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兆儒,张献梅
(1.河南大学 土木建筑学院,河南 开封475000;2.济源职业技术学院,河南 济源459000)
五当召原名“巴达嘎尔禅林”,始建于清康熙年间,乾隆十四年(公元1749年)重修,钦赐 “广觉寺”,寺内建筑均为清代遗物,因庙前峡谷名为五当沟,俗称五当召。五当召在内蒙古地区藏传佛教寺庙中驰名古今,素有“东方小布达拉宫”之誉。
五当召为内蒙古地区规模最大的藏传佛教寺庙,以其特殊的宗教文化、完整的召庙形制、清晰的风水意象、优美的山水环境,为我们研究藏传佛教的宗教、天文、历法、医药、建筑、历史、艺术等提供了宝贵资料和重要史证[1]10。本文仅就五当召的选址和建筑规划方面,探索这座纯藏式风格召庙的艺术特点。
元末明初之际,来自青海的高僧宗喀巴(1357-1419年)针对当时西藏喇嘛教各教派的腐败现象,实行宗教改革,提倡佛教戒律,创立了格鲁派,由于宗喀巴当时头戴一顶黄色尖顶僧帽进行讲经传法,门徒也戴黄帽,着黄衣服,故格鲁派又被俗称为黄帽派或黄教。格鲁派兴起之后,藏传佛教才正式向滇北、青海、甘肃、蒙古等藏外地区传播。
清王朝一直奉行支持喇嘛教的国策,因俗而治,巩固边疆,正像康熙皇帝所说:“在蒙古地区,建一庙,胜养十万兵。”五当召始建于清康熙年间,历经5世活佛的努力,1892年(清光绪十八年)最晚的喇弥仁殿落成,历时将近200年。随后,因社会动荡,特别是“文革”时期“左”的路线的干扰和破坏,迫使灵童转世的寻找工作搁浅,资料与文献大量遗失,许多殿堂受到损坏,直到20世纪80年代后,五当召才得到有效的保护、管理与修葺,终于重现昔日“东藏”的光辉[2]22。
五当召的创建和繁盛又与该寺第一代活佛的名望及其在内蒙古地区宗教界中的地位分不开,他曾以翻译经师的身份进京参加由乾隆皇帝亲自组织的蒙译《丹珠尔》经的工作,受到众学者的极大赞赏,声名大振。
五当召地处阴山山脉、大青山腹地。整个召庙选址负阴抱阳,左右护砂,围合有致,东西两水交汇于庙前,两水之间为山梁,绵延起伏向北,直抵吉忽伦图祖山——“敖包山”,海拔2076米,其南正对额尔德尼山为案山,海拔1561米。地理环境独特,地理形势非常符合中国传统的风水意象。
对于五当召的风水形势,在民国初年《重修绥西五当召募缘恭启》中有这样的描述:“层峦耸翠、佳木葱茏;流水潺潺、溪涧传声;背阴向阳、川达东西;左右两水、拱合前行;地常湿润、草木茵蕴。麋鹿逐水草而悠然,牛羊随山川而所得,人入其中,恍若世外桃源。”寥寥数语,概括出五当召自然环境的优雅仪态。
五当召其山峦叠嶂,白云悠远之胜境,也曾载记《绥远省通志稿》卷十六:“……广觉寺,绥远省境第一大召也,俗称五当召,……远而望之,一白如雪,加以群山环绕,曲涧交萦,麋鹿穿林,松杉蔽目,在天然美景中而得此清净庄严之宝刹,益觉相映生辉,深足动人离尘之感也……”
古语云:“黄河有百害,唯富一河套。”又有包头背山面河,史为西北重镇,形势便利、物产富饶、土质肥沃、商贾殷繁。早在寺院创建之时,包头便是河套地区的一个水陆交易比较繁荣的商埠,这是毫无疑问的,可见五当召一世活佛选址时,不但从风水环境上进行了精心的勘察,而且对于寺院将来的发展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3]46。
五当召建筑群召庙形制完备,措钦(六大经堂殿)、扎仓(四大学院)、囊谦(三座活佛府)、色木沁(一座灵塔殿)以及分布于东西沟两侧的康村(四十余栋喇嘛僧舍),五位一体,规模俨然,占地约300余亩。依山势展开,以“聚巧形以展势”和“积形成势”等手法,利用峰峦之雄,加大建筑“形”的尺度与体量,形成寺院这种“通向光明彼岸的宗教场所”所应具有的神化空间的要求和气势,具有独特的建筑艺术魅力。
五当召主体建筑顺应山势、布局自由、杂而不乱,空间上依然有一条无形的轴线将整个建筑群理性地统一在一起。这条轴线起始于庙前二世园林广场,在广场的正对面,便是五当召最大的一座殿堂——苏古沁殿。自苏古沁殿向后,便是五当召整个建筑群的主体建筑——洞阔尔殿(乾隆皇帝的御笔“广觉寺”就在该殿前),在洞阔尔殿的前面有一个面积为870平方米的讲经台,其又坐落在相对高差3.8米的台基之上,又加上其独有的建筑色彩——后部外涂黄色,使它的形象异常高大华丽、与众不同,在建筑空间上达到一个高潮。越过洞阔尔殿西北后侧的喇弥仁殿,将这条轴线一直引向山脊,山脊之上另有3座小的佛龛,作为轴线上的节点元素。这条无形的轴线,使建筑群的布局在灵活自由的韵律之外,又有了一种严谨的秩序感和宗教上的崇高神圣色彩。
早期佛教认为宇宙中心为须弥山,围绕须弥山世界分为四大洲和八小洲,且有上、中、下三界。在表现早期宇宙观时,不同的寺院有着不同的表现方法[4]38,如桑耶寺做了分开的平面布置,而日喀则的白居寺则是在一座建筑内做了集中的平面布置。俯瞰五当召,苏古沁殿与洞阔尔殿作为五当召的整个建筑群的主体建筑,二者无疑是中心殿与灵魂殿,相当于佛教宇宙观中的“须弥山”,围绕这个“须弥山”布置有五殿、三府、一陵及僧舍等。整个建筑群以主殿为中心,层层向外,既能控制全局,统领整体,突出佛祖的独特地位,又表达着藏传佛教宗旨中“聚集”的含义。
“转经”是藏传佛教中重要的活动之一,“转经道”是信徒们右旋(顺时针)巡行礼佛之所需,他们往往环绕全经堂或整个寺院而行,口诵:“唵、嘛、呢、叭、咪、哞”六字真言(梵文为“OMMANIPADMEHUM”,意为“神奇啊!红莲花上的宝珠,吉祥!”),手上还要转动转经筒。这样每转一圈,就相当于念一遍经。五当召如其他藏佛寺院一样也有内外两层转经道,外层转经道,随山势的起伏与地形的变化,步移景异,贯穿全寺。内层转经道均围绕各主要单体建筑而设,经实地考证,五当召的内层转经道有三个,分别为围绕苏古沁殿、洞阔尔殿与苏卜盖灵塔殿,其中苏卜盖灵塔殿是五当召一世活佛居住的地方,也是历世活佛骨灰、舍利供奉处,具有较高的宗教地位,因此这条转经道在整座寺院中起了代表性作用。总之,两层转经道都是寺院内各单体建筑的联系纽带,使得整个建筑群在内部空间结构上浑然一体,生活、游赏的气息更浓,建筑功能与宗教仪式自然完美结合起来。
五当召建筑的总体布局,采用象征手法,龙形设计[5]17。五当召庙为“龙头”,两侧的佛塔为“龙角”,又说庙区后部两侧的两口井为“龙眼”,向北高低起伏的山脊为“龙身”,庙区前的二世园林为“龙口”,龙头朝向二水交汇之处,似一条舞动的“长龙”在戏水,林木葱茏,具有良好的观赏性。
至清朝中期,内蒙古地区的喇嘛寺庙多达1800多座,藏佛文化与当地民风、民俗融为一体。格鲁派寺院建筑风格也随之发生了或多或少的改变,不同时期的建筑汉、藏、蒙风格的比例有别,唯有五当召属于典型的纯藏式建筑风格,这种建筑群利用地形,将主体建筑置于重要的位置,与次要建筑形成对比,形成了鲜明的建筑群体艺术形象。五当召无论从建筑选址、总体布局还是艺术表现上,都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
[1] 徐境.五当召风景旅游区规划研究[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6.
[2] 杨·道尔吉.阴山·蒙古·藏佛学府——五当召史话[Z].包头:包头市民族事务委员会,1997.
[3] 罗哲文.中国名寺[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
[4] 徐宗威.西藏传统建筑导则[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
[5] 包头市文物管理所.五当召[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