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图书馆学界话语权提升的困境

2013-11-14 09:10信阳师范学院传媒学院
新世纪图书馆 2013年9期
关键词:图书馆学学界话语权

张 瑜(信阳师范学院传媒学院)

陈业奎(信阳师范学院文献信息研究所)

提升图书馆学界话语权的目的是提高决策影响力和社会影响力。为了提升话语权,当前图书馆学正在努力推进发展方式的转变:在发展理念上,拓宽提升图书馆学界话语权的发展路径;在评价方式上,实现从“重成果”到“重效果”的转变。在中国参政、议政的活动中,图书馆学界有力的声音越来越多,如两会期间,不少代表委员就当下的经典阅读状况发出了呼声。全国人大代表、国家图书馆常务副馆长詹福瑞说:“除了每天读一些浅文化以外,我建议还是多读一点经典。”

许多原创的中国图书馆学理论推动了图书馆事业的发展,进而被其他学界发扬光大。“从2006年杭州图书馆试点免费开放开始,继之2008年全国博物馆实施免费开放,再到2011年美术馆、图书馆、文化馆的免费开放,短短几年间,免费开放完成了从全球理念到中国实践的发展历程。这一方面有力推动了国家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发展与创新,开启了基本公共文化服务均等普惠的‘免费时代’;另一方面也暴露出在传统文化事业向国家公共文化服务体系转型过程中一些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引进来”思想促使更多学术交往平台的建立,如《图书馆杂志》办了《悦读时空》专栏、《山东图书馆学刊》办了《东方阅读书院》专栏,也使其他学界有了紧迫感,即害怕在最有读书问题研究发言权的图书馆学界面前说外行话。作为有独立办刊思想的《山东图书馆学刊》,因成功运作读书问题研究专栏《东方阅读书院》而大大提高了其知名度和学术影响力。这一专栏受到《新华文摘》的青睐,陈亮先生发表在《山东图书馆学刊》2011年第4期上的《“浏览式阅读法”与“精读式的阅读法”》一文被《新华文摘》专栏《读书与传媒》全文转载(《新华文摘》2011年第23期)。其他开放的杂志很多,如品相上乘的《新世纪图书馆》成功运作了《国学研究》专栏等等。这些成绩可喜可贺,但远远不够。

在学术世界里,图书馆学界专业研究人员多,专业期刊数量大,可谓“大国”,但不是“强国”。与“大国”不相称的是,社会对图书馆学投入巨大,但图书馆学界产生出对社会有重大影响的理论却不多。图书馆学界在可供发言的公共空间,尤其人文社会科学界发言的公共空间,没有强大的话语权,没有自由发言的强烈诉求。如图书馆学界较少在《光明日报》《人民日报》的理论版、“光明网”的专栏《学术频道》、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期刊《中国社会科学》、CCTV的《百家讲坛》上谈论读书问题等等,导致图书馆学界的话语很少引起其他学界的重视。这些都是图书馆学发展的不和谐因素。因而,如何走出提升图书馆学界话语权的困境,这一追求和向往考验着图书馆学界的智慧和勇气。笔者认为,图书馆学界努力的方向应是改变失语、跟语、乱语、套语、玄语等现状。

1 失语

这里的失语是指图书馆学界在中国人文社会科学主流媒体中无话可说、有话不说的现象。按照福柯(Michel Foucault)的观点,话语权的确立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它的形成有赖于某一团体将“意义”传播于社会之中,而传播的标准则是基于某些成规。话语权一旦建立,该团体的社会地位将得以确立,并为其他团体所认可。在话语权的建立过程中,除去知识体系这一要素之外,各种形式的传播手段都将要发挥自身的力量,而大众媒体在其中所产生的功效尤为明显。图书馆学界不缺论著,缺乏的是思考和在大众媒体中的公信力。

无话可说,实质是问题意识的缺失。许多人被日常习惯所钝化,虽然时代问题不断发声,他们却充耳不闻,对一些问题视而不见。正如黑格尔所言,熟知并非真知。社会转型时期和价值取向多元化时代,中国社会出现了许多新情况、新问题,图书馆事业也是如此。马克思说:“问题就是时代的声音。”许多声音被其他专业人士敏锐地捕捉到,但拨动不了部分图书馆学研究者的神经。如出版传媒界进行的诸如流行书籍《虎妈战歌》是非的探讨,再如近期有关实现中国梦的探讨。但在这些探讨过程中缺少图书馆学界的身影,听不到图书馆学界强大的声音。

有话不说,实质是指责任感缺失,是学术底气不足的表现。许多研究者喜欢做“保险”的学问,“课题意识”强于“实践意识”,不到火热的实践活动中,只能讲毫无实际内容的空问题、停留在纸堆和笔墨里的问题、隔靴搔痒的问题。相比而言,其他专业敢说话的研究者较多,如出版传媒界针对公共图书馆问题发出了呼吁“仅仅免费是不够的”。我想多数图书馆人有同样的感受,但没有说出来。

有话不能说,实质上是指学术交往能力问题、沟通方式问题。仅有问题意识是不够的,论证的过程非常重要。由于思想阐述能力、语言表述能力等问题,很多图书馆学界的有关“读书的话”不能在《中国社会科学》《自然辩证法》等刊物中说,也不能在光明网、人民网等主流媒体上说。产生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话语的表述方式单调、保守。与其他学界远离,导致了图书馆学圈内周转、体内循环、自说自话的传播困局。这样做的危害是“就图书馆而图书馆”,易产生“洞穴偏见”。

有话不想给大众说。当前,伴随着互联网等新兴媒体的兴起,大众传播的手段、格局、生态和大众接受信息的方式、习惯、渠道发生了深刻变化,传统的以灌输为主、“我写你看”、“我说你听”的精英布道式传播已难以满足广大受众的需求。话语表述方式、渠道单一,大多图书馆学精英注重在本专业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许多图书馆学研究者只注重本专业精英人士的学术要求,却没有注重大众碎阅读、轻阅读、浅阅读的需求,没有注重多渠道、全方位、多波次、宽领域推介传播。在信息时代,一方面,学术机构不敢轻视主流媒体的话语,很多机构有一共识,所在单位科研人员的学术论文被《新华文摘》全文转载是重大的学术事件。学者把上CCTV《百家讲坛》讲学看成是一种荣耀。这些现象说明,当前中国人文社会科学工作者正在努力提升自己的话语权。另一方面,普通百姓的科技知识水平、审美情趣、精神理想、审美诗意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也在渴望学术。《新华文摘》《读书》《博览全书》等刊物有群众基础,许多普通百姓把阅读此类刊物当作一种人生、一种活法,把看CCTV《百家讲坛》当成娱乐休闲活动。图书馆学界也需要在实践中摸索出有效途径,让更多的公众理解图书馆学的发展历程,掌握图书馆学理论的方法。如我们的专业人员应该有能力在《百家讲坛》上讲述“名著的产生”、“中国图书的海外传播”、“历史人物生前爱读哪些书”、“为什么《红楼梦》有这么多版本”等群众喜闻乐见的学术问题。

改变失语状态,图书馆学界应努力实现与精英和大众的平等对话、互动交流,更好地发挥社科理论释疑解惑、明理导向、凝心聚力的积极作用。

2 跟语

这里跟语是指“说其他专业人士说过的话”,或者说“自己专业已有的话”。此折射出图书馆学界信心缺失问题及学术产出机制问题。跟语在学术研究行为上表现为把其他专业的话语体系和研究方法在图书馆学期刊上复制。跟语现象的存在,说明图书馆学界原创理论与思想少。

述而不作。许多研究者的学术行为是在现成的知识中“淘宝”,而不是给“淘宝网”提供自己开发的“产品”。比如有的学术论文参考文献有几十种,文中别人的陈述就占绝对多的比例,但里面却鲜见自己的观点。十年某一主题的综述、五十年的综述、一年一度的综述等的论文写作模式很流行,这种现象在其他专业刊物上很少见。就综述而言,一般学术刊物重点做重大课题研究的综述,如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综述、有关意见领袖问题研究的综述等等,其他一般意义的综述只是研究者私下必做的功课。

唯外是从。部分图书馆学研究者所说的话不是原创,没有概括图书馆实践,没有讲图书馆故事,没有努力构筑自己的话语,在图书馆学期刊上说的是其他专业的热门话题。这种学术研究方式显得幼稚,需要逐步走向成熟。

毫不客气地说,这种跟语式的学术研究方式拼的不是智力而是体力,必然会导致图书馆学缺乏竞争性、缺少“原生态”的研究成果及忽视专业理念和专业知识的学习、积累与创新。笔者认为,跟语现象的成因在于图书馆学界专业人士“学术生命中活得太轻松”。庞大的期刊群使他们没有发表文章的顾虑。二流知识写作与介绍性解释类所谓论文即可作为吃饭的营生。此类研究成果,不但社会上其他专业不认可,就是图书馆学研究群体自身也不买账。

我们应以一种开放的胸怀,从更丰富的视角、更深入的层面,创造性地阐发现成的知识所蕴含的“思想”和“智慧”,把模仿作为学习的第一步,通过引进消化吸收国外的先进经验和理念,提高自己的原创能力,这才是正途。

3 乱语

乱语现象实质上反映出图书馆学没有足够的核心思想、经典与主旋律。这是图书馆学定力缺乏的问题。学术行为表现为部分图书馆学研究者靠频繁制造话题和噱头来维持学术活动的运转。

乱语的表现之一是炒作。炒作与紧抓时代热点不同。炒作靠的是一时的激情与情绪,靠现抓知识与方法;紧抓时代热点是靠自己多年积累的学术底蕴对现实问题进行分析与阐述。

乱语的表现之二是说外行话。如有的学者提出“用解方程的方法来解决图书馆学的理论问题”,这一说法是不尊重哲学人文社会科学的观点,很明显是乱语,是不能拿到共同话语空间里的。这种乱语是钻交叉科学评价难的空子,是学术投机行为。

这种学术行为违背了一般人文社会科学的规律,从而招致人们的冷落、嘲弄和遗弃。“意识与愿望过于超过能力,悲剧的开始!”这句话说得好。部分图书馆学研究无限扩散、无垠游荡,但学术消化的能力不强,结局就是失去定力,个人在学术事业上也没有太大的作为。

改变乱语现象需要图书馆学原创出建立在通晓人类思维历史和成就基础之上的“思想”和“智慧”。“认识你自己”这一德尔菲神谕也是当今图书馆学不得不回答的首要问题。

4 套语

套语是指图书馆学刊物中有大量的形式主义格调的文章。套语的变现之一是学科过于细化,知识过于细化。部分图书馆学研究者按照以前成功的套路,对某一主题的研究做到了非常细的地步,发表了大量系列文章。但这些成果对个人计算成果有用,对整个学术界没太大的用处。这种状况不利于提升图书馆学界的话语权。

文风的影响是无形的,也是真实的、宽泛的、具体的。套语杀伤力巨大。在高科技时代,人们追求形式上的规范与完美很容易。原因在于各种检测软件很多,应用起来很方便;各种搜索引擎、数据库很多,收集某一主题的研究成果变得非常便利。这种文风是“微笑的杀手”。尼尔·波斯曼曾经告诫我们:“在一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里,造成精神毁灭的敌人更可能是一个满面笑容的人,而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心生怀疑和仇恨的人。”对图书馆学杀伤力很大的不是所谓的学术不规范,而是贴上学术规范的所谓的创新。

最可怕的是一种新的形式主义代替旧的形式主义。短、实、新的文章很难在图书馆学期刊上发表。但是,许多人文社会科学重要的学术阵地喜欢转摘或转载短、实、新的学术文章,比如《光明网》的《理论频道》。长期下去的结果将是图书馆学与主流媒体的疏远。

5 玄语

这里所说的玄语是指不接图书馆事业“地气”的理论和观点,所研究的问题是隔靴搔痒的虚问题或拍脑袋拍出的问题。这是图书馆学界的学风问题。

形而上学很重要,图书馆学也离不开形而上学。但是,部分图书馆学研究者把大量的精力和时间用在研究诸如“鸡生蛋还是蛋生鸡”问题上,就不足取了。这些问题的研究不是急功近利的事,也不是当务之急的事。许多学科都面临着痛苦的提问。如“哲学是什么”这一问题刺痛了许多哲学家的心。同样,“图书馆学是什么”这一问题也让图书馆学家们尴尬。其他专业把此类问题看成是仍处在熔铸、发展、转型、变化之中的问题。图书馆学界应向哲学界学习,努力追赶这个时代。

值得注意的是,另一种不足取的研究方式是部分研究者把大量的时间花在构筑黑格尔大一统式的理论上,搞所谓的创学,甚至有研究者发表了几篇文章就匆忙宣称自己研究出什么“学”。作为基本常识,所谓的“学”一定要有哲学意蕴、方法论体系、实践意义。而且,“学”应是“他称”,不是“自称”,需要得到学术共同体的承认。

现在是注重领域研究、强调问题意识的时代。图书馆学界应加强问题意识,强调领域研究。提倡什么?反对什么?是走出提升图书馆学界话语权困境的首要问题。

1 罗容海.网络快餐阅读时代到来请别冷落了经典书籍[N].光明日报,2013-03-17(6).

2 胡智锋,杨乘虎.免费开放:国家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发展与创新[J].清华大学学报,2013(1):139~146

3 邱紫华.悲剧精神与民族意识[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296

4 尼尔·波斯曼.娱乐至死[M].章艳,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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