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琼陆自彬
(1.云南民族大学东南亚南亚语言文化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2.云南民族大学党委组织部,云南昆明650500)
泰国民间故事的变迁与保护
刘建琼1陆自彬2
(1.云南民族大学东南亚南亚语言文化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2.云南民族大学党委组织部,云南昆明650500)
泰国民间故事是泰民族文化的重要财富。在世界文化全球化、一体化背景下,泰国民间故事的讲述者、讲述语境、传承场域以及传承语境都逐步变迁着。为此,要让泰民族民间故事文化不断迁延,必须充分调动广大泰民族保护民间文化的积极性,努力培养一批新的传承主体。在有效保护泰民族民间故事的同时合理开发利用,打造泰民族特色文化,才能让其在传承中有所突破,在发展中有所创新。
泰国;民间故事;变迁;传承与保护
泰国民间故事是泰民族文化的重要财富,如《坤昌与坤平》、《萨姆阔》、《罗摩颂》等民间故事,均闪耀着泰民族文化的特质,是泰国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社会化发展,全球化背景下的泰国民间故事的传承与保护正面临着巨大的冲击和挑战。如今泰国民间故事虽有一定的发展空间,但其传承的土壤和境遇正逐渐改变,甚至落入式微的境况。这是全球一体化背景下的世界文化生态面临的共同挑战,是文化现代化与世界文化趋同背景下产生的不可避免的结果,泰国民间故事也在所难免。
一种民族文化的传承发展离不开其境遇下的民族共同体。泰国民间故事需要植根于泰民族共同体中来传承与发展,依靠传承载体来承载传播。
(一)讲述者及其讲述语境的变迁
在泰国历史发展过程中,民间故事的讲述、传承多是经历过社会发展、变革,具有一定年龄和文化素养的长者来推动的。民间故事是民众在日常生产生活中创造传播的。民众在传播民间文学时,不需要借助辅助工具,靠的是记忆和参与经历,它与民众的民间生活是紧密相连的。在过去,民众始终在用口头语言表达和传播自己的思想情感,口传心授构成民族民间故事交流传承的重要方式,民众相互间的沟通交流构成民族民间故事存在的最基本方式和路径。“口头讲述者却直接与听众发生接触,话语总是对话的和互动的,谁都是说者,谁也都是(某一类)听众,始终存在着交谈,常常是不完整的句子,也几乎是未完成的叙述。”[1]过去的原始村落就是一个存在着口口相传,口耳互动传承的区域社会集体所在地,民众们的生产生活完全是在口耳交流的集体合作中来完成的,在口头互动交流中,形成并传播着自己的民族民间文化。因此,我们可看到,过去民间故事的讲述者大多是集体讲述、集体传播。随着社会发展,变成由一定社会阅历的长者来传播,再到对民间故事感兴趣的少数群体来传承。笔者从曼谷的田野调查数据可以看出,如今泰国民间故事的讲述者越来越少,甚至有的村落很少看到传承者身影。同样,民间故事的讲述语境也在悄然地改变着,由原先的集体交流互动到个人记忆传播;尤其在大众传媒介入的今天,民间故事的传播不再依靠口耳相传,在一定程度上冲击和改变着讲述语境。如今,大众媒体的迅速发展形成前所未有的传播力量,它极大地扩展着民族民间文学(民间故事)的流传扩散区间,也在催生着不同版本的异文。使得产生于前工业时代的民间故事,通过大众媒体的过滤传播,成为当前流行的变异体。民间故事产生和流传的语境是在全球大众媒体的统一和信息一致的情景下走向新的发展。
泰国民间故事是泰国广大民众共同体的财富,是群体共同创作的。民众既是创造者、修改者,也是传承者、演播者。它的演述完全属于集体程序(group processes)。民间故事的传承始终是在演说者与观众的互动中完成的,“在民间文学的讲述和演唱活动中,讲者和听者经常处于互相转化之中。此时此地的讲者,到彼时彼地,又可能是听者,而此时此地的听者到彼时彼地有可能是讲者。”[2]而现今,泰国民间故事的传承缺少了集体的创作,增加着私人的署名;缺少了集体的演说,增加着个人的创作;缺少着口头的传扬,增加着媒体的录制和播放。泰民族民间故事的讲述者及其讲述语境在悄然改变着。
(二)传承场域的迁变
在世界民间文学的传承、创造过程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民间故事的创作、传承多半是民众在一定的演述场域中一次次逐步完善、成形的。泰国民间故事的创作、讲述,也自然是在古老的时期由人们在劳动生产、生活过程中创作的。
民间故事的创作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通常是民众们在无意间讲述出来,然后逐渐在流传中不断被加工、改造,它们的流传过程和再创作过程是趋同的,传播者会自觉不自觉地改变着传播的东西,这种不断的流传过程中,它们的传承场域也在不断改变转化着。在原始社会时期,人类社会的经济文化发展都处于低级阶段,民间故事的传承表演大多是在祭祀场域、竞技场域、寺庙场域以及火堆边、稻谷剁边等等。人们常常在这些公共场所中表演、歌舞、集会、祭祀等举行集体的公共仪式,让民间故事的能量在瞬间集聚、释放。
泰国是一个农业大国,民间故事的讲述、传承多半是在劳动创作中产生,或是在婚丧嫁娶、集体聚会、祭祀时进行表演、讲述,其传承场域多是在民众汇聚的地方。任何一个民族民间故事的表演传承场域,都是由一定域内的民众集体参与构成的。集体大众中的诸多听众不像当前的书斋读者或是电视传媒前的普通观众一样去被动地接受民族民间文化,他们同样是这一传承场域中的主体,共同参与民族民间文化的讲述、传播,构成了民族民间故事口承方式在传承场域中延续和传扬的有机体系。缺少一定的传承场域,民间故事便难以传承,正是在民间场域的集合下为民间表演者与民间观众互动表演搭建了平台,让民间故事得以真正传承。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泰国民间故事的传承场域也在不断地变化着。尤其是在市场经济的今天,人们的集体交往越来越少,民间故事的传承场域逐渐转化在家庭中或酒吧、水吧、茶室、KTV等娱乐场所。现今随着“口传方式向书写方式的变迁伴以生活方式的变迁、口传经验的散失、集体经验或史诗经验的衰落、经济个人主义与私人生活空间的出现,叙事艺术开始逐步地进入孤立的个人化处境,即进入强调个人独创性时代。”[3]民间故事的原始传承场域正游离于其土壤而趋同于单个体场域的在场。
如今,泰国民间故事的普通爱好者对其所承载的文化内涵缺乏了解,大多看重其普通娱乐性方式。他们支持对传统民间故事进行变革,以适应现代审美需求。这是近几年才出现的新情况。目前,这些爱好者规模不断增加,他们品位和审美追求深刻地影响着民间故事原有的文化状态,使之进一步向着世俗化、娱乐化方向发展。由于历史变革与发展,民间故事的传承活动更像一种特殊的文化行为。当前,由于传统道德精神丧失、传统讲述者的消亡、现代文化冲击,绵延几千年的传统民间文化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这恰是当前民间故事保护传承中所应加强的部分。如果缺少了精神文化内涵,民间故事的传承也就失去意义了。
泰国民族民间故事延续传承至今,深刻地体现出泰民族深厚的民族文化积淀。在新世纪,世界文化一体化、全球化加速推进,人类文明不断交融汇聚,形成当前文化发展难以阻挡的大潮流。在全球社会一体化推进的背景下,泰国民间故事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必须在传承中有所突破,在发展中有所创新。
(一)以“人”为主体,培育“活”的民族文化
泰国民族民间故事存活于民众之中,是“活”的民族文化。因此,对民族民间故事的传承和发展而言,主体是举足轻重的。所谓的主体就是传承民族民间文化的“人”民大众,它囊括着泰民族民间文化的广大创始人、接收人以及传承人。在实际的文学创作过程中其角色大体是重叠复合的,创始人常常也属于接收人和传承人的范围。泰民族民间故事的发展传承也不乏如此,它的传承“人”就是所在区域内的广大傣泰族群同胞。伴随着社会的发展迁变,泰民族民间故事的传承“人”也在不断更替迁变着,迁变尤为明显的便是现今在传承主体中的“人”即讲故事的年青人变得越来越少,传承主体的断层现象越来越凸显。在这民族民间故事传承“人”断层的严峻情况下,如何顺应时代有效发掘打造出符合当前民族民间文化发展传承的“活”的传承主体,是摆在泰民族民间故事发展传承工程中的严峻现实。目前,就是要紧紧抓住“人”这一主体,培育出“活”的民族文化土壤。充分调动广大泰民族民众保护民族民间文化的积极性,努力培养一批新的传承主体。
(二)在有效保护民族民间故事中合理开发利用,打造民族特色文化
泰民族民间文化的发展传承既要注重有效保护,也要在保护中有效开发。让民族民间文化形成一条源源流动的文化传承带。而在现实的保护与开发过程中如何做到有效保护与合理开发是一个巨大的现实问题。在如今的开发过程中,正如有学者指出:“一方面,文化养活了旅游,取得了盈利,而旅游却污染和损害了文化;文化已变得‘旅游化’,而旅游却没有‘文化化’。民俗表演泛滥以至于徒具形式而丢失了宝贵的内核;另一方面,对文化资源不顾社会效益的功利性攫取态度,造成重有形文化开发而轻无形文化保护的问题,对经营周期较长、效益小的文化资源缺乏有效保护,导致大量物质文化资源遭到严重破坏,无形文化资源衰微甚至湮灭。”[4]根据笔者调查,如今泰国民间故事的流传多半已在远离城市的偏远山区,那里地处偏僻,民众生产生活落后,经济欠发达,有利于泰国民间故事的口耳传承,但由于资金技术等的缺位,对民间故事的开掘发展有可能出现上述情形。在都市化和城镇化不断深入扩展的今天,民族民间故事的有效保护与合理开发间的摩擦日益凸现。为此,我们在出台各类办法、措施全力保护泰民族民间故事的同时,也要顺应时代发展需要做好合理开发利用工作。如可以借助大时代背景下的媒介力量,将民族民间文化打破时空的限制,以开放的姿态传播到地球的每一个村落。如借助电视的现场直播、网络的直接输送、广播的及时播报将泰国民族民间故事传播出去,让世界人民真实感受到民间故事的丰富内涵,观赏到它美丽的风光与奇异的景观。借助信息高速通道,将民族民间故事推在媒体传播的前端,凸显其影响力和民族效应。同时不断创新媒介传播方式方法,利用有效场地、网络、杂志等宣传媒介传播弘扬民族民间故事,打造民族文化品牌,引进有效资金协同开发,构筑起民族民间文化有效保护与合理开发的实地平台。
(三)打造“求同存异”机制
世界民族民间文化的不断碰撞交流,是人类文明进步发展的强大推力,也是自我文化注入新鲜因子不断前进的有效方式。泰民族民间故事需要“闯出去”与世界文化交流碰撞,把自身融入到世界文化多元化舞台中,走求同存异之道。多元文化交流带来的是文化的互渗与交换吸附,这是在所难免的。为此,在泰民族民间故事“闯出去”的同时就应该有包容与开发的心态,打破世居村落自我封闭的文化传统,在本土文化发展传承中走出一条既保留原生态文化土壤的同时又有新生态文化链发展之路。泰国民族民间故事的发展、传承就应该打造“求同存异”的文化机制,用开阔的视域在与其他文化的交流与碰撞中,去寻找和发掘民族文化的内在活力,使其在汲取外来文化的有益因子中求得新的发展。在世界文化全球化进程中,泰民族民间文化若不主动接受其他文化的熏染,那将只会使其走向式微的边缘。“求同存异”就是在就接收外来文化过程中承认差异,创新发展,“求同存异”关键是“存异”。泰民族民间故事的发展传承就要抓住自身文化之根本,在“求同”中保持“存异”,始终使自身文化在自我根脉中汲取养分,传承发展。
(四)在传承中发展创新
一个民族的民间传统文化要顺应时代发展潮流,就需要不断的发展创新。泰民族民间文化应在传承中不断发展创新。只有发展创新,才能使传统文化不断激发活力和生机,更好地适应社会发展。为此,应不断深化对泰民族民间故事的认识,不断创新其内容和形式,打造民族民间故事发展创新的良好环境。在形式方面,可依靠现代技术手段和现实表现手法,创新其表现形式和传播形式;运用现实素材,不断充实发展民族民间故事内容,使其实现内容、形式、风格等的突破与发展。与此同时,要以广阔的视野,探察世界文化发展趋向,不断增强民族民间文化发展的敏锐力和前瞻力。
总之,泰国民间故事保护的是“文化”而不是“遗产”,作为民族民间文化,需要保护的不仅是作为普通娱乐、消遣的物质遗产,更是蕴含在其内核中的文化精神。
(责任编辑 远 扬)
[1] 杰克·古迪.从口头到书面:故事讲述中的人类学突破[J].户晓辉,译.民族文学研究,2002: 89.
[2] 张紫晨.民间文学的讲者和听者:见张紫晨民间文艺民俗学论文集[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129.
[3] 万建中.民间文学引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40.
[4] 袁飞.广西田阳敢壮山圩文化的传承与保护[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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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琼(1985-),女,云南楚雄人,云南民族大学东南亚南亚语言文化学院助教,研究方向:泰国语言文化。陆自彬(1984-),男,彝族,云南楚雄人,云南民族大学党委组织部副主任科员,研究方向:民族民间文化。
本文为云南民族大学2013年度中央财政支持地方高校发展专项资金资助“泰国民间故事传承现状”(编号:YCKY15)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