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

杨希珍

金玲家的西院搬来了一户新邻居，是一对年轻的夫妇。男的彪悍魁梧；女的杨柳细腰，粉面桃花。

新邻居刚搬来时，金玲没有什么感觉。后来有一次，金玲上厕所时，无意中发现自己家的那只芦花鸡正被邻居女撵的满院子飞。金玲当时心里很不痛快：新来乍到的，凭什么打我的鸡？不就是进了你家的院子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金玲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嘴里却什么也没说。她看了一眼惊恐万状飞回来的芦花鸡，小声地骂了一句：“贱货！”便扭身进屋了。

金玲一共养了五只鸡，除了一只公鸡外，还有四只母鸡。金玲的心很细，每天哪只鸡下蛋，哪只鸡偷懒，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说来也怪，自从那次芦花鸡被邻居女追打后，金玲就再也没捡到它一只蛋。每当金玲听到芦花鸡“咯哒”、“咯哒”地高声炫耀自己的战果时，金玲就赶紧随声寻去，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芦花鸡怎么谎报成果呢？它的蛋下到哪去了呢？

芦花鸡谎报了半个多月的成果后，忽然失踪了！这不得不引起金玲的怀疑：难道我的芦花鸡被她下了汤锅不成？

出于疑心，金玲每次从屋里出来时，都要从篱笆墙的缝隙里向西院瞥几眼。时间久了，她发现了一个秘密：邻居男经常不回家，有时三四天才回来一次，这是院子里停放轿车的空位告诉她的。她还发现：邻居女的肚子渐渐地隆起来了，她深居简出，偶尔能看到她出来倒倒垃圾，其余时间很少见到她。只是每天从她开着的窗户里流淌出来的阵阵音乐，证明她一直呆在家里。

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金玲出外上厕所。她习惯性地又向西院瞥了一眼，并自言自语地嘟哝着：车没在，好像五六天没回来了。等她回屋的时候，本不想再朝那边看了，正在这时，只听见西院的大门“吱嘎”一声响了。金玲扭头一看，嗬，一个高挑的小白脸走出了西院的大门，邻居女紧随其后，一直把他送进了一辆白色的小车里，看着他开走了，她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去。

金玲有些奇怪：大清早的，怎么会有陌生的男人从她屋里出来呢？莫非她……

金玲越想越气，她回到屋里，愤愤地对自己的男人说：“我早就怀疑她不是个什么好鸟，你还不信！”

“又怎么了？”金玲的男人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她搬来不久，咱家就开始丢鸡蛋。后来，竟连那只生蛋的芦花鸡也丢了！这些年，咱还从来没丢过什么针头线脑的。今天我可证实了：她不但偷蛋、偷鸡，还偷人呢！”

“别瞎说，无根无据的！”金玲的男人吼了她一声。

“我没有瞎说哎！刚刚看到她把一个小白脸送出了大门。你说说，她家的车没在家，就证明她的男人没回来；男人没回来，就她自己在家吧？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大清早的，从屋里偷偷摸摸地送一个男人出去，不是偷人是什么？”金玲有理有据地演绎着她的最新发现。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咯咯咯咯”的鸡叫声。金玲扭头一看，竟是她那只失踪了多日的芦花鸡，正领着一群小鸡雏叽叽喳喳地回来了！金玲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东院邻居马婶进来了：“金玲，快看看你的芦花鸡，多省心！它跑到我家的草垛里生蛋、抱窝，竟给你孵出了一群小鸡崽了！”马婶高声大嗓地称赞着，“这不，我给你赶回来了……”

金玲嗫嚅了半天，正不知说什么好时，西院的邻居女也来了。她慌慌张张地一进屋，便对金玲的男人说：“大哥，求您帮个忙吧。”

金玲的男人爽快地说：“什么事？您说。”

“昨天半夜，我老公在回来的路上，走到‘十里坡时，一不小心把车开进沟里了……”

“人怎么样了？”金玲和他男人齐声问道。

“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脚脖子崴伤了，那个地方又没有信号，手机也打不出去。他困在车里大半宿，幸亏遇到一个好心人，刚刚把他给送回来了。”

金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误解人家了，心里感到很不好意思。

“现在他的脚脖子疼得下不了地。想求您帮忙先去把车给拖回来……”邻居女继续说道。

金玲的男人说：“可以，可我一个人怎么拖啊？”

金玲这时脑子转得特别快，她红着脸冲着自己的男人说：“你笨啊，咱们套上马车去拖啊……”

马婶也急忙插话道：“对、对，那里离这有七八里路呢，叫上你马叔，再套上俺家的骡子咱们大家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