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苏童笔下的女性形象

2013-04-29 00:50张昭清
西江月·中旬 2013年7期
关键词:红粉女性

张昭清

【摘要】关于女性的故事,一般来说有妻妾之间勾心斗角、争宠夺爱,风尘女子孤苦无依、屡遭不幸等主要的形态。苏童在《妻妾成群》和《红粉》中,将这些形态重新组装,以新的视角,对女性如何走出困境进行了深深的思索。

【关键词】《妻妾成群》;《红粉》;女性

关于女性的故事,一般来说有妻妾之间勾心斗角、争宠夺爱,风尘女子孤苦无依、屡遭不幸等主要的形态。苏童在《妻妾成群》和《红粉》中,将这些形态重新组装,以新的视角,对女性如何走出困境进行了深深的思索。

一、大家族的苦闷

从周代开始,人们以宗族为单位,依血缘关系进行统治,男性是大家族中掌握权力的人。在宗族文化下,女性只能作为延续种族生命的工具而存在。同时,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从道德层面对女性的行为进行了规约,将女性束缚在既定的框架内,没有任何人身自由权。苏童另辟蹊径,将男性从家族的中心位置隐去,重点关注女性的心理历程,揭示出她们生存的心酸与艰难。

《妻妾成群》是个很典型的妻妾争宠的故事,苏童用旧瓶装新酒的方式,为我们讲述了在封建大家庭中女子的生存境况,她们的命运如浮萍一般漂浮不定,她们的生死只能由男性家长决定。尽管苏童有意无意的展示了女性被男性视为私有物品的这一历史悲剧,但其用意显然不在于展现封建男权对女性何其残忍的迫害。虽然陈佐千是四个女人争夺的对象,小说的焦点从陈佐千身上游离出来,并被放在了展示四个女人勾心斗角的争斗上。

从颂莲进入陈家大门的那一时刻起,火药味就浓郁的弥漫开来了。颂莲从侧门进入陈家,朴素的行头让大家误以为她是陈家的穷亲戚,也让雁儿在无意间冲撞了颂莲。第二天当着陈佐千的面,颂莲对雁儿说的话句句带刺,挑拣雁儿头发的手也像刀锋一般。颂莲对雁儿的冷嘲热讽,引起了雁儿的不满。雁儿往颂莲衣服上吐口水,迎合着陈佐千的挑逗,扎小人、画小鬼诅咒颂莲。而雁儿的这些行为又激起了颂莲更大的愤怒。她强迫雁儿吃草纸,最终使雁儿害病而死。

除了这种人本能之中报复性的争斗外,女人们的争斗更多是为了争宠。二太太卓云表面上温婉贤惠,其实却是绵里藏针。她一见到颂莲就热情招待,颂莲生病的时候也嘘寒问暖,但背地里却帮助雁儿写纸条诅咒颂莲,颂莲也不甘示弱的装病剪破了她的耳朵。卓云和三太太梅珊的争斗更为激烈。梅珊怀孕时,卓云差人在其汤药中下泻药,想打掉其腹中的胎儿,梅珊花钱收买小孩殴打卓云的女儿,卓云也更为恶毒的将梅珊捉奸在床,直接导致了梅珊被投井而亡。这场斗争的实质,其实就是对生存权的争夺。谁能获得男性的青睐,谁就有更大存活的希望。

女人除了将罪恶之手伸向自己姐妹的同时,也在床上暗下功夫博取陈佐千的欢心。颂莲刚嫁进陈家,三太太梅珊就称病,从颂莲房中夺走了陈佐千;而颂莲也不甘示弱的在床上展现出热情和机敏的一面,让陈佐千十分满足;二太太卓云更是很有本领的能留陈佐千在自己的房中天天过夜。“性欲是生存意志的核心,是一切欲望的焦点。”由于女性选择了仰仗男性来获得经济的支持和生存的可能性,因此,她们在实际生活中主动将自己放在了从属的地位上,按照男性的思维改变自己,她们迎合男性并通过性来取悦男性,同时将女性视为自己的敌人加以对抗。这些女性始终活在男性创造的世界中,没有一丝的独立意识。

二、妓女的不幸

陈佐千的后花园如同一个小型的妓院,而在《红粉》中,苏童就再现了处在社会底层、饱受苦难的真实的妓女形象。妓女,是男性权力中心下特有的职业,自古以来,她们就处在社会的边缘。中国古代有很多描写妓女的作品,如白居易的《琵琶行》、蒋防的《霍小玉传》、冯梦龙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等等,为我们展现了古代妓女生活的艰辛。在父权制的统治下,女性沦为男性的附庸,她们通过向男性付出自己的肉体,换取金钱,满足生存的需要;在此过程中,男性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他们将女性视为发泄性欲的工具,任意践踏着她们的尊严,在满足性欲后将其抛弃,并从男性话语中心出发,形成对她们的歧视和偏见。“五四”以来,随着女性解放的呼喊声越来越高涨,尤其是新中国成立以后采取了一系列妓女改造措施,许多作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处于社会底层的人群,他们通过展现这群“边缘人的生活图景,承担着自己对社会文化的批判功能。

《红粉》讲述的是妓女改造的故事。关于这一题材,陆文夫曾在《小巷深处》就描绘了一幅新社会妇女改造将“鬼”变成“人”的美好画卷。妓女阿四妹在接受了国家的改造之后,离开了万恶的旧社会,进入到光明的社会主义大家庭之中,获得崭新的生活。她有了全新的名字——徐文霞,也得到了单位领导、同事以及自己丈夫的接纳,从此昂首挺胸、有尊严的活着。同样是妓女改造的话题,苏童却另辟蹊径,讲述了不一样的故事。秋仪和小萼是翠云坊的妓女,她们面临着被改造的命运,但是,这个改造却并不那么顺利。秋仪是从根本上拒绝改造的。在去往劳动训练营的路上,秋仪跳车逃跑,选择去投奔自己的嫖客老浦;小萼胆小怯懦,接受了改造,可这个改造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改造结束了,小萼在穿戴上虽然和别的妇女是一样的,但是她走路的姿势,看人的眼神,恋恋不忘的美食,对奢侈品——留声机、贵重饰品——的追求,尤其是她的思想,依旧停留在妓女时代:挑选工厂的时候,她选择工作最轻的;即使有了工作,还是想着依靠男人,并且立刻就投奔了自己好姐妹秋仪钟情的男人老浦……小萼始终没能摆脱妓女生活带给她的思维定式,她渴望依靠男性来获得生存权,因此尽管没有了妓院这个象征男性权力的固定场所,她仍旧在社会中像妓女一般选择有一定经济实力的、能供养得起她、维持她以往妓女生涯中富足生活的男人,不管这个男人是老浦、张先生还是收玻璃瓶的北方男子,而且一旦这些男人没有了经济能力,她会果断的抛弃他,继续寻找下一个“嫖客”。

在《妻妾成群》和《红粉》等作品中,苏童用敏锐的洞察力向我们表明,女性悲剧的重要原因在于自身思想上的局限性,女性有着强烈的人身依附心理,她们渴望安逸,因此更多的女性放弃自力更生的想法和独立意识,渴望通过男性来获得经济支持维持生存。她们对经济的追逐,造成她们对男性的依赖,而这也是她们悲剧的根源。苏童直逼女性的内心,揭示她们灵魂深处最真实的状况,对其自身的局限性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当然苏童也没有忽略掉男权社会带给女性的伤害。陈佐千的后花园如同小型的妓院,而正规妓院中的妓女们按照国家政策接受改造,运送她们去劳动训练营的士兵们认为她们是“操不死的小婊子”,社会中的群众对这些妓女们却采取排斥、攻击、谩骂的方式。政策从制度和法律层面废除了男性对女性的压迫,却改变不了人们对妓女根深蒂固的歧视。这些外在社会文化和社会环境,也在女性不堪悲剧重负中,投上了浓浓的阴影。苏童用冷静的态度对社会环境进行着批判,表达出对女性如何走出困境的一份探索。

【参考文献】

[1]苏童.妻妾成群[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2.

[2]汪政,何平编.苏童研究资料[C].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

[3]张学昕.人文关怀的注入与女性意识的凸出——苏童小说女性形象的塑造[J],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报,199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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