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哥特式小说之《弗兰肯斯坦》

摘要 玛丽·雪莱的小说《弗兰肯斯坦》在传统的哥特式小说的基础上融入了大量的浪漫主义元素和现实主义元素，突破了传统哥特式小说的框架，并开创了科幻文学的先河。小说不仅反映出当时社会的不公和统治阶级的罪行，还反映出社会大众对于统治阶级的反抗以及女性对于自身价值的追求。

关键词：哥特式 浪漫主义 弗兰肯斯坦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哥特式小说作为一种起源于18世纪中后期的新的文学样式，以其神秘恐怖的气氛、迷人的异国风光、大胆神奇的想象和浪漫的东方情调吸引了大量的读者，并对19世纪甚至20世纪的很多作家的文学作品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作为哥特式小说的代表作，《弗兰肯斯坦》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很多问题，例如在父权社会中女性价值与女性意志的体现，飞速发展的科学技术带来的社会进步及其不可忽视的弊端，独出心裁、打破传统的叙事结构与叙事技巧等等。同时，《弗兰肯斯坦》又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哥特式小说，它不仅具有丰富的浪漫主义元素，还融入了现实主义元素，从而促使哥特式小说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

一 哥特式小说简介

在文艺复兴时期，“哥特式”被意大利人文主义者当作丑陋、陈旧、粗野等的同义词，而在英语中，“哥特式”的含义起源于18世纪，它具有野蛮、中世纪、超自然等意思。荷拉斯·沃波尔最先将“哥特式”引入文学领域，并创作了《奥特朗托堡》，对当时的骑士文学、强盗文学等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哥特式小说属于英语文学派别，是西方通俗文学中惊险神秘小说的一种，它是恐怖电影的鼻祖，与中国的志怪小说有很多相似之处。提到哥特式文学，人们很容易联想到巫术、鬼魂等黑暗恐怖的形象，这与哥特式文学发展的社会背景是密不可分的。18世纪初期，人们开始重新审视中世纪的一切，对哥特式大教堂极为推崇，并对古代诗歌和打上时间烙印的物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8世纪中期，学者们重新发掘欧洲古老的神话传说，包括民间的歌谣、神话故事以及一些风俗迷信，这些故事为哥特式小说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成为小说家们创作的源泉。

哥特式小说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具有非常旺盛的生命力，很多哥特式小说都被列为经典作品，其主要的代表作品主要有：荷拉斯·沃波尔的《奥特朗托堡》、威廉·贝克福德的《瓦塞爾》、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安·拉德克里夫的《渥多尔弗之谜》、马修·刘易斯的《修士》等。

《弗兰肯斯坦》的创作者玛丽·雪莱，是诗人雪莱的第二个妻子，她的父亲是当时著名的小说家、哲学家，她的母亲是当时著名的女权主义者和社会进步思想的代表，在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下，玛丽·雪莱于1818年出版了《弗兰肯斯坦》，这是她的第一部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小说。《弗兰肯斯坦》是一部集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于一体的哥特式小说，被认为是女性哥特式小说的典范，此外，《弗兰肯斯坦》极大地反映了当时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以及人们对于知识的渴求，被誉为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小说。

二 《弗兰肯斯坦》内容与背景介绍

小说《弗兰肯斯坦》的主人公弗兰肯斯坦是一位热衷于探究生命起源的生物学家，他用死人肢体制作了一个庞大的人体，通过无数次的实验，最终通过电击创造出一个生命体。但是，当他发现他创造的是一个丑陋无比的怪物时，便抛弃了怪物。刚出生的怪物对人类充满了感恩与善意，但是在他融入人类的过程中屡次遭到人类的鄙夷、歧视甚至是攻击，渐渐的，怪物开始仇视人类，并决定报复人类。而他报复的首要对象便是赋予他生命的弗兰肯斯坦。怪物要求弗兰肯斯坦给他创造一位女伴，但在最后关头，弗兰肯斯坦意识到：如果真的帮怪物创造出一位女伴并且他们能够繁衍下去的话，可能会对人类造成可怕的后果。于是弗兰肯斯坦拒绝为他创造女伴。愤怒的怪物先后杀死了弗兰肯斯坦的弟弟威廉、朋友克莱瓦尔以及未婚妻伊丽莎白。最后怪物将弗兰肯斯坦引到了北极，弗兰肯斯坦积劳成疾，含恨而死，而怪物得知这个消息后也跃入大海悄然逝去。

作为一部哥特式小说，《弗兰肯斯坦》基本上具备了哥特式小说的特征，即：充满神秘色彩的情节、令人恐怖的情感氛围、危机丛生的自然环境、一位温柔脆弱的女主角以及一个恶棍。小说《弗兰肯斯坦》创作于19世纪初期，玛丽·雪莱通过这部小说揭露了当时的黑暗社会，怪物的所见所闻揭示了社会的不公和统治阶级的罪行，而怪物对主人的反抗则暗示着人们对于社会不公的反抗和对于统治阶级的反抗。玛丽·雪莱通过《弗兰肯斯坦》表达了人们争取自由和民主的思想，对于当时社会上人们争取自由民主的斗争是一个很大的鼓舞。

此外，《弗兰肯斯坦》还展示了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18世纪末，人们对于知识的极度渴求。《弗兰肯斯坦》中的怪物具有高度的智慧，他渴望获得新的知识，具有强烈的求知欲，例如在小说第十五章中，怪物捡到三本书，分别是《失乐园》、《名人传》和《少年维特之烦恼》，正如怪物自己所说，“那几本书对我的影响之深，实难用言语来形容”。无论是小说的主人公弗兰肯斯坦通过科学探究创造生命，还是怪物刻苦学习人类社会的语言和知识，都间接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中人们对于科学知识的极度渴求。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展，英国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生产技术的不断发展对道德、宗教、文学、政治等各个领域都产生了很大的冲击，社会大众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学习新知识的浪潮中。《弗兰肯斯坦》正是反映了当时英国社会的这种开拓进取的社会风貌。

此外，玛丽·雪莱受其母亲的影响，在小说《弗兰肯斯坦》中抒发了自己身为女人命运的感慨。她通过人们对怪物与生俱来的偏见和歧视暗示当时的父权社会对于女性的偏见，怪物对于其主人和社会的反抗也从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当时的女性对于社会的反抗。

三 《弗兰肯斯坦》中的浪漫主义元素

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属于浪漫主义时期，而玛丽·雪莱的丈夫雪莱和其好友拜伦都是浪漫主义时期的著名诗人，玛丽·雪莱在他们的影响下也在其作品中体现出浓厚的浪漫主义元素。在《弗兰肯斯坦》中，玛丽·雪莱的浪漫主义情怀主要表现在其对人物情感的刻画以及对自然环境的描绘中。

首先，小说的大部分情节都安排在阿尔卑斯山中，风景秀丽，山河相映，如小说第九章中的描述：“周围群山起伏，层峦叠嶂，巉岩峥嵘——阿尔夫河在乱石危岩间奔腾不息，涛声澎湃，再加上瀑布飞流直下，隆隆之声不绝于耳，仿佛有意显示出一种足以与全能的上帝相抗衡的伟大力量。”从这些描述中不难看出小说的主人公维克多或者说是小说的作者玛丽·雪莱对于自然的热爱，而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崇尚正是浪漫主义文学的一个典型的特征。

其次，摒弃理性说教、崇尚人的直觉和情感也是浪漫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表现。在小说《弗兰肯斯坦》中，无论是怪物遭到主人的抛弃、受到人类的歧视和攻击，还是他为了复仇而杀害数条人命，并且在最后与主人同归于尽，亦或者是弗兰肯斯坦与伊丽莎白单纯美好的爱情，无一不表现出人物丰富的情感世界，读者可以轻易地从小说的字里行间体会到人物的喜怒哀乐，这些描述的存在使得整部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更加生动、深刻。

除此之外，小说还通过描绘自然环境来表现大自然对于人类精神情感的升华作用，而这也是浪漫主义文学的一大特点。例如，在小说第十二章中，怪物对于春天的描述：“春风阵阵，和风送暖，大地的面貌焕然一新。”“大自然的迷人景色使我精神振奋，情绪高昂；往事在我的记忆中渐渐淡去，眼前是一片宁谧，而希望的华光，还有对幸福欢乐的憧憬，则给未来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色泽”。从这些语句中，我们可以感受到春天万物复苏所表现出的那种盎然的春意与勃勃的生机，这是春天独有的气息，它可以让怪物以及我们所有人都得到心灵上的净化和情感上的升华，它让人们摒弃过去的悲伤，对未来充满希望。

四 《弗兰肯斯坦》中的现实主义元素

小说《弗兰肯斯坦》创作于19世纪初期，深受浪漫主义运动的影响，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气息，同时，《弗兰肯斯坦》中也不乏现实主义元素，无论是其叙事风格还是文中所揭露的社会现实，都可以从中看出这部小说的现实主义特点，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弗兰肯斯坦》推动了19世纪中后期现实主义小说的发展。

首先，小说采用了书信体的方式展开，而这正是现实主义小说经常使用的叙述方式。小说通过三位主人公的叙述使得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了解故事的内容，同时，这种叙述方式也可以增加故事的真实性。

其次，《弗兰肯斯坦》中的主人公维克多不仅具有智慧和美德，还具有阴暗的一面。在维克多身上，一方面，我们可以看到他在科学实验上锲而不舍的精神，在生活中乐观向上的态度，以及他在追杀怪物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决心；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意识到他阴暗、复仇心强烈等反面的性格特点，从维克多在怪物杀死他的亲人和朋友之后便怀着满腔怒火展开对怪物的追杀上，我们可以明显地体会到这一点。因此，在人物性格的刻画上，玛丽·雪莱选择的是遵循现实主义原则，而不是塑造浪漫主义中完美无瑕的英雄形象。

最后，小说通过怪物的叙述，将19世纪初期英国社会的风貌展现在人们的面前，深刻揭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抨击了统治阶级的罪行。在小说第十四章中，描述了德拉西一家的生活，在那个金钱至上、阶级压迫严重的社会里，德拉西一家只能租种别人的土地，而老人的儿子还要时不时的外出打工补贴家用，即便如此，他们依然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而这正是当时英国社会的真实再现。与此同时，小说还反映了工业革命以后英国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以及当时人们对于知识的渴求和探索，真实地反映出当时社会的风貌。

五 《弗兰肯斯坦》对哥特式小说发展的影响

作为哥特式小说的代表作品，《弗兰肯斯坦》基本上具备了哥特式小说的特征，无论是充满神秘色彩的情节，还是令人恐怖的情感氛围，亦或者是隐含的宗教色彩，都充分符合哥特式小说的传统特征。但是，我们也要意识到，将《弗兰肯斯坦》定义为一部传统意义上的哥特式小说并不是十分的准确。例如，小说中的怪物虽然有其阴暗的一面，但他本身属于一个悲剧性人物，并不是完整意义上的恶棍，而小说中的伊丽莎白虽然是一位温柔、脆弱的女性，但是她并不是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此外，小说的大部分情节设置在环境优美的阿尔卑斯山，而不是幽暗、危机丛生的自然环境。

在小说《弗兰肯斯坦》中，玛丽·雪莱摒弃了传统哥特式小说中的超自然因素，小说不再充满鬼神、理想主义和超自然因素，取而代之的是玛丽·雪莱在科学理论的基础上发挥想象所创作出的怪物引发的一系列情节，而《弗兰肯斯坦》的主题也不再是传统哥特式小说中的正义与邪恶之戰，小说通过怪物的视角对现实社会进行了描述，对当时社会中统治阶级的剥削和压迫进行了抨击，并对女性意识和价值进行了宣扬，这些都从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传统哥特式小说的框架，对现实主义小说的发展起了极大的促进作用，同时这也促使哥特式小说由一种主导文学类型不断地发展成为其他文学类型中的基本要素，在世界文学的发展上具有极其深远的影响。

《弗兰肯斯坦》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小说的故事情节是玛丽·雪莱基于科学理论上发挥想象创作出的，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风貌。玛丽·雪莱在科学上的造诣我们并不知晓，但通过小说的描述我们可以看出她对于科学的喜爱和兴趣。而小说的悲剧结尾更是引发了人们的深思：科学技术的发展是一柄双刃剑，它既可以造福人类，也能威胁到人类的发展。对于科学理论的运用使得小说《弗兰肯斯坦》成为现代科幻小说的鼻祖，它促使人们将文学与科技的发展结合在一起，进一步拓宽了人们的创作思路，开创了新的文学类别，促使科幻小说进入文学的舞台。

参考文献：

[1] 阮世勤：《〈弗兰肯斯坦〉的批评史回顾》，《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2010年第4期。

[2] 魏静：《从生态女性主义视角重读〈弗兰肯斯坦〉》，《赤峰学院学报》，2011年第6期。

[3] 张陆：《〈弗兰肯斯坦〉叙事人称特点探究》，《文学教育》，2009年第11期。

作者简介：朱春华，女，1979—，河北昌黎人，本科，讲师，研究方向：文学，工作单位：河北外国语职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