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美国丽人》(American beauty)是导演萨姆·门德斯在1999年执导的一部关于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生活与矛盾的影片。《美国丽人》作为萨姆·门德斯的电影处女作能获得了第72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五大重要奖项,与它的主题和视听手段的运用是分不开的。十年之后来看这部作品,其中对家庭生活关注和反思仍然是十分深刻。与其说这部影片是对美国现代家庭的审视,不如说是对自我性格、精神危机的一次剖析。
关键词:奥斯卡;《美国丽人》叙事方式;视听语言
作者简介: 周颖凌,女(1987.8.14-),汉族,江西人,中国传媒大学研究生 广播电视艺术学电视策划专业。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3)-9--02
《美国丽人》的题材算不上新鲜—中产阶级居住的郊区、破碎或危机四伏的家庭、人到中年的中产者所遭遇的生活以及精神的危机等,作为许多电影和媒体中常见的话题,这些平凡的生活情景并不能构成影片令人压抑的黑色力量。因此,如果说《美国美人》与以往关于美国现实生活的电影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由斯派西扮演的那位可悲、可怜复又可笑的主人公莱斯特·伯纳姆。他不但是这一平庸、琐碎的黑色生活的承受者,同时他也作为一个大胆的幻想者和反抗者被赋予了“英雄主人公”的含义。
莱斯特·伯纳姆作为一个“英雄主人公”,影片开头让观众看到了他懦弱猥琐的一面,他被自己的同事、妻子甚至是自己的女兒所轻视,从他身上我们看到生活掩盖下的精神危机,本片正是在象征和讽喻这种被残酷的精神危机吞噬的同时,发现并且展示美丽的存在。影片通过玫瑰花这种意象的象征和暗喻,作为自我意识的觉醒,并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和过程进行着反抗。
一、独特的叙事视角
“内心独白作为人物内心视象的一种表现方式,它必须传达的不是外部世界所看得见和听得见的东西,而是人物对外部世界的一种心理体验”。影片的叙述角度十分独特,它用一段语调冷静、平和的画外音把观众带入了男主角的生活——“我叫莱斯特·伯纳姆。这里是我所居住的社区,是我所在的街道,这就是我的生活。我今年42岁,一年之内我就会死,当然,我那时还不知道。不过老实说,其实我的心已经死了。”他在告诉观众这个是发生在“我”死前的生活,而他则和观众一样都是在观看他死前的那段日子。
他早起站在窗户里看着窗外的妻子和隔壁的邻居,而并不参与。而这时的内心独白也起到了辅助画内叙事的功能,将他与妻子的感情危机以及和女儿之间的信任危机表露出来,在画面中表现出来的是完美的一家人,而通过内心独白才真正做到了补充故事背景,来挖掘人物内心的作用。
而当影片进展到最后一个阶段的时候,仍然是用了一个独白提醒观众,这将是男主角死的那天,而他本人似乎在观影一般,看着另一个自己所度过的最后一天。在他临死前,看着全家福中开心的一家人,他笑着说,“我很好。”然后喃喃自语地说,“人啊人……”画外音再次响起时,他仿佛已经脱离了肉体,过去的回忆与众人在他死时的反应相交织,观众在他对生活之美的描述当中恍然大悟,原来整部片子是他亡灵升天后对自己的人生重加审视的过程,“正是在对生活的回顾中,影片将庸常生活状态赋予了深邃的内涵,从永恒的死来观照有限的生,突现了生之可贵生之美。”
二、画面:看上去很美
影片从一开始的画面就不杂乱,十分整洁干净。每一个画面无论从构图、光线或是色彩色调,都隐含着导演的设计和暗示。例如早晨莱斯特躺在床上醒来的那个广角俯拍镜头,带给人们一种俯视主人公生活的意味,我们可以看到房间干净整洁,却没有一丝家庭的温馨。这样的角度让人意识到莱斯特生活的并不温馨,这正是住在郊区别墅里的莱斯特伪装的幸福生活的一个体现。
影片的名字原本应翻译作“美国玫瑰”,或者又称为“美丽心,玫瑰情”,这是因为红玫瑰花瓣在影片的画面中四度出现,十分惹眼。在描写莱斯特与安吉拉的关系时,影片着重刻画了莱斯特的潜意识、想象和梦境。莱斯特在体育馆初见安吉,眼睛为之一亮,画面立刻切入到他的潜意识中:偌大的体育馆只剩下他俩,喧嚣声消失了,梦幻般的音乐响起来,四下里黑黢黢的,光线集中在两人身上,先是远景,而后近景,逐步拉近两人的距离,以特写镜头强调莱斯特如痴如醉的面部表情时,以慢镜头表现安吉拉充满性诱惑的形体动作,最后红色玫瑰花瓣从她的胸中喷涌而出……光线、色彩、音响、镜头的综合运用成功地展示了男主人公内部的心理时空。以红色玫瑰花瓣为喻体的复现式蒙太奇进入莱斯特的幻觉世界共计四次,从与安吉拉对视、到接吻、到与之发生关系,递进式地表现了莱斯特内心欲望的强化。
说到道具,除了红色玫瑰花瓣外,还有几样值得一提。一是布朗家的全家福像片,前后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在展现家庭危机时,莱斯特将手巾甩到桌上,镜头转向放在桌上的全家福,像片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今昔对比,令人叹惋;第二次它出现在莱斯特遇害之前,莱斯特目视像片露出微笑,预示着家庭和解的希望,而这希望突遭破灭,更加令人叹惋。二是印有布迪·凯恩头像的大幅广告牌。卡罗琳第一次看见它时,面露不悦,她将他当作竞争的对手;第二次再见它时,卡罗琳愉快地向它挥手,此时她将他当作亲密的朋友。前后两次广告牌的复现与人物表情的变化,反映了卡罗琳内心世界的变化多端。三是印有纳粹标志的瓷盘,它可视为海军军官比尔·菲冷漠、粗暴性格的一种解释:他崇拜暴力和专制;而比尔的分裂性人格亦可从纳粹标志与现实身份的对立寻得其产生的根源。此外,立奇手中的小型摄影机不可忽视,没有它,立奇和简的相认相亲缺少媒介,它起到了推动情节的作用;同时,它带给观众观察世界的别一视角,引导其发现电影主题。
值得注意的镜头一个是表现是那个男孩拍摄的十五分钟的塑料袋随风飘起的镜头,这个镜头充满着隐喻的意味,表现生活和人生就像随风而动的白色塑料袋一样蕴涵着一种没有意义的无法解释的美。另一个则是莱斯特临死那一刹那回忆与现实组接而成的一系列画面——蓝天白云凝固不动,这个隐喻着时间海洋的空镜头是其简短的序言,然后以黑白调画面呈现瞬时的回忆,以彩色调画面交代同一瞬间其他人物各自的行为和心理,黑白调和彩色调画面相间着连成一幅长卷,横向移动展示于观众的视野里,而单个画面或用顶角拍摄(如简和立奇),或用特写镜头(如奶奶的手),或用慢镜头(如在转动玩具椅里的卡罗琳),这种处理使这组镜头的抒情色彩更加浓厚,包蕴的内涵更加丰富。
三、音乐的起承转合
除了画面镜头以外,音乐也能起到很好的起承转合的功能,并且深深地传递情绪。影片的原创配乐大师托马斯·纽曼在影像和旋律的契合上,显然是妙不可言的。影片中四次幻想段落都使用了敲打器乐来伴奏,使影像也变得具有跳跃性和节奏感,并且把幻想段落衬托的更加具有空灵感。正是这种独特的敲打器乐的实验运用使得影片的基调在黑色幽默与美轮美奂之间得到很好的共存。静场的幻想段落中旋律的敲击仿佛变成男主角心脏跟随他的眼睛视角跳动的频率,伴随慢动作的缓缓移动,音乐在这一部分的表现当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在莱斯特一家用餐时的古典和爵士音乐,莱斯特父女俩交流时首次出现的影片主题钢琴曲等都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前一段在莱斯特一家人貌合神离地坐在餐桌前吃饭时播放的古典音乐引来女儿的强烈不满,但是母亲却用嘲讽的语气驳斥了女儿的问题。莱斯特当然更没有发言的权利,这样貌似幸福画面和优美的旋律,却正是对家庭生活并不如看上去和谐的一种讽刺。而莱斯特父女俩的谈话也显示出两人的矛盾,当莱斯特对女儿说要好好谈话的时候,女儿却用一种很鄙弃的态度面对他,家庭中的三个人各自仇视彼此。正如莱斯特说的:“She hates me, and she hates you too.”
應该说影片中车载广播中播放的歌都极其贴切的反映了生活状态的改变。当莱斯特开始健身,并且要挟上司给他辞职补偿金之后,他听的是摇滚歌曲《American woman》,他整个人似乎完全脱离了过去的那种状态而活跃起来,歌词“American woman, get away from me. American woman, listen what I say. I dont want see you face any more. Now woman, get away. ”于是他不再处于被动和退缩的状态,也从此可以看出,Angel带给他的是一种对他的赞同,是对他的一种承认,不仅仅是由于性的吸引。而是通过性的吸引唤醒了他对自己的认同感。他唤醒了自己对于美的事物的追求和对自身的完善。
通过音乐的变换来配合影片情节和节奏的变换,每一个细微之处的考虑与探索,才是这部影片真正值得不断欣赏的重要原因之一。
参考文献:
1、《〈美国美人〉——黑色现代生活启示录》李一鸣 《当代电影》2000(04)
2、《欲望无法则——谈美国美人》余姝 《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0(02)
3、《从〈美国美人〉看电影的空间叙事功能》傅琦 2007.(05)
4、《〈美国丽人〉中的后现代主义特征》段汉武 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2.(04)
5、《浅析玫瑰隐喻的嬗变》 蒲筱梅 孔桂英 《云南大农业大学学报》2009 (04)
6、《美国丽人美国梦》 吴迪 蔚明 《书城》2000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