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
(高丽大学中文系,韩国首尔 136-701)
论明清时期的小说插图意识及其功能
(高丽大学中文系,韩国首尔 136-701)
明清时期插图本小说的凡例或识语直接反映了当时人们的插图意识和小说插图的功能。这些资料证明:明清时期的小说插图意识是从导读功能与审美功能这两个方面呈现的。随着版刻技术的发展与审美意识的深化,凡例与识语中经常出现强调插图之玩赏价值的“耳目之奇玩”或“案头珍赏”一类词汇,可知插图的欣赏功能已超过导读功能,换言之,插图本小说已成为明清读者的玩赏对象。
明清小说插图;插图意识;插图功能
从明代始,已有颇多文人学者对通俗小说的批评,主要形式有评点和序跋文。但是,这些通俗小说中的大量插图,却没有引起文人学者的足够重视。这也许是由于插图的文化身份——它位于雅与俗、艺术与实用的模糊境界上[1]。这可能造成了明清文人学者对于小说插图的轻视与忽略。
不过,在有些插图本小说的凡例或识语中,却出现了有关插图的批评,涉及到插图的审美价值、效用性和玩赏方式等。由此可知,在明清时期,小说插图还是引起了文人学者一定程度的注意的。小说版本卷首的凡例与识语一般用来介绍出版目的和书籍体系,是广告意识比较浓厚的文章,主要出自出版业者之手。通过这些短短的文章,我们可以了解明清时期书坊版刻插图本小说的目的和当时读书阶层对于插图本的玩赏方式。
插图本小说凡例与识语所反映的明清时期的小说插图意识主要体现在如下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图像对文字的补助作用,另一方面是插图本身具有的审美价值与玩赏功能。
万历十九年金陵仁寿堂周曰校刊本《三国演义》的封面识语说:“俾句读有圈点,难字有音注,地理有释义,典故有考证,缺略有增补,节目有全像。”①参见: 陈大康. 漫谈小说“识语”[C] // 陈大康. 古代小说研究及方法. 北京: 中华书局, 2006: 97.可见,插图的地位与圈点、音注、释义等文字补助要素的地位是同等的,书籍中增加插图的目的是为阅读能力不强、文化水平不高的读者提供解释。这就是说,插图具有导读功能。
建安双峰堂余象斗的识语也表明了同样的情况。万历二十二年建安双峰堂刊本《忠义水浒传评林》识语说:“《水浒》书坊间梓者纷纷,偏像者十余副,全像者只一家。前像版字中差讹,其板像旧唯三槐堂一幅,省诗去词,不便观诵。今双峰堂余子,改正增评。有不便观览者芟之,有漏者删之,内有失韵诗词,欲削之恐观者言其省陋,皆记上层。前后廿余卷,一画一句,并无差错。士子买者,可认双峰堂为记。”①参见: 陈大康. 漫谈小说“识语”[C] // 陈大康. 古代小说研究及方法. 北京: 中华书局, 2006: 98.这里强调本书与其它书坊插图本的差异:有“全像”的,图像的“上层”还有诗词,“一画一句,并无差错”,让读者便于“观诵”。万历三十四年刊本《列国志传》识语也说:“《列国》一书,乃先族叔翁余邵鱼按鉴演义纂集。唯板一付,重刊数行,其板蒙旧。象斗校正重刻全像批评,以便海内君子一览。买者须认双峰堂为记。”①同样强调“全像”的绘刻,且“全像”与“批评”并列,可知两者的功能也是一样的,即所谓“以便海内君子一览”。
要注意的是,识语中强调小说插图导读功能的插图本,大部分是上图下文式的,每页几乎都有图像,即“全像”本。相对来说,其书籍的成本比较低,图像的版刻技术也粗略,预想的读者阶层也没有深厚的文化修养。所以,必然强调插图的导读功能。
万历刊本《列国志传》是建安书坊大众本的特征最鲜明的版本之一。画面结构与人物形象较单纯,常出现类似或重复的图像,因此画面两边的对联式题词成为唯一的识别手段。题词的文字也简单,比不上后来那些含有丰富诗意的章回小说回目。可是其导读效果非常明显,每页都有单纯而涵义鲜明的标题与图像,作品的整个叙事过程直观地被视觉化,读者很容易理解情景的变化。
有些插图本凡例更深入地探讨了插图的文字补助功能。比如,明末清初衙爽阁本《禅真逸史》凡例说:“图像似作儿态,然史中炎凉好丑,辞绘之;辞所不到,图绘之。昔人云,诗中有画。余亦云,画中有诗。俾观者展卷,而人情物理,城市山林,胜败穷通,皇畿野店,无不一览而尽。其间傲景必真,传神必肖。可称写照妙手,奚徒铅堑为工。”[2]这里借用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绘画理论,强调“傲景必真,传神必肖”,于是提示了插图与文本互补的理想的结合。
就图文互补而言,清康熙十二年金陵王衙本《西湖佳话》是比较特殊的插图本。卷首有西湖全图一幅与西湖佳景十幅(“十景分图”),用五色板套印印刷。图像与目次之间还有“湖上扶摇子”识语②参见: 古吴墨浪子. 西湖佳话: 上[M]. 古本小说集成编辑委员会. 古本小说集成. 影印本.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1. “苏公白传以通灵之笔描写湖山, 可谓诗中有画. 淡妆浓抹且能工画家渲染所难工之意. 句句是荆关着色山水, 何作此图者. 率遇笨伯施之楮绘, 已削颊上三毛, 疥以梨枣, 益觉唐突, 西子安得起萧照马远辈一开生面耶. 余畜此志有年矣, 广搜精订得页, 若干画汇名贤句综往喆, 即景拟皴对山设色, 若心剞劂着意渲染是工, 乃苏白之工非仅发萧马之秘向, 谓诗中有画. 今则画中有诗, 勿哂东方自赞会看西子如生可也.”,仿佛是一篇画论,介绍制作“着色山水”的五色套印插图的缘起。这是小说插图中很少见的山水版画,每幅插图的后面附上诗文,其中当然有欣赏的要素,可是主要目的仍然是为正文提供补充。《西湖佳话》的内容是有关西湖名胜的历史与人物故事,有现代意义上的导游书籍或百科全书的色彩。序说:“今而后有慕西子湖而不得亲面见者,庶几披图一览即可当卧游云尔。”③参见: 古吴墨浪子. 西湖佳话: 上[C] // 影印本. 古本小说集成编辑委员会. 古本小说集成: 第1辑.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1: 12.它强调了插图的“信息传达”性质。
随着版刻技术的发展与审美意识的深化,小说插图的审美功能也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
审美功能的第一个表现是“悦目”,即具有装饰效用。清康熙年间钞本《绣屏缘》凡例说:“小说前每装绣像数叶,以取悦时目……先以此动人耳。”[3]嘉庆十年金谷园刊本《红楼复梦》凡例也说:“此书照依前书绘图,以快心目。”①参见: 小和山樵. 红楼复梦: 第1册[C] // 古本小说集成编辑委员会. 古本小说集成: 第1辑.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1.
可是,插图本小说的凡例与识语大都超过了一般的装饰性要求,它们追求的是插图的玩赏价值。明崇祯人瑞堂刊本《隋炀帝艳史》是插图装饰性最突出的版本之一,其凡例说:“坊间绣像,不过略似人形,止供儿童把玩。兹编特恳名笔妙手,传神阿堵,曲尽其妙。一展卷,而奇情艳态勃勃如生,不啻虎头、吴道子之对面,岂非词家韵事、案头珍赏哉!”②参见: 丁锡根. 中国历代小说序跋集: 中[M].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6: 954.这段话把书籍插图比拟于虎头、吴道子等传统文人画家的作品,还声称要把插图本当作“案头珍赏”。这表明插图本已把文化商品化了,重在满足读者的审美需求。《隋炀帝艳史》凡例还特别介绍了与插图相搭配的赞语页面装饰边框的样式,这更明显地反映出插图本的装饰化、趣味化趋向:“绣像每幅,皆选集古人佳句与事符合者,以为图咏证左,妙在个中,趣在言外,诚海内诸书所未有也”“诗句皆制锦为栏,如薛涛乌丝式,以见精工郑重之意”“锦栏之式,其制皆与绣像关合。如调戏宣华则用藤缠,赐同心则用连环,剪彩则用剪春罗,会花荫则用交枝,自缢则用落花,唱歌则用行云,献开河谋则用狐媚,盗小儿则用人参果,选殿脚女则用蛾眉,斩佞则用三尺,玩月则用蟾蜍,照艳则用疏影,引谏则用葵心,对镜则用菱花,死节则用竹节,宇文谋君则用……无一不各得其宜。虽云小史,取义实深。”②由此可见,每幅画面的装饰边框都有巧妙的含义,能够扩展插图的表现空间,可以成为象征性浓厚的典故,深化欣赏的程度。有趣的是,在明清小说插图本中经常出现故事插图与附有装饰图案的赞语的结合,这反映了对插图的玩赏功能的强化。
这种强化的一个表现为:在凡例与识语中经常出现强调插图玩赏价值的词汇,如“耳目之奇玩”或“案头珍赏”。值得注意的是,“案头佳玩”的概念在明清小说评点中也有出现。清代张竹坡说:“《金瓶梅》三字连贯者,是作者自喻,此书内虽包藏许多春色,却一朵一朵一瓣一瓣,费尽春工,当注之金瓶,流香芝室,为千古锦绣才子作案头佳玩,断不可使村夫俗子作枕头物也。噫,夫金瓶梅花全凭人力,以补天工,则又如此书,处处以文章夺化工之巧也夫。”[4]这里所谓“以文章夺化工之巧”,是强调小说叙事的“工细”的特点;这里所谓“案头佳玩”,是强调小说的欣赏性。由此可见,在明清两代的小说鉴赏与插图欣赏之间,有共同的追求。明代谢肇淛在《五杂俎》中也说:“至于《水浒》《西厢》《琵琶》及《墨谱》《墨苑》等书,反覃精聚神,穷极要眇,以天巧人工,徒为传奇耳目之玩,亦可惜也。”[5]这里列举的书籍都是版刻精美的插图本。它们说明,小说插图跟文人化的戏曲插图或博古图谱一样,已成为“传奇耳目之玩”。
同时,有些插图本特别要求读者有相应的鉴识能力。雄飞馆崇祯刊本《英雄谱》识语说:“本馆上下其驷,判合其圭。回各为图,括画家之妙染;图各为论,搜翰苑之大乘。较雠精工,楮墨致洁。诚耳目之奇玩,军国之秘宝也。识者珍之!”[6]万历四十三年《春秋列国志传批评》识语也说:“本坊新镌《春秋列国志传批评》,皆出自陈眉公手阅。删繁补缺,而正讹谬。精工绘像,灿烂之观,是刻与京阁旧板不同,有玉石之分,□□之□。下顾君子幸鉴焉!”③参见: 陈大康. 古代小说研究及方法[M]. 北京: 中华书局, 2006: 99.不但强调“灿烂”的“精工绘像”,而且要求读者具备判别“玉石之分”的鉴识慧眼。四雪草堂本《隋唐演义》凡例也说:“古称左图右史,图像之传由来久矣。乃今稗史诸图非失之秽亵,即失之粗率秽亵,既大足污目而粗率又不足以悦目,甚无取焉。兹集图像记五十贞,为赵子同文所写意景雅秀,又刊自王子祥(字郑子予文)之手,镂刻精工,似当为识者所赏。”[7]可见,这些商品化的精工插图本以“识者所赏”为目的,其所预想的读者阶层就是具有审美鉴识眼光与购买力的文人雅士。
总之,明清时期的插图意识是从导读功能与审美功能两个方面呈现的。
但是,在这里,还存在对于书籍插图与传统文人绘画的区分。如前文所提示,明清小说凡例与识语所采取的守势态度与自我辩护(“为插图的辩护”)反而表明:在当时“正统”画坛中,小说插图占据相对低的地位。
明末画家陈洪绶的《水浒叶子》问世后,文人学者对其表现了从未有过的关心并予以高度评价,这也反证了明清时期插图意识的另一个层面。明末张岱在《陶庵梦忆》水浒牌中说:“古貌、古服、古兜鍪、古铠胄、古器械,章侯自写其所学所问已耳。而辄呼之曰宋江,曰吴用,而宋江、吴用亦无不应者,以英雄忠义之气,郁郁芊芊,积于笔墨间也。”[8]张岱曾与陈洪绶过从甚密[9],他又为陈洪绶的《水浒叶子》作缘起说:“余友章侯,才足掞天,笔能泣鬼。……画《水浒》四十人,为孔嘉八口计,遂使宋江兄弟,复睹汉官威仪。伯益考著《山海》遗经,兽毨鸟氄,皆拾为千古奇文;吴道子画《地狱变相》,青面獠牙,尽化作一团清气。收掌付双荷叶,能月继三石米,致二斗酒,不妨持赠,珍重如柳河东,必日灌蔷薇露,熏玉蕤香,方许解观。非敢阿私,原公同好。”[9]明代江念祖的《陈章侯水浒叶子引》①参见: 朱一玄. 水浒传资料汇编[M]. 天津: 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2: 608-609. “说鬼怪易, 说情事难; 画神鬼易,画犬马难. 罗贯中以方言亵语为《水浒》一传, 冷眼觑世, 快手传神, 数百年稗官俳场, 都为压倒. 陈章侯复以画水画火妙手, 图写贯中所演四十人叶子上, 颊上风生, 眉尖火出, 一毛一发, 凭意撰造, 无不令观者为之骇目损心.昔东坡先生说: 李龙眠作华岩相, 佛菩萨言之, 居士画之, 若出一人. 章侯此叶子何以异是.”、清代顾苓《塔影园集》卷四《跋水浒图》中②同上书, 609页. “山阴陈洪绶画《水浒图》, 实崇祯之末年, 有贯中之心焉. 其笔法仿唐人《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 《传》称宋江等为星辰降灵故也.”也有类似的高度赞誉。对于《水浒叶子》的评价与分析完全属于传统画论的领域,不同于以前小说插图所受到的冷漠对待。可是,这种例外的反应只不过是对于身为有名画家的陈洪绶的赞词,绝不是对于《水浒传》的人物或作为大众媒体的版画形式的关注。虽然陈洪绶所画的内容是通俗小说人物,所采用的体裁是民间娱乐道具“酒牌叶子”,可是明末清初的文人学者所注意的是他的创作心态与《水浒叶子》图像的艺术成就。对于他们,陈洪绶《水浒叶子》并不是小说插图,而是独立的艺术作品。相反,无名画工与刻工绘刻的小说插图从未受到这样的关注,亦即从创作心态或艺术性角度的关注。对无名氏绘刻的小说插图的最高评价只不过是“精巧工细”,一直属于工艺美学的商品价值观念。
在清末版本学者叶德辉的《书林清话》中,有关于插图本的项目。其中文字可以旁证这传统的、矛盾的对插图的认识。例如在题为《绘图书籍不始于宋人》的文章中,叶氏列举了他所见闻的历代插图本,其中小说插图本有明代的《隋炀艳史》《水浒传》《隋唐演义》《三国志演义》等。他评价插图本的主要标准是“其工致”的“精”:“名手所绘”“颇为博雅君子所赏鉴”“图绘字画极精”“绘图均极精”等等。他说:“《茶馀客话》云:《绣像水浒传》,镂版精致,藏书家珍之,钱遵王列于书目,其像为陈洪绶笔。袁中郎《觞政》,以《金瓶梅》配《水浒传》为外典,版刻亦精……”[10]161精致的版本当然是藏书家关心的,而叶德辉还说:“《补萧云从离骚全图》二卷,山水人物,妙擅一时。”[10]219可见,对于陈洪绶、萧云从等著名画家所制作的插图,跟对于身为工匠的无名画工制作的插图,他的看法是不一样的。明代中期以后,小说插图虽然明显表现了雅化倾向,其构图模仿山水画或雅集图等文人绘画,画面中人物比例逐渐缩小,插图的主要题材转变为自然景观或屋舍、园林等故事的背景空间,以表现一种“意境”的气氛,可是它绝不是独创的艺术品,而是大量复制生产的文化商品。
到了晚清时期石印技术输入之后,插图意识中出现了新的观念。传统的木刻插图逐渐衰落,而传统时期的典籍与通俗读物却采用新技术,配着大量的石印插图重新出版。随着技术革新与思想开放,插图的意义也有所变化。明清代木刻插图本一般在凡例或识语等部属的地方谈到有关插图的内容,可是晚清石印插图本大都在序言中积极介绍插图的制作意图与文学意义。
比如,光绪年间上海味潜斋石印本《新说西游记图像》序言说:“此书旧有刊本,而少图像,不能动阅者之目。今余友味潜主人,嗜古好奇,谓必使此书别开生面,花样一新,特请名手为之绘图。计书百回,为图百幅,更益以像二十幅,意态生动,须眉跃然见纸上,固足以尽丹青之能事矣。此书一出,宜乎不胫而走,洛阳为之纸贵。”[11]其内容涉及到的,其实与前代插图本的凡例或识语,没有巨大的差异,可是值得注意的是其内容的位置。明清小说的序跋文一般体现该书的创作意图与成书过程,而晚清时期以石印重刊的明清小说都在序言中强调插图的缘起。
光绪十二年同文书局石印本《详注聊斋志异图咏》序言也说:“《聊斋志异》一书,《齐谐》志怪之作也。怪则圣人且不语,又何图呢?然而《山海》之经,相传为伯益所著,而实亦无可考证,后人则从而附益之。诠注不足,加以图绘。其中怪怪奇奇之物,大都出于意匠之经营,阅者披其图而证其说,可以增长见闻。《尔雅》先不见重于世……后之人亦有取而图其形者。水草之区别,鸟兽之离奇,莫不可按图而索焉。图之为用大矣哉!《聊斋》所志,其事非尽为刑天舞威,其人非尽属牛鬼蛇神,则其图之也……主人以尚友为志,读古人书,必欲知其为人,爰请名手,就《志异》全书,每幅各缋一图,亦既穷形尽相,无美不臻,又于每图各系七绝一首,抉海内诗人之心肝,为图中之眉目,以是游目骋怀,洵可乐也。”[12]它用《山海经》《尔雅》为例,强调了《聊斋》图像本的出版意义,其例言的主要内容也是对于插图情况的详细介绍,比如插图的幅数与插入位置、艺术水平、赞语与印章等。从此可知,晚清的出版业者特别重视插图的效用,插图的大量制作是石印出版的重点之一。
总而言之,由明清插图本小说的凡例与识语等表现的插图意识,只能代表当时出版业者与读书阶层大略的认识水平。严格说来,不能归于客观的研究史领域。不过,由此我们可以了解:在明清时期,插图的导读功能与图文互补功能、装饰效用与审美价值等多样的文化效用都已经被肯定。而到晚清石印技术输入以后,过去作为工艺美学玩赏对象的小说插图,则获得了新的社会功能。这段历史,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新文化运动时期第一代插图工作者的认识与研究。
[1] 卢锦堂. 序言[C] // 国家图书馆特藏组. 国家图书馆藏戏曲小说版画选萃. 台北: 国家图书馆, 2000: 2.
[2] 清溪道人. 禅真逸史: 上[C] // 古本小说集成编辑委员会. 古本小说集成: 第2辑. 影印本.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1: 4.
[3] 苏庵主人. 绣屏缘[C] // 古本小说集成编辑委员会. 古本小说集成: 第4辑. 影印本.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1.
[4] 张竹坡. 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C] // 丁锡根. 中国历代小说序跋集.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6: 1106-1107.
[5] 谢肇淛. 五杂俎[C] // 朱一玄. 水浒传资料汇编. 天津: 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2: 134.
[6] 熊飞. 英雄谱刻印说明[C] // 朱一玄. 水浒传资料汇编. 天津: 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2: 136.
[7] 褚人穫. 隋唐演义: 第1册. 影印本[C] // 古本小说集成编辑委员会. 古本小说集成: 第1辑.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1: 2.
[8] 张岱. 陶庵梦忆[M]. 济南: 山东画报出版社, 2006: 115.
[9] 刘天振. 陈老莲《水浒叶子》研究述略[J]. 绍兴文理学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4, 24(6): 23-27.
[10] 叶德辉. 书林清话[M]. 北京: 中华书局, 1999.
[11] 张书绅. 《新说西游记图像》序言[C] // 吴承恩. 新说西游记图像: 上册. 张书神, 注. 影印本. 北京: 中国书店, 1985: 2.
[12] 蒲松龄. 《详注聊斋志异图咏》序言[C] // 朱一玄. 聊斋志异资料汇编. 天津: 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2: 322.
Study on the Changes in Perception of Chinese Fiction Illustration 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KIM Soohyun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Korea University, Seoul, Korea 136-701)
The publish guides or introductions of illustrated fiction 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directly reflect the then current perception of fiction illustration. The perception of fiction illustration 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may be regarded under two aspects, reading guideline or aesthetic appreciation. As the technical advancement in printing and the improvement of aesthetic consciousness, the aesthetic function of fiction illustrations increasingly had been emphasized, the illustrated fiction became enjoying object for public readers in Ming and Qing publication market.
Chinese Fiction Illustration; Perception of Fiction Illustration; Aesthetic Function of Fiction Illustration
206.2
A
1674-3555(2014)05-0049-06
10.3875/j.issn.1674-3555.2014.05.008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编辑:刘慧青)
2013-06-06
金秀玹(1978-),女,韩国首尔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明清文学,中国出版文化,明清视觉文化及书籍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