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还是EGP—普通医学院校大学生对医学英语教学看法的调查研究

王国良

湖北医药学院，湖北 十堰 442000

随着中国和世界各国在医学领域的交流越来越频繁，急需培养出既具有扎实的医学专业知识技能，同时又拥有较强英语交际能力的复合型涉外人才，医学英语的教学也应运而生并得到了大力发展。目前，国内医学英语教学工作在医学英语教材编写、教学模式探讨和教学方法研究等领域都取得一批可喜的成果［1］，但是仍然存在许多不足，面临很多亟待解决而又十分棘手的难题。为此，我们透过普通医学院校大学生的视角，通过调查他们对目前医学英语教学的观念和认知，探索改进我国普通医学院校医学英语教学的有效方法。

1 该研究的理论和现实依据

大学英语语言教学按用途可分为大学通用英语(english for general purposes，EGP即国内常说的大学英语，也被称为基础英语)和专门用途英语(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ESP国内也称为专业英语)两大分支［2］。EGP的教学“以一般的语言知识和技能为其主要教学内容，其教学水平的检验通常定位在学生对英语文学作品的理解与欣赏能力上”［3］。ESP指与某种特定职业、学科或目的相关的英语，是根据学习者的特定学习目的和特定需求而开设的英语课程［2］，其基本教学原则可以概括为三点:①“学习者需求分析”是ESP教学的出发点和先决条件，是制定ESP教学大纲和编写ESP教材的基础;②“真实性”原则是ESP教学的灵魂，真实的语篇加上真实的学习任务才能体现ESP教学的特色;③“以学习为中心”的原则［4］。很显然，和EGP相比，ESP具有内容的特殊性及服务于某个特定行业或职业的目的方向性。因此，经过良好ESP培养过的学生，在自己将要从事的行业或职业领域里，能够比那些只接受过通用EGP的学生更准确、更有效地胜任交际活动。

迄今为止，ESP教学主张先后经历了语域分析、语篇分析、目标环境分析、技能与策略分析和以学习为中心五个阶段。其本体及其课程教学在世界范围内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已经具有了“无可争议的、广为接受的地位”［5］。

国内医学院校的医学英语是ESP的一个分支，其教学目的是培养学生用英语检索、收集医学专业文献资料，拓展专业知识，用英语进行教学、医疗、科研以及国际学术交流的能力。

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不少专家纷纷指出，ESP教学是将来我国大学英语教育的发展方向［4，6-8］。蔡基刚［9］主张有条件的大学应当首先尝试使大学英语教学的重心逐渐朝ESP转移，最终实现在大学英语教学中用ESP全面代替EGP。章振邦［10］更进一步提出把EGP教学任务全部下放到中学阶段去完成，使大学生从进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就专注于ESP的学习。但是，作为医学英语教学的中心和主体，普通医学院校的大学生们在EGP和ESP教学之间更倾向于哪一种?是否都对用ESP全面取代EGP做好了准备?他们在ESP医学英语学习方面还存在什么问题?鉴于国内在这些问题上的实证研究较匮乏的现状，该研究将按照ESP课程以“学习者需求分析”为前提和以“学习为中心”的原则，从学生自身的视角展开实证调查。

2 研究方法论

2．1 研究问题

该研究尝试回答以下四个方面的问题:①EGP和ESP教学，普通医学院校的大学生更倾向于哪一种?②对于在大学英语教学中用ESP教学全面取代EGP这一可能到来的转移，普通医学院校的大学生是否都做好了准备?③他们在ESP医学英语的教学方面有什么具体的看法和要求?④他们在医学英语学习方面还存在什么障碍?

2．2 研究对象

该研究的调查对象为湖北医药学院2010级部分大三本科生。所有研究样本来自于该校的临床医学等所有六个医学专业，且全部来自于自然班级(按专业分班);所有调查对象都经历了医科院校英语教学的全过程，即两年的通用英语学习、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及随后的ESP医学英语的学习，因此，这些被调查学生的观念和认知能比较准确和直接地反映出目前普通医学院校本科生对EGP和ESP医学英语的看法。

2．3 研究方法和工具

该研究调查方法为问卷调查及半结构访谈。主要的研究工具为“ESP医学英语教学问卷调查表”，该问卷是在Tsao［11］的问卷基础上改编而成的，由两个部分组成:①“学生个人情况调查表”涉及学生的专业、性别和是否通过了CET-4等三个方面;②学生“对ESP医学英语教学的看法调查表”，一共18个问题，包括学生对ESP和EGP的倾向性、对ESP医学英语完全取代EGP的看法、对ESP医学英语教学的具体看法和要求，以及影响ESP医学英语教学成败的因素等四个维度，被调查者对这些问题的回答采用Likert Scale五级量表的形式选择从“非常反对(1分)”到“非常赞成(5分)”，从1到5代表同意程度逐渐增加;该量表的 Cronbach＇s Alpha=0．816，说明该量表具有很好的信度。

该研究的另一个调查工具是为了半结构访谈而设计的若干问题。访谈问题主要围绕学生回答“ESP医学英语教学问卷调查表”所反映的突出的问题而设定，如“你对目前的ESP医学英语的教学方法、课时设置和教师配备分别有什么看法?”等。

2．4 研究过程

2．4．1 问卷调查和学生访谈 该次问卷采用现场作答以控制问卷调查质量。该课题研究者在ESP医学英语授课教师的同意和配合下于在2012-2013学年上学期最后一周直接到学生课堂上发放问卷，让学生当场完成和上交。整个过程发放问卷342份，回收问卷336份，剔除因填写不完整及回答不规范的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328份，回收问卷有效率为97．6%。

问卷调查结束后，针对学生回答所反映的突出的问题设计出了一些提纲式问题，然后利用这些问题分别对6位学生进行半结构访谈，过程全部录音，作为定量分析的补充材料。

2．4．2 数据的整理分析 对回收的问卷进行整理、审核，剔除无效数据，然后采用双录入的方式输入Excel表格，最后借助社会统计软件SPSS 19．0进行了相关的分析。同时将所有访谈录音材料整理打印出来以便对数据分析结果进行补充。

3 研究结果与讨论

被调查学生个人基本情况和学生对于医学英语教学看法的描述性统计(百分比)如表1、表2所示。

表1 被调查学生个人基本情况(n=328)

从表1可以看出，被调查学生所在专业涵盖了我国普通医学院的大部分专业，他们的男女生比例大致为1∶1，同时表中反映出他们的大学英语四级考试(CET-4)及格率(国内一般认为总分不低于425分即为及格)较低(48．8%)，跟普通医学院校招生时的学生英语水平基本一致，因此这些被调查对象对于广大的普通医学院校本科生而言具有较为充分的代表性。

表2 学生对于医学英语教学看法的描述性统计(百分比)(n=328)

3．1 对于EGP和ESP教学的对比和倾向性

从表2可以看出，首先，79%的人认为ESP医学英语课程非常重要，75．3%相信ESP医学英语课程有助于提高他们的就业竞争力。其次，在对比ESP医学英语和EGP时，56．7%的被调查学生认为ESP医学英语比EGP有更为具体的教学目标，53．2%认为更能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和动机，50．6%认为更能提高他们的学习效率。这些数据说明，普通医学院校的大学生对于ESP医学英语持比较积极的看法，和EGP相比较，基于将来的就业竞争力和学习的趣味性考量，他们更青睐于ESP医学英语课程。这个发现为目前将大学英语教学的重心从EGP向ESP转移的主张提供了现实依据。

3．2 对用ESP完全取代EGP的看法

表2表明，56．1%的学生对于“我对ESP医学英语没有一点兴趣”持反对意见，说明大部分学生还是对ESP医学英语比较感兴趣的。但是，68．3%的学生觉得ESP医学英语比EGP更难，要求也更高，50．3%的人认为，他们的英语水平达不到ESP医学英语课程的要求，因此75%的被调查学生认为在学习ESP医学英语之前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EGP学习，49．4%的学生不同意用ESP医学英语取代EGP成为目前英语教学的中心。以上数据和学生CET-4的及格率(48．8%)是互相呼应的。在随后的半结构访谈中专门重提了用ESP完全取代EGP的问题，结果发现，三位学生认为由于自己英语水平较低(其中两位CET-4没有及格)，所以在学习ESP医学英语时非常吃力。秦秀白［4］指出:ESP学习者应该具备中级或高级的英语水平。该研究反映出目前普通医学院校的学生英语水平仍然较低，很多学生即使在经过了两年的大学EGP学习后仍然达不到学习ESP所要求的英语水平，因此对于他们而言，在大学英语教学中用ESP完全取代EGP是行不通的，学生在学习ESP医学英语之前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EGP学习。

3．3 对于ESP医学英语教学语言的看法和要求

既然ESP课程的最高目标是培养学生用英语进行交际的能力，英语是否应该是ESP惟一的教学语言呢?表2反映出59．5%的被调查学生对此表示反对，只有大约21．9%的人对此表示同意。访谈中有4个学生表提到ESP课本里面有太多的医学专业词汇和英语长难句，因此如果课堂上教师只用英语授课，一定会有许多地方听不懂，学生还提到ESP医学英语教师的英语水平其实也达不到全英语授课的程度。显然，将英语作为惟一的ESP医学英语的主张，既不符合普通医学院校大部分大学生的英语水平，也不符合教师的英语水平。因此，ESP医学英语教师在上ESP医学英语课时应该以英语为主，但在碰到疑难医学专业词汇或长难句等必要时必须穿插汉语解释或翻译。

3．4 对于ESP医学英语教学内容、目标、教材和教学方法的看法

首先，79%的被调查学生认为ESP医学英语教学和EGP在目标、教材和教学方法上应该不同。学生的这些看法实际上和ESP的本质不谋而合。与EGP不同，ESP医学英语有特定的词汇、句法和结构模式，其教学内容不仅包含英语语言技能的训练，而且有明显的医学专业内涵，是语言技能训练与专业知识学习的结合。因此，ESP医学英语教学应该将实用性作为其出发点和中心，打破传统教学以教师为中心的单一教学模式，采用课堂讲授、文献综述、学生专题讨论交流、开放性研究、学术讲座等多元化的教学手段，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和主动性，培养学生收集医学专业文献资料，获取专业信息，在医学领域进行专业学术交流的能力。

其次，关于具体教学重心问题，有68．8%的被调查学生认为应该在结合医学专业知识的同时以语言训练为中心，有83．5%的学生同意教学重点应该集中在专业词汇的掌握和医学英语阅读。学生的这些看法反映了他们学习ESP医学英语动机和实际需求。访谈中有3名学生提到他们学习医学英语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握大量的医学专业术语和医学英语阅读技巧，以便在今后的实际工作中能通过英语报刊杂志和英语互联网了解本专业国际最新发展和研究动态，以便为自己的将来申报科研项目和撰写科研论文收集资料，至于参加医学方面的国际交流大会和宣读论文，他们都表示是遥远的不太现实的梦想。因此在普通医学院校的ESP医学英语教学工作中，教师想要狠抓专业词汇的教学和医学英语阅读的训练，至于培养学生用英语进行口头上的专业交流的能力在目前显得并不太实际。张亚东［12］曾经指出，中国的英语教学应该让学习者根据自己的实际英语水平和需要“各奔前程”，不必都追求培养语言综合应用能力、跨文化交际能力和用英语思维和做事的能力。

3．5 对于ESP医学英语教学学时设置的看法

调查问卷第16个问题是针对ESP医学英语的学时设置的。46．3%的被调查学生认为该校的ESP医学英语课程的学时设置削弱了学习效果，显然对此不太满意。1999年推出的《大学英语教学大纲(修订本)》［13］明确提出“专业英语(ESP)课程为必修课，安排在第5-7学期，学时不得少于100课时”。该研究调查的院校的ESP英语课的学时，只有一学期30个学时，离大纲的最低要求相去甚远。个人访谈中的6个学生都反映课时太少，学的太过肤浅，强烈要求上两个学期至少60节ESP医学英语课。令人遗憾的是，该校ESP课时设置的乱象绝非个例，王蓓蕾［14］、彭青华和许金英［15］、罗毅和李红英［16］和马雁［17］等的调查研究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在研究者看来，这个问题表面上看是课时设置的问题，实际上反映的是ESP医学英语教学师资匮乏问题。实际上，在研究者所在的院校，由于教医学英语的英语专业的老教师不断退休，而新教师要么因为畏惧医学英语，要么觉得教医学英语付出的额外劳动得不到学校的承认，因此都不愿接老教师的班，造成目前该校ESP医学英语师资青黄不接，不得不对学时进行调整。因此，如果ESP医学英语的师资问题不能得到妥善解决，课程安排和学时设置的乱象仍将持续。

3．6 ESP医学英语教学的师资问题

72．9%的被调查学生同意“缺乏合格的ESP医学英语教师是一个很大的现实问题”的说法;84．5%的学生希望自己的ESP医学英语教师既精通英语又熟知医学专业知识;在对“大学英语教师教ESP医学英语更有优势”的看法上，反对、中立和支持的学生的比例分别为29%、31．7%和39．3%，虽然支持的比例略高于反对的比例，但三者基本为1∶1∶1，显示出学生在这个问题上的的分歧非常严重。结合对这三个问题的答复，我们可以看出学生的矛盾心理:一方面，最理想的ESP医学英语教师当然应该是既精通英语又熟知医学专业知识，可是另一方面，由于缺乏合格的ESP医学英语教师是一个很大的现实问题，不少学生不得已而退而求其次，希望由大学英语教师来教他们的ESP医学英语课程。访谈中有3名学生提到自己医学专业课的教师，因为医院工作加上自己的教学和科研任务重而不愿从事ESP医学英语教学工作，同时他们的英语水平也使学生担心他们完全将ESP医学英语课上成了语法翻译课以及在分析医学英语中的长难句方面束手无策。由此看来，下大力气培训大学英语教师从事ESP医学英语教学将是普通医学院校一个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4 结论与启示

该调查基于ESP需求分析理论，通过定量和定性手段，分析我国普通医学院校大学生对目前医学英语教学的态度和看法及医学英语教学存在的问题。研究结果表明:①和EGP相比，学生更倾向于ESP医学英语教学，但是绝大部分学生认为在学习ESP医学英语之前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EGP学习;②学生虽然同意医学英语教学和EGP在目标、教材和教学方法上应该不同，但仍然认为医学英语教学在将医学专业知识融入教学的同时，应该聚焦于专业词汇的掌握和医学英语阅读等语言技能的训练上;③学生坚决反对将英语作为惟一的医学英语教学语言;④学生希望自己的医学英语教师既精通英语又熟知医学专业知识。

以上研究发现和ESP教学的理论，给目前普通医学院校的ESP医学英语教学诸多启示。首先，ESP医学英语课程的开发和设计必须以学习者的需求分析为前提和先决条件;其次，ESP医学英语的教学必须以学生的EGP能力为基础，离开了基本的英语听说读写技能和相当数量的词汇量支撑，学生在ESP医学英语的学习上不可能走多远;最后，对于普通医学院校的大学生而言，ESP医学英语绝对不能完全取代EGP，而应该成为EGP的必要补充和拓展。正应为如此，在EGP向ESP医学英语转变的过程中，普通医学院校一定不能操之过急或盲目照搬国家重点大学的经验，应该“具体校情具体对待”［18］，要严格遵循英语教育教学规律，充分掌握学生实际情况，循序渐进、统筹安排EGP和ESP医学英语课程，从而实现大学英语教学的的科学、协调和持续发展。

该调查还发现，目前普通医学院校ESP医学英语教学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也是最令学生不满意的，是缺乏优秀的ESP医学英语教学师资。普通医学院校的医学专业教师因为在医院和学校两头工作而非常繁忙，大都不愿意接手ESP医学英语课程;而英语专业毕业的教师，一者因为害怕医学专业知识的庞杂，二者因为上ESP医学英语课和其他大学英语教师同等待遇，付出了额外的劳动而得不到回报，也都纷纷拒绝从事ESP医学英语的教学工作。为了扭转这一不利的局面，首先，普通医学院校的领导层要未雨绸缪，制定出有自身特色的ESP医学英语教师培养计划和激励机制［18］，将自己学校的外语教师医学专业知识的培训纳入自己学校外语教师培训计划，为他们搭建学习医学知识的平台，常常请医学专业的教师为他们开设医学知识的讲座，或者派他们到国内外ESP医学英语教学搞得很好的院校进行培训和学习。其次，广大的大学英语教师也应该通过多种途径争取自我发展［19］。大学英语教师自身要有危机意识，要勇挑重担，虚心向经验丰富的ESP医学英语教师求教和学习，向医学专业的教师学习［20-21］，向国内外 ESP医学英语教学的专家学习。第三，对医学专业教师，如果他们的英语水平确实达到了外语教学的要求，则由英语教师对其进行英语语言教学方面的帮助和指导，让双方共同承担ESP医学英语教学工作。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该研究受时间和资金所限，所调查的样本只限于湖北省一所普通医学院校，样本数量不是很多，因此其研究发现在国内可推广的范围有限;其次，该研究对解决目前ESP医学英语教师师资问题的办法都属于理论探讨，这些办法真正实施起来实际效果如何，有待于未来的研究者做进一步的实证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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