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春萍
(淮阴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江苏 淮安 223300)
《所罗门之歌》是托妮·莫里森的第三部长篇小说,也是第一部以黑人男性的成长为主线的小说。作品中围绕在奶娃身边的黑人女性对于奶娃的成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母亲露丝无能的爱,姐姐莉娜和科林西亚斯给奶娃的警示,情人哈加尔疯狂的爱以及姑妈派拉特的呵护和引导在奶娃的成长道路上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最终她们帮助奶娃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成长。
奶娃的母亲露丝是有钱的医生父亲的掌上明珠,因年幼丧母,与父亲感情深厚,长成十几岁的小姑娘时,她仍“坚持要他在夜间到她跟前,坐在她的床头,互相开开玩笑,在她嘴唇上亲吻。”麦肯·戴德因觊觎医生的财产而主动上门求婚,最初他似乎对柔弱的露丝也有些兴趣,把她当玩偶一样宠爱着。但当他意外发现露丝和岳父之间的“恋情”时,他便对她鄙视并憎恨起来。父亲去世后留下来的大房子变成了禁锢露丝的“监狱”。因为厌恶她和父亲之间的“亲密”关系,麦肯拒她于千里之外。幸而这时麦肯的妹妹派拉特出现了,为了戴德家的香火着想,她设法帮助露丝怀上了奶娃,露丝继而将全部的爱都转移到了儿子身上。奶娃隐约记得母亲在他能说话、能穿灯笼裤的年纪依然给他哺乳。因为后来被外人撞破了这种尴尬的哺乳,奶娃才得以从这种关系中解脱出来,但却落下了他讨厌的名字——奶娃。此后露丝便把和死去的父亲倾诉当成了唯一的情感依托。奶娃长大后,麦肯告诉了他露丝和她父亲之间的“龌龊”关系,奶娃跟踪母亲,发现了她和外公之间的交流。露丝才不得不把自己和丈夫之间的苦恼向儿子诉说,奶娃成了母亲倾诉的对象。本期望从母亲那里得到鼓励、安慰和启迪的儿子却成了母亲倾诉苦水的“垃圾箱”。母亲无法给予奶娃精神成长道路上的引导,然而“母亲的无能和软弱却促使他实现了精神上的断奶,为未来的精神上的飞跃奠定了基础。”
麦肯的大女儿莉娜一直过着隐居生活。因害怕柔弱的母亲在家里受到欺侮,莉娜甚至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莉娜和母亲及妹妹做着绒布玫瑰,在一次与奶娃的对话中说出了自己选择做布花的原因:“我喜欢干这个。可以让我保持……心情平静。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们让收容所里面的人们编篮子,织不值钱的毯子。让他们干活,他们才能安分守己。要是没活干,他们就可能会发现那些真正不对头的东西,并且会……干出什么事情,一些可怕的事情。”从这番话,我们可以看出莉娜有着不同寻常的个性,不过一直压抑着自己炙热的内心。然而这种情感一旦爆发出来必将是决绝勇敢的。在妹妹科琳西亚斯追寻自己的幸福生活却遭到家中男人的阻止时,为了成全妹妹,莉娜掷地有声地对奶娃说出压抑多年的话:“谁与谁相配不相配,你懂什么?你又从什么时候起关心科琳西亚斯的痛痒?你一向嘲笑我们,科琳西亚斯、妈妈和我。你指使我们……你突然关心起科林西亚斯的生活幸福,把她同你不赞成的男人拆开,你算老几?”最后,她冷静地宣布:“我不再做玫瑰花了。你在这幢房子里撒尿也是最后一次了。”科琳西亚斯,奶娃的二姐,上过大学并在法国接受过教育,但也一直在家里和妈妈、姐姐埋头做红绒玫瑰花。过了不惑之年的科琳西亚斯对这种做玫瑰花的日子厌倦到了极点,下定决心要到外面找工作。为了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她宁愿从一个刁钻女作家的使女做起,而正是这份工作让她有了责任感和信心。后来科琳西亚斯还和普通工人波特谈起了恋爱,在遭遇父亲和弟弟的阻挠之后,她经过反复的内心挣扎,最终迈出了家门与波特生活在工人聚居的小楼里,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新生活。奶娃的姐姐们非同寻常的言行对奶娃从父亲那里沿袭而来的男权意识的瓦解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而且对于奶娃在成长之旅中反思自我并成长为一位具有责任心的黑人男性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哈加尔是奶娃的姑妈派拉特的外孙女,自从少年奶娃拜访过姑妈家之后,也许是被那种和谐、相亲相爱的家庭氛围所吸引,也许是羡慕哈加尔一直被外婆、妈妈所宠爱,奶娃竟然迷恋上了与他有近亲关系的哈加尔,并不顾年龄、辈分发起了疯狂的追求。一开始哈加尔对奶娃的态度不明确,但终于抵挡不住奶娃的热烈进攻接受了他的爱,投入到这场持续十二年的恋爱之中,将奶娃视为自己的唯一归宿。因厌倦了哈加尔的随叫随到,奶娃宣布要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自作聪明地写了一封分手信,在信的末尾以淡漠的公文式的口吻说了些感谢之类的话,让哈加尔伤心欲绝。失去了奶娃的哈加尔“没有自我剩留下来,没有担忧,没有需求,没有自己的智力”。虽然她也到处找寻奶娃并扬言要将他杀死,但真正面对他时却不忍下手,最终在几个月的煎熬之后憔悴至死。奶娃的自私冷漠及缺乏责任感在他的爱情观里突显出来,为后期他回乡寻根之旅中的感悟成熟起到了一定的铺垫作用。
奶娃的姑妈派拉特可以说是《所罗门之歌》中的灵魂人物,莫里森对这个人物倾注了自己对黑人女性的全部期望,认为只有她才是完美的黑人文化传统的继承者和传承者。派拉特找到哥哥后,发现戴德家的历史无以为继,于是她设计让露丝怀上了奶娃。当麦肯从性狂热中醒悟过来想要逼露丝堕胎时,派拉特帮助露丝并让奶娃得以平安地出生,所以说奶娃的生命实质上是派拉特赋予的。“从奶娃的性格发展来看,派拉特的家是少年奶娃成长空间的拓展,这一场景把奶娃引入到他的精神领路人派拉特的身边,并使其感受到了在自己家中从未体会到的放松、温暖、关怀和爱。”成年后,奶娃和朋友吉他因合谋偷盗姑妈的“金子”(实质上是奶娃爷爷的尸骨)被警察抓走,是派拉特低声下气地到了警察局把他保释出来。小说结尾,吉他误认为奶娃独自吞了金子,对他穷追不舍意图杀害他,也是派拉特用身体为奶娃挡住子弹,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他的性命。而在精神成长方面,奶娃“受到派拉特的启示出发去南方寻找金子,实质上却寻到了自己的民族之根。”在故乡所经历的一切让奶娃真正成熟起来,并完成了精神上的成长。
可以说,派拉特在奶娃的成长道路上一直担负着真正的母亲的角色,引导着奶娃从一个自私冷漠缺乏责任感的浪荡子成长为一个爱他人并富有责任感的男人,并最终让奶娃继承了家族的传统、黑人民族的文化。虽然莫里森的《所罗门之歌》的主题偏向于黑人男性的成长,但这些女性配角在主人公成长的过程中都担负了不一样的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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