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反对阐释”是对模仿说的二元体系的质疑,也是基于解放感性的需要而提出的有力口号。其提出者桑塔格认为,“阐释”以寻找对等物的方式对艺术加以替换,艺术在此过程中被粗暴地瓦解,她号召在一个充斥着假象的世界里,在真理被扭曲的时代中,致力于维护自由思想的尊严。阐释者以此来将艺术作品转化为自己所能接受的东西,艺术就这样被纳入社会的理性权力机制之中。在现代社会中,在这样的阐释机制下,感觉被麻痹了,需要以某种方式复苏过来。“反对阐释”,也就是反对那种以挖掘意义为基本内容的单一阐释,尽管带有反文化色彩,但它不是对阐释本身的可能性提出质疑和否定,而是以反叛者的姿态提出阐释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关键词:苏珊·桑塔格;反对阐释;新感受力
作者简介:吴金珂,男(1991.2-),贵州,重庆市西南大学文学院大三学生。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3)-9--01
对于苏珊·桑塔格来说,“反对阐释”的思想,绝对是其一以贯之的精神内核,她评论的锋芒遍及欧美先锋文学、戏剧、电影,集中体现了“新知识分子”“反对阐释”与以“新感受力”重估整个文学、艺术的革命性姿态和实绩,她号召在一个充斥着假象的世界里,在真理被扭曲的时代中,致力于维护自由思想的尊严。在当代文化中,阐释无处不在,作为一种主张,它可被视为“新感受力”美学的一部分,然而作为一种论辩风格和思维方式(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这与她所坚持的批判立场密切相连。它与这样一种思维倾向紧密相连,即,把物还给物自身,认识世界,而不是它的影子。在后期的《疾病的隐喻》和《艾滋病及其隐喻》中,这种思维极其显著,桑塔格在这两篇文章中试图进行词与物的重新联结,让人们将疾病当作其本身来看待,而不是作为隐喻来看待,去除被附加在疾病之上的那些不符合事实的(隐喻性的)意义,特别是道德涵义。
“反对阐释”的提法,有让人误解为反智主义或不可知论的危险,毕竟,广义的阐释是我们获取认知的基本方式。这一点首先需要予以澄清:“反对阐释”并非反对一切阐释,而是反对那种挖掘“意义”的阐释。在文章中,她说:“我并没有说艺术作品不可言说,不能被描述或诠释。它们可以被描述或诠释,问题是怎样来描述或诠释。”
到底什么才是“反对阐释”,苏珊·桑塔格以激进的姿态提出“反对阐释”的主张时,无疑宣布了与某种传统的决裂。這种传统,与其说是美国的批评传统,不如说是西方根深蒂固的二元论,是逻各斯中心主义。桑塔格在反对这一传统的时候,没有诉诸另一个伟大传统(这样的传统似乎并不存在),而是以质疑为基本手段。她所试图做的,亦即后来后结构主义者所称的“去中心”(某种意义上是如此),然而并非质疑和消解一切阐释,“反对阐释”所反对的是某种阐释,正如“对‘风格的反感,常常是对某种既定风格的反感”一样。她并不意在论述艺术批评的不可能性,相反,她在文章中试图重构批评的可能性,以开创一种批评的新样式。“当然,我不是指最广泛意义上的阐释,不是尼采所说的(他这么说是正确的)‘没有事实,只有阐释意义上的阐释。我这里所说的阐释,是指一种阐明某种阐释符码、某些‘规则的有意的心理行为。”也就是说,这种阐释,本身预先假设了“规则”、内容、意义的存在;既然它没有证明自身前提的正确性,那么,其运作过程和结果就难以令人信服。
阐释是以修补翻新的方式保留那些被认为太珍贵以至不可否弃的古老文本的极端策略。阐释者并没有真正地去涂掉或重写文本,而是在改动它。但他不承认自己在这么做。他宣称自己通过揭示文本的真实含义,只不过使得文本变得可以理解罢了。不论阐释者对文本的改动有多大(另一个出名的例子是拉比和基督徒对具有明显色情色彩的《众歌之歌》的“精神”阐释),他们都必定声称自己只是读出了本来就存在于文本中的那种
意义。
在桑塔格看来,当今时代,阐释行为大体上是反动和僵化的。像汽车和重工业的废气污染城市空气一样,艺术阐释的散发物也在毒害我们的感受力。就一种业已陷入以丧失活力和感受力为代价的智力过度膨胀的古老困境中的文化而言,阐释是智力对艺术的报复。不惟如此。阐释还是智力对世界的报复。去阐释,就是使世界贫瘠,使世界枯竭——为的是另建一套“影子”的世界。阐释是把世界转换成这个世界。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桑塔格所反对的阐释,是这样(单一的)一种阐释:它以内容说为基础,强调文本的“意义”,以先验的观念对文本进行重新陈述;认为表层并不真实,而要挖掘作为“真实文本”的潜文本,其基本方法与核心过程是“转换”(寻找对等物);实质上是智力对艺术的破坏。在现代,通过阐释,艺术被纳入社会的(权力)机制中,它的锐力因此被消减。“真正的艺术使我们能使我们感到紧张不安。通过把艺术消减为作品的内容,然后对内容予以阐释,人们就驯服了艺术作品。阐释使艺术变得可被控制,变得顺从。”因此,反对阐释,并非反对阐释本身,而是反对古老的内容说,反对那种“意义”的挖掘(改写),反对现代风格的阐释对艺术粗鲁的拆解性破坏。“反对阐释”的思想,其核心的理论问题是艺术的本体论,关涉感性与理性的对抗和张力,现实问题是艺术作为朝向自由的抗争形态。反对阐释,作为六十年代美国文化的产物,其基本指向和内涵,需要在历史的纬度中进一步探讨。它的内在逻辑架构及其激进姿态,可以说,是由其目标所决定的。
“反对阐释”提出于六十年代,确切地说,它是“新感受力”的产物。桑塔格既是“反对阐释”的提出者,又是“新感受力”的命名者。对于新感受力,她没有进行十分系统的阐述,而只是进行了一番描述。这似乎是出于避免使用规范性词汇的需要。无论如何,这可以看做是“反对阐释”的一次批评实践。
参考文献:
1、《恩主》.姚君伟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年5月。
2、《沉默的美学》.黄梅译,海南:南海出版公司,2006年6月。
3、《激进意志的样式》.何宁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