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外快

徐成龙

我是S局的驾驶员，跟着领导车前马后转，很少有自由的时间，得知几个同行假期里利用公車跑外快，大大改善了生活条件，心里直痒痒，巴望有朝一日也来个潇洒开一回。

机会终于来了，这个双休日，局里没有出车的任务，我打算趁这个机会碰碰运气。

天下着蒙蒙细雨，我一大早就起床了，神出鬼没地开着小车出去揽活。第一次出去接客，我心里慌兮兮的，不敢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怕熟人发觉影响不好，只好偷偷摸摸地在郊区偏僻的地方来回穿梭。东奔西跑，忙活了一天，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赚了好几百元，喜不自禁，这下可好，可以贴补家里零用了。

夜色朦胧，我兴高采烈地开着车准备回家。到了城乡结合部，人来车往，交通也不通畅，我减慢了速度行驶。在一个转弯的地方，一个人向我挥手示意停车，我说不出的兴奋，又来一笔生意了，真是运气好，出师大捷。吱的一声，我毫不犹豫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停在那人的身边。我回头一看，吓得魂儿都出窍了，大事不好，露馅了，我遇到了我不愿遇到的人，我的顶头上司——张局长。

我立即发动马达，调转车头趁着夜色来个鞋底抹油，溜之大吉，却被局长挡住了。局长大声吆喝，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又不是白坐你的车，怎么就要开走？我支支吾吾的，慌忙戴上墨镜，只好停下来，心里怦怦跳。局长潇洒地拉开车门钻了进来，一个标致的姑娘也跟着钻进来，紧紧地靠在局长的身边。

到风情别墅。局长一声令下，我才明白局长没有发觉，立即风驰电掣地向郊外开去，一改以往有说有笑的习惯，默然不语，一本正经地开着车。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的广告牌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局长坐在车上津津有味地跟姑娘说笑着，全没了往日的威严，倒有几分柔情。姑娘也活络，甜言蜜语，嗲声嗲气的腔调。

停车。车子还没到别墅，局长突然喊了一声，我顺从地在一个角落停下来。局长赶忙拉开车门钻出来，扔给我五十元钱掉头就走。姑娘很不情愿地钻出来，嘴里嘟嘟囔囔着，似乎在怄气。我不敢声张，暗暗得意，一踩油门，一溜烟地跑了。谢天谢地，我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局长没有发现我。

第二天，我给车子保养，手机响了。我一接听，是局长让我到局里有事。我莫名其妙，今天是星期日，局长找我有什么事？在局里开车好几年了，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既然局长说有事，我也无可奈何，硬着头皮来到了局里。

局里很安静，只有一个看门老人。我跟老人打了招呼，径直来到了办公楼，敲了敲局长的门。局长说，进来吧。我就进来了，手足无措地站着。

局长递过一杯茶，让我坐下，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局长斜着眼睛问，立达，你是否用公家的车在外面赚外快？局长的口气中透着严肃。我惊讶不已，唯唯诺诺地说，局长，是我错了。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我知道你家境不是很好，赚些外快情有可原，但要注意影响。幸亏我知道，要是别的领导知道就不好了。局长一改刚才的严肃，和蔼地说。

局长，谢谢你的关心。我连忙献殷勤。

局长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昨天坐在车上的那个姑娘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从来没有到过我们这里，我陪着她出去转了转。局长说着，瞅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

为什么局长要跟我说这些？我脑子里产生了问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假思索地敷衍，局长做得好，这是人之常情。

半晌，局长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郑重地对我说，立达，开车送客赚外快就你知我知了，以后可要注意哦，不要太张扬，更不能道听途说乱说话。

谢谢局长。我一定按你的嘱咐去做。我喜出望外，信誓旦旦的。

你知道就好。今天就说这些。你还可以出去赚外快呢。局长说着，脸上堆起了笑，夹起了公文包。我也立即告退而去。

坐在车上，我说不出的快乐，就驾着小车出去揽活了。久而久之，家境也有了起色。

有一次，一个好友问我，你怎么有这样的胆子啊？利用公车赚外快。

我挤眉弄眼一番，含糊其辞地说，偶尔为之，偶尔为之。他怎能知道这是我和局长心照不宣的秘密啊！