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红叶
(闽江学院音乐学院,福建福州 350108)
论舞蹈诗《沉沉的厝里情》的地方形象塑造*
吴红叶
(闽江学院音乐学院,福建福州 350108)
闽南风情舞蹈诗《沉沉的厝里情》通过整合地方文化资源和提炼地方文化特色,运用多元化的创编手法塑造具有地方特点的人物形象,在重构民俗文化的基础上演绎地方人性内容,完成了对闽南地方形象的完整塑造。该作品充分体现了地方形象塑造与新时代舞蹈创作之间的重要联系,对解决舞蹈作品如何塑造地方形象这一问题具有启示意义。
沉沉的厝里情;地方形象;民俗文化
地方形象指的是某个特定城市或者区域展现的特有风貌所带给人的特殊印象与感受。舞蹈作品中的地方形象塑造使民间传统文化与民族精神得到传播,进而提升地区影响力。
由厦门小白鹭民间舞艺术中心及厦门艺术学校合力打造的大型闽南风情舞蹈诗《沉沉的厝里情》,以其独具匠心的编创手法、精美的表演舞段、浓郁的闽南地方特色,从2012年面世以来囊括了包括第九届荷花奖舞剧舞蹈诗比赛金奖、第十届中国艺术节文华优秀剧目奖等多项大奖。作品在受到同行专家与普通观众深度认可的同时,也引发了业内对现当代舞蹈作品的创作思考:如何在新时期舞蹈创作中融入地方文化,进而塑造出鲜明的地方形象;地方形象的塑造在舞蹈作品创作中又具有什么深远意义。本文将以闽南风情舞蹈诗《沉沉的厝里情》(以下简称《厝里情》)为例,对地方形象的塑造途径展开探讨。
舞蹈诗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后,中国舞蹈创作所出现的一个新的艺术形式,除了具备舞蹈、音乐、舞台美术等舞台表演艺术,旨在用诗的韵律与诗的意向来表达情感,追求美感,是一个综合性的舞蹈艺术种类。《厝里情》是一个介于舞剧和舞蹈诗之间的一个大型舞蹈作品。厝,闽南方言中“房屋”“村落”的意思,带有家的意象。剧中由一个离家游子通过画外音方式将自己阿月阿嬷的一生和对亲人相聚的企盼娓娓道来。全剧充满了浓郁的闽南风情,浸润着闽南人民对“家”的眷恋。作品主创人员在对闽南进行了深入采风后大胆地将闽南地区特有的民间传统文化贯穿其中。
例如,第一场《观戏》中观的就是闽南地区著名的木偶布袋戏。男女主人公都是戏迷,共同的爱好让两人互生爱慕,编导进而让木偶幻化成人形,并让人形以闽南特色高甲戏的舞蹈动态穿插于二人之间。除此之外,在剧中还出现了闽南渔民的祭海仪式、妈祖信仰、拍胸舞等闽南风情,为塑造闽南地区形象奠定了基础。祭海仪式与妈祖信仰是闽南地区海洋文化的代表。闽南地区东临大海,有着三千多公里的漫长海岸线,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深水良港。闽南人靠海吃海,在海洋渔猎、煮海为盐以及以海为田的生产劳作中形成了具有浓郁地域色彩的海洋文化。祭海仪式与妈祖信仰都与海洋文化息息相关。渔业为生的闽南人,常年奔波于岛屿与海洋之上,出海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劳动模式。古代的航运设施非常简陋,在强大的自然力面前渔民们束手无策,为了避免海难,闽南人选择了祭海仪式以祈祷妈祖海神保佑自己与亲人海上作业的平安与顺利。拍胸舞是闽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同时也是闽南人民喜闻乐见的民间舞蹈形式,是闽南民间舞的代表。拍胸舞节奏分明,动作粗犷豪放,其舞蹈形态体现了闽南人敢闯敢拼、坚韧进取的时代精神。在舞蹈诗《厝里情》的伴奏音乐中,以闽南方言为特点充满闽南童趣的闽南童谣,在各种配器和旋律的编制下贯穿全剧,使舞蹈音乐也充满闽南韵味。
透过这些闽南传统文化的一一呈现,闽南地方形象中深厚的文化底蕴一览无余。剧中展现闽南特有的乡土乡情,为塑造独具特色闽南地区形象奠定了基础。正如《厝里情》总导演靳苗苗所说:“这部舞蹈诗最重要的是人文关怀,为什么大家都说从来不知道闽南的东西是这样的,从来不知道惠安女那么美,木偶戏那么好看?其实闽南的美是共性的东西,只是以前没有去提炼。”
舞蹈和任何一个艺术种类一样,都有着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艺术共性。舞蹈作品在选择人物、塑造人物时,不仅要贴近现实生活,更要提取出想要表现的群体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形象,发现他们的个性特质,并以此作为剧中人物的主要性格特征。
《厝里情》中编剧选取“阿明”、“阿月”作为剧中的主要人物,塑造出闽南男儿不怕吃苦、富有冒险精神、勇敢进取的优秀品质,闽南女子勤劳、善良、隐忍、坚韧的性格,他们身上凝聚着闽南人民的鲜明特质。这种具有鲜明地方特点的人物塑造,避免了一般舞剧中人物性格雷同单一的弊端,使观众在欣赏作品的同时,从剧中人物身上看到了地方形象的集中凝练。作品中,编导运用了多元化的舞蹈编创手法,来完成对剧中人物的塑造。例如:这部舞蹈诗在剧情结构包含了虚实两条线索,编导运用了虚实相交的时空转换方法,来完成对女主人阿月的故事讲述。虚线是以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通过画外音的方式述说自己记忆中阿嬷的故事。实线则是阿月阿嬷的平凡人生。类似的多元化编创手法还有《流光》中老“阿嬷”的独舞,舞台多重空间的创编手法表现了“阿嬷”在守候中回忆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像所有闽南的年轻女子,勤劳地挑着扁担在街巷老厝里穿梭……;主人公阿月与阿明分离后,婴儿的啼哭声引出了两人的一段双人舞,这段双人舞是幻化的场景,两人初时邂逅的主导动作动机在此重复出现,使两个相爱的人在现实与想象的双重空间相聚,刻画了二人深沉的思念;舞台布景中闽南大厝的设计也体现了导演编创时的独具匠心,舞台布景为阿嬷提供了多重的舞动空间与穿越时空的想象意境,从阿月孩提时那个生动的老戏台到与阿明定情的雨夜,再到盼归的码头。所有的剧情与段落将阿月这个普通闽南女子的形象刻画得鲜明饱满;剧中多处出现了闽南传统民间舞蹈“拍胸舞”的动作语汇,第二场男女主人公的成亲场面,拍胸舞形成了欢庆的热烈场面;之后在《船歌》中男人们抱着木头舞蹈,又一次出现了闽南拍胸舞的动作形态。民间舞蹈特色语汇的穿插,为塑造闽南地区的人物性格增添了色彩。
从《厝里情》的编创手法来看,可以感受到编导在作品结构上的精心安排,男与女、独与双、单与群、喜与忧,画面的鲜明对比,情感的张弛有致,一切的布局都为了完成剧中人物的形象塑造。
随着经济发展与文化繁荣,我国进入了艺术作品高产的时代,但舞剧、舞蹈诗的整体水平却停滞不前,过于追求唯美精致的画面,忽略了人性文化和人的精神回归,使艺术与观众产生隔膜。舞蹈成了圈内人才能看得懂的艺术。现当代的舞蹈创作应该更应该贴近现实人的生活与情感,作品质量的高低,归根到底在于是否以人的现实生活与情感为根基,是否激起人的情感共鸣。
《沉沉的厝里情》在作品的立意上脱颖而出,它没有淹没在复杂的动作语言、寡情的技巧展示、俗套的情节设置和雷同的风情展示中,艺术地体现了闽南人现实的人文关怀和家园情怀,用直指人心的情感获得了观众的内心共鸣。闽南特殊的移民文化与海洋文化造就了闽南人对家的眷念有着特殊的执着。宋元时期,在特殊的自然条件和政治环境下,闽南人就继承了“以船为舟,以楫为马”的闽越人传统,在发展农业的同时,积极向海洋发展,并通过海外贸易获取新的生产资料[1]。在闽南渔乡,男人们世代以打鱼为生,那种拜一拜就出海,出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生活使得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家本位在闽南人性文化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也因此,闽南文化中的重乡崇组,作为一种潜在的心理意识,渗透在闽南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厝里情》用画外音传递出游子对家乡的怀念,用《海岸人家》、《故乡月明》两部分刻画了阿嬷对亲人团聚的企盼,使全剧都沉浸在对“回家”“团聚”的渴盼之中。当所有演员在舞台上发出“回家吧,回家吧……”的呐喊声时,每个观众心中也涌起了对家乡对家的眷恋与思念。剧中编导在展现闽南民俗风情的同时演绎了闽南地区的人性文化,呈现了闽南地方形象中的精神文化。正如该剧总导演靳苗苗所说:“我觉得能够用舞蹈的方式把当地人的生活呈现出来,在生活的基础上,多一些人文关怀,多一份人情味……这就是我自己心中一直特别想去追求和呈现的作品。”[2]
塑造一个富有特色并积极向上的地方形象,是一个城市经济文化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舞蹈艺术表现手法的丰富多样决定了它比任何其它艺术更能从不同层面塑造独具个性的地方形象。舞蹈与地方形象之间有着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关系,地方形象可以作为舞蹈创作的内容与主题,而舞蹈作品又是塑造地方形象的有力工具和重要组成。探寻成功舞蹈作品中的地方形象塑造方法有着深远意义,它不仅能为传播地方文化、树立健康良好的地方形象做出贡献,同时其本身的艺术水平也能得到长足进步。
[1]林溢婧,林金良.浅谈闽南地区的海洋民俗[J].泉州师范学院学报,2010,(3).
[2]黄际影.闽南风情舞蹈诗《沉沉的厝里情》创作座谈会纪要[J].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13,(2).
(责任编校:余中华)
On Local Image Building in the Dance Com position Warm Homes,Fam ily Reunion
WU Hongye
(School ofmusic,Minjiang University,Fuzhou Fujian 350108,China)
The Minnan cultural dance Warm Homes,Family Reunion utilizesmultiple approaches to shape imageswith local characteristics,and based on the reconstruction of local culture,depicts local humanity content,and thus complete the building of Minnan local images.
Warm Homes,Family Reunion;local image;folk culture
J705
A
1008-4681(2014)06-0111-02
2014-09-03
吴红叶(1979-),女,福建仙游人,闽江学院音乐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民间舞蹈与舞蹈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