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独处问卷在大学生中的信效度检验

2013-08-02 00:52颜棱植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 2013年12期
关键词:探索性信度中性

陈 晓 颜棱植 高 艳

孤独感一直以来是心理学健康领域一个重要的研究主题,大量研究均显示孤独感对个体的认知和行为具有消极作用,并且是身心健康问题的一个重要风险因素[1-2]。然而,近些年来,部分心理学家开始将研究视角从消极的孤独感转向具有建设性的独处,并考察独处对个体的积极作用。独处是以个体与外界无互动,或意识上与他人分离作为主要特征,而是否独自一人并不是独处的必要条件;并且独处是一种客观的状态,而非单一的主观情绪体验[3-4]。Larson和Lee将独处分为:非自愿独处和建设性独处[5]。在非自愿独处中个体有更多的消极体验,这些消极体验可归结为孤独感。而建设性独处则是个体主动选择,具有较高自主性的独处状态。在建设性独处中,个体有更多的积极体验,包括加深自我了解、提升自我恢复和创造力等。

已有独处与心理健康的研究均发现积极的独处体验对心理健康具有一定建设性价值。Larson等人发现:青少年和成年人在独处之后,再进入人群的心情会变得更振奋和警醒;有时候选择远离他人,以此释放负向情绪,有助于短期的情绪更新[6]。个体独处时的舒适感与抑郁及身体症状呈负相关,而与生活满意度呈正相关[5];独处时越有平静舒适的正向情绪体验,则情绪发展越成熟,心理越健康[7]。台湾学者的研究发现,青少年和大学生的独处能力与他们身心健康存在显著相关,独处应对和独处舒适感得分越高,则在抑郁、社会功能障碍,焦虑和生理症状等身心健康方面的失调越少,同时在生活中的情感压力、学业压力和自我压力方面也越低[8-10]。Long等人的研究发现,独处中的消极方面与孤独和抑郁均存在显著正相关,与自尊和生活满意度存在显著负相关;而独处的积极方面则与孤独和抑郁无关或负相关,而与情绪创造力、自尊则存在显著正相关[11]。

最近几年,我国的学者也开始关注独处这一研究领域[3,12-16]。但是目前国内有关这方面的研究处于起步阶段,目前缺乏独处相关的有效测量工具。虽然陈晓等人曾对Burger编制的《独处偏好量表》进行中文版修订,但该量表侧重于测量对独处的偏好而非独处体验[17]。陈小莉等人编制了《独处行为量表》,该量表主要测量的是由于不同原因或动机所导致的独处行为,并且该量表并不完全是独处量表,其中还包括孤僻、社交回避和孤独感[12]。目前国内尚未有直接测量独处体验的工具,Long,Seburn,Averill和More所编制的《独处问卷》(SQ)是目前唯一一个直接测量个体对不同类型的独处体验[11]。因此,本研究在中国大学生对该量表进行修订。以期为后续研究考察我国人群的独处提供准备。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对两个样本的大学生进行集体施测,样本一用于量表的探索性因素分析,采用方便取样法,选取珠海市某高校整群抽样345人,有效问卷322份,男生107人,女生210人,5人性别信息不明,平均年龄(20.39±1.27)岁,大一学生156人,大三学生166人;样本二为同一学校但并未参加样本一的测试的学生,整群抽样650人,回收有效问卷613份,男生214名,女生399名,平均年龄(19.81 ±1.10)岁,大一185 人,大二228人,大三185人,缺失18人;样本一中的44名大学生两周后进行量表重测,用于检验量表的重测信度。

1.2 方法

1.2.1 独处问卷(SQ) 该问卷由Long等人编制[11]。该问卷将独处定义为独自一人的状态,可能是自己一个人或是处在一个没有社交交往的群体中(如自己一个人在餐馆进餐)。Long等人在开放式问卷及对前人关于独处相关体验的分类的基础上将独处分为9个类型,每个类型均以其占主要优势的情感体验、活动特点或独处结果的特征来区分。这9个类型分别是独处是创造力,独处是一种灵性,独处时可以解决问题,独处是一种消遣方式,独处是内心的宁静,独处是寂寞,独处是一种隐居,独处是自我发现,独处也是一种亲密。问卷首先向被试描述每种独处的类型,然后要求被试评定自己为了体验这种独处而努力的可能性(0“毫无可能”,7“很可能”)及该类型独处对自己生活的影响程度(0“没有影响”,7“影响很大”),所有题目均采用正向计分,将每个独处类型下的两个问题求平均分得到该类型独处体验重要性。Long等人认为创造力、灵性、解决问题、内心的宁静、隐居、自我发现和亲密是7种积极独处,而寂寞是消极独处,消遣方式是中性独处,但是随后对美国大学生的数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却未能支持该预期,他们将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得到的3个因子分别命名为:内导的独处(包括自我发现、内心宁静、隐居、创造力和问题解决),外导的独处(包括灵性和亲密)和寂寞(包括寂寞和消遣方式),但Long等人并未对该量表结构进行验证性分析。在本研究中,首先采用探索性因素分析考察该量表在中国被试的结构,然后利用验证性因素分析对该量表结构进行验证,并采用多组比较考察其结构在男女上的适应性。

通过与原编制者Long联系,由他提供问卷的原始英文版并获得同意进行中文版修订,然后由本研究第一作者和一位英语专业教师分别对原量表的独处类型描述和所有项目独立进行翻译,然后逐句对比两份译稿,对部分语句的表达进行修改调整,形成中文量表的初稿。再请另一位有海外留学背景的心理学专业老师对描述和项目翻译稿进行回译,对回译差别较大的地方进行修改,最终由研究者和回译教师对描述和项目逐个分析并达成统一意见后形成问卷。

1.2.2 效标关联效度 样本一的所有被试同时完成以下效标关联效度问卷(剔除无效问卷后,最后有效被试309人)。①《独处偏好量表》[17](PSS)(该量表得分越高表示独处偏好程度越高);②《UCLA孤独感量表》[18](UCLA)(该量表得分越高,孤独感程度越高;③《抑郁自评量表》[18](SDS)(该量表得分越高,抑郁程度越重);④《交往焦虑量表》[18](IAS)(该量表用于评定独立于行为之外的主观社交焦虑体验的倾向,得分越高表示交往焦虑程度越严重;⑤《情绪创造性问卷》[19](ECI):(该量表用于评定情绪创造性倾向,得分越高,表示情绪创造力程度越高)。

1.3 统计处理 采用SPSS 16.0对样本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采用Lisrel 8.7对样本二进行多组比较验证性分析。

2 结果

2.1 项目分析 采用Person相关考察样本一各情境得分与总分的相关,结果显示,所有项目的辨别系数0.33~0.62之间(P <0.001)。

2.2 结构效度分析

2.2.1 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 对样本一大学生数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显示KMO值为0.73>0.5,Bartlett球型检验χ2值为367.31,df为 36,显著性为 0.000,适合进行因素分析。使用主成分分析,进行方差最大正交旋转,分析结果显示:量表可以分为3个因素,因素的特征根值均大于1(2.26,1.39和1.15),共解释了53.35%的总体变异,3个因素的解释率分别为25.12%,15.45%和12.78%,所有项目的负荷均在0.50以上。其中因素1包含了宁静、自我发现、创造力、灵性和问题解决5个独处类型,这些类型均属于独处的积极体验或独处带来积极结果,因此命名为积极独处,因素2包含了寂寞和亲密两个独处类型,其中寂寞是独处中的消极情感体验,而亲密则是在独处时对不在身边的亲密的人(爱人、朋友和亲属)的亲近渴望,这两类都是由于独处而引发的消极情感(孤独或寂寞)体验,因此命名为消极独处。因素3包含了隐居(此刻你是一个人,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行事)和消遣方式(利用独处来看电视、读书、上网等),这两类都是利用将独处作为一种应对方式,并未涉及明显的情感体验或独处结果,因此命名为中性独处。

2.2.2 多组验比较证性分析结果 利用样本二进行验证性分析,并同时检验该模型在样本二男女性被试上的恒等性。所有模型的拟合优度见表3。探索性因素分析模型在样本二上的拟合度均达到良好,χ2/df=3.70,RMSEA 低于 0.08,而其 NNFI,NFI,CFI,GFI均大于 0.9,模型在男女性群体上的拟合度也均达到良好。对男女被试进行多组验证性分析,结果显示:男性被试与女性被试的因子负荷等同模型(M2)与因子形态等同模型(M1)之间无显著差异:Δdf=6,Δχ2=3.84,P >0.05,进一步设定男女被试模型的因子协方差等同(M3),结果显示,M3 与 M2 之间无显著差异:Δdf=6,Δχ2=4.83,P >0.05,最后一步设定男女被试模型的因子协方差和误差方差都等同(M4),结果显示M4与M3之间有显著差异:Δdf=9,Δχ2=23.28,P <0.01,这说明因子协方差和误差方差等同模型不成立。以上多组比较表明,探索性因素分析所得到的模型在第二个样本上得到支持,并且在男女性群体上具有跨样本的适用性[20]。

表1 独处情景的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n=322)

表2 独处问卷的多群组模型比较(n=613)

表3 独处量表校表效度分析(n=309)

2.3 效标效度分析 积极独处体验和中性独处体验与独处偏好均显著正相关,而消极独处体验则与独处偏好无显著相关。3种类型的独处体验与孤独感存在低度的正相关。只有消极独处体验与抑郁存在显著正相关,而只有中性独处体验与交往焦虑存在显著正相关,只有积极独处体验和中性独处体验与情绪创造力存在显著正相关(见表4)。

2.4 独处问卷信度分析 内部一致性信度:积极独处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81,消极独处的 Cronbach α 系数为0.67,中性独处的Cronbach α系数为0.56。重测信度:积极独处的重测信度为 0.80,消极独处 0.81,中性独处 0.75,,相关均达到统计学显著水平(Ps<0.001)。

3 讨论

Long等人在编制该问卷之初认为该问卷包含了积极、消极和中性的独处,并认为创造力、灵性、解决问题、内心的宁静、隐居、自我发现和亲密是属于积极独处,而寂寞属于消极独处,消遣方式则是中性独处[11]。不过他们对美国大学生的数据问卷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发现,虽然该问卷也是分为3个因子,但是各个因子所包含的独处情境类型与原先的理论构想有所出入,他们分别将3个因子命名为:内导的独处(包括自我发现、内心宁静、隐居、创造力和问题解决),外导的独处(包括灵性和亲密)和寂寞(包括寂寞和消遣方式)。但除了该研究以外,并未有研究对该量表的结构进行重新检验。而本研究对中国大学生的数据分析则显示该量表可以分为3个因子:积极独处包括创造力、灵性、解决问题、内心的宁静、自我发现等5个类型,而消极独处包括亲密和寂寞,中性独处包括隐居和消遣方式。中文修订的量表维度与量表编制的理论构想比较一致,同时该问卷结构在更大的被试样本上也得到支持,并且在男女两性上具有跨群体的适用性。中文修订版问卷中的积极独处因子包含了Long等人所认为的积极独处类型,但是原来被认为是积极独处的亲密和隐居则分属于消极独处和中性独处因子。经过对问卷内容的重新检查发现,在量表中亲密的描述是“尽管孤独,但你仍觉得与某个你在乎的人亲近,例如一个久违联系的友人或爱人,又或是一个已故的亲属(如你至爱的祖父母),他们虽然不在身边,但这只会加强你想要与他们亲近的感觉。”从内容的描述不难看出,该类型的独处似乎更有可能引发个体由于分离而导致消极情绪体验而不是积极的体验,特别是里面提到的已故亲属,因此我们认为该类型与寂寞同属一个因子更加合理。而隐居的描述是“因为此刻你是一个人,你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行事,而不用顾及社交细节或他人想法。”这种独处其实是一种应对方式,即通过独处避免与他人互动,这与消遣方式“你可以用独处的时间来看电视、读书、上网,或从事其他能分散注意力的活动。”所测量的内容更加接近,这两个类型的明显特征是把独处作为一种应对的方式,未涉及到明显情绪体验或独处结果,因此都可以归属中性的独处。

本研究采用了独处偏好,孤独感,抑郁,社交焦虑和情绪创造力作为效标进行检验,结果显示,只有积极独处和中性独处体验与独处偏好存在显著正相关,而消极独处体验与独处偏好无关,这说明独处所带来的积极体验或独处所提供的应对方式使个体偏好于独处,而独处带来的消极体验则无法促使个体偏好独处。独处的三个因子与孤独感均存在正相关,这验证了前人有关独处与孤独既存在相同的地方也存在不同的之处[3]。而积极独处和中性独处体验与情绪创造力存在显著正相关,只有消极独处体验与抑郁存在显著正相关,而只有中性独处体验与社交焦虑存在显著正相关。这与前人有关独处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Long等人的研究显示,处于积极独处体验中的个体报告体验到快乐、放松、自由和乐观而不是悲伤、孤独和空虚,他们同时报告更能集中注意力,而体验到消极独处的被试花更多的时间在转移注意力活动上,他们将独处描述为悲伤,孤独,和抑郁并且体验到焦虑,困惑和孤立,他们同时报告更容易体验到压力、紧张和害怕[21]。他们的另一项研究发现独处中的消极方面与孤独和抑郁均存在显著正相关,而独处的积极则与情绪创造力、自尊则存在显著正相关[11]。这与本研究中积极独处和消极独处的结果是比较一致。在本研究还发现只有中性独处与社交焦虑存在显著正相关,中性独处主要是将独处作为一种应对策略,也就是说存在社交问题的人更有可能将独处作为一种应对环境的策略,他们更愿意独处。这与陈晓等人关于独处偏好的研究结果比较一致,他们发现对独处方式的偏好与社交障碍存在显著正相关[17]。

中文版独处问卷的信度分析表明,该问卷在中国大学生中具有稳定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和重测信度。但是消极独处因子和中性独处因子内部一致性信度偏低,这可能是由于这两个因子只包含两个情境情境有关。不过重测信度分析结果显示总量表和3个因子的重测信度尚属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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