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Truth”史料的发现谈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

张 海 艳

(1. 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 辽宁 沈阳 110044; 2. 东北大学 研究生院, 辽宁 沈阳 110004)

从“Truth”史料的发现谈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

张 海 艳1,2

(1. 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 辽宁 沈阳 110044; 2. 东北大学 研究生院, 辽宁 沈阳 110004)

研究了史料《Truth》(中文名《真相》,是九一八事变后东北藉爱国知识子冒死搜集日军侵华的罪证材料,国联据此做出对九一八事变的首次定位)。认为该史料的发现,填补了日伪统治下东北民众反抗日本侵略历史的研究空白,展示了东北民众在国际上反对日本侵略的呼声。史料的曲折形成过程以及史料的客观性和实证性同东北人民武装抗争形成互补,有力地证明了东北各阶层人民合力抗日的史实。

《Truth》; 东北民众; 九君子; 知识分子; 抗日斗争

2008年6月26日,一份在联合国日内瓦图书馆沉睡近80载名为《Truth》的史料被发现,它是东北爱国知识分子巩天民、刘仲明等9人(史上称为“九君子)在九一八事变后,冒死搜集、整理、翻译、编写并上交国联的历史文件。《Truth》史料客观、真实地揭露了九一八事变后日军侵华的真相,是不同于拿起武器抗日反击日本侵略者的另一种抗日救亡方式。《Truth》史料的发现向人们展现了国难面前东北知识分子不屈不挠、据理力争的傲骨和风采。九君子的抗日斗争事迹是对东北知识界抗战历史研究的补充,是东北人民抗日战争的一部分。

一、 沈阳“九君子”的抗日斗争

1931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九一八事变,武装侵占东三省,3 000多万东北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面对侵略,不屈的东北人民拿起武器奋起抵抗,各种形式的抗日武装风起云涌。手无寸铁的东北知识分子积极投身其中,他们利用所拥有的文化资源,例如报纸、戏剧、音乐、文学、漫画等为媒介,揭露日本侵略者的罪行,痛斥不思抗日苟安一隅的权贵,宣传抗日思想,鼓舞人民斗志,形成了对日斗争的另外一个重要战场[1]86。

当时的东北知识界还活跃着这样一部分爱国人士,他们不同于一般的知识分子,除了知识渊博、思想觉悟高和视野开阔外,他们的社会地位较高,能更好地借助身份和职业之便开展抗日救亡运动。其中沈阳银行家巩天民、邵信普,大学教授刘仲明、张查理、毕天民、李宝实、于光元,社会活动家张韵泠,医学家刘仲宜,这九个人便是其中杰出的代表。九一八事变后,在得知国联组织了李顿调查团赴中国进行调查时,为了将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及侵略中国东北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这九位知识界杰出代表迅速组成“爱国小组”,他们把“抵御外侮、救亡图存”作为爱国小组的活动主旨。为激励心志,小组同仁每次聚会,“各饮苦水一杯,以励卧薪尝胆之志,以示待机报国之诚,悲愤之情,充于五内。”他们深信,中国如永无自决办法,则别国不会有代决办法[1]122。

爱国小组成立后,马上详细制定了计划,强调了重点,明确了分工。银行工商界由巩天民负责,卫生医药界由刘仲明负责,证据的编排整理由张查理、毕天民、刘仲明承担,并把材料译成英文,附在每件证据之旁。因为于光元外文最好,他负责审校。编好之后,请曲凌汉打印。刘仲明负责总集大成,身负更艰巨使命。工作交代下去以后,为了避免特务的注意,爱国小组成员不再多聚会。其他爱国人士所搜集的材料,秘密递交巩天民,他再寻机转交给刘仲明。九君子在日伪严密控制的情况下,利用夜间偷揭布告、密拍机要军事照片等方法取得了第一手证据,并仅用48天就将资料整理成册,秘密递交给国联调查团。其中极为重要的文件与密函都是九君子冒着生命危险取得的。如伪奉天市政府函谢商会,派人参加庆祝“建国”游行并送赏金千元的原函,是由巩天民深夜冒险入商会取出的[2]59;再如日军把持中国财政的布告,是贴在财政厅门前的,每日都有日军站岗,很难拿到手,毕天民不顾危险承担并完成了任务。深切地忧国忧民的不仅是这些名流志士,还有他们的夫人们。“爱国小组”聚会的时候,都是夫人们为他们守望站岗,九一八历史博物馆展厅里陈列的一件由巩天民的后人捐赠的雅马哈钢琴,便是这一史实的见证。

爱国小组搜集的罪证材料主要是从日本关东军和日伪“官方”文件、布告,日本发行的报纸、刊物中搜集、剪贴的日本伪造的图片、文字,还有当事人的目击证言等。这份罪证材料均围绕三个主题:①日军在9月18日进军沈阳是有计划的,所谓日军出于自卫完全是谎言;②日军在东三省侵犯中国行政主权、残杀中国人民的主要证据;③满洲国的建立是日本关东军一手炮制的,不是出于东北人民的自愿[2]60。1932年1月底,这份揭露、控诉日本侵略中国东北和炮制伪满洲国的罪证材料完全准备好了。张查理的夫人宫菱波特意为整理好的材料赶做了一个蓝缎子的外皮,并用红色丝线绣上“TRUTH”字样[2]137。最后九位爱国知识分子在史料上签上了他们的名字。

二、 《Truth》史料的历史意义

巩天民、刘仲明两家的儿孙们,牢记父辈临终前的嘱托,一代代不遗余力地找寻着《Truth》史料。精诚所至,最后他们确认这份史料保存在日内瓦联合国图书馆, 2008年6月26日,巩天民的孙女巩捷一行前往日内瓦,时隔70余年,这份史料才得已重见天日。

《Truth》证据汇编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用英文所作的说明,目的是为了便于国联调查团成员直接阅读,第二部分是原始证据。这些发黄的史料中载有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后关东军的各种命令、布告、新闻报道和当事人的目击证言以及大量的图片,其中还包括从未公开的多篇布告以及信函等,不但是珍贵史料,也是珍贵文物。《Truth》史料辗转交到国联调查团手中,由于《Truth》史料的真实性和实证性,这份史料为国联调查团最终形成的《国联调查团报告书》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国联调查团于1932年7月回到日内瓦,9月国联召开大会听取了《国联调查团报告书》。1933年2月24日,表决时42个国家同意报告里作出的日本侵略“满洲国”非法的结论,这是国际社会第一次为九一八事变作出的正式定性,意义非同寻常。国联这一定性结论不仅拆穿了长期以来日本在国联的各种不实之词,将日本的侵略行为在国际社会曝了光,也获得了全世界人民对中国的同情与支持,使日本陷于国际舆论和道义的遣责之中;同时也鼓舞了中国全民族抗日的决心。日本因此恼羞成怒而退出国联,但他们没有就此罢休,一面积极扩大侵略,一面追查那些曾向国联“告状”的中国人。1935年10月敌伪开始严密地布置逮捕网。10月中旬,出动了大批日宪伪警,“爱国小组”成员除了张韵泠、曲凌汉外,全遭逮捕[1]282。被捕者在狱中均遭毒打和灌辣椒水等酷刑审讯。面对刑讯,“爱国小组”成员均表现出不畏牲牺的爱国主义精神。日本侵略者因证据不足，无奈之下不得不释放了九君子中的大多数。释放后,巩天民和刘仲明等爱国志士一直留在沈阳矢志不移地与日寇斗争,隐蔽地开展守土救亡、抗日的工作。作为据点,对后来关内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特派人员来东北联络,以及对东北抗日的医药支援等,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Truth》史料的发现, 还真实再现了日伪法西斯统治下,巩天民、刘仲明等人冒着生命危险搜集罪证并递交国联的斗争故事。 这种为了反抗日本侵略, 置自己生死于不顾的伟大爱国精神, 是一部鲜活的爱国主义教材, 对青少年具有现实的教育意义。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爱国官兵在北大营打响抗战第一枪, 中共满洲省委代表中国共产党在第一时间发出抗日号召。《Truth》史料的出现, 则代表了东北民众在国际上发出了反对日本侵略的呼声, 就此共同形成了中华民族反对日本侵略的最强音。《Truth》的发现也填补了日伪统治下的东北民众反对日本侵略历史研究的空白, 为研究抗日战争史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史增添了新的内容。《Truth》史料所包含的证据是推翻当今日本右翼势力企图否认侵华战争之说的铁证,《Truth》史料历史意义深远,九君子功不可没。

三、 东北各阶层的抗日斗争

国难当头,九君子以坦荡的胸襟从民族大义出发冒死与日本侵略者斗争的事迹,表现出了知识分子的勇气和担当,他们是东北人民抗日救亡的杰出代表。九君子和其他东北各阶层的抗日斗争共同汇成了抗战洪流。

东北人民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精神,纷纷组织各种形式的抗日武装。南至海滨和长白山下,北到牡丹江松花江两岸的广阔地域上到处是反抗日本侵略者的呐喊,到处是打击侵略者的枪声。沈阳、抚顺、鞍山、本溪等地的工人纷纷组织罢工。中东铁路工人则用转移机车与车辆的办法,阻止日军的军事运输。吉海铁路工人扒铁路、毁桥梁、颠覆军用列车,使日寇铁路运输一度陷入瘫痪。哈尔滨各界人民成立了“哈尔滨各界联合会”,积极进行抗日工作[3]。民族工商业者凭着一腔热血置个人得失于不顾,坚决与日本的商业进行艰苦的抗争。比如爱国商人刘凯平,坚持实业救国,他以比日货物美价廉的老火车头牌牙粉和地球牌牙粉抵制日货[1]85。一部分爱国的东北军官兵,不顾国民党政府“不抵抗政策”,留在东北与民众抗日武装结合,抗击入侵之敌。由东北军、公安、警察队伍、民团、大刀会、红枪会等组成的义勇军风起云涌,人数最多时达30万之众,给日军以沉重的打击。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成立的东北抗日联军,与日寇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烟火冲空起,蚊吮血透衫”是那个年代抗联战士艰苦生活的真实写照。1941年初,东北人民的抗战进入了极端困苦的境地,许多抗日战士战死在敌人枪弹之下,或冻饿亡于征途之中。在与党中央失去联系的情况下,他们怀着对祖国的热爱,对侵略者的仇恨,仍进行着顽强的斗争。他们豪迈地唱道“果敢冲锋,逐日冠,复东北、天破晓、光华万丈涌”,所表现出的顽强斗争精神,是永远值得后人怀念的。九一八事变后,流亡关内的东北各阶层爱国人士组织各种抗日救亡组织开展抗日救国运动,宣传、敦促国民党政府出兵抗日,呼吁全国人民支持东北人民的抗日复土斗争。1931年11月,由东北逃亡到北平的各大学学生及旅平之东北各民众团体,联合组织了“东北民众救国请愿团”到南京、上海请愿,敦促国民党政府出兵抗日[3]127。东北人民在全国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战争中,抗战开始最早,持续时间最长,在东北战场上共击毙日军18万余人,沉重地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在牵制日军对全国的进攻和最后配合苏联红军、八路军解放东北等方面,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Truth》史料的发现,是九君子及东北各阶层人士不畏强暴,采取软硬不同的手段,全方位地同日本侵略者进行了14年抗争强有力的补充和证明。东北抗战在中国人民反抗外来侵略的斗争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将同中国人民的全面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一道载入史册。

[1] 张洁. 历史回眸:沈阳"九君子"与国联调团[M]. 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 2012.

[2] 旅顺日俄监狱旧址博物馆,大连近代史研究所. 大连近代史研究[M]. 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 2012.

[3] 潘喜廷,孔令波. 东北十四年抗日斗争史论文集[M]. 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 1988:127.

【责任编辑王立欣】

NortheastPeople’sStrugglesagainstJapaneseAggressionfromHistoricalDatainTruth

ZhangHaiyan1,2

(1. Shenyang “9.18” Historical Museum, Shenyang 110044, China; 2. Graduate School, Northeastern University, Shenyang 110004, China)

The historical data in Truth is studied. Truth is the materials of incriminating evidence of Japanese invasion of China collected by northeast patriotic intellectuals risked their lives, pursuant to which the League of Nations determined the nature of Mukden Incident for the first time. The historical data fills the research gap of the Northeast people’s struggles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under the rule of Japanese Puppet Regime; it represents the common voice of the Northeast peopl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The tortuous process of the formation of the historical data and its objectivity and positivity is complementary for Northeast People’s armed struggle, which is a strong evidence of the fact that people of all strata in the Northeast of China united and struggled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Truth; the Northeast people; Nine Gentlemen; intellectual; anti-Japanese war

2013-09-22

辽宁省社科联2014年度辽宁经济社会发展立项课题(2014LSLKTZILSX-07)。

张海艳(1975-),女,辽宁沈阳人,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馆员。

2095-5464(2014)02-0180-03

K 264.2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