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
昼,鬼火在衰草上燃烧,枭的叫声比夜间还清冷,春日的阳光也比冬日的风雪更凛冽。
落魄的人如被世界遗弃在角落里的乞丐,哪怕是条狗,也不愿给予他半丝怜爱。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戴着面具的被世俗腐蚀的灵魂。
面具之下,你惺惺作态,把阴暗镀上愧疚和悲悯,又披着人的外衣在这世界狡诈地行走,时间必将把所有的面具摧毁瓦解。眼睛可以容得一个广袤的世界,但它永远容不下一颗沙砾。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所有混淆黑白的行径,都会在灿烂的阳光下暴露无遗。就算今天可以将真相掩盖,却无法掩盖卑微的灵魂和罪恶的心。美即美,丑即丑。东施效颦,只能白取其辱;邯郸学步,只能是丑态百出。魔鬼的易容术再好,却永远活在罪恶的深渊。来吧,摘下层层面具,任所有伤害和凌辱飓风般来袭!即便是十八层地狱之下,我亦痛饮幽冥水,笑走黄泉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若为魔,是失了利爪,心怀慈悲;你若为佛,却戴了面具,满手血腥。
来吧,从暗箭变成明枪,摘下面具,和我较量,我的胸膛已裸露,只待你亮出獠牙,放下无奈与悲戚的借口,用你最快的速度刺下去,即便我会倒下,我血会如岩浆,炙烤你内心深处的坑坑洞洞。
至尊无上的神啊,请不要在意那剔骨的脆响,也不要在意剐割的撕裂。那是来自我心灵深处的呐喊,那是来自我灵魂深处庄严的宣言,那是我面向上苍所作的最赤诚的表白。
至尊无上的神啊,感谢你把我腐烂的肉身割走,也感谢你把我残存的灵魂放在燧人氏的火石上烧烤,更感谢你让我接受宗教和法庭的审判,并让我在接受审判的同时为自己的行为做最后的辩护,说出心底痛彻的快意,一如你闪亮的刀锋,在秋夜的月色里呼啸,在冬日的暖阳下静默,青光四射锋锐无比。
至尊无上的神啊,凤凰扑火,尚能在火中涅槃,而我,也会在炼狱中得到重生。我的灵魂是不死的野草,星星之火,便可燎原。
面具之下的你,用所谓的仁慈,如流水覆盖我处子般的身体,你纤细柔软的十指,呓语一样,拂过我沸腾的身躯。你轻蔑的笑容,鄙视的目光,牢牢地扎在我最柔弱也最致命的地方,痴望从我的眼里夺去我仅有的那一点尊严,也或许想要我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你匍匐乞求那可怜的同情和怜悯。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已得到洗礼和重生,而这面具下的卑劣,也将在阳光下释放所有的邪恶与肮脏,受世人唾弃,腐朽为泥。
岔湖之恋
三岔湖,你是上帝对人类的恩赐。“湖是一张画,画是一弯湖”可以略微描绘你的神韵。
我若为诗人,定用诗人生花的妙笔去描绘你的姿容;我若为画家,定用所有水彩去捕捉你的神韵;我若为歌者,定用生命去歌唱你别样的情怀。可我只为沧海之一粟,人世一凡人,能生在你的身旁,便已是幸福,至此,我的灵魂不再漂泊。
燕子踏歌春来早,雪花落地碾成泥。岔湖两岸,白色的杏花、粉红的桃花、紫色的蔷薇……竞相绽放,芳香溢满湖中,一整个冬日的梦想在湖中涌动开来。
碧水悠然,竞染一习凉风。偷得半晌闲暇,静坐湖边,功名利禄皆已忘,俗世烦忧两相抛。驾一叶扁舟,放逐在这碧水之中。我不想摇棹,自然在禅悟。岸边的枫树争相看着自己的倒影,但入一分鲜红,二分金黄,三分浅紫,落在这水中,斑斓惹眼。水鸟栖息于枫树林里,献歌;鱼儿游来游去,欢愉。云朵,静静浮过水面;青山,依旧静卧。一山一湖一扁舟,一人一梦一浮生。
不曾留意,岁月如歌。雪花曾几何时搭乘季候风的翅膀,从北方悄然飘来,扬扬洒洒,岔湖两岸银装素裹,一袭桃花的芳香随风而来,三两只候鸟,伫立湖边几声鸣叫,预告:三岔湖的春天提前来了,梅花红了许多。旅人的惆怅和落寞,霎那间,跌入岔湖的清波。
三岔湖,恍如世外桃源,却胜过世外桃源;不是仙境,却胜过仙境。我沉醉了,一醉就是一辈子。
(责任编辑 李思婷)
作者简介:封期任,贵州贞丰人,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散见《作家报》《天津诗人》《参花》《当代教育》《长江诗歌》等省内外报刊。现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