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世界的乐与路

向坤

如我把这些年来从书本里学到的知识与从大自然的活书里“看”来的学问一起放在天平上称一称的话，前者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传说古代的所罗门王有个指环，能够自由地和动物对话，如果能够有这么一种技能，无疑是最让现代人羡慕的。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现代人已经淡忘了自然的味道和感受。虽然说有着大量的宠物在城市中陪伴人类，但这些宠物也都失去了自然中的灵性和野性，成为了城市中无可奈何的囚徒。《所罗门王的指环》这本书的作者以轻快的文笔带着读者走进大自然丰富多彩的世界。

作者洛伦茨是一名科学家，所以他不但有着作家的文笔，也有着科学家的严谨，从书中可以看到作者对于动物的诚意和感情，不管是大型动物还是微小如昆虫，作者都充满了兴趣。书中的两个小例子可见一斑：一是作者为了让野鸭子认为他是它们的母亲而学鸭子的叫声，但是作者庞大的身躯又使得他稍微站起来就会被鸭子认出来，为此他不得不保持一个困难的蹲着的状态行走；另一个是他为了使走失的灰雁回家而学鸟叫。这样的内容让人忍俊不禁，我们常说只有对一件事情真正地有兴趣才会真正地有所成就，只因为洛伦茨对动物有着深挚的感情，才会在动物研究上做出卓然成绩，哪怕是战乱和贫穷都不能阻挡他对动物不断的付出。

诚然，观察动物也有许多苦恼。洛伦茨先生在第一章就为我们讲述了他养育和照料动物过程中的麻烦。凤头鹦鹉会把它见到的所有的扣子啄下来，灰雁会排泄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留下洗不掉的污渍，调皮的僧帽猴会把书撕得粉碎然后扔进鱼缸……难怪洛伦茨先生在文章的一开篇就要向父母和妻子致谢——培养一位哲学家需要一位凶悍的太太，而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动物学家，则非得有一位耐心包容的好太太不可。

现代人对于猫猫狗狗比较熟悉，但是这本书里面对于很多不同种类的动物都有介绍，并且向读者推荐了很多一般人所不熟悉的种类。可以说在没有阅读这本书之前，我们对于动物世界的了解是多么的贫乏啊。比如书中还专章记录了洛伦茨在研究所里驯养水鼩的故事。水鼩是一种哺乳动物，又称水耗子，毛色灰褐或灰白，形极似鼠，但吻部细而尖，穿穴地中而造巢，吃昆虫、蚯蚓等，有益于农作物。这种小动物在作者眼里“优雅”“迷人”，“带给你莫大的满足感”。作者文辞诙谐幽默，阅读之间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对动物们的欢喜之情。

洛伦茨在书中架设了一座桥梁，让读者了解到动物之间也是充满着骑士风度、夫妻感情的。谁能说人类比它们做得更好呢？作者也不讳言动物世界的残酷和血腥，但是他指出这都是动物的天性形成的，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采取的举动。他尖锐地指出：只有人类才会制造出武器来伤害同类，才会有大规模战争造成生灵涂炭。可能是作者经历过战争，才会有如此深痛的感触吧。

博尔赫斯曾说：走在图书馆里我像个国王。洛伦茨走在动物世界里也有类似的骄傲感。他可以“一个人在鱼缸前面坐着看好半天，就像看熊熊的火舌和奔腾的流水般，好像连思想、意识都在这种悠悠然神往的境界里遗失了。其实就是在这种怡然自得的时候，最能学到有关众生群相的真理。如我把这些年来从书本里学到的知识与从大自然的活书里‘看来的学问一起放在天平上称一称的话，前者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作者在动物世界中获得了满足和快乐，其实人在世界上种种追逐，不就是为了幸福快乐吗？

洛伦茨说，“一个人，只要他目睹了自然界固有的美丽，就再也无法离开。他要么成为诗人，要么成为博物学家，如果他视力不错，观察能力足够敏锐，他可能同时成为诗人和博物学家。”洛伦茨写出的不仅是他与动物的故事，还蕴含着动人的诗意。

最近有句流行语叫作“难忘初心”，试想我们在孩提时代有几个人不是对童趣无穷的池塘、树林充满了好奇和感情？不是曾经以观察动物和研究自然为自己最大的兴趣和梦想职业？又有多少曾经的风景在城市的崛起和拆迁中消亡？初心在社会的喧嚣和灰尘中逐渐被蒙蔽，城市中已经容不下除宠物以外的更多生灵。阅读这本书，也是为了追寻初心，寻找未经发觉的更本真的自己，找到和大自然相处的“所罗门王的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