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口译该记什么

∷王颖冲

每个人对数字的敏感程度不同， 记忆起来的难易程度也相差很大。当数字大、位数多时，用源语记忆都绝非易事，更别说翻译了，因此数字口译对初学者来说无疑是头“拦路虎”。 笔者在口译课上曾播放过音频《美国的人口》（Popul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其中开篇有一句是：“According to the most recent government census, the population is 281,421,906 people.”结果大部分译者都出现了疏漏，甚至闹出“美国人口超中国”的笑话。

数字口译尽管繁复，却是口译练习不可回避的环节。它出现频率极高，尤其常见于经贸、人口、科技的篇章。数字口译的难度首先在于两种语言系统的进位法则不同。中文的读数法是“四位一进”，从“一”到“万”再到“亿”；而英文则是“三位一进”，往上分别是million，billion和trillion。做笔记时不妨采取“三位打点法”，例如“281,421,906”就要比“281421906”容易识读，花一点点时间打个点可以避免读数错误，可谓事半功倍。学生译员必须熟悉两者之间的转化，可以自己写一组八位以上的数字，分别用英语和中文读出；或请同学读数，自己用另一种语言译出。我们一般通过两三周的密集练习能够逐渐掌握常用的变换法，例如：100 million为“一亿”，1 billion为“十亿”，“一千万”为10 million，trillion为“万亿”（trillion也可译为“兆”，但除了科技类篇章外，这种译法很少使用），直到中译英和英译中时都能转换自如。

数字口译的难点之二在于它背后的信息，包括其所指涉的概念和单位，这常常比数字本身更重要。下面这句课堂练习就给许多同学造成了困扰：

By 2002, China has accumulatively approved 378,000 foreign funded enterprises with a contractual value of USD 717.01 billion, of which USD 372.83 billion has been actually paid in. （到2002年，中国累计批准设立外商投资企业37.8万家，合同外资金额为7170.1亿美元, 实际使用外资金额为3728.3亿美元。）

后两个数字误译率很高，包括数错位数（将372.83 billion译成了37.283亿、372.83亿）、数字错误（将717.01 billion译成717.1亿）。遗憾的是，不少学生读对了数字，却将单位译成了“元”，笔者询问后发现他们都只记录了数字，没有记下单位；正好篇章讨论的是中国问题，就想当然地译成了“元”。同样道理，当音频中出现HKD, Canadian Dollar等货币单位时，若是只记下了美元符号$，翻译时出现口误也就在所难免了。

“Contractual value”和“actually paid in”又是两个失分点，部分同学没有完成口译任务，因为记下了数字和单位，又对经贸常用概念不熟悉，不知道它们代表了什么金额，无从下口。有时即使数字本身很简单，还是容易犯类似的错误，以下这句话就被译得五花八门：

Between 1990 and 2012, the country reported a 67 percent drop in the number of children dying before the age of five.（报道称从1990年到2012年，该国五岁以下儿童的死亡率下降了67%。）

核对口译笔记发现，大多数同学记下的信息点为：1990-2012，67%，＜5儿。结果有的译成“五岁以下儿童的平均死亡率为67%”；有的将百分比和百分点混淆，译成“下降了67个百分点”。纵使读数正确，都与原意大相径庭，因为他们忽略了数字背后的信息“drop”。

译员的短期记忆（STM: Short term memory）是有限的，数字口译的信息量又大，因此成为口译笔记的重点之一。记忆和记录时应包括三部分：数字、单位、指涉概念，缺一不可。从记录效率来看，后两者的重要性甚至超过数字本身。例如本文提到的第一个例子，心思灵活一些的学生虽未记全数字，但采取“四舍五入”或保留“上位”的应对策略，译成“约2.8亿”、“超过2.81亿”，尚能勉强过关；反过来就只能“得数忘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