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萍
(河池学院外国语学院,广西宜州,546300)
《呼啸山庄》的故事情节以希斯克利夫这一人物的人生际遇展开。主人公是一位被山庄老主人收养的吉普赛弃儿,由于受辱及婚恋的失败,离开庄园去异地发展,事业有成后返回庄园所在地,并对前女友凯瑟琳的丈夫林顿及其子嗣实施复仇行动。小说通篇不仅着重阐述了对压迫的抗争、对幸福的渴望与争取,而且还从头至尾蕴含曲折离奇与紧张浪漫的氛围,给予人们无限遐想。然而,《呼啸山庄》在问世之初并不为世人所认同,遭到主流社会的诋毁与谩骂,时至20世纪,才得到社会的广泛肯定与赞扬,可以说这是一部超时代的作品。
《呼啸山庄》 采用的希斯克利夫爱情悲剧, 把当时那种畸形的社会生活画面生动地展示在社会公众面前,描绘出当时畸形社会中的人格与非常事件的扭曲。就故事情节而言,共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描写了希斯克利夫与凯瑟琳两人美好的童年时光。由于两人的身份背景有着天壤之别,两人的感情也变得与众不同,面对辛德雷的专横与非人性行为,两人极为默契地选择了激烈的抵触。
第二部分作者运用大量的笔墨描写凯瑟琳将自己同希斯克利夫的感情弃之于不顾,转而寻觅一种普通人的“人间的爱”,于是凯瑟琳成了画眉田庄主人的妻子。她曾向艾伦·迪恩坦言,埃德加·林顿年轻而富有,对于自己有着深深的爱慕之情,同时又可以给予自己尊贵的地位,这些都是普通人无法给予的,所以她是爱埃德加·林顿的。 然而,凯瑟琳又毫不忌讳地说:“我的灵魂告诉我,我是真的错了。”[1]这说明她的心中已然有希斯克利夫的爱,就想她说的那样:“我对于林顿与希斯克利夫两人的爱是有区别的,前者如同红花绿叶,终有化做泥土之时;后者宛若岩石,尽管未能给予我足够的快乐,但不可或缺,贵在永久。”这是一种“超人间的爱”,它是爱情对幸福的执着追求再到对自我追求的一种转变。
第三部分着重描写了在绝望中的希斯克利夫携带着满腔愤恨对林顿及其子女进行报复。小说末尾对希斯克利夫的命运做了交代,他死了,在他获悉哈里顿与小凯瑟琳彼此倾慕而走到一起时,男主人的思想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人性的复苏,一丝希望之光将之前恐怖爱情一扫而光,令人快慰。作为小说的精髓与主线,男主人公的“爱恨——复仇——人性的复苏”始终贯穿于全文。艾米莉·勃朗特按照这一主线对小说全面进行筹谋,将故事场景布置得如真似幻,难以揣测,时而狂风骤雨、阴森惨暗的狭小庭院,时而阴云密布、鬼哭狼嚎的无垠旷野,使得小说通篇以一种神秘而紧张的气氛展现在广大读者面前。
在全书里,希斯克利夫的形象是艾米莉着重介绍。她把自身的理想、同情与愤慨都一起寄托于希斯克利夫身上。他原本就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渐渐在残酷的生活环境中形成了一种仇恨情绪。他在辛德雷的皮鞭之下体会到什么是残酷与冷血,最终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抗争,是因为他明白忍让和退缩只会使自己的人生更加惨淡和不幸。原本,他有凯瑟琳这个共进退的亲密战友,相似的命运和人生际遇使得两人产生了男女之情——爱情。但是,希斯克利夫最后却遭到凯瑟琳的背叛,埃德加·林顿娶了凯瑟琳。凯瑟琳一直徘徊在“超人间的爱”与“人间的爱”这两种感情中[2]。
故事的结局是以希斯克利夫终于报仇雪恨,却也奔向死亡。这种死表现了他对凯瑟琳至死不渝的爱,是一种殉情。在他即将死的时候,他放弃了报复下一代人的念头,这说明了他善本性,而他会变成无情冷酷完全是由于现实的残酷歪曲了他善良的本性。希斯克利夫在恨与爱中纠结,是个悲剧,令人难以接受。在他开始向往凯瑟琳时,回忆以前的事时,他是无比的痛楚。不过最后他是笑着去世的,因为他是幸福的,他从仇恨中解脱了。主人公人性的复苏极为贴切地展示出作者的人道主义精神。
在《呼啸山庄》里,唯一能给予希斯克利夫心灵慰藉的人就是凯瑟琳。凯瑟琳的心理和思维虽大众化,却也有自己的个性。从真正意义上来说,她是呼啸山庄的女儿,不受束缚、勇敢、活泼,打从心底向往自由,就犹如一只已习惯于在蓝天中,自由自在飞翔的麻雀,不肯被笼子约束,热情奔放又犹如一匹无人能驾驭的野马。
一开始,凯瑟琳并不像小女孩一样,一味地青睐希斯克利夫,而是在相处中,慢慢地了解到如果想得到真正的尊严、 平等与自由,就不得不紧紧地结合自己与希斯克利夫的命运,这样才有足够的力量来抗衡辛德雷的压迫。在携手战斗的过程中,两人察觉到双方都具有一种需求,它是那么的强烈与深沉,无法抗拒,不可度测,这是一种对命运、人生和生命的深刻感悟与理解。
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文学作品中的英雄形象被埃德加·林顿活生生地体现出来,他诞生于一个有教养而且富有的家庭。凯瑟琳被他独特的气质与男性魅力所吸引,而希斯克利夫却妒忌他的高贵出身和富有的家世。他特有的利已主义让他执着地追求凯瑟琳,为了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凯瑟琳,他三番四次去参观呼啸山庄。他之所以无法完全融入凯瑟琳的世界,那是因为他的真实情感无法被理解。在这整个悲剧中,埃德加既不是他们两者的平衡点,也不是他们两者间的破坏者。但是他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他是缺一不可的,如果没有他的存在,那么就不会突显出希斯克利夫与凯瑟琳之间的爱情,就不可能达到艺术的效果。
《呼啸山庄》作为一部享有世界声誉的小说,受到很多的赞赏,英国文坛颇具影响力的小说家毛姆更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将这一部小说列为十大优秀小说之一。众所周知,艾米莉·勃朗特在《呼啸山庄》中既把自己对理想爱情的追求展现出来,又把其封藏了很久的激情进行了最为彻底的释放。在面对生命与爱情的抉择之时,作者表达的是一种融入了愤恨与孤苦的残缺爱情,而非一种予人希望、幸福和美满的人间至爱。这让读者在作品中看到的不是那种体现智慧、戏剧性和浪漫氛围的简·奥斯汀式爱情,而是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楚、压抑但内心激情澎湃等感觉,是一种让人受尽种种煎熬的爱情。而这些都与艾米莉对人生的悲剧性认识和内向型的性格有所联系。
全书的主要线索是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两个人之间那种强烈而又无可奈何的爱情。书里描述的其他事情,包括物和人,甚至连那种仇恨也都是用来衬托这种疯狂情爱的。人物的个性弱点和那种无法改变的等级观念是这场爱情惨剧的重要因素。自尊、自卑与自大的希斯克利夫,委曲求全与犹豫不决的凯瑟琳,对这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来讲,虽说是深刻并真挚的,但是因为其本身的性格弱点,再加上世俗观念的阻挠,这两人并未能开花结果。这种无法弥补的缺憾不仅是希斯克利夫的仇恨根源,他不但对身边所有人,甚至对自己产生了仇恨心态。这也是凯瑟琳闷闷不乐、最终死去的原因。
“《呼啸山庄》采用一种形象手法把19世纪中叶人们那种精神上压迫与混乱进行了完美的诠释。这种安慰从未暗示对于小说人物命运力量的操作是否人为,又是否能为人所及,因而处处透露虚假和谎言。对于天地万物、宇宙星空的最强音符的召唤是启迪生活本身真正的运动的关键环节。”[3]这是著名评论家阿诺·凯尔特对《呼啸山庄》的赞誉之词。《呼啸山庄》作为一部典型的西方现代派杰作,不仅有着与众不同的艺术特征,而且有其特殊的思想价值,而这些具体表现在下列三个方面。
第一,使得传统小说的叙事结构受到了颠覆性的扭转。艾米莉在写《呼啸山庄》时,一开始就从故事的结尾叙述,给读者设下了一个很大的悬念,让读者带着疑问开始追溯故事的缘由,由此慢慢地展开故事情节。她颠倒了时间的先后顺序,放弃了姐姐简·奥斯汀和夏洛蒂·勃朗特那些由低到高的逻辑顺序或时间先后顺序来塑造人物的写法。整个故事的剧情都在两代人之间来回穿插,最后在整个故事的结尾做了个总结。但是开头与结尾又是颠倒的。比如,书中开始是写小凯瑟琳和哈里顿受到希斯克利夫的严厉惩罚,但是结尾却是两人的爱情战胜了上代人之间的仇恨。
第二,作者采用全知全能视角。全书都是用一个毫无相关的人洛克伍德先生来进行叙述的,通过他来到呼啸山庄亲身经历的事情来展开画眉田庄与呼啸山庄这两个世族间上代人的爱恨情仇。而希斯克利夫的身世和复仇计划的实施或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的爱情则是由不一样的人叙述出来的。
第三,采用大量的内心独白、意识流、梦境、魔幻现实主义等现代派的艺术手法。希斯克利夫的幻觉占据了全书中大量情节,比如他总会在梦里看见凯瑟琳在自己四周徘徊。另外,运用了大量的魔幻现实主义的现代派的艺术手法。比如,在已过世的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魂魄在教堂附近走来走去,或者在空旷的田野中也能见到他们的身影,甚至是老房子中。在莎士比亚的著名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结尾中,也能看到这种类似于神化的情节。不过,艾米莉却把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两人的爱情在错综复杂的情节展开过程中写得明明白白,让读者相信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在这种物质世界不能够得到幸福美满,在非物质世界必然能够携手相依。
《呼啸山庄》作为蕴含艾米莉·勃朗特毕生心血的一部长篇小说,它追求个性解放,将个人精神上的负荷、紧张与矛盾以富含想象的艺术形式展现出来。《呼啸山庄》 描绘了自然界两种彼此排斥的世界之力,即静的世界与动的世界。它们分别预示社会的两种形态——“文明”与“野蛮”。凯瑟琳、希斯克利夫、林顿三人是不同社会的生灵,凯瑟琳、希斯克利夫生活在“野蛮”社会,林顿则生活在“文明”社会,两种社会力量的碰撞,必然使得三人之间的矛盾难以得到调和,甚至连缓解都不可能。《呼啸山庄》 的行文处处显示出其浓厚的宗教色彩。不管是凯瑟琳或者是作者自身均对精神上的团聚与回归有着非同常人的执着追求。爱情作为一种凌驾于物质之上的精神力量,唯有将肉体和灵魂从生活的牢笼中释放出来,方可使境界与宇宙获得完美的平衡和统一。在《呼啸山庄》中引入鬼魂、幽灵等神鬼因素,又使得该小说充满了神秘主义色彩。
[1]许淼,孙中明.论《呼啸山庄》中希斯克利夫与凯瑟琳之爱[J].周口师范学院学报,2006(4).
[2]曾健敏.从《呼啸山庄》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的爱恨情仇看爱情、人性和社会文明[J].山花,2011(2).
[3]冯玉娟.畸形恶态中显现凡人面目——《呼啸山庄》中的希斯克利夫解读[J].名作欣赏,200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