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群,刘禹锡
(1,2 内蒙古大学,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1)
民族地区是我国矿产资源的富集地区。长期以来,作为推动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的引擎和加速器,矿产资源开发为民族地区“赶超型”发展战略提供了重要的支撑和保障作用。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以来,伴随着西部大开发的进一步深入,民族地区矿产资源开发已成为了地区经济增长的重要支点之一。如资源赋存条件优越的内蒙古自治区在近些年的经济发展过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甚至创造了被人称赞的“内蒙古模式”,这种发展模式与资源开发战略密不可分。资源开发战略的总体特点是“高投入、高污染、高消耗”,形成了以“大项目建设为主体,以能源原材料工业基地建设为重点、以国家投入为主渠道”的区域开发模式。[1](P39)
民族地区矿产资源开发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快速发展,为缓解国家能源,原材料短缺状况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由于民族地区文化的独特性以及生态环境的脆弱性,近些年学界对民族地区矿产资源开发所引起的负效应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反思,但是这些研究多集中于宏观分析,少有微观体察。我们发现,近些年来民族地区发生的一些典型群体性事件与矿产资源开发有着一定的关联,如2011年在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发生的5.11和5.13事件。更值得警惕的是,西藏和新疆的境外分裂势力都不约而同的打出了“资源开发”牌,将本地区的资源开发描绘成为中央政府对民族地区的“掠夺”,从而激发部分少数民族群体偏狭和偏激的民族意识,达到煽动民族对立,破坏国家稳定的目的。我们认为,当前多数民族地区资源开发不仅在资源利益分配存在“二元性”,而且还加剧了传统民族文化的变迁,更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这些多重诱因的叠加共振必然会导致部分少数民族成员感到不满,加上外部敌对政治势力和宗教势力的鼓动与支持,一些普通的文化差异问题、利益分配问题就会转变为民族情绪,这种民族情绪产生的不良民族意识一旦形成系统化的意识形态时,它就演化为民族主义。民族主义已经成为当代世界民族冲突和暴力恐怖冲突的一个“最持久”、“最致命”、“最强有力”的根源之一。[2](P31)本文以内蒙古矿产富集地W旗S嘎查为研究地点,在矿产资源开发这一场景下,深入探究当地少数民族群体民族意识的现状以及影响因素,这对于及时掌握民族意识的发展趋势,维护当地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乃至构建和谐民族关系有着重要的意义。
民族意识是民族心理学的核心问题之一,也是近些年来学界讨论的热点话题之一,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其进行了界定。从个体角度而言,民族意识是民族个体层次的一种“自觉为我”的心理感受。如费孝通认为,民族意识是同一民族的人感受到大家是属于一个人们共同体的自己人的这种心理。[3]纳日碧力戈则从民族文化的角度对民族意识进行了界定,他认为民族意识是属于人类大脑在一定时期产生的机制之一,建立在民族语言思维的基础之上,是民族成员和民族群体对于民族文化差别民族社会地位的综合认识过程的积淀,是民族认知模式[4]。金炳镐从社会角度出发,给出了一种较为广义的界定,他把民族意识定义为:“综合反映和认识民族生存、交往和发展及其特点的一种社会意识。”[5](P62)“实质是对自身民族生存、交往、发展的地位、待遇和权利、利益的享有和保护”。[5](P63)。从上述概念出发,本研究认为民族意识包括两个内容,第一是建立在文化基础上的民族认同,第二是个人或群体与不同的民族在社会交往中产生的利益感悟。作为民族意识的关键,民族认同则是社会成员对自己民族归属的认知和感情依附,是民族自然属性的重要方面,与文化要素共同构成民族间差异和界分的重要特征[6]。民族利益感悟则包括民族集体意识和社会意识,即对族体社会地位、荣誉、权利、命运的关切。在交往中涉及对民族特征、历史传统、文化心理、风俗信仰的尊重、认可和对民族生存、发展环境条件的关注,以及能力与内心的信任[7]。从二者的关系来看,民族认同是民族利益感悟的前提,民族认同一旦形成,民族成员对其共同利益就会有或多或少的感悟。而民族利益感悟则强化了民族之间的边界,对民族认同的明晰有着促进作用。
目前国外学界对民族意识的测量多见于对民族认同的研究,而且形成了一套成熟和体系化的测量指标和方法,其中应用最为广泛的是PSINNEY的MEIM-R量表和Umana-Taylor的EIS量表。近些年来,国内学界对民族意识的研究已从传统的理论研究拓展到了对民族意识的功能及作用的应用研究,一些实证研究也已出现,但多数集中在对少数民族大学生的民族意识研究[注]国内有关大学生民族意识的研究参见:乌小花、孙懿《部分民族院校在校大学生的民族意识现状抽样调研报告》,《青海民族研究》2006年第2期;何耀云、宋修见《民族地区大学生的民族意识现状》,《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2期;宋洁、潘苏苏、李艳刚《90后大学生民族意识的研究分析》,《现代教育科学》2010年第3期;王淑兰《论高校少数民族在校生族裔民族意识》,《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1期;马兰萍《内蒙古高校蒙古族大学生的民族意识研究》,中央民族大学硕士论文2013年6月。。本研究在借鉴上述研究的基础上,将民族意识操作化为民族利益感悟和民族认同意识等二个维度。课题组在对问卷进行试测和修改后,最终形成了由37个问题构成的问卷。
W旗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西部,总面积2.5万平方公里。全旗户籍人口6.5万人,是一个以蒙古族为主体的少数民族边境旗。据W旗委办公室给课题组提供的资料显示,W旗境内现已探明各类矿产资源8大类46个矿种118处矿化点,各类矿产具有储量大、品位高、易开采的特点。尤其是在有色金属矿产资源方面,该旗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铜、铅、锌等金属的勘探储量分别为500万吨、300万吨和1000万吨,分别占内蒙古自治区储量的79%、43%和53%。受惠于丰饶的矿产资源,从2006年起,W旗连续7年跨入了中国西部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百强旗县行列,2013年进入了中国新能源产业百强旗县行列。
课题组选取了W旗最大的铜矿所在地S嘎查为调查地点。该铜矿为国内资源储量第六大铜矿,现有员工300余人,年产铜矿石200万吨。2012年营业收入额为108522万元,净利润31931万元[8]。S嘎查面积为486平方公里,辖区为3个乌素小组。S嘎查是原先是一个纯牧业嘎查,自铜矿开发后,嘎查的部分草场被征用,部分草场的水源也被截留,铜矿为征地的牧民提供了安置点,并招收部分牧民进入铜矿工作。截止2013年底,S嘎查共有69户,329人,纯牧业户为58户,人均年收入为14233元。由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本次研究以入户调查方式发放问卷121份,回收有效问卷108份。问卷显示本次调查对象均为蒙古族,年龄最大的为65岁,最小的为19岁,受访者平均年龄为38.8岁。
利益作为一个社会关系范畴,在民族形成、产生和发展过程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民族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人们从自身的民族性中能找到群归属共同的价值观和文化以及基于民族的经济、政治和社会资源,换言之,民族给成员提供的是“复合型”的利益,这是其他类型的社会群体无法做到的[9](P49)。因此,对民族利益的依赖和维护是民族每个成员的本能意识和反应。本研究将从对民族生存发展的认识、民族荣辱观和民族权利意识等三个指标来对个案样本的民族利益意识进行分析。
在对民族生存发展的认识上,课题组在问卷中设计了7个陈述句,请被调查者根据自己的认可程度来进行回答,从1分到4分,得分越高表示认可程度越高。
表1显示,认可程度最高的题目是“民族地区的发展和国家的发展是紧密相连的”(m=3.46),排在之后的是“矿产资源开发影响了传统的生计”(m=3.37)和“我担心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会逐渐消失”(m=3.35)。上述结果反映了被试者群体对工矿业开发背景下本民族的生存发展有着较为深刻的认识和体会,虽然他们认为当地的矿产资源开发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自己的生活水平,但是却对铜矿征地所带来的工业荒漠化及水源利益冲突等问题颇有微词。尤其是让牧民担心的是,铜矿开发影响了他们传统的生计,更进一步产生了对本民族传统文化传承的担忧。认可程度最低的题目则是“各民族共同开发建设内蒙古”(m=2.96),这是当地人对铜矿开发认知的一种客观反映。S嘎查的铜矿在2002年底被外省的矿业公司收购,员工大多数是从全国各地招聘,因此对拉动当地少数民族就业方面作用不明显,除了极少部分牧民以合同工的身份被招募进铜矿工作或在职工生活福利区开店经营之外,直接或间接带给当地人增收的方式几乎没有。因此,很多牧民对“各民族开发建设内蒙古”这一题目的认可程度并不高。
表1 民族生存发展认知情况表
民族荣辱观是一种道德衡器和民族精神,它与民族的历史发展背景和现实生存环境紧密联系。正确的民族荣辱观不仅可以维护个人尊严,强化民族的凝聚力,而且还可以引导和帮助民族个体自我约束、提升境界、宽容谅解,协调各种利益关系,从而促进本民族的发展。因此,它是衡量民族利益意识的一个重要的标准。针对民族荣辱观,我们设计了五道题目来测量,详见表2。
表2 民族荣辱观回答情况表
从表2我们得知,得分排在首位的是“即使处于善意,我也不愿意指责我的民族”(m=3.62),而排在最后的是“我不愿意听说内蒙古不好”(m=3.44),二者的差距并不大。可以看出,被试者体现出了较强的民族荣辱观念。对“作为一名中国人我很自豪”(m=3.46)较高的认可率体现了被试者并不是持有一种褊狭的民族荣辱观,同时也有较强的国家荣辱观。这种对民族和国家正确的荣辱观是对当地发展的一种强大的精神推动力。
民族权利是少数民族所享有的,并受法律法规确认和保障的合法权利和利益,我国已从宪法层面对少数民族的经济、文化、政治等权利进行立法保护。本研究所探讨的民族权利意识指的是围绕着矿产资源开发,当地的少数民族对其所拥有的经济权利的认知。我们请当地人对矿产资源开发和分配政策的知晓度、了解度和认同度进行了评分,具体结果见表3(数字越大,代表知晓度、了解度、认同度越高)。
表3 矿产资源开发和分配政策的了解情况表
从表3可以看出,当地人对矿产资源开发和分配的相关政策在知晓度和了解度上得分均较高,体现了人们对自己权利有着较清晰的认知。但是对于上述政策,当地牧民均表示了较低的认同度。矿产开发使部分牧民原有的生计系统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其生产和生活开支也收到了一定的影响,甚至导致了基本生活费用的短缺。尤其对于后代人而言,他们失去了祖辈赖以生存的草场资源。因此,牧民对后代人的发展权益较为关注。虽然铜矿对当地牧民也制定了相应的代际补偿政策,对S嘎查考上大学的学生,每年给予4000元的补助,如果有的家庭特别困难按情况还可以增加。但是这些政策的照顾面却很窄,多数牧民的子女不能受益。在“草原生态补偿政策”这一选项中,认同度的得分较其它三项明显偏低。据我们了解,当地企业在开发铜矿中无论是破坏草场还是占草场,都一律给予2.53元/m2的补助。由于开矿占用水量非常大,铜矿还对每个牧民提供7200元的水资源补贴。但是S嘎查作为生态脆弱的干旱区草场,矿产资源的开发极易扰动和破坏当地的草原生态系统,这种系统恢复的成本难以用金钱来衡量。因此,在我们的调查中,多数牧民对当地的生态补偿政策表示了较低的认同度。
民族认同是民族的自觉行为,在民族意识中处于主导地位。民族认同意识是指一些民族成员之间都相认为属于相同的民族共同体的族性意识。本研究将民族认同意识操作化为文化产物认知和民族交往等二个指标进行测量。
本尼克特·安德森认为,民族国家的建立并非以血缘、地缘为基础,而是在共同的民族国民文学的基础上建构起来的“想像的共同体”。因此,文化产物不仅仅是民族文化的载体,它还具有民族心理认同的表征、民族情感的依托等功能。本研究在问卷中呈现了蒙古族文化标志性产物,根据被调查者回答对它们的了解程度来藉此测量被试者对本民族文化和历史的认知状况。文化产物包括如成吉思汗、那达慕、《江格尔》、《蒙古秘史》、蒙古长调、萨满共计9个,使用4分评级,1分为没听说过,4分为非常了解,分数越高表明了解程度越高,详见表4。
表4 文化产物了解情况表
根据表4显示,被调查者对本民族文化标志性产物有着较为详细和清晰的认知。在对其他一些文化元素的态度上,我们使用开放式回答的形式,请被调查者回答以下一些问题。在“你所喜欢的三部影视剧”一题中,共计有242次,18部影视作品提名。按照提名排在前三位分别是《成吉思汗》(36次)、《亮剑》(27次)、《西游记》(22次)。在“你所喜欢的三首歌曲”一题中,共计有268次,39首歌曲提名,其中占据前三位的均是反映内蒙古地方民族特色的草原歌曲和民族歌曲,如《蒙古人》(29次)、《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26次)、《为内蒙古喝彩》(24次)。本民族的历史伟人和关于民族特色影视歌曲作品均被排在前面,这些文化元素都有着很强的民族象征意义,被调查者对其表现出的喜爱,体现了群众心目中最基本的民族认同情感。
民族交往是指民族之间的交往和往来,包括民族之间接触、交际、来往、联络、协作等,是一种社会关系的整合过程[5](P137)。我们请被调查者列出5个左右自己信任的、关系亲密的人,并说明与自己的关系和所属民族,以此勾画出社会关系图谱。具体情况如下:
108名被调查者共列出413人,其中家人和亲戚等血缘关系221人;朋友、同事等非血缘关系192人。我们剔除掉有关家人、亲戚的数据进行再分析,发现各民族的非血缘人际关系的民族构成如表5所示。
表5 各民族非血缘人际关系的民族构成表
从表5中可以看出,被试者的非血缘人际关系还是以蒙古族为主,但是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开放性和交融性。为了测试这种交融性的强度,我们还设计了二道题目,第一是“春节期间,我会和各族朋友相互拜贺”,少数民族群体体现了较高的认同度(m=3.35),而族际通婚这一衡量民族交往程度的重要指标在我们的问卷中也有反映[注]美国社会学家戈登在1964年出版的《美国人生活中的同化》一书中,把视为族际通婚视为民族同化和融合的7个变量之一。国内学者马戎在对内蒙古赤峰地区的族际通婚研究中也认为民族通婚是民族关系融洽和谐所带来的结果。,在“如果真心相爱,我赞同本民族成员和其他民族通婚”这一题目中(见表6),少数民族群体(m=2.18)对此的认同度却不高。随着工矿开发企业的入驻,企业员工与当地群众之间初步形成的地缘和业缘关系已经打破了传统的人际关系圈,但是在通婚等反映深层次的民族交往方面,当地少数民族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民族认同意识。
表6 民族通婚与节日拜贺情况表
通过调查与分析,我们认为S嘎查的少数民族群体有着较强的民族意识。从民族荣辱观和民族文化产物认知的测量可以看出,被试者对本民族有着朴素而强烈的感情,同时对本民族的文化产物也抱有积极的态度。从民族交往的测量来看,这种较强民族意识没有体现出排他性,并没有因为矿产资源的大规模开发而产生明显的民族隔膜,这说明被试者的民族意识还处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但是,我们认为当地少数民族群体的民族意识有增强的趋势,尤其体现在民族权利意识和民族生存发展认知的不断明晰,这些甚至影响到了民族之间的协同发展,如被试者对“各民族一起建设内蒙古”这一问题的质疑,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
有学者认为,世界范围内林林总总、形形色色的民族问题的产生都是基于相关民族的民族意识对于维持和平共处的临界点的突破,有的民族问题本身就是民族主义情绪狂热迸发的结果[10]。我们认为,在民族意识的演变机理中,民族认同意识的变化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过程,而对本民族的切身利益则可以在短时间内感悟,因此,民族意识往往一开始就表现为对本民族自身利益的关切和诉求。对于S嘎查而言,在矿产资源开发已成为大势所趋和各民族之间的社会交往不断深化的情况下,当地失去草场和水源的牧民对未来的生存发展和文化维系感到忧虑,加之在资源开发的利益分配链条中的弱势地位,相关的利益冲突将不断加剧,如果任由冲突持续下去,那么将会过度激发当地少数民族群体的民族意识,从而冲破民族和平共处的临界点。因此,如何正确引导少数民族群体的民族意识,将其维持在一个合理的度,这是民族地区矿产资源开发中要解决的重要问题。我们认为,应该建立起生态利益主导的当地民众参与下的新型矿产资源管理机制,以期保持在经济可持续发展下实现民族地区的生态平衡和文化维系。另外,当前的矿产资源利益分割规则亟需进一步完善。民族地区的矿产开发要为民族地区服务,在加大对最底层居民利益倾斜的力度并改善他们的福利的同时,要为后代人的发展留下空间,使他们感受到资源开发所带来的好处。这样才能消减在矿产资源开发中带来的各种消极民族意识,从而实现民族利益与国家利益,民族发展与国家发展的有机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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