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扬
以正治国,以畸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帛书《德道经》五十七章
怎样看待民族文化的源头,将决定如何理解民族文化的种性。
【图解】
“善者善之”。善,不单纯是作为名词的终极源头或终极目的之至善;更重要的是作为动词的善,即一个东西之所以善,是它能将自身臻于自我完善的能力——朝至善自我运行、自我证成地向善——人仁之终极关怀。知向而不知得谓之诚。故而,善是有限性的完美范畴(悖论性偶在范畴)。绝对化只会导致恶无限性(魔鬼倾向)。循此届时,至善终究以“大而化之”与“大而伯之”分道扬镳。
这个简单图式,乃按一百多年来对中国影响至深几乎构成中国现代文化“结构性因素”的三维取样而成。
现今世界,能执神说、物说之两端而守住人说之中和者,惟中国文化之天道人仁。
道,无形神,可化解神与物的极端性:神非神、物非物,致使人非人之极高明者无极而中和地大而化之、和而不同。
人,即是神与物的中庸,必须极高明地才能守住人这一中庸维度,所谓扣两端而执其中(致中和)。关键在于正则立,即道如何能规定大,亦德如何能规定力。
人者仁也,必在五伦之中,始可避免被神异化或被物异化了去。
如此关乎“人仁”的“无极”、“大化”、“中庸”、“大而化之”地“致中和”,谓之“正”。否则,就如形而上学那样立了“惟一者”、“最高者”底“大而极”、“大而伯之”了。这就是我迷途问津、归根复命的中国文化底种性之“德”。
原道如此。
然而,其中构成“主体”的中国文化即中华民族华夏文化,百年来,看上去几乎是一个脉气悬浮的虚弱主体。这都是按西方思想启蒙现代化遭致的后果。今天到了必须为这个主体“扶正”的严重时刻了。
何谓“扶正”?如何“扶正”?
“扶正”须以“还原”为前提:首先还西方文化为地中海文明的本来面目(文化种性),这是我40年工作的核心——“清理形而上学马厩”;其次是“感悟犹太神学界限”而还原基督教一神的诸神面目;再次,实乃当今主潮,“追问谁来反省科学”,宇宙论、物义论的科学将把人类引向非人属的何处?毋庸讳言,此三维笼罩人类的雾霾不廓清,要想扶正中国文化的根脉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尤其需要听“迷途指津归根复命”说,不扶正中国文化的根脉,要想廓清西方文化的雾霾也是不可能的,两者相辅相成。
在此前提下,“扶正”还需以清醒的意识、强大的意志、深厚的功力避免用现代性眼光与观点阉割、歪曲、掩盖、改写中国文化元典。换句话说,必须遵循“归根复命”的还原原则把中国文化种性之正之德再现出来。但这绝不意味着走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争雄之路,而是走前述的“道,无形神,可化解神与物的极端性:神非神、物非物,致使人非人之极高明者无极而中和地大而化之、和而不同。”简言之,以自身的扶正而致使世界诸民族文化“不同而和”,谓之双向“扶正”。
其间有一个“积习”不得不清扫之,即动辄西方代表“普世价值”,中国无非“本土文化”,稍有触动就斥之为“民族保守主义”还“狭隘”之极,等等,成为“扶正”的一个自我欺瞒的“常识性”障碍。说得再通俗一点,这种视角的眼睛已经戴惯了别人配制的“东方学眼镜”,还自以为是赏心悦目的“启蒙真理”。
这是一个证据,西方启蒙主义即殖民主义的事实惯性,一百多年来,习惯到何其自禁的地步,几乎成了禁锢中国人思想的不成文法。有了它,中国人连当阿Q 都不够资格,只配做贾桂了。
中国人不及犹太人的地方以致于此。前期导语说了,本文前提也强调了。不再赘述。
最后,“意志已经具备,能力尚嫌阙如”,必须假以时日。本栏目就是历练意志、砥砺能力的场所。可怕的不是稚嫩,而是不经意的世故。
愿与有识者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