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淑娥
【摘要】南北朝乐府民歌是继周民歌和汉乐府民歌之后,我国诗歌史上又一发展,创造了新的艺术形式和风格。其中南朝抒情长诗《西洲曲》,北朝叙事长诗《木兰诗》在文学史上号称“民歌双璧”。文章拟从两歌入手,简要分析南北朝乐府民歌的不同特点。
【关键词】南北朝民歌;不同特点;西洲曲;木兰诗
南北朝乐府民歌是继周民歌和汉乐府民歌之后以比较集中的方式出现的又一批人民口头创作,是我国诗歌史上又一新的发展。其中卓绝千古、彪炳史册、熠熠生辉的代表作品是在文学史上号称“民歌双璧”的南朝抒情长诗《西洲曲》,北朝叙事长诗《木兰诗》。
南北朝民歌虽是同一时代的产物,但由于南北的长期对峙,北朝又受鲜卑贵族的统治,政治、经济、文化以及民族风尚、自然环境等大都不相同,因而南北朝民歌也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和情调。宋郭茂倩《乐府诗集》所谓“艳曲兴于南朝,胡音生于北俗”,正扼要地说明了这种不同。文章试从《西洲曲》和《木兰诗》二歌中来简要说明南北朝民歌的不同特点:
一、诗歌题材涉及面不同
南朝民歌基本上是情歌,且多以女性口吻抒情;北朝民歌则涉及社会生活的多层面,诸如战争、羁旅、豪侠、贫苦、闺情等。
《西洲曲》以一江南女子的口吻,抒发其对江北情郎的无限相思。诗歌首句“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通过折梅寄远,一表相思,为全诗奠定了抒情之基调。思而不见,出门采莲,边采莲边思君,“莲子青如水”,“莲心彻底红”,抒发了内心的爱意。“望郎上青楼”,“吹梦到西洲”,则将思君之情升华至极。折梅寄情,采莲思情,登楼怀情,梦中传情,自始至终无不在言情,真可谓“言情之绝唱”。
与之相比,北朝民歌则是一幅多彩画卷,如描写人民疾苦,刻画战争题材,塑造尚武精神,反映游牧生活及歌唱爱情等。同样写女性的诗歌,《木兰诗》淡漠儿女柔情,而塑造巾帼英雄形象。“可汗大点兵”使木兰由一个“当户织”的闺秀成为替父从军的将士。木兰毅然辞别爹娘,经过漫漫征途,急速行军,艰苦作战,终于凯旋而归。诗歌围绕战争记叙了出征的原因、战前准备、征战过程、战后受赏,反映出北朝的战乱纷纷,也体现了当时人们崇尚勇武的精神。
二、诗歌表现的情调迥异
南朝民歌哀婉,缠绵;北朝民歌刚劲、豪迈。
南歌反映男女青年对爱情的渴求,然而多倾诉婚姻不自由,男女不平等造成的痛苦,基调哀伤,感情缠绵。《西洲曲》中“日日思君不见君”的忧伤和凄苦之隋,是南歌哀婉情调的集中体现。
“折梅寄江北”,女主人公折梅一枝,唤起对过去西洲梅下相会的回忆,因思念情人想去西洲,于是穿上了“杏子红”的“单衫”,梳起了“鸦雏色”的头发。一折、一穿、一梳,动作看似随意,却展现出痴心女子对爱人思念之深的心境。“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为了掩过邻人的耳目,只好借故出门去采莲。此刻的她,百感交集:深切的思念,失意的感觉,受窘为难的心态,一起涌向心头。这种含羞的姿态,渴慕相思的神色,一系列巧作掩饰的动作,描绘的惟妙惟肖,跃然纸上。
与南朝民歌格调迥异的北朝民歌却粗犷、雄健。《木兰诗》虽有远离父母时的幽幽思念,但更突出的是征战凯旋的男儿气概。
木兰是一个“当户织”的劳动妇女,在“可汗大点兵”、“木兰无长兄”的现实情况下,不顾个人安危,“从此替爷征”,足见她的英雄豪气和忠国孝亲之隋。木兰应征积极,备齐“骏马”、“鞍鞯”、“辔头”、“长鞭”,迅速奔赴前线,征途中义无反顾的英雄气概战胜了思念双亲的儿女柔情。战场上,她英勇杀敌,身经百战,艰苦的战争岁月磨砺了她那坚强的意志,历时十年胜利地完成使命。与《西洲曲》中哀叹自伤的女子相比,可谓一刚一柔。木兰凯旋归来,不受官爵,又见她纯朴高洁的胸襟。木兰不惜自我牺牲,也不顾“男女有别”,替父从军,既保全了老父,又捍卫了边疆,成为一个压倒须眉的女英雄。
在亲人团聚的场面及喜剧性的结尾上还表现出积极向上、乐观的情调。全家老少欢欣鼓舞地迎接木兰胜利归来,与《西洲曲》中低沉哀婉的苦苦恋情相比,无疑是一种火热、乐观的生活气象。当改装换面的木兰踏出闺房时,“火伴皆惊忙”,这多年来冲锋陷阵、英勇杀敌的将士竟然是理着云鬓、帖着花黄的光彩照人的女郎。出生入死,屡建战功,本属不易,而乔装多年,不露痕迹,则更难,这也正是对木兰机智勇敢的赞叹。
三、诗歌语言风格差异明显
正如吴歌《大子夜歌》所述“慷慨吐清音,明转出天然”,这也正是南朝民歌的语言特色。巧妙的语言风格通过大量的双关语及象征比喻手法表现出来。“所谓谐音双关语,是指利用谐音作手段,一个词语同时关顾到两种不同的意义的词语”既避免过于简单直露,又能让读者一一领会其中之意。《西洲曲》中“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莲子”即双关语。“莲子”实指“怜子”(爱你),“青如水”、“彻底红”都是象征手法,象征她的爱情纯真,如水一般清白纯洁;爱情赤诚火热,如莲心一般红透。
萧涤非先生把南歌中的双关隐语分为两类:一、同声异字。如“藕”(偶),“芙蓉”(夫容)。“莲”(怜)即属此类。二、同声同字。如以“布匹”的“匹”为“匹偶”的“匹”,以“消融”的“消”指“消瘦”的“消”。如《读曲歌》中的“朝霜语白日,知我为欢消”,隐指女子为男子而消瘦。这种手法的运用,使诗歌更为婉转缠绵。
北朝民歌没有这样双关语的运用,多质朴,干脆爽快;写男女柑晚,脱口而出“天生男女共一处,愿得两个成翁妪”。《木兰诗》以叙事为主,语言朴质无华,简洁明快。表现木兰的忧愁也只淡淡点出木兰的叹息,交待木兰从军的原因时,直截了当地道出:“可汗大点兵”的现实,没有用华丽的文字渲染木兰为国杀敌的豪迈情怀,战后回归受赏、团圆的场面均描述得质朴无华。全篇对话中还穿插了口语化的语言,使故事更生动。
四、诗歌的形式同中有异
南北民歌均以五言四句为主,又有所差别。(下转第162页)《西洲曲》的篇幅虽较长,但仍以五言四句一解的章法为基础,用钩接句紧连上下章。北歌虽多五言四句形式,但又颇多七言及杂言体制。《木兰诗》即以五言四句为主,也兼有“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等七言及杂言。
《西洲曲》抒发儿女柔情,哀婉动人;《木兰诗》刻画巾帼英雄,慷慨豪迈。这两首抒情诗和叙事诗分别展示了南北朝民歌不同的特色,也正是以这迥然不同的色彩,激发后人韵味悠长的想象和乐不知疲探求。南北朝乐府民歌从某种角度上可以看作是唐代五言绝句和边塞诗的滥觞,它为后人的诗歌创作输送了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