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荣
(如皋中等专业学校,江苏如皋,226500)
湖南张怡春老师在《教育研究与评论》(课堂观察)2014年第3期上著文《从“我”来看国民性》,笔者读完之后拍案叫好,原因在于张老师的诸多观点与笔者日常教学所思所想皆有相通之处。文中提出的两个观点更是令人叫好:第一,民众的奴性使得他们不自觉地成为统治者的帮凶,严重阻碍社会的变革;第二,其实“我”也同样具有国民性的弱点,读者通过剖析“我”身上的弱点也能为社会改革提供借鉴。显然,这样的观点是具有批判性的,这种批判也是全面的,因为其中既有“我”之外的民众,同时也不避讳“我”本身这个个体。
在实际教学中,讲到类似于《祝福》和《装在套子里的人》等文章时,教师和学生一般一样,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批判的心理,批判鲁四老爷,批判贺老六的大伯,批判别里科夫。而类似的文本中,对阿Q的研究与批判,对闰土的感慨与“批判”等,都或多或少地反映了教师与学生内心深处对更为开明社会的追求。然而,作为一线的语文教师,我们也应当注意到,很多时候批判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下文,而这显然不是一个完整的教学。批判是为了重构,尽管国民性是在时间的流逝中积累形成的,只凭三五节语文课是无法有效构建国民性的,但教学有其特殊性,其具有“重构”国民性的必要性及时间与空间。
《祝福》中的鲁四老爷显然不是一个正面人物,而是封建社会的代表。这里没提除鲁四老爷之外的普通老百姓,是因为他们的思维其实是相通的,如果普通老百姓有机会成为老爷,那他们也一定就是鲁四老爷那样的老爷。鲁四老爷们对“阿毛的故事”的猎奇,对祥林嫂的鄙薄,对自身所产生的“既认为可怜又认为败坏风俗”的认知,是那个社会中对类似现象的主流认识。事实上,读者之所以要抨击那个社会,之所以从中读出了所谓的国民性,正是源于这种认识。
这里所说的假如“我”是鲁四老爷,并不是将鲁四老爷提到眼前来,用眼前的社会价值观去替代鲁四老爷的头脑,而是把“我”以鲁四老爷的身份送回当时的社会,带着自己对祥林嫂的认知,带着对社会进步的一种向往,然后去思考这样的鲁四老爷“可以是什么角色”或者说“应当是什么样的角色”。
按这样的要求,假如“我”是鲁四老爷,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情形呢?笔者的课堂上,学生的想法呈现出这样的认知:如果我是鲁四老爷,我会很好地对待祥林嫂;如果我是鲁四老爷,那我会更好地对待像祥林嫂这样的人……这样的答案具有“一边倒”的现象,反映出的是学生内心向善的心理,反映的是学生对当时国民性的共同认知。但稍微冷静一点便会发现,这样的认识显然是理想化的。因为即使在今天,在面对类似于祥林嫂这样的人时,他们也未必会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好。当笔者将这一判断直接告诉学生时,学生一片沉静。高中的学生是喜欢理性思考的,这一判断显然触发了学生的理性思维,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理想”受到“打击”而有不快,而是真的在想:自己是否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好。
尽管笔者已经预先判断这样的思考不能真正改变学生的行为,但却可以认定这样的思考可以改变或者部分改变学生的认知。笔者让学生深入思考:鲁四老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有鲁四老爷这样的人?要想不成为这样的人,个体需要做出什么样的改变?社会需要什么样的改变?个体的改变与社会的改变谁先谁后?伴随着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从鲁四老爷到现代公民,才有可能。
别里科夫是一个特别的角色。如果说鲁四老爷还可以在生活中找到差不离的原型的话,那别里科夫这个角色则更多地有了一种集合与夸张的成分,但这并不影响这个角色是对社会现实的一种写照。别里科夫是“小人物”,用张老师的总结是没当官、没发财,甚至也没老婆。但这样的人会自觉地成为当时社会的坚定维护者,他们不惜通过一些看起来怪诞的行为去维护人们对社会体制的认识,是一种非常奇怪的行为。而这种奇怪的行为用一个词来概括,便是“国民性”。
“凡是违背法令、脱离常规、不合规矩的事,虽然看起来跟他毫不相干,却惹得他闷闷不乐。”挂在嘴边的“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成为别里科夫们的内心共识。由此可见,这是一种怎样封闭、僵化的社会。但请注意的是,这正是“装在套子里的人”,更关键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装在套子里,或者说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套子里,又或者他们认为这样的套子是必要的。当笔者将这样的判断告诉学生时,学生表示出认同。于是笔者提出:如果你是那个社会的人,你会成为别里科夫吗?
这是一个有些尖锐的问题。因为从感情上来讲,从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谁都不会成为装在套子里的人。但当笔者向学生时一步追问“你肯定现在的你不是装在套子里的人吗”这一问题时,便切中了学生的要害。其实这也是教师自己的要害,甚至是每一种社会背景下每一个社会个体的要害。认识到“套子”的存在,认识到自己也处在“套子”当中,认识到要走出“套子”之外,这不仅需要判断力,还需要敢于面对的勇气。
将自己置于“假如‘我’是别里科夫”的问题下,可以激发学生面对套子,面对自己。这一问题的提出并不需要学生的答案,只要能够激发学生思考便够了。无论是教师的教,还是学生的学,其实都需要不断地突破“套子”。当笔者与学生一同得出这一结论时,“重构”国民性其实也就开始了。
“重构”国民性显然是一个宏大的话题,但对于教学而言,这样的命题的最大意义在于在学生心中种下“重构”的种子,试图让学生知道在若干年之后再看今天的我们,可能也会看到鲁四老爷的影子,可能也会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实际上也处于“套子”当中。
“重构”国民性,关键在于认清国民性并有能力与智慧去“重构”,对于高中的语文教学而言,在课堂上占用一点时间进行类似问题的思考,其实并不会像有同行所想的那样浪费时间,因为从学生成长的角度来看,他们需要这样的思考;而从学生高中学习面临的高考要求来看,这样的思考其实也能为他们在高考语文试卷上谋得更好的分数。因此可以说是不影响学生生存与发展的两全其美之举,于近于远、于国于民,皆有益。笔者以为高中语文教师,当以自己的课堂为阵地,多实施这种带点“穿越”性质的教学,以打开学生的理性思考大门。
[1] 刘文娟.浅议高中语文教学中的德育渗透[J].教育教学论坛,2012(8).
[2] 朱开红.新课标下高中语文教材的文化因素研究[J].文学教育:中, 2011(10).
[3] 高建辉,陈静红.高中语文阅读教学渗透思想品德教育的基本方略[J].中国教师,20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