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尼采的美学思想看穿越小说的存在价值

娄菲

摘 要 作为网络时代一种新兴的审美现象，穿越小说因其中所传达出的浓厚的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而有着不可忽视的美学意蕴。本文试从尼采美学体系中这两种艺术冲动来分析穿越小说的存在价值。

关键词 尼采 穿越小说 日神精神 酒神精神 审美价值

作为网络时代一种新兴的审美现象，穿越小说的情节设置和语言上传达出浓厚的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其中，日神精神为现代人营造了一个充溢着真善美的乌托邦国度，暂时忘记现实的痛苦；酒神精神则提供了一片无所顾忌地放纵想象、自由狂欢的乐园。因此，尽管娱乐性远大于文学价值，穿越小说已经成为一种新的审美范式而备受关注。

一、“美丽的面纱”：穿越小说中的日神幻梦

《悲剧的诞生》是尼采最重要美学著作之一，在书中尼采认为“希腊艺术的繁荣源于他们内心的痛苦和冲突，因为过于看清人生的悲剧性质，所以产生日神和酒神两种艺术冲动，要用艺术来拯救人生。”日神阿波罗是光明之神、造型之神。它把光明和能量赐予万物，使万物呈现出美的外观，同时也以“壮丽的幻觉”、“美丽的面纱”隐藏了事物的本来面目。

现代社会的快节奏发展中人的自私冷漠、急功近利给我们带来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当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个体的圆满时，创作主体对淳朴民风和美好人性这种幸福幻象的追求被激发，通过时间、空间、身份的重新设定，飞越古今玩转历史，在虚拟空间实现自己的“审美的人生”，达到心理上的自我满足与麻醉，这样的过程展示的正是尼采提出的日神精神。小说中，主人公通过穿越的常用方法——灵魂附体获得花容月貌，同时现代人的思辨方式、超时代的知识技能以及对历史进程的了解使她很容易成为时代的中心人物，甚至可以主宰历史，主人公处于温情的人际关系中，远离了充满竞争的生存现实和柴米油盐的世俗婚姻，感受着现实生活中难以感受的到的完美无瑕舍生忘死的友谊和爱情，是逆境中的奋斗与成长，是困境中的坚持和勇气，是激烈尖锐的矛盾冲突中的真实美好的人性，这些满足了大众对于完美生活的追求，为残酷冷漠的现代社会蒙上了一层“美丽的面纱”，营造了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的乌托邦国度，作者和读者一起完成了个体对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审美补充，所有在当下社会不能实现的梦想都在一部小小的文本中一一实现。这个有着美丽外观的乌托邦就是尼采所说的“审美的人生”。

二、无宵禁的狂欢：穿越小说中的酒神式咏叹

在古希腊酒神祭中，人们打破禁忌、放纵欲望，解除一切束缚，纵情狂欢。尼采美学体系中“酒神精神”的概念就是由此阐发而来，他在狂欢中看到了人类自身所拥有的内在不可遏制的生命活力，并一再强调审美状态与酒神的这种本能冲动不可分割。穿越小说将这种“在狂欢中摆脱理性和日常规范的束缚”的酒神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展示着其与众不同的狂欢化的审美姿态。

这种非理性的冲动首先表现为对历史事件和人物本原形象的非理性解构。无论是从时间还是空间上来看，穿越小说所描写的都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颠覆性的生活。首先，回到古代世界，参与宫廷政治，这些对现实和历史的超越本身就带有脱离生活理性的色彩；其次，穿越主人公身上通常充满了无尽的活力、激情、生命力，她（他）们在古代办报纸，逛青楼，女扮男装入朝为官，与恶势力斗争，甚至公然与皇帝叫板，充溢着一种反传统反权威的自由生命力的狂欢。同时由于现代元素的介入，主人公未卜先知的能力使沉重的历史叙事成为轻松的娱乐调侃，国恨家愁转化为家长里短儿女情长。在《清空万里》这本穿越到清朝的小说中，女主人公戏称康熙为“老康同志”；在穿越到三国时期的《美人殇》中，脑满肠肥、秽乱宫禁的董卓摇身一变，成了能屈能伸、重情重义的汉子，即使心性凉薄、手段毒辣，也是为了在冷漠的乱世中保护所爱的人。有了这顶光环，董卓的任何行为都变得合理、悲壮甚至感人。传统的史诗宏大叙事结构在这样的自由狂欢的想象里被解构，历史的理性深度不再是作家的审美追求，琐碎的生活细节和唯美的爱情故事成了主要内容，穿越小说摆脱了“文以载道”的沉重使命，成为尽情释放生命活力的园地。

三、结语

无论是就日神来说，还是就酒神来说，尼采所主张的人生都是一种审美的人生。日神和酒神分别构成审美人生的两个要素、两个侧面。在穿越小说中，酒神主要具有破坏性和否定性因素，在纵情的狂欢和颠覆中真正的庄严肃穆的历史被解构、破坏和否定；日神因素主要具有创造性和肯定性因素，它重塑了一个有着“壮丽的外观”的历史，创造了一个理想的乌托邦，但是它所创造的一切毕竟是虚幻的且会消失的。这样，在酒神中毁灭，又在日神中重生，在破坏与再创造中，穿越小说实现了它的审美价值：它提供了一个可以让人们暂时忘记现实的痛苦，无所顾忌地放纵想象，放纵自我身心的乐园，现代人可以自由自在地宣泄自己的情感欲望，实现现实中不能实现的理想，从而获取精神愉悦和审美快感。

因此，索然穿越小说在文学性上普遍存在硬伤，但它不应武断地被看作“厕纸”文学。发达的物质社会有其吃人的一面，它吃掉了人们对于梦想的祈盼，对于真诚的向往，对于真心实意的迷恋，而给予了人们对于虚假的了解，丑恶的认知，对于勾心斗角的领悟。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无形的压力总让人无法正常喘息，甚至有窒息的危险。当人们对于网络穿越小说迷恋时，不仅仅可以从日神的幻梦中获得逃避现实的快感，幻梦破灭之后而且可以从酒神的狂欢中获得直面现实、挣脱现实束缚的勇气和信心。当读者在想象的空间里释放心情的时候，想象空间的清新空气也有那么一丝进入了读者内心，驱散阴霾。这正是穿越小说的美学价值所在，也是它作为网络时代的“后审美范式”吸引了大量读者的原因之一。

参考文献：

[1]尼采.悲剧的诞生[M].周国平，译. 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

[2]赵彦芳.诗与德：论审美与伦理的互动[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