0.05)和自我定向×成绩气氛(β=-0.372,P>0.05)交互项与规则裁判的相关性均无统计学意义(见表3)。
表3 规则裁判的多阶层回归分析
以尊敬对手为结果变量的回归分析显示:第1步,控制变量年龄(β=-0.139,P<0.05)、性别(β=0.270,P<0.01)和运动年限(β=-0.180,P<0.05)有显著的主效应,可解释尊敬对手14.6%的方差;第2步,个体变量的主效应为尊敬对手额外增加了15.8%的解释方差(△R2=0.158,△F=19.048,P<0.01),能力知觉(β=0.361,P<0.01)显著正向预测尊敬对手,自我定向(β=-0.173,P<0.01)显著负向预测尊敬对手,而任务定向(β=-0.007,P>0.05)对尊敬对手没有显著预测效应;第3步,情境变量的主效应为尊敬对手额外又增加了5.2%的解释方差(△R2=0.052,△F=6.632,P<0.01),掌握气氛(β=0.242,P<0.01)显著正向预测尊敬对手,同伴接纳(β=-0.190,P<0.01)显著负向预测尊敬对手,而成绩气氛(β=-0.058,P>0.05)不能显著预测尊敬对手;第4步,预期交互项对尊敬对手的解释方差没有显著增加(△R2=0.001,△F=0.089,P>0.05),自我定向×能力知觉(β=0.054,P>0.05)、自我定向×掌握气氛(β=-0.178,P>0.05)和自我定向×成绩气氛(β=-0.005,P> 0.05)的交互项与尊敬对手的相关性均无统计学意义(见表4)。
表4 尊敬对手的多阶层回归分析
以工具性攻击为结果变量的回归分析显示:第1步,控制变量性别(β=-0.139,P<0.05)和运动年限(β=0.388,P<0.01)有显著的主效应,可解释工具性攻击20.7%的方差;第2步,个体变量的主效应为工具性攻击额外增加了8.7%的解释方差(△R2= 0.087,△F=10.324,P<0.01),任务定向(β=-0.217,P<0.01)和能力知觉(β=-0.134,P<0.05)显著负向预测工具性攻击,而自我定向(β=0.060,P>0.05)对工具性攻击没有显著的预测效应;第3步,情境变量的主效应对工具性攻击的解释方差没有显著增加(△R2=0.019,△F=2.254,P>0.05),掌握气氛(β=-0.103,P> 0.05)、成绩气氛(β=0.087,P>0.05)和同伴接纳(β=-0.096,P> 0.05)对工具性攻击的预测效应均不显著;第4步,预期交互项为工具性攻击额外又增加了3.3%的解释方差(△R2=0.033,△F=4.175,P<0.01),自我定向×能力知觉(β=0.889,P<0.01)和自我定向×成绩气氛(β=0.812,P<0.05)交互项与工具性攻击均有显著相关性,而自我定向×掌握气氛(β=-0.389,P>0.05)的交互项与工具性攻击的相关性均无统计学意义(见表5)。
表5 工具性攻击的多阶层回归分析
为了更加清晰地揭示成绩气氛的调节效应,以中位数(成绩气氛为3.00,自我定向为3.33)为分界点,分别将成绩气氛和自我定向分为高低2组,采用多线线图分析成绩气氛对自我定向与工具性攻击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当运动员具有较低的成绩气氛时,其工具性攻击行为随着自我定向水平的降低而大幅度下降,当运动员具有较高的成绩气氛时,其工具性攻击行为也会受到自我定向的影响,但其下降幅度明显不及低成绩气氛者(见图2)。
图2 成绩气氛对自我定向与工具性攻击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
为了更加清晰地揭示能力知觉的调节效应,以中位数(能力知觉为5.00,自我定向为3.33)为分界点,分别将能力知觉和自我定向分为高低2组,采用多线线图分析能力知觉对自我定向与工具性攻击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当运动员具有较高的能力知觉时,其工具性攻击行为随着自我定向水平的降低而大幅度减少,当运动员具有较低的能力知觉时,其工具性攻击行为也会受到自我定向的影响,但减少幅度明显不如高能力知觉者(见图3)。
图3 能力知觉对自我定向与工具性攻击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
2.3 不同复合目标定向类型运动员的体育道德取向差异
由于任务取向与自我取向是目标定向中相互独立的两维结构,因此只从单方面考虑二者与体育道德的关系是不够的,应将两者结合起来加以分析。因此,本研究采用K-均值聚类法对目标定向进行分类,结果发现,体育运动中运动员存在3类复合目标定向,即高任务/低自我、中任务/中自我和高任务/高自我(见表6)。
表6 聚类分析后3类复合目标定向的描述统计
采用单因素多变量方差分析(MANOVA)探讨不同复合目标定向类型运动员多维体育道德的差异,结果表明,体育道德存在显著的组别主效应。进一步的单变量分析表明,3组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尊敬对手和工具性攻击维度存在显著的差异(见表7)。
表7 不同复合目标定向类型在体育道德各维度上的均数
进一步事后多重比较(Tukey post-hoc test)分析表明,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和尊敬对手3个维度上均表现为高任务/低自我>高任务/高自我>中任务/中自我,两两之间比较存在显著差异(P<0.01);在工具性攻击维度上,中任务/中自我>高任务/高自我>高任务/低自我,两两之间比较存在显著差异(P<0.05)。因此,高任务复合适宜自我定向与较高的体育道德水平显著相关。
3.1 目标定向、能力知觉对体育道德取向的预测效应
本研究结果显示:任务定向显著正向预测社会规范和规则裁判,显著负向预测工具性攻击;自我定向显著负向预测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和尊敬对手;能力知觉显著正向预测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和尊敬对手,显著负向预测工具性攻击。表明,任务定向与高水平体育道德相关,自我定向与低水平体育道德相关,能力知觉与高水平体育道德相关。本研究结果与以往研究[7,27]一致,高任务定向运动员具有较高的体育道德水平(包括尊重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和对手等),而高自我定向运动员具有较低的体育道德水平。成就目标理认为[5],任务定向的个体从自我参照角度知觉能力和成功,技能的进步和任务的掌握是最重要的目标;而自我定向的个体从规范的角度感知能力和成功,超越同伴和战胜他人是最有价值的目标,成功就是要取得胜利,活动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因此,本研究结果可以理解为当运动员以任务取向为主时,则会将注意力集中于技能的进步或任务的掌握,他们的目标是尽最大努力发挥潜能,而不愿用欺骗或侵犯行为来证明自己的能力,通过欺骗或犯规提升技能会破坏技能进步和任务掌握的价值过程。当运动员以自我取向为主时,则会将注意力集中于如何在激烈竞争中居于前列,他们的目标是尽一切可能战胜对手,只有获得胜利才被视为成功,为了获胜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帮助自己达成目标,即使这种行为是违反道德的。能力知觉也是影响道德信念和行为的一个关键结构,能力知觉较高的运动员认为自己完全具有达成目标的能力(如取得胜利、战胜对手和获得高分等),只要通过不断的努力就可以取得最后的成功,如作弊、伤害对手等不道德的行为就显得没有必要;而能力知觉较低(对自己能力持怀疑态度)运动员可能会认为,自己还不具有达成目标的能力(如取得胜利、战胜对手和获得高分等),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成功,因此有可能采取如作弊、伤害对手等不道德的行为。
以往研究表明,在体育运动中存在任务和自我2种心理倾向,但已有研究多把2种目标定向孤立看待,而较少认识到2种成就目标定向在体育运动中个体身上的复合体现,个体间仅存在程度上的差异,更没有深入探究具体目标定向类型与多维体育道德的关系。竞技领域研究表明,运动员目标定向是2种目标定向的复合型,且不同复合类型对运动员行为影响不同。因此,本研究采用K-均值聚类法对目标定向进行分类发现,体育运动中运动员存在3类复合目标定向,即高任务/低自我、中任务/中自我和高任务/高自我。单因素多变量方差分析及事后多重比较发现,不同类别复合目标定向型的体育道德取向存在显著的差异。结果发现,高任务复合适宜自我定向与高水平的体育道德相关,其原因可能是高任务复合适宜自我定向的运动员在体育运动中主要寻求运动技能的进步和任务的掌握,认为能力是可以培养和发展的,其目标是尽最大努力发挥潜能,获胜(超越同伴和战胜他人)不是衡量成功的唯一标准,不会为了获胜而不择手段,因而具有较高的体育道德水平。
3.2 动机气氛、同伴接纳对体育道德取向的预测效应
本研究结果显示,掌握气氛显著正向预测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和尊敬对手,而成绩气氛显著负向预测社会规范和规则裁判,表明掌握气氛与高水平体育道德相关,成绩气氛与低水平体育道德相关。本研究结果与以往研究一致。MILLER等[13]发现,高掌握气氛知觉运动员更加赞同理想的体育道德行为,高成绩气氛知觉运动员更加认可不理想体育道德行为。OMMUNDSEN等[12]发现,运动员掌握气氛知觉与更加尊重社会规范、规则裁判和更加反对攻击行为的团队规范相关,知觉到教练员强调成功和失败的规范标准与不良体育道德态度和认可低道德作弊行为的团队氛围相关。本研究结果可以理解为高成绩气氛强调规范性能力比较,运动员可能会不惜任何代价,采取任何可能手段,包括非道德的行为来展示高能力,如欺骗、违反规则和攻击性行为,并作为应对强调标准能力环境的一种方式;而高掌握气氛强调理解、进步、改善和学习,可以减少战胜和超越他人的压力,减少欺骗、犯规和攻击性行为的诱惑。
本研究发现,同伴接纳显著负向预测尊敬对手,表明同伴接纳与低水平体育道德相关。本研究结果与以往研究不一致,发展心理学认为[16],适应性的社会技能和较少的攻击行为与较高的同伴接纳相关,归因可能是不同情境(日常生活与体育运动)中的规范差异。STUNTZ和WEISS[28]考察了社会目标定向对体育道德的影响,结果发现,团体接纳取向水平较高的男性更有可能采用非体育道德行为,表明非体育道德行为也可能是某一特定运动情境中同伴团体的一种规范,遵守这种规范能得到同伴团体的接纳。
3.3 掌握气氛、成绩气氛、能力知觉对自我定向与体育道德取向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
掌握气氛对自我定向与社会规范之间关系具有显著的调节效应。具体而言,高自我定向的运动员在获得较低的掌握气氛知觉时,其尊重社会规范的水平最低,而在获得较高的掌握气氛知觉时,尊重社会规范的水平虽然会受自我定向的影响,但程度却并不大,即具有高自我定向的运动员在感受到高掌握气氛时尊重社会规范的水平仍然较高。本研究结果与DWECK等[15]的观点一致,即运动员的气氛知觉会影响个性倾向性(即目标定向)与可能相关行为(即从事良好体育道德行为的可能性)之间的关系,尽管运动员参与运动环境都带有一定个性倾向性,但动机气氛知觉可以调节这些个性特征与体育道德之间的关系。STORNES和OMMUNDSEN研究表明[29],高自我定向的运动员在高掌握气氛知觉的条件下比在低掌握气氛知觉的条件下表现出更高的体育道德水平(如关心对手)。因此,如果要促进自我定向占优势的运动员养成良好的体育道德态度和行为,教练员可以通过创设更高的掌握动机气氛并从中获益,高度重视改善和学习的掌握气氛可能是减缓自我定向对体育道德消极影响的一项重要措施。
成绩气氛对自我定向与工具性攻击之间关系有显著的调节效应:当运动员具有较低的成绩气氛时,其工具性攻击行为随着自我定向水平的降低而大幅度下降;当运动员具有较高的成绩气氛时,其工具性攻击行为也会受到自我定向的影响,但其下降幅度明显不及低成绩气氛者。能力知觉对自我定向与工具性攻击之间的关系有显著的调节效应。当运动员具有较高的能力知觉时,其工具性攻击行为随着自我定向水平的降低而大幅度减少;当运动员具有较低的能力知觉时,其工具性攻击行为也会受到自我定向的影响,但减少幅度明显不如高能力知觉者。本研究结果与以往研究一致,当情境气氛强调规范性能力比较时,运动员可能会不惜任何代价,采取任何可能手段(包括非道德行为)来展示高能力[30],只有淡化规范性能力比较,运动员使用非道德行为的可能性才会下降。因此,低成绩气氛成为减少个体攻击行为的一个必要条件。高能力知觉的运动员相信自己完全具备达成目标的能力(如获取胜利、战胜对手和获得高分等),只要通过努力就可以取得成功,对于高能力知觉的个体而言,通过不道德行为达成目标会破坏成功的价值过程,所以,没必要也不愿意采取不道德的行为(如欺骗、犯规和工具性攻击)。因此,高能力知觉成为减少个体攻击行为的一个必要条件。此外,NICHOLLS[5]提出,高自我定向的个体,主要以超越他人来定义成功,他们更多地关注证明自己优越的能力而不是掌握任务本身,更有可能采用不道德方式来实现目标,更有可能赞同或产生违反体育道德的行为意向,而低自我定向的个体采用不道德方式来实现目标,赞同或产生违反体育道德行为意向的可能性就会减小。因此,低自我定向就成为减少攻击行为的另一个必要条件。因此,在低成绩气氛或高能力知觉情况下,随着自我定向水平的降低,2个必要条件逐渐具备,这使得运动员的攻击行为就会明显减少;而当个体处于高成绩气氛或低能力知觉时,此时就失去了一个必要条件,只有自我定向对攻击行为产生影响。因而,随着自我定向水平的降低,运动员的攻击行为在此时仅会产生较小幅度的变化。
任务定向与高水平体育道德相关,自我定向与低水平体育道德相关,能力知觉与高水平体育道德相关;体育运动中,运动员目标定向存在3种类型(即高任务/低自我、中任务/中自我和高任务/高自我),不同类别复合目标定向型的体育道德取向存在显著的差异,高任务复合适宜自我目标定向与高水平的体育道德相关;掌握气氛与高水平体育道德相关,成绩气氛与低水平体育道德相关,同伴接纳与低水平体育道德相关;掌握气氛、成绩气氛和能力知觉对自我定向与体育道德之间关系具有显著的调节效应,高掌握气氛、低成绩气氛和高能力知觉可以更加有效地减轻自我定向对体育道德取向的消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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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dictorsofSportsmanshipOrientationinYoungAthletes:BasedonDualPerspectiveofIndividualandSituation
SUN Kaihong1,JI Liu2,WANG Kun3
(1.School of PE,Yangzhou Polytechnic College,Yangzhou 225009,China;2.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241,China;3.Dept.of PE,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Shanghai 200030,China)
Objective:To investigate the predictive effect of individual(goal orientation,perceived competence)and situational(motivational climate,peer relationship)variables on sportsmanship orientation in young athletes.Methods:259 young athletes were investigated with self-evaluation questionnaires on goal orientation,perceived competence,motivational climate,peer relationship and sportsmanship orientation.Results:(1)Task orientation and perceived competence was positively associated with higher sportspersonship levels,ego orientation was related to lower sportspersonship levels;Athletes with high task combined with suitable ego orientation reported the higher sportpersonship levels;(2)Mastery climate was positively associated with higher sportspersonship levels,performance climate and peer acceptance was related to lower sportspersonship levels;(3)Mastery climate,performance climate and perceived com⁃petence can regul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go orientation and sportspersonship.High mastery climate,low performance climate and high perceived compe⁃tence can effectively reduce the negative effect of ego orientation on sportspersonship.Conclusions:There was significantly independent and interactive effect of the individual and situational variables on sportsmanship in young athletes.
athlete;sportsmanship;goal orientation;perceived competence;motivational climate;peer relationship
G 804.8
A
1005-0000(2014)05-369-07
10.13297/j.cnki.issn1005-0000.2014.05.001
2014-04-12;
2014-09-16;录用日期:2014-09-17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项目编号:12CTY024);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指导项目(项目编号:2012SJD890022);江苏省高校“青蓝工程”优秀青年骨干教师培养对象资助项目;扬州市职业大学科研资助项目(项目编号:11j10)
孙开宏(1976-),男,江苏高邮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体育心理学。
1.扬州职业大学体育学院,江苏扬州225009;2.华东师范大学体育与健康学院,上海200241;3.上海交通大学体育系,上海200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