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豪杰 陶晶 杨银桂 孙忠全 钱伟庆 盛璐 朱同玉
(1.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泌尿外科,上海 200040;2.上海市器官移植重点实验室,上海 200032)
经皮肾镜下碎石术(percutaneous nephrolithotomy,PCNL)和体外冲击波碎石术(extracorporeal shock wave lithotripsy,ESWL)与开放手术相比,结石清除率更高,成本效益比更好、患者恢复较快、PCNL为大体积结石疾病的首选术式。出血是PCNL的主要不良反应,正常凝血功能的鹿角形结石患者输血率约为10%[1]。近年来,临床上有PCNL指征但需长期应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的患者日益增多,停药后是否会增加这些患者发生血栓的风险,而术后恢复用药是否又会增加出血的风险,对此国内外文献尚少见报道。本研究回顾分析了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泌尿外科近年收治的21例应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华法林、氯吡格雷、拜阿司匹林)治疗的患者行PCNL的临床资料,旨在评价在应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的结石患者行PCNL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1.1 一般资料 2004年3月—2012年10月在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泌尿外科行PCNL的402例患者中有21例应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治疗,其中男性14例,女性7例;平均年龄(55.4±5.8)岁;右侧结石12例,左侧9例;肾结石15例,输尿管结石6例;鹿角形结石2例。21例患者中,2例应用华法林,4例应用氯吡格雷,15例应用拜阿司匹林;房颤2例,冠心病支架植入术后3例,下肢深静脉血栓1例,心血管病变7例,脑梗死后用药4例,预防性用药4例。患者术前抗凝/抗血小板药物的平均应用时间为11个月(2~60个月)。患者术前凝血酶原时间及部分活化凝血酶原时间、血小板数均正常。应用华法林患者的国际标准化比值(international normalized ratio,INR)平均为2.3(2.1~2.5)。术前血肌酐平均为(98.0±3.4)μmol/L,血红蛋白平均为(123.6±3.9)g/L。
1.2 方法 应用华法林患者于术前5 d停药,术后5 d恢复用药(保守策略)。应用拜阿司匹林、氯吡格雷的患者术前10 d停药,术后5 d恢复用药。所有患者围手术期的抗生素预防应用方案一致;均在术前及术后第1天检查血常规、肾功能。患者在硬膜外麻醉或全身麻醉下,采用单通道PCNL技术,经膀胱镜逆行置入输尿管导管;B超定位下穿刺并用扩张鞘扩张通道,扩张至18 F,用气压弹道碎石装置粉碎结石,用16 F导尿管去头作肾造瘘管并夹闭,1 d后放开。为保证清除结石的效果,必要时行双通道穿刺。所有患者在术后1个月行腹部X线平片(KUB)检查,观察结石残余情况,并评估、记录并发症的发生情况。
21例患者中有2例进行了二期手术,其中1例应用拜阿司匹林患者的结石为鹿角形,术中采用双通道,术后KUB检查发现有结石残留,1周后行二期手术沿原通道取石;另1例为冠状动脉支架置入术后2年且应用拜阿司匹林患者,因首次硬膜外麻醉后俯卧心电监护示ST段抬高明显,暂停手术,1周后采用侧卧位进行手术。
21例患者结石平均直径为(7.8±1.9)cm2;采用单通道PCNL技术19例,采用双通道PCNL技术2例;手术时间为50~122 min,平均手术时间为(95.8±5.7)min。1个月后结石清除率为90.5%(19/21),2例有残余结石,均为肾下盏小结石,未予处理。患者血红蛋白下降0~38 g/L,平均下降(7.5±1.4)g/L;肌酐下降0.2~25 μmol/L,平均下降(7.7±1.8)μmol/L。
2例患者围手术期输血,其中1例有脑梗死病史、应用氯吡格雷患者因结石为鹿角形结石,行双通道PCNL,手术时间较长,且因术前有贫血(血红蛋白9 g/L),予以输血;另1例患者为预防性应用阿司匹林患者,其术后第2天自行活动后肾造瘘口旁渗血明显,出现低血压性休克,输血1000 mL后未能控制休克,随后行肾动脉栓塞,出血得到控制,该例患者结石位于肾下盏,手术时通道成角较明显。1例房颤患者在术后第3天发生深静脉血栓(deep vein thrombosis,DVT),先后静脉内应用肝素、华法林进行抗凝治疗;后由于出现肉眼血尿,即停用肝素,并安装下腔静脉滤网,以防止血栓进一步形成;在术后第8天重新开始肝素化并过渡到应用华法林。
目前,随着老龄化的发展,临床上有PCNL指征但需长期应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治疗的患者日益增多。对于这些患者,需同时考虑停止抗凝/抗血小板药物引起的血栓形成的风险及恢复服药引起的出血风险。2011版《中国泌尿外科疾病诊断治疗指南》中指出,应用阿司匹林、华法林等抗凝药物者,泌尿外科手术前需停药1~2周[2],但未详细阐述。
应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的患者若需碎石,应先考虑有无PCNL的替代方案。Klinger等[3]对18例已纠正凝血障碍的患者行ESWL,整体成功率为89%,33%患者发生出血,包括严重的肾周血肿和严重血尿。Watterson等[4]对17例持续应用华法林患者行钬激光碎石,成功率为96%。Skolarikos等[5]的研究证实了输尿管镜在无法中断抗凝治疗的患者中应用的安全性。但对于大体积结石,PCNL仍是首选。
行PCNL时,一般采用硬膜外麻醉或者全身麻醉,硬膜外麻醉较为方便且更易发现术中可能出现的严重并发症,但应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的患者行硬膜外麻醉时易出现硬膜外血肿。因此,应用抗凝药物(如华法林)患者,行硬膜外麻醉前应停用抗凝药物3~5 d,待INR恢复正常后方可穿刺,硬膜外导管拔出后可恢复抗凝药物的应用。阿司匹林能不可逆地抑制血小板膜上的环氧化酶,从而抑制血栓素A2的合成与释放,从而抑制血栓素A2诱发的血小板聚集。尽管阿司匹林血浆半衰期只有20 min,但由于其不可逆的抑制特性,使血小板的聚集功能在其生存期内(8~10 d)始终处于抑制状态,直至新的血小板产生。氯吡格雷是二磷酸腺苷受体抑制剂,也能不可逆地抑制血小板功能[6]。本研究中21例患者中采用硬膜外麻醉11例、全身麻醉10例,均未发生麻醉不良事件。
本研究中1例因发生大出血需行肾动脉栓塞患者,为预防性应用阿司匹林患者,停药10 d后行PCNL,术后第2天自行活动后发生出血,出血主要原因可能是手术时通道与目标肾盏角度不佳,可能与应用阿司匹林无关。因此,应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患者术前及时停药一般不会增加PCNL术中及术后出血的风险。本研究中2例应用华法林的患者围手术期采用保守策略治疗(即停药后未用肝素替代);而Nerli等[7]采用肝素替代的积极策略,尽管没有大出血发生,但输血比例较高(7/36)。此外,本研究中患者术后5 d恢复应用华法林、拜阿司匹林、氯吡格雷,未发生二次出血事件。
对于停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引起血栓形成的风险,应予以足够重视,本研究中1例房颤患者未采用肝素替代的积极策略,在术后第3天发生DVT,安装下腔静脉滤网治疗。所以,PCNL术前应充分评估血栓形成的风险,血栓形成的风险程度分为:(1)高危,机械瓣膜伴房颤,球笼形机械瓣,近3个月内发生DVT,高凝状态伴有威胁生命的或新近发生的血栓;(2)中危,窦性心律的机械瓣,3个月前发生的DVT,具有高危因素的房颤(冠心病、糖尿病、高血压、中风史);(3)低危,DVT史较早,无中风史的房颤,高凝状态不伴有威胁生命的或新近发生的血栓[8]。Nerli等[7]在PCNL围手术期采用积极策略,21例应用华法林患者术前6 d停药,改静脉应用普通肝素,术前6 h停用,最晚于术后12 h开始应用普通肝素,术后5 d停用肝素,改用华法林;15例应用氯吡格雷的患者在停用氯吡格雷后改为静脉应用低分子肝素,术前6 h停用,最晚于术后12 h开始应用低分子肝素;36例中无患者出现血栓并发症。因此,在防治血栓方面,肝素替代策略有一定优势。
一般而言,对于推荐剂量范围内单独应用抗血小板药物(如阿司匹林、噻氯匹定或氯吡格雷)的择期非心脏手术患者术前可以不停用这些药物[9]。但对于PCNL患者,由于术中无法同开放手术一样进行结扎或者缝扎止血,故术前均需停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对于因停药可能带来血栓风险的患者,是否可以将停药时间进一步缩短,值得探讨。此外,随着手术技术的进一步提高、气囊压迫造瘘管的应用、止血剂(如纤维蛋白凝胶)的改进等,有望改变应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的患者在围手术期抗凝/抗血小板药物的调整策略。
总之,对于应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患者,充分做好围手术期抗凝/抗血小板药物管理后行PCNL是有效和相对安全的,不增加大出血风险,但需要充分评估停药引起血栓并发症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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