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启蒙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

2013-04-29 13:50胡少山
北方文学·下旬 2013年8期
关键词:李健吾五四

胡少山

摘 要:本文着重分析了李健吾小说、戏剧在创作主题方面受到“五四”启蒙文学的影响。主要表现为两类主题:一类是关注下层人民苦难生活;另一类是反封建、反礼教,追求个性自由与人性解放。

关键词:李健吾 “五四”启蒙文学 苦难生活 反封建 人性解放

以《新青年》为主要阵地,以陈独秀、李大钊等为代表的知识分子致力于思想启蒙。与启蒙的理论主张相呼应,鲁迅、郭沫若、冰心、叶绍钧等人以其充满反封建礼教、争取个性解放与人性自由、关注下层民众为主题,以崭新的文学语言和文学形式为支撑的文学创作实绩证明:中国现代文学已走上开始、发展、成熟之路。首先是鲁迅的《狂人日记》、《故乡》、《一件小事》等小说首次以崭新的艺术形式竖起了以反封建反礼教、倡导人性解放、关注下层社会人民疾苦为主题的启蒙文学大旗,这些主题随后得到了多方面的深入开掘和书写。李健吾的一些小说和戏剧,例如独幕剧《翠子的将来》、《母亲的梦》,短篇小说《死的影子》、《母亲》,戏剧《以身作则》、《新学究》、《这不过是一个春天》等都是这些主题的延续和深化。阅读这些文本,会发现李健吾这些作品的主题与“五四”时期的启蒙文学主题之间存在着继承与深化的关系。李健吾也以其对一主题的呼应和持续、深入书写而加入到启蒙文学的吟唱之列。

一、关注下层人民苦难生活

这是“五四”启蒙文学的一大主题。李健吾早期发表的一系列戏剧、小说很显然是受到“五四”初期这一启蒙文学潮流的影响。此时的李健吾才刚刚开始创作,而对于一个初学写作的人来说,往往无论在主题选择还是在写法上都会有意追随当时文学界的写作潮流。当然,作者的生活经历也使得他更多地倾向于写工人、士兵、贫苦人这些社会下层人民。

发表于1924年7月号《文学旬刊》上的独幕剧《工人》是李健吾的戏剧处女作。该剧直接反映京汉铁路工人“二·七”罢工。剧作通过一个不愿参加罢工斗争的工人——钱工长最后终被逼上绝路的故事试图说明要生存就要斗争的道理。虽为李健吾的第一篇戏剧,《工人》写出了钱工长们的凄苦生活,反映了当局的黑暗统治。剧作采用正面描写与侧面烘托相结合,尤为难得的是戏剧中较早透露出阶级对立的信息。这类主题的作品还有独幕剧《母亲的梦》,短篇小说《母亲》等。《母亲的梦》把一个困苦交加的母亲写得感人至深,动人心魄。相比较而言,《母亲的梦》是李健吾早期独幕剧中写得最好的一篇。剧本通过多方位的刻画,多方面的渲染,一位乱世中平凡、卑微而爱子如命的普通母亲形象跃然纸上。同时,透过“母亲”一家人的生活遭遇可以窥视那个时代下层人民的苦难生活。

另外,剧作所透出的对下层人民的同情和怜悯也是典型的“五四”式的——知识分子式的同情。可见,这些都反映出了李健吾的这类戏剧、小说与“五四”新文学的直接精神联系和主题上的一致,很大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模仿和影响的关系。此外,通过对李健吾早期戏剧、小说进行考察会发现,他忠实地实践着“五四”新文学的“现实主义”观念,不仅真实地写出现实生活,而且也寄托着作者对现实的认识和评价,以图启蒙民众。但从李氏这类小说、戏剧中,同样也可见到,“五四”早期戏剧、小说所具有的矛盾冲突不够集中,人物个性化不强、结构简单,生活开掘不深等缺陷。然而,这类反映下层社会生活状态的作品与同时代的文学一道拓展了文学反映生活的广度,表达着作家对于黑暗腐败社会现实的强烈批判,也体现了作家们关怀民生,反抗压迫的启蒙意识和对人民群众的深切同情。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为“左翼文学”的兴起做了一些有益艺术探索和艺术准备。

二、反封建、反礼教,追求个性自由与人性解放

“五四”新文学首先向扼杀人性发展、束缚个性解放的落后封建思想观念和腐朽社会制度发难以启蒙民众,唤醒民众的“自由意志”——追求个人独立自尊的人格,生命力的释放和自由的意志。[1]具体到创作而言,鲁迅的《狂人日记》、《孔乙己》,郁达夫的《沉沦》等小说都是典型杰作。李健吾的独幕剧《翠子的将来》,《另外一群》、短篇小说《死的影子》、《陷阱》,中篇《一个兵和他的老婆》,戏剧《梁允达》、《这不过是春天》等都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呼应和深化之作,从中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作者浓厚的启蒙意识和人性关怀。

《翠子的将来》叙写了一位茶馆老板赌输后要将自己的女儿翠子卖作娼妓,而受封建礼教毒害很深的翠子开始以为应服从家长以作孝女。但是,最后终于冲破了封建道德的束缚,寻求到邻居的帮助而进了工厂,争得了做人的权利。这个独幕剧带有强烈的反封建反礼教以达到人身自由、个性解放的理想主义色彩,这种理想色彩并不是“光明的尾巴”,相反它寄寓着作家对反封建反礼教斗争胜利前景的信心和对人身自由的呼唤。总体而言,这些早期的戏剧和小说还是显得幼稚和粗糙,但是它们却代表了年轻作家当时对社会和人生思考的水平,体现了作家对自由人性、完善人生的美好追求。应该指出,李健吾能从时代文学关于人的书写中敏锐准确地捕捉到最为核心的表现主题,并努力以艺术化的方式加以呈现,这种写作和追求毫无疑问正是李健吾的创作与“五四”新文学传统最为基本的联系所在,也是此类作品的文学价值所在。值得充分注意的是,李健吾对这一主题的书写和思考在后来的三幕话剧《梁允达》和《青春》等剧作中得到进一步深入开掘,并取得了相当高的艺术成就。

《梁允达》揭示出封建家庭虽然表面上显出“长幼有序”的和谐与平静,但是年轻一代真实的欲求和希望却常常遭到压制,人性得不到正常的发展。于是,在他们意识的底层甚至隐伏着对长辈仇恨的种子,这一悲剧揭露了封建上层社会两代人的道德沦丧,从而反映出封建农村的崩溃之势。同时,对人性恶也作了深入的开掘与展示。《青春》讲述了一个田园牧歌式的但又充满着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乡长的女儿香草与贫苦农民田寡妇的独子相恋,但是碍于门第和礼教的禁忌,明里他们不能在一起,私奔也以失败告终,香草为父亲所迫嫁给邻村罗举人家里小她十一岁的小丈夫。一年以后,香草跟随自己的公公罗举人和小丈夫罗童生回娘家,田喜儿竟然当着罗举人的面将香草抱到一边,要和香草聊聊。罗举人不能容忍这败坏家风之事,当场将香草休掉。而香草之父杨村长也要将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女儿处死。而故事的结局却是田喜儿和田寡妇救下香草,历经劫难的一对情侣终成眷属。从戏剧的主题内容可看出,这是典型的“五四”启蒙文学——反封建礼教,追求婚恋自由,揭露封建思想和封建家长对青年恋爱婚姻的阻挠,赞美青年为争取正当幸福而斗争。《贩马记》也属于此类主题的剧作。剧作所塑造了田喜儿、玉贞、高振义等反抗封建礼教束缚、要求个性自由和婚姻自主而勇于同封建家长作斗争的一代青年,体现了“五四”时代精神,也寄托了作者对自由健康人性的呼唤。

李健吾的这些小说、戏剧都是“五四”新文学中启蒙主题延续和深化的必然结果。广义上讲,“五四”新文化运动,是新文化先驱用民主反对封建专制,用科学反对封建迷信,张扬理性,建构新的思维方式,努力将广大民众从封建愚昧的思想桎梏中解放出来的一场现代思想启蒙运动。在五四新文化运动影响下产生的现代启蒙文学,必然是以唤醒国民灵魂、构建新型民族精神与民族性格为旨归,使被启蒙者真正意识到自己作为“人”的资格,并进而建立“人”的社会为主要任务的新型文学。具体讲,李健吾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对下层命中苦难的关注、对封建礼教罪恶的解释和批判,对人性中两种对立力量之间惊心动魄的较量,以及对美好人性的颂扬,对人性中的丑陋乃至丑恶部分的鞭挞,既是作家对人类内心灵魂审视的结果,也是对理想人性的深情呼唤。这充分体现了“五四”新文学特有的社会批判和启蒙特色,是对20年代启蒙文学主题的继承和发展。由是,也可见李健吾是在“五四”启蒙文学的基础上来展开他的创作的,也就是说,他受到过“五四”启蒙文学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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