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对同性恋者及其在军队中服役的态度*

程 祺 过 伟 张毅力 王焕林△ 阎同军 毕银花

各国因社会文化背景和兵役制度不同，对同性恋者服役 有不同的政策。加拿大、德国、荷兰、以色列等发达国家在20世纪90年代或更早即已立法允许同性恋者服役。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军事力量，对该问题表现得相对谨慎，从1993年前总统克林顿制定对军队中的同性恋者“不问不说(Don＇t Ask，Don＇t Tell)”的政策到 2011 年总统奥巴马解除同性恋服役的禁令都参考了各国对同性恋者服役的政策和大量军人对同性恋者及其在军队中服役的态度的研究结果［1-4］。我国目前仍没有成文的法规或政策允许或禁止同性恋者服役，但公开宣称同性恋取向者往往会被解职。近年来，同性恋者在我国被社会接受的程度也越来越高，军人对同性恋的认知和态度也会随之改变。了解军人对同性恋者及其在军队中服役的态度，是制定相关法规和政策的基础。然而，国内很鲜有此类研究，仅本课题组于2009年主要采用描述性分析的方法对军人对同性恋者及其在军队中服役的态度做了初步报道［5］。本研究使用相关量表评估军人对同性恋者及其在军队中服役的态度，并采用相关分析和多元回归的方法探索其影响因素。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2011年6月采用随机整群抽样方法抽取陆军某部1个团，以连队为单位对全体1285名军人进行匿名施测，问卷当场回收，有效问卷为1221份(95%)。所有官兵均自愿参加，并签署知情同意书。研究方案得到解放军第102医院伦理委员会的批准。1221名被试均为男性，年龄17～36岁，平均(22.4 ±3.0)岁;民族:汉族1158 人，少数民族 63 人;婚姻状况:已婚116人，未婚1105人;成长环境:农村916人，城市305人;家庭结构:独生子女384人，非独生子女837人;受教育程度:小学148人，初中819人，高中(含中专或职高)212人，大学25人，研究生17人。服役相关情况:被试均来自陆军炮兵部队，职别:士兵596人，士官534人，初级军官91人;服役时间:1年248人，2年334人，3年124人，4年98人，5年以上417人。

1.2 方法

1.2.1 自编一般情况调查表 分为人口学资料和服役相关情况两部分，包括性别、年龄、民族、婚姻状况、成长环境、家庭结构、受教育程度以及军种、兵种、服役时间、职别等信息。

1.2.2 对同性恋者的态度量表(ATLG)［6］用于评估对同性恋者的态度。共有20个条目，包括对男性同性恋者的态度和对女性同性恋者的态度两个分量表，每个分量表10个条目。采用1～4级评分法，“强烈赞同”记1分，“赞同”记2分、“反对”记3分、“强烈反对”记4分。ATLG总分的分布范围从20分(极端的否定态度)到80分(极端的肯定态度)，分界值为50分。ATLG在国内、外广泛使用，中文版同样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7-9］。

1.2.3 对军队中的同性恋者的态度量表(ATHM)［10］用于评估对同性恋者服役的态度，共有14个条目。同样采用1～4级评分法，“强烈赞同”记1分，“赞同”记2分、“反对”记3分、“强烈反对”记4分。ATLG总分的分布范围为从14分(极端的否定态度)到56分(极端的肯定态度)，分界值为35分。ATHM在国外广泛使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3-4］。量表由熟练掌握中英文两种语言的研究人员翻译并回译，并依据社会心理学专家及被试代表的意见进行适当修改，以确保其可读性。

1.3 统计处理 运用统计软件SPSS 15.0进行数据分析。对社会人口学资料和服役相关情况进行描述性分析;采用配对t检验比较ATLG两个分量表的得分;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及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探讨ATLG和ATHM总分与人口学特征以及服役相关情况的相关性。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军人对同性恋者及其服役的态度 ATLG总分为(45.7±7.9)，提示军人同性恋者持轻度否定态度。对男性同性恋者的态度分量表得分为(22.3±4.4)，对女性同性恋者的态度分量表得分为(23.4±5.0)。军人对男性同性恋者比对女性同性恋者的态度更加否定(t=7.62，P＜0.01)。ATHM 总分为(29.3±6.6)，提示军人同性恋者服役持轻度否定态度。ATLG 和 ATHM 总分相关性较高(r=0.49，P ＜0.001)。

2.2 军人对同性恋者及其服役的态度的影响因素

2.2.1 ATLG和ATHM总分与人口学资料、服役相关情况的相关分析 因被试均为男性，来自陆军炮兵部队，故性别、军种、兵种不做分析。选取年龄、民族、婚姻状况、成长环境、家庭结构、受教育程度、军龄、职别、服役时间与ATLG和ATHM的总分进行相关分析。各变量与ATLG和ATHM总分的相关系数见表1。ATLG的总分与成长环境相关，成长于农村与对同性恋者的否定态度相关。ATHM的总分与婚姻状况相关，未婚与对同性恋者服役的否定态度相关。

表1 ATLG和ATHM总分影响因素的相关(r)

2.2.2 ATLG和ATHM总分与人口学资料、服役相关情况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选取年龄、民族、婚姻状况、成长环境、家庭结构、受教育程度、军龄、职别、对服役时间作为自变量，对ATLG总分进行多元回归分析。选取以上变量和ATLG总分对ATHM总分进行多元回归分析。没有变量进入ATLG总分的回归方程。进入ATHM总分回归方程的变量为ATLG总分、婚姻状况(见表2)。

表2 ATHM总分的回归分析

3 讨论

本研究发现军人对同性恋者持轻度否定态度，同性恋更多还是被认为是一种反常行为，与之前的研究结果一致［5］。未检索到其他国内对军人的此类研究，但对与军人年龄结构相似的大学生的研究较多，而结果差异较大，对同性恋者表示能够接受比例从24%到82%不等［9，11-12］。总体而言，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军人和大学生对于同性恋者持更加负性的态度，可能与儒家等传统文化的影响有关。军人对男同性恋者的态度更加否定，与国内对大学生和国外对军人的研究结果一致［3-4，9］，可能与男性同性恋更容易导致性传播疾病有关。此外，部队主体是男性，军人职业要求的坚强、勇敢等心理特质与男性气质相符，而男性同性恋者往往会被认为缺乏男性气质。

既往研究结果提示，社会人口学特征与对同性恋者的态度相关，女性、成长于城市、受教育水平较高者对同性恋者的接受程度较高［3-4，9］。由于抽样的限制，本研究未能考察性别与对同性恋者的态度的关系。对成长环境的分析表明成长于农村与对同性恋者的否定态度相关，与既往研究结果一致。而本研究中未发现不同受教育水平者对同性恋者的态度的差异，可能因此次抽样的军人受教育水平以中学为主，高学历者比例较低所致。军龄、职别、服役时间等服役相关情况未发现与对同性恋者的态度相关。多元线性回归结果显示没有社会人口学特征和服役相关情况的变量进入ATLG总分的回归方程，提示相关变量对同性恋者的态度无明显预测效应。

本研究结果显示，军人对同性恋者在军队中服役持轻度的否定态度，也与前次研究结果一致。军人反对同性恋者公开服役的比例为80%，国外同类研究显示反对同性恋者公开服役的比例为57% ～70%［4］。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军人对同性恋者和同性恋者服役均持更加负性的态度。ATLG和ATHM总分相关性较高，也提示对同性恋者服役的负性态度与对同性恋者的负性态度相关。军队是高度组织化的群体，集体生活使得人际关系对军人心理健康的影响更大。有研究提示，军人与同性恋者相处的不适感会降低士气，破坏集体凝聚力，影响作业效能［13］。故在军人对同性恋者在军队中服役更多持否定态度的背景下，允许同性恋者公开服役可能会损害人际关系，影响部队团结。

以往研究结果表明，人口学特征、服役相关情况会影响军人对同性恋者在军队中服役的态度，但研究结果并不一致。有研究报道军人的性别、军种、职别、宗教信仰、参加政党及军龄、职别等与军人对同性恋者在军队中服役的态度相关［4，14］。本文的研究结果显示未婚与对同性恋者服役的负性态度相关，其他人口学特征、服役相关情况均与之无关。以上研究结果不一致可能与采用的研究工具不同，被试的文化背景差异等有关。进一步多元线性回归结果显示ATLG总分、婚姻状况进入ATLG总分的回归方程，提示对同性恋者的负性态度和未婚对于军人对同性恋者服役的否定态度有一定预测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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