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谢罪自杀风再添一命

2014-04-08 23:14
看天下 2014年11期
关键词:副校长学生家长国民

“200人还生死未卜,我如何能独自活在世上,对不起家人、学校、学生、教育厅和学生家长等所有人。希望把我的骨灰洒在沉船水域。”

“岁月号”客轮4月16日上午沉没在韩国全罗南道珍岛郡屏风岛附近海域,一个星期后仅有174人获救,302人遇难或下落不明。正当韩国国民愤怒地要求抛弃乘客逃命的船长“谢罪”的时候,没人想到,本已获救的安山檀园高中(音)副校长姜民圭(音,52岁),会在船长之前,用自杀的方式,表达自己对遇难学生的愧疚。

“和那些没找到尸体的孩子们在一起,到地下继续做他们的老师。”他在遗书中写道。

“独活的罪人”

姜副校长是这次修学旅行的负责人,他作为13位老师和高中二年级325名学生的指导监督员,和大家一起登上了“岁月号”。据韩国媒体报道,客船沉没时,他曾大声叫喊“快出来”、“到这边来”,为救学生尽了自己的努力。但由于低血压的老毛病忽然发作,晕在地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救到直升机上——获救后他曾坚持“要去找学生们”。

“姜副校长平时话不多,责任心很强,无论什么事情都会以身作则。”校长金镇明(音)说,“他这几天总是说自己抛弃学生,是‘独活的罪人。”

或许是4月17日晚上11点左右,金镇明和同事们向学生家长下跪谢罪的过程中,学生家长纷纷找姜民圭讨说法,给了他最后的冲击。次日下午,姜民圭被发现在珍岛体育馆后山松树上上吊自杀。

韩国人是一个多“恨”的民族,只不过这种建立在道德基础之上的“恨”有些极致,常把不幸的责任归因于自己,就像无力救治孩子而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去的母亲,把孩子的死归因于自己,于是自责、自怨、自恨,甚至自虐,让痛来惩罚自己,最终走向极端。

据韩国政府统计,平均每天有超过33位韩国人自杀,也就是说,每当小学生们上完一堂40分钟的课,韩国就有一个人投汉江、跳地铁,甚至是只用一根鞋带外加一把椅子就走上了绝路。

这其中,不乏如姜民圭一样“以死谢罪” 者。

“大义凛然”的光荣

西方人曾习惯将自杀看做一种疾病,主因是精神沉沦,需要治疗。而在韩国,有时候,自杀是为了挽回某种名誉或面子,在一定程度上还有一种“大义凛然”的光荣。

自朝鲜王国时代起,韩国一直受着儒家文化特别是宋明理学的影响,尤其是在个人的修为、做人准则上,重“耻感”。整个韩国就是一个可以根据形势、随机缩放的大家庭,每个韩国国民都是家庭中的成员,每个成员都自觉地按照儒家的伦理秩序,安然履行着各自的权利和义务,不仅喝令自己在其中循规蹈矩地生存,更对任何一个违反规则的人群起攻之,包括对自己。从主流社会中被无情地疏离所带来的压迫感,甚至高于死亡。

近些年韩国“面子自杀者”名单长得惊人:现代峨山前总裁郑梦宪、全罗南道前知事朴泰荣、釜山前市长安相英、光州大学前董事长金仁坤、国家情报院前次长李秀一、大宇建设前总经理南相国、前国脚郑宗官、电竞职业选手Promise……当然,还有前总统卢武铉。

“我已经陷在无法出来的深渊,大家应该放弃我。”2009年4月22日,深陷受贿丑闻的卢武铉在最后一篇博客中写道,“现在只剩下低着头,向国民请罪的事了。事情发展到某种程度,我会做的。”一个月后,他在老家金海市峰下村的山崖边,纵身一跃。

因为言行失当,行为不轨而出来向公众道歉、谢罪的韩国公共人物时而有之,对道德纯洁的较真,韩国人甚至到了“迂腐”的程度。在韩国,信誉破产,就意味着失去一切。哪怕你活下来,以后也必将被社会唾弃,甚至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这也逼得犯错者走向極端。韩国人对于决绝与断然的认同,仍明显高于对冷静和妥协的认同。

2004年,韩国有食品公司用极不卫生的下脚料制作劣质饺子,丑闻经媒体披露震惊了整个韩国,民众十分愤慨,一致抵制购买,食品业因此遭受重大打击。当年6月,一家被证实制作劣质饺子的公司总经理,从汉城龙山区盘浦大桥上投江自杀,并写下遗书向国民谢罪,以“尽快洗清污点,恢复声誉”。

“只要是韩国人认为正确的事情,他们就会一直坚持。用中国话来说,就是做事比较刚烈。”南开大学教授马德勇说。韩国人不是不懂得“来日方长显身手”,但他们更习惯立刻“甘洒热血写春秋”。

4月21日上午,“岁月”号客轮一名轮机员在全罗南道木浦市某旅馆内自杀,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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